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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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飘起不早,但现在住的屋子窗户漏风又漏光,外面天色一亮起来,屋子里不比外面暗多少,昨天沈鸿又和二柱好了早课的时间,二柱一大早就来敲他家的柴门。

    林飘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还好沈鸿起得早,开门把二柱迎了进来,两人在堂屋话,沈鸿的声音还好,斯文有条理,声音不大,也不急促,倒是二柱,像个急哄哄的喇叭似的,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时不时对沈鸿还有点不服气。

    林飘被吵得受不了,赖了一会床也起身了,套上衣服后拿着梳子到屋外去梳头。

    哥儿的发髻不像女子那样复杂,但也不像男子那样,是绾在脑后的圆髻,倒也简单清爽,跟个丸子头似的。

    梳好头,林飘往堂屋里走,见两人围坐在桌前,沈鸿在竹简上刻了一行字给他,写的是三字经的开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他力气不够,留在竹简上的字迹有些浅,但横平竖直都有风骨,看得出他字练得很好,基本功踏实,失了浓墨的勾勒,依然字字珠玑,不失风骨。

    林飘见他字好看,起床气都消了大半,再一看二柱那鸡爪子一样的字。

    二柱昨天才和他夸下海口,刻字刻木头他肯定比沈鸿还厉害,今天被林飘撞见,忙用胳膊肘把字护住,藏着不让他看见。

    林飘假装没这回事,也不管他俩之间的事情:“吃点东西再学吧,我看看有什么能煮的。”

    二柱忙道:“我娘在家煮鸡蛋呢,煮好了马上拿过来,嫂子等着吃就是。”

    二柱着胸脯都挺高了,虽然林飘没收他拜师费,但他和他娘可不是占便宜的人,清早一起来就把家里这几天攒的鸡蛋都煮了。

    林飘一听:“是吗?别煮久了,老了可不好吃。”着忙转身往外走。

    虽然只是几个鸡蛋,但蛋白质紧缺的年代,这可是紧俏物质,怎么能不上心,难得吃一吃鸡蛋,他可不想吃难吃的鸡蛋。

    林飘赶到二嫂家,看她正在烧灶,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沸起来了,看起来已经烧开很久了。

    “二婶子快把火灭了,省些柴火。”

    二婶子懵逼了:“飘儿,你昨天不还煮东西就要煮透煮出功夫吗。”

    “哪能天天这么糟蹋,水滚了这鸡蛋就放在滚水里泡着一会就好了,不需要烧那么久的灶。”

    二婶子已经习惯听他的话了,何况现在二柱还在他家认知,当然是他什么是什么,把灶灭了,灶膛还暖烘烘的烘着大锅,两人闲聊了一会,林飘算着时间把鸡蛋捞了起来,瓢了水过来,把鸡蛋放冷水里泡了会。

    清凌凌的水瓢里窝着六个鸡蛋,二婶子在旁边道:“一人两个,要是饿了还有绍,你叫一声,我就给你端过去。”

    林飘从水瓢里拿出五个鸡蛋:“二婶子也吃,你这一整天做活计,比读书的还辛苦,可别推迟,待会我给二柱去,他心疼你闹起来这一早上可就没心思读书了。”

    二婶子只能勉强应了一声:“好吧好吧”

    林飘衣兜里捧着鸡蛋,二婶子送他回去,远远的二狗娘上提着一个南瓜正走过来。

    林飘先进了屋,二婶子看了一眼二柱在堂屋的情况,看他愁眉苦脸的但学得很下劲,轻轻脚的退了出去。

    林飘各抓了两个鸡蛋骨碌碌放在沈鸿和二柱边:“鸿儿第一天开学堂,二柱第一天上学堂,这是二婶子煮给你们的鸡蛋,开门红,吃了就要好好努力,认真上进啊。”

    “是。”沈鸿规规矩矩的答。

    “是!”二柱差点原地跳起来。

    完林飘自己拿了个凳坐外面去,剥自己的那一个鸡蛋,壳一剥开真是雪白可爱,火候刚好,不老也不生,蛋黄鲜嫩,没有那层青灰色

    的外膜影响口感,烫呼呼的入嘴,吃着不干巴不噎人,蛋清蛋黄的香味虽然淡,但在舌尖绽开也很有抚慰肠肚的力量。

    好吃。

    “对了,沈鸿二柱,蛋壳别乱扔,留着给我有用。”

    里面传来应声,林飘还想点什么,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林飘在吗?”声音拘谨,有些干巴巴的。

    二狗娘提着南瓜站在门口,心里快为难死了,虽然她觉得林飘也就那么一回事吧,但要找上门来求人,她心底还是直打鼓,总觉得林飘这样的哥儿,没那么好处,指不定要怎么拿话来噎她贬她。

    “在,谁啊?”里面传来林飘的声音。

    还没见面二狗娘先整了整衣衫,这哥儿是个漂亮的,可不好叫他看低了去:“我是你村头王家婶子。”

    “哦哦,原来是王家婶子!”不认识。

    林飘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提着南瓜站在门口,他刚一开门,她就把南瓜往他怀里塞:“新摘的南瓜,你家叔子才回来,你走不开连理地的功夫都没有,我摘了就想起你。”

    “谢谢王家婶子,南瓜鸿儿肯定爱吃,大老远辛苦来一趟,婶子有其他事吗?”林飘一把抱住南瓜,一点都不客气,心里已经在想中午是吃蒸南瓜还是炒南瓜了。

    蒸南瓜甜软,炒南瓜咸香用来拌饭,都不错。

    王家婶子见缝插针的挤进门,站在院子里往里面看,一眼就看见堂屋里坐着的沈鸿和二柱,大白天亮堂堂的,二柱跟个睁眼瞎似得,刻字都要把眼睛贴桌子上了。

    “什么王家婶子,就叫我婶子就行了,他们这是在识字是不?”

    林飘放下南瓜拉了她一把:“他们正学着呢,我们去外面,正好婶子也坐坐,可别累着了。”着拿了两个凳,在外面靠墙根放下。

    王家婶子一下进入了舒适区,拉着林飘的开始东加长西家短,从冷水沟绕到了后山坡,最后终于问:“找你家沈鸿学识字老二家的出多少钱。”

    “飘儿!”

    “不是婶子爱打听,婶子是怕你被骗了吃亏。”

    林飘犹豫的看向她:“这是能的吗?”

    “可以可以!你,婶子听着,免得以后大家见你少寡,都想占你便宜。”

    林飘笑了笑:“那倒不存在这个,钱是从内到外的,但二婶子家婶子你也知道,一时半会给不出来也是有的,只能是有多少给多少,有什么给什么,慢慢的给,长久的给。”

    王家婶子面色一会轻松,一会凝重,她没听懂林飘是在打什么太极,听着是挺好的,但又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两人又聊了一会,林飘又问了点村子里的道消息,两人有来有往,王家婶子这场龙门阵摆得心满意足,收拾和他告别就起身回家了。

    王家婶子一路往回走,闲着的姑婶看她满脸是笑的模样:“王家妹子,干什么去啊?这么高兴?”

    “没事,给林飘家送了个南瓜。”王家婶子憋着劲,不好让她们知道这件事,但是又总觉得这事差不多**不离十,心里忍不住得意着呢。

    “哟,这么给林飘家送不给咱家送,你这还亲外人去了。”

    “下次,有了肯定送你。”王家婶子一边一边快快的走,怕被缠得脱不了身。

    她一离开,几个姑婶凑在一起就琢磨上了:“她莫名其妙的给林飘家送什么南瓜啊?昨天才听二柱要和沈鸿学识字,你别是她也动这了个念头吧?”

    “不能,她家二狗人嫌狗不待见的,就这还学什么认字?怕是梦里的事。”

    不过她们嘴上这样,心里还是开始打鼓,要是二狗这样的子都要识文断字了,村里啥也不是的子,着着就要压她们子孙侄子一头了

    ?

    那是不能,她们就不信二狗能去学认字,就算他爹妈有这个意思,他那把懒骨头能肯?摁着他的头学,那混子不得一哭二闹,闹得大家都没脸。

    林飘在家里琢磨南瓜的事情,堂屋里二柱的气焰已经越来越低,刚开始还能顶上几句,一个上午下来已经变得服服帖帖,低着头对沈鸿再也不敢大声了。

    盯着竹简上的纸像在看什么高深莫测的符咒一样,整张脸就没舒展开过。

    沈鸿微微一皱眉头,指头点了点竹简上的字,他就知道自己又写错了,就那么几个字,横平竖直几道画,叫他错了又错,弄得他一个男子汉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可他又不敢抱怨,省得叫沈鸿看轻了他,叫婶子看不起他,只能埋头苦学,学得他头昏眼花。

    待他学得求救无门的时候,林飘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这个南瓜,拎着南瓜到了二婶子家。

    二婶子正在炊饭,昨天林飘问了她一句主食是不是只有红薯,她今天立马换了土豆,她也觉得一直吃苕有些吃烦了,正好前阵子刨的土豆还剩些,当下就给蒸上了。

    “二婶子,这有个南瓜,你随意劈几刀切成块,一起蒸着吃吧。”

    “成,火还旺着呢,不费功夫的事。”

    二婶子何等利落,抄起菜刀跨跨两下就把一个大南瓜剁下来一半,再随添上两刀就砍成了不规则的块,把瓤一拨就丢进锅里。

    “我二柱今天表现得咋样?”

    “好着呢,不知道多刻苦,都要钻字里去了。”物理上的那种钻。

    二婶子顿时乐成了一朵花:“那就好那就好,算他懂事,知道认真了。”

    对面的二柱坐在桌边浑身刺挠,正抠着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正挺起胸脯死鸭子嘴硬。

    “不就是字吗?我学得会!你再念一遍我听听来着。”

    沈鸿面无表情又念了一遍。

    “等等,你念这么快做什么?”

    “一直是这样念的。”

    “是吗?总觉得快了些,你慢点。”

    沈鸿一遍念完。

    二柱:“”

    刚刚是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