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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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婶子把鸡炖好了,按林飘的,先过一遍水,再投到热水里去慢慢炖着,烧的都是她自家的柴火,林飘了要火炖,她也不心疼柴火,只一根木柴支在里面慢慢的烧。

    出锅的时候那叫一个香,她生怕别人把味道都闻了去,门窗都叫二柱子关得好好的,省得有人闻到了又嚼林飘的舌根子,要她,当寡妇不容易,又正是年轻馋嘴的时候,这时候不吃什么时候吃,就得现在吃,她年轻的时候也想吃,就是没林飘这个胆子。

    不过这话她不敢往外面,只能在心里想想。

    林飘到二婶子家门口,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香的鸡汤味,馋猫一样钻进厨房搂住二婶子胳膊:“二婶子艺真好,把鸡炖得这么香。”

    二婶子一听就笑开了花:“那里是我艺好,是鸡本来就香。”

    林飘缠了她一会,让她给自己下面条,二婶子倒是为难了起来:“家里哪里有面条。”

    她想林飘这嘴咋这么会吃,他家就在隔壁村,听还没他相公富裕,他怎么又是吃米又是吃面的,不过吃人嘴短,她也不好什么,想了想一拍大腿:“家里还有点麦粉,我看给你擀点行不。”

    “会不会太麻烦了?”林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不知道擀面条在这里算个什么难度的活,要真累着二婶子他也不好意思腆着张脸吃。

    “不麻烦不麻烦,你等着,一会的事情。”二婶子擦了擦,转身寻摸了一会,找到一个陶罐,在陶罐里提出来一个灰麻麻的布袋子,她麻利的擦干净桌子,拿了个大陶碗,把那一袋麦粉倒了出来,麦粉发黄,但闻着有淡淡清香。

    加了水两三下揉成一团圆滚滚的硬面,拿出擀面杖来,又两三下擀成了薄薄的面片,林飘上前摸了摸边角,又薄又硬,一定很韧性。

    转身二婶子又拿了一把大刀出来,把面一叠,两三下又切成了细条,提起来抖啰两下,放在桌子角落上团成一团。

    林飘看二婶子动作这么麻利,转身去舀了两瓢水,倒进大铁锅里,知道是要给自己煮面条了,殷勤的凑上去,握着俩拳头给二婶子轻轻敲了敲肩膀:“二婶子辛苦了”她虽然是婶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年女人,估计才三十出头,就操持全家像操持了几辈子一样熟练。

    “你快别闹了。”二婶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想忍不住叹息,林飘这样可人疼会撒娇的软性子,可惜他男人不在了,要是他男人在,指不定得多疼他呢。

    今早他又放了狠话,以后就守着沈家守着叔子过了,才十六岁的哥儿,身都还没破,本来是好改嫁的,这话一,以后要怎么熬。

    想到这里她转身,怜爱的摸了摸林飘的肩膀:“去坐着,弄好我给你端过来。”

    林飘点了点头,他不习惯拿个板凳坐在门口捧着碗吃,就在屋内桌子边乖乖坐下了。没一会二婶子就端上来一个海口大碗,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大的鸡翅鸡腿,一层薄薄的淡黄油花浮在上面,下面窝着一团雪白的面条。

    “你不喜欢吃太油的,油水我就留给二柱子了,他可喜欢。”

    “二柱子长身体呢,多吃点油水才好。”

    二婶子听这话高兴,叫他赶紧吃,转身又去寻了个陶罐:“二柱子给我了,你要去看你叔子,我用个陶罐装一些你看怎么样,紧着你叔子吃。”别让大沈家的那些讨厌鬼吃到了。

    她正在锅里选,捡着好肉往罐子里装,听见林飘屋里传来的声音:“留个鸡腿给二柱子,我答应了他的。”

    “他又去你哪里混吃混喝了?!”二婶子一听这话就骂骂咧咧起来,一会装好了给林飘提进来,倒是没忘记给她儿子留鸡腿就是了。

    林飘在屋里吃鸡汤面,鸡肉炖得皮滑肉嫩,散养的鸡没吃过饲

    料,经常都是自己在后院觅食,偶尔上山打点菜叶猪草之类的(二柱子上山玩顺路给他打一背篼)给鸡改善伙食,鸡肉鸡油的香气浓郁,虽然汤底没其他调料,但烫了几片二婶子后院现的白菜,汤底又多了一分蔬菜的清香,稍稍放些盐,一口面条一口汤,口齿生香。

    林飘吃好面也喝干净了汤,二婶子已经把陶罐装好了,又寻了块粗麻的包袱布,给他塞了干净的筷子勺子,陶罐上倒扣一个陶碗,用包袱布全都包在了一起提着。

    “你快快的去,紧着笼络住你叔子是最要紧的,要是不行,他们有其他打算,你就赶紧回来,咱们村东边和村西边不是一回事,现在大家都佩服你呢,肯定都帮着你。”二婶子有点为他担心。

    林飘听了连连点头:“二婶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提着陶罐出了二婶子的门,林飘沿着街道走,路上抓了个大树底下玩泥巴的孩带路,孩一听他是林飘,要去大沈家,一下眼睛都亮了,看他的眼神犹如看战士,连跑带跳的往前蹦跶。

    林飘还没走到门口,他来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沈家,大沈家由大伯父和二伯父两家人组成,组成了势力庞大的大沈,据当年三个兄弟的老爹老妈偏疼儿子,导致老大和老二战线一致同仇敌忾,都很讨厌老三,老三就是林飘相公的亲爹。

    等亲爹妈一死,老三被排挤得受不了了,自己分家到了村的另一头去了,而老大老二还保持着曾经的团结,坚决的霸住了老爹留下来的祖屋。

    几个儿媳妇旁支的女孩听了消息,都跑出来想躲在门边要见识一下林飘到底是几个鼻子几个眼,像他们这样的后辈,在家里长辈面前长辈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敢顶嘴什么,今天早上他们听见林飘不止把她们婆婆关在了外面,一步都没让她们踏进去,还得半点下风都没落,都想见见这个烈哥儿长什么模样。

    四周的邻里听了早上大沈家那几个婆娘吃的亏,一听林飘来了,全都跑了出来,站在家门口往外探脖子看。

    等林飘提着瓦罐走到大沈家门口的时候,四周邻里的门前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林飘仿佛全然不觉一样,只管往里面走。

    四周的人忍不住啧啧:“难怪沈松好好的婆娘不要要娶个哥儿,这模样真好。”

    “好什么好,还是太像男人了,再娇些还差不多。”

    “听他在家也干活的,皮肤倒是白,是有做哥儿命的,就是脾气太烈了。”

    沈家屋子里的女眷和他打了个照面,也不可能和他亲亲热热的打招呼,怕婆婆怪罪,只拿眼睛偷偷觑他,回头一看自己男人也在打量林飘,顿时脸色一拉:“看什么看,今早在人没给人骂够啊。”

    一旁的男人啧了一声:“再叨叨我抽你啊,男人的事有你的?”

    林飘是好看,早上他们挨骂的时候他们被四周议论的指指点点都要得抬不起头了,还怎么看林飘,老话想要俏一身孝,他穿了一身麻布衫子,那样粗糙的白反倒衬得他娇嫩的皮肤像朵软嫩的花儿一样,因为是个哥儿,又更显韧性傲骨,眼睫一抬,眼底不带笑,瞳子黑白分明的让人不敢多盯着。

    “堂哥,我叔子呢?”他声音倒好听,不论好坏都带着客气。

    “里屋里,你自己进去吧。”堂哥随朝里一指。

    村子里的建筑技术有限,一过了堂屋里面都黑漆漆的,林飘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苦药味。

    稍微向前一点,便看见了光亮,一张炕一张大四方桌,窗支开透气,光从外面漫进来,照在床上的男孩身上。

    林飘来之前很严肃的思考过如何进行唱念做打,但一看见这个孩子,心里的想法就先放到了一边。

    这孩据刚十岁出头

    ,苍白的躺在床褥里,额边碎发茬凌乱,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的也没人擦。

    林飘走近一些,掏出帕给他擦掉了冷汗,看着他稚嫩的脸,难怪四方邻里都他脾气怪,但从没人怪罪他,反而觉得他是文曲下凡,这孩的,但眉眼秀致,鼻梁高挺,薄唇饱满,骨架也匀称修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秀致俊朗,只是现在年纪,细弱了一些。

    林飘摸了摸他的身子,应该是没什么损伤,只是溺了水,再摸摸额头,一贴,又湿又冷,再探了探炕。

    虽然现在天气热不用烧炕,但这家伙还病着,真不是自家孩子不知道着急,要是他们自家的孩子,别把炕烧出火来。

    林飘怜惜的摸了摸沈鸿脸蛋,轻轻拍了拍:“沈鸿?沈鸿?”

    沈鸿的睫毛又长又黑,颤了好几下才睁开一条缝,林飘抱着他让他向后靠在炕上:“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带了汤来,你快喝点暖暖胃,这样才好得快。”

    林飘怜惜他,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到了他,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解开包袱布上面的结,先盛了一碗汤出来,将厚厚的油都四周撇开,给他打了碗清淡的出来。

    汤在瓦罐里保温,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油封着,舀到碗里还是烫的,林飘取了勺子出来,舀起一勺吹了好一会才递过去。

    温热的汤勺贴上沈鸿的嘴,沈鸿先嗅到味道,那汤勺倾斜了一点,他本能的开始慢慢喝下去,握着汤勺的人也一点都不急,慢慢往他嘴边送。

    鸡汤醇香温热,绵长的温度顺着咽喉往肚子里淌,流经冰冷的地方,一勺一勺化开,喝了半碗沈鸿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面前温柔的少年。

    “心烫,瓦罐里还有肉,都炖得软软的了,你喝着舒服了我夹点肉来给你吃。”

    这是沈家的哥哥吗他怎么从没见过。

    “鸿儿!我那可怜的鸿儿!天杀的丧门星!”一阵嚎叫传来,门被猛的推开,二伯娘紧急赶到,撞进满室的鸡汤香味里楞了一下,再一看林飘正在给沈鸿喂鸡汤,一阵肉痛。

    “你这哥儿还要不要脸,你又杀鸡!”

    “二伯母,鸿儿身体不好胃口弱,我特意选了只没下蛋的肥母鸡给鸿儿补身子呢。”林飘纯良的大眼睛看着她。

    二伯母恨不得撕了他这张狐媚的脸,一把抢到炕头去:“鸿儿,就是这丧门星哥儿克死了你哥哥!又克得你落了水!你这便将他逐出门去,家里长辈都会给你做主的!”

    沈鸿微怔,看着面前变脸变得如此快的少年,竟然就是那位哥夫。

    他声音稚嫩虚弱,但咬字十分斯文清晰:“二伯娘,生死有命,不关哥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