74. 霸道千岁俏世子7 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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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殿里纱帐随风而动,带着一股子旖旎的意味,从里面传出来阵阵寻欢作乐之声:“陛下,陛下,臣妾在这里呀~”

    “啊,陛下又抓到臣妾了~~”话毕又是一阵娇笑,某一瞬间让陈琅甚至以为自己误入了青楼。

    他疑惑的回头看向顾潮生。

    顾潮生:“”

    他轻咳一声,旁边的宫人传报:“兵部尚书,顾大人到。”

    苏宝胤闻言摘了眼睛上捉迷藏用的宫妃腰带,顺搂住怀中的纤腰,“进来。”

    纱帐后面的人缓步推着轮椅进来,苏宝胤拨开账幕,正正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忽然放开了宫妃的腰,笑道:“沈世子不愧有京城第一美的美称,便是孤千佳丽中最好看的那个来了恐怕也要黯然失色。”

    沈砚如这京城第一美的戏称来自他与外表极为不符的轻浮浪荡,因其常年混迹于青楼之间,男女不忌,有嫖客戏称他这一张脸在青楼里艳压群芳,何须再去这种地方找一帮子不如他的人来寻欢作乐,他自己便美过了这青楼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花魁,是为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

    彼时堂下的嫖客们听罢此话,俱都哄堂大笑起来,连连附和:“是极,世子一双多情妙目,落在谁身上不是欲语还休的模样?”

    “这谁还能想得起花楼里的娘子啊?”

    因为狎客的这一番话,青楼内外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而沈砚如这京城第一美的戏称,是戏谑,是玩味,是别有用心,带着几分不清道不明意味的调笑和揶揄,却唯独不是褒奖。

    苏宝胤这句话一搬出来,还将他与女子作比,心里想的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琅装作听不出来,对他福下上身,权当自己已经行过大礼了,而后安静如鸡的揣着坐在轮椅上,当一个不会话的人形柱子。

    但苏宝胤约摸是觉得有趣,并没有放过他,甚至走近来弯腰凝视着他,笑道:“世子不开口,可是不属意孤的决定?”

    旁边顾潮生替他解释:“回陛下,沈世子的嗓子有所损害,口不能言。”

    苏宝胤若有所思:“不能话了?”

    陈琅点头。

    “倒是可惜。”苏宝胤叹道。

    “陛下,沈大人那边”

    苏宝胤笑着挑起陈琅一绺头发,缠在指间随意把玩着,:“我已同沈爱卿过了,沈公子入宫之事,他是知道的。”

    他将沈砚如的称呼从沈世子变成了沈公子,顾潮生顿了顿,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时有些愕然。

    苏宝胤轻轻一拍,就有侍从走上前将陈琅从顾潮生里接过,推走了轮椅,“辛苦顾爱卿来回一趟,赏赐我已让宫人抬到爱卿府上。”

    他罢搂着宫妃离开,顾潮生被留在原地,眼见一行人越走越远,轮椅上的人似乎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他视线模糊看得不太真切,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应该是幻觉罢?

    眼睛的不适重重压迫而来,他闭了闭眼,直到视线里的一行背影渐渐远去,看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开。

    陈琅被安排进一座殿宇之中,他这里的一切安排包括殿内置办的东西都是按照宫妃的份例来给的。

    他让身边配给他的侍婢带了一句话给前来添置物什的公公,想把江也一起要进来。第二天江就进宫里陪他来了。

    但江不喜欢皇宫,为此怨念深重,直到陈琅和他宫里可以接触得到御医时,江的怨念才勉强消下去一些。

    然后陈琅就把那些莺莺燕燕的侍女给打发回去了,只留下几个脚利索的婢女和使力气的太监。

    外边传言里都皇帝风流成性,而他是苏宝胤指名道姓要带进宫里来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也有人钻空子,江便借口公子喜静且有头疼的毛病,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为由,一句话把那些还要往里塞人的都给挡在了门外。

    陈琅每夜每夜的对着系统叹气,难道我就要这样失去我的清白之身了吗?

    45:得了吧你清白早就没有了。

    别得自己好像个纯情男高一样。

    老脸忒厚。

    在陈琅忧愁了四五天之后,苏宝胤在外面夜夜笙歌,好像已经完全把他给忘了。正当他松一口气之时,当天晚上苏宝胤就放下自己后宫的一众美人猝不及防的杀过来。

    江的视线意味深长,替他沐浴过后换上宫人特地准备的衣服,陈琅很想将那件花里胡哨的外袍脱下来扔到地上,但是刚刚解开了一点衣襟,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把衣服拢了回去,还让江再拿一件保暖的袍服过来。

    “公子,你就放弃抵抗从了吧,”江不怀好意的劝,尚且稚嫩的脸上满是属于成年人的猥琐:“好歹要把腿给先治好呀。”

    陈琅拉出他心打了两板子。叫你贫,叫你贫。

    江举起被打得通红的抖着眉毛离开,没一会儿苏宝胤已经入了殿门,直奔陈琅所在的寝宫而来,陈琅刚好侯在大门口。

    “在等孤?”他顺拢起陈琅一双冰冷的,自然而然的包进自己的掌心里,“沈公子真是贴心,先进去吧。”

    陈琅:“”不,不是,我没有。

    苏宝胤约摸二十出头,与他差不多的岁数,身形高大,生就一副俊郎面孔和风流体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副花花肠子的渣男模样。但陈琅知道,他现在就算玩得再怎么花,将来还是会被自己的暗卫撅的。

    如若苏宝胤今天晚上真打算动什么心思,他就跟系统花点积分送他一场梦。

    可是苏宝胤进来后却在寝宫里转了一圈,随即在桌边坐下来,抿了一口冷茶,含笑幽幽冲他招了招:“过来。”

    陈琅有些迟疑。

    苏宝胤笑:“怎的?难道还害怕孤会吃了你不成?”

    陈琅于是缓慢的滑着轮椅过去。

    苏宝胤伸出指理了理陈琅沐浴过后犹带一点湿意的头发,眯眼道:“沈公子的殿宇清净,倒不像其它美人的殿门中那样俗闹。”

    陈琅摸出草纸:臣有偏头痛的习惯,喜静。

    “是么?”苏宝胤一叹,很惋惜似的,“自古红颜多劫难,命途多舛,沈公子去一趟玲珑城回来,可曾有过后悔?”

    陈琅瑾奉心为上的道理,捏着草纸没有立即回答他。谁知苏宝胤却幽幽抚上他的背,指腹温热:“没关系,沈公子若是不想答,也可以不作答,孤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不必太过紧张。”

    他就那样笑着,抚上陈琅的面颊:“孤看中你,拥有一副这样得天独厚的好样貌,不若同孤做个交易如何?”

    陈琅抬头望向他,那只便缓慢的,旖旎的,揉了一下他的眼角。

    翌日苏宝胤宣太医进宫给陈琅进行诊治双腿,他就在那儿坐着,一副对此很上心的模样,频频望向二人在屏风后面的隐绰身形。

    太医抬擦着额头上的汗,在脑中思索着如何委婉的和他们世子的腿站起来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勉力修复他的经脉,用药调养,减缓这双腿的肌肉萎缩和退化。

    在御医斟酌着和他们明情况之后,陈琅恍惚少顷,点了点头。

    苏宝胤也很宽容的:“你自当全力诊治便是。”

    御医松一口气,点头应下。

    御医走后苏宝胤伸摸摸陈琅的头发,“好好休息。”然后背离开。

    江见状也跟着上前摸摸陈琅的头发,对他:“好好休息。”然后转身正欲离开,被陈琅拽回来打了两下板心。

    叫你皮!

    江面色不屑,“我堂堂一个五尺男儿,难不成还会怕你这几个板子?”

    陈琅又打了两下。

    江神色隐忍,“呵,区区两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猫儿挠的呢”

    陈琅这下子连打五下,江一时没反应过来,红通通的,他看了看陈琅,又看了看自己的心,眼眶里迅速的汇聚了一包泪,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抽抽噎噎道:“你你欺负孩儿,我要告诉我师傅呜啊啊啊”

    旁边的宫人七八脚的上来哄他,陈琅的底气迅速漏光,莫名有种微妙的心虚,将板子藏到身后去,草草留下一张字条便推着轮椅离开。

    待江终于哭够了,展开陈琅塞到自己心里的字条,上面一行潦草字体鲜活的跃入眼帘:活该,谁叫你嘴硬来着。

    江嘴一瘪,哭得更大声了,“臭东西,我要把黄连磨成粉混进粥里喂你吃年!”

    陈琅溜出自己的寝宫,走到外面去,结果这宫内结构复杂,他绕着绕着,把自己给绕迷路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愈走愈远。

    他只身一人绕路绕得头晕脑胀,看见前边有个路口,于是准备溜过去看看,然而离得近时才听到隐隐约约的话声,带着几分不屑和傲慢,的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是那语气让人听着不太舒服。陈琅不欲和别人撞上,于是推动着轮椅转身就想走,奈何对方转了个弯就看见了他。

    “咦?”陈琅听到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顿了顿,知道这是躲不过了,只好将轮椅重新转过来,对着这人颔首,然而等他细看对方的样貌时,却罕见的一愣。

    那人有着美目琼鼻,一身肌肤胜雪,唇上应当是涂了口脂,颜色娇艳明媚,衬得人气色极好。可是,可是这是个男的。

    来人一身上好绸缎裁就而成的常服,满身名贵,连头顶上的发冠都是细腻的玉质冠,雕工精巧,反观陈琅一身寻常布衣,甚至挽发用的仍是那支做工粗糙的木簪,全身上下无一装饰,跟来人一比就显得别样的朴实无华。

    那人看见了陈琅,先是不解,困惑,探究,随即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仔仔细细瞧过了陈琅一张脸之后,所有情绪顿时都变成了惊怒。

    他指着陈琅,大喊一声:“就是他。”

    “前些天陛下带回来的那个狐媚子!”

    陈琅:“”没想到他也有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狐媚子的一天,这是他以前作为一个“直男”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到的。

    45: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的体验。

    陈琅:那我应该谢谢他?

    那年轻男子撸起袖子就噔噔噔跑上来,“好啊,正愁你不出来找不着你,今天就让我给逮着了。”这一副正宫活捉儿的语气让陈琅不由神情恍惚。

    宋逸清,宋老将军的独孙。和沈援峰不同,宋老将军戎马一生立功无数,卸甲之际还瞎了一只眼缺了条胳膊,两个儿子前后相继死在战场之上,全家上下只留下这么一颗独苗苗,堪称满门忠烈。

    可惜这根千娇百宠的独苗苗忽然有一天就和微(出)服(宫)私(去)访(浪)的苏宝胤看对了眼,要死要活的非卿不可,不顾所有人反对一门心思入了宫,委身与皇帝当了男妃,从此过上了和宫中各式各样的妃嫔斗智斗勇的生活,生生把自己从读四书五经和为官之道前途大好的仕子一枚生生逼成了孤苦0仃的深宫怨妇。

    简的来,这是个直性子的狠茬儿,而且家里有底气,在宫里看谁不顺眼了想给谁一巴掌就给谁一巴掌,虽然现在已经不再受苏宝胤的宠爱,但是宋家的存在仍然给了他在这宫里横着走的底气。

    论背景,沈砚如家无百年基业,一介侯府世子,确实比不过他。

    陈琅还没来得及感叹出声,一个巴掌就裹挟着厉风朝他的脸上扇过来。

    来就来。

    陈琅反挡了一下,兜头将怀里的暖炉给他砸过去,正中来人的额头,宋逸清被他砸得眼冒金星,伸一摸,摸到额头上的血丝,登时抖着问旁边的是从:“我的脸,我的脸,崔喜你快看看,我的脸是不是破相了?!”

    陈琅简直不忍直视,缓缓戴上了痛苦面具。

    天哪,这是什么离谱的争风吃醋深宫剧情。而且为什么会发生在两个男人的身上?

    宋逸清被他一个暖炉砸破了相,满目怨毒之气,甚至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厥过去了。

    于是他趁着晕厥之前发了狠,抽出发间的长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陈琅的脸划下去。

    陈琅一惊,又眼见着根本躲不开,顿时决定摆烂了。

    算了,破相就破相吧,脸上的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虽然被别人争风吃醋划出来的伤疤不算。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陈琅心翼翼的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缝,只看见宋逸清攥着簪子的腕被人拿住了。顺着那只结实的往上看,陈琅看见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穿着一身短打,语气平直的:“主公,二位挡道了,公然在宫道之上出见血,是不是不太好?”

    宋逸清正要怒骂,听到他一声主公的称呼,脸上的怒气转为惶恐,望向这人的身后。

    那里远远的停着一方轿辇,四个轿夫差了一个,陈琅打量着捏住宋逸清腕的这个人,步伐,力道,姿势,身法,这人察觉他目光看了过来,带着一点隐隐的压迫感。

    陈琅想退一步,向他证明自己的无害性,然而他摸摸兜内的纸笔,发现自己没有带出来,沉默片刻后,只能向对方打出几个生涩的,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势,勉强解释着。

    轿夫没给他反应,陈琅只好退开些许,自己滑着轮椅向轿子慢慢走过去。他计算着安全距离,掐点远远的停在轿前,模样诚恳的朝轿子躬身行了一礼,权当道歉。

    这座皇宫里,轿子里的这位是实际的掌权者,不能得罪。

    而苏宝胤不过是个傀儡,一个被虚设在皇座之上的花瓶或者门面,仅此而已。

    他很清楚这点。

    陈琅费劲的直起腰来,正打算退开让出宫道,鬼使神差之间却借着眼角视线向轿子里瞥了一眼。

    他愣住了。

    随后他驱动轮椅,向轿子滑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终,他停到轿子面前,无视着个轿夫隐隐变换的姿势方位和变得锐利的眼神,对着里面的人虚虚伸了一下。

    那人当然不会回应他。

    他惊醒似的收了收五指,把整只也收了回来,让出身后的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