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一合一
李晓朝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胡柳生的沉默,他抽出血淋淋的指,重新挑选顺眼的地方,笑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的骨头这么硬。”&p;lt;/p&p;gt;
胡柳生疼的瑟瑟发抖,喉咙间发出近乎哽咽的低吟。&p;lt;/p&p;gt;
并非他骨头硬,不愿意在李晓朝面前示弱,即使身为阶下囚也要维持所谓的风度。&p;lt;/p&p;gt;
自从两日前,在睡梦中被京卫闯入房门,带到这处地牢,胡柳生几乎不曾有片刻合眼的会。&p;lt;/p&p;gt;
经过花样百出的严刑拷打,胡柳生早已是强弩之末。&p;lt;/p&p;gt;
至今依旧能咬紧牙关是因为见识到李晓朝的段之后,他更惧怕大人的惩罚,迫切的希望李晓朝能看在他没有价值的份上,立刻给他的个痛快。&p;lt;/p&p;gt;
否则本就对大人惧怕至深的胡柳生,根本就不敢想象比李晓朝更残忍的段,用在他的身上会是什么模样。&p;lt;/p&p;gt;
李晓朝拍了拍胡柳生的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会,不?”&p;lt;/p&p;gt;
胡柳生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暗淡无光的双眼中满是厌倦。&p;lt;/p&p;gt;
不都是不得好死呵。&p;lt;/p&p;gt;
李晓朝耐心的等待了会,再次抽出血淋淋的指,忽然发出声轻笑,如同闲话家常似的对胡柳生道,“刚才的感,好像有些不对。”“&p;lt;/p&p;gt;
他双指并拢,仔细打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指尖,问道,“仿佛触碰到格外柔软的东西,嗯肺?肝?应该不是心脏,只是柔软,没有感受到跳动。”&p;lt;/p&p;gt;
胡柳生猛地打了个哆嗦,早就疼得发麻,只剩空涨感觉的腰腹之间再度生出血肉被拉扯的错觉,悄无声息的转过头,战战兢兢的看向李晓朝的指。&p;lt;/p&p;gt;
只是错觉、只是错觉!&p;lt;/p&p;gt;
“原来你还能听清我的话。”李晓朝眼中浮现毫不掩饰的赞赏,抬起,用胡柳生的脸擦拭血迹,三言两语间决定胡柳生的命运。“既然你不愿意招供,那就只能视为罪魁祸首。”&p;lt;/p&p;gt;
“让我想想,最后的刑罚是凌迟还是虫刑。”&p;lt;/p&p;gt;
因为疼痛和虚弱,胡柳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惧怕也逐渐褪色。&p;lt;/p&p;gt;
他甚至分神回忆凌迟的步骤。先将犯人牢牢绑住,然后令屠户依次在犯人的身上割肉,每次都要薄如蝉翼,足以透光,直至犯人流血至死、疼死或身上再也没有骨头之外的东西才能停止。&p;lt;/p&p;gt;
胡柳生悄无声息的勾起嘴角。&p;lt;/p&p;gt;
仿佛无休无止的折磨和未知的恐惧,起码已经有期限。&p;lt;/p&p;gt;
再熬三日?&p;lt;/p&p;gt;
他就能彻底解脱!&p;lt;/p&p;gt;
李晓朝好整以暇的打量胡柳生,温声问道,“高兴?是不是没见过虫刑?”&p;lt;/p&p;gt;
胡柳生沉默半晌,故作镇定的睁开眼睛,反问道,”大将军愿意屈尊降贵,不吝赐教?”&p;lt;/p&p;gt;
“这样也好。”李晓朝煞有其事的点头。&p;lt;/p&p;gt;
所谓虫刑,最初是从穷困偏远的地方传到圣朝。&p;lt;/p&p;gt;
因为过于残忍,已经销声匿迹几百年。&p;lt;/p&p;gt;
用刀划开受刑人的身体,埋入各种毒虫,然后再用针线缝补伤口。&p;lt;/p&p;gt;
直至于伤口中的毒虫腐烂,导致受刑之人亡故,又或受刑的人身体中的毒虫长大,逐渐将受刑人的身体掏空。&p;lt;/p&p;gt;
&p;lt;/p&p;gt;
胡柳生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听着耳畔带着笑意的解释,难以抑制的生出伤口发痒,如同被啃噬的错觉,眼底的惊恐彻底撕破伪装。&p;lt;/p&p;gt;
“你也算忠心之人,只是缺乏引导,没用在正确的人身上。”李晓朝将胡柳生眼角眉梢的细微变化,尽数收入眼底,自然而然的发出感慨,“本将军会安排人为你收尸,先与贵州巡抚埋在同处。未来若是有会得知你拼命维护的‘大人’是谁,本将军再令人挖出你的尸骨,送给你的‘大人’,全当是成全你的这份忠诚。”&p;lt;/p&p;gt;
浑浊的水滴应声聚集,沿着胡柳生已经完全无法捕捉到生的脸落下。&p;lt;/p&p;gt;
即使活着被李晓朝折磨,死后也无法逃脱大人的掌控?&p;lt;/p&p;gt;
始终埋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在泪水的浇灌下快速生根发芽,眨眼的功夫就长成遮天蔽日的森林,完全遮挡胡柳生对大人的惧怕。&p;lt;/p&p;gt;
“我、,想活。”胡柳生艰难的抬起眼皮,用仅剩的力气转动眼珠,看向李晓朝的脸。&p;lt;/p&p;gt;
事到如今,他除了相信李晓朝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可以不受大人的影响,保住他的性命,再也没有第二条路。&p;lt;/p&p;gt;
李晓朝瞥了眼胡柳生身上黑红色的干涸血迹,叠着鲜红色的破布,“你先,能令本将军相信,立刻为你请太医。”&p;lt;/p&p;gt;
程守忠宣旨之后,立刻令羽林卫抬走沈贵妃和端妃,送往妃陵下葬。&p;lt;/p&p;gt;
毫无疑问,这是个能令沈风君和燕翎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敌意,同时向程守忠提出抗议的决定。&p;lt;/p&p;gt;
可惜至少在皇宫,除了昌泰帝,没人能阻止程守忠。&p;lt;/p&p;gt;
太子或许可以,唐臻却很清楚,程守忠对他尊敬只是爱屋及乌。&p;lt;/p&p;gt;
如果他的想法与昌泰帝的利益发生冲突,程守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昌泰帝。&p;lt;/p&p;gt;
面对沈风君和燕翎的阻拦,程守忠只有一句话,“陛下八字弱,殿下阳气轻。沈贵妃和端妃身份贵重,如今又有鸾凤印记加持阴气。若是影响到陛下和殿下,两位可曾想过要如何谢罪?”&p;lt;/p&p;gt;
燕翎和沈风君只是被沈贵妃和端妃的薨逝耗得精疲力竭,又不是被驴踢到脑子,当然知道不能担当这样的责任,留下话柄。&p;lt;/p&p;gt;
察觉到两人的退缩,程守忠眉宇间的冷厉稍缓,“两位娘娘离开宫中就不会再对陛下和殿下有太大的影响,若是两位大人舍不得她们,可以先将两位娘娘各自迎回府中。我会替你们向陛下另外求恩旨,允许你们在宫外为两位娘娘设立灵堂,免得她们后事冷清。”&p;lt;/p&p;gt;
沈风君和燕翎皆陷入沉默,谁都不肯先应程守忠的话。&p;lt;/p&p;gt;
他们虽然因为沈贵妃和端妃的死惋惜,但绝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亲情,更多是不甘。&p;lt;/p&p;gt;
家族供养几十年的贵人,还没来得及展现她们的价值就&p;lt;/p&p;gt;
如果沈贵妃和端妃在宫中设灵堂,他们或许还能想到合适的办法减少损失。&p;lt;/p&p;gt;
然而按照程守忠的建议,在京都府邸为她们设立灵堂,只会被名为‘长辈’和‘亲情’的礼教束缚,不得不束束脚不短的时间。&p;lt;/p&p;gt;
良久的沉默之后,燕翎和沈风君都意识到对方也不会上当。先后用无可挑剔的理由婉拒程守忠的好意,亲自护送沈贵妃和端妃的棺柩前往皇陵。&p;lt;/p&p;gt;
这一路走下来,来回最多耗费十五日。&p;lt;/p&p;gt;
如果在京都府邸为皇贵妃设立灵堂,至少被束缚在府中四十九日。&p;lt;/p&p;gt;
孰多孰少,谁会算不明白?&p;lt;/p&p;gt;
燕翎、齐黎和沈家兄妹皆想早日返回京都,只能借口希望沈贵妃和端妃尽快得到安宁,连夜前往皇陵。&p;lt;/p&p;gt;
翌日,天还没亮,李晓朝就在宫外命令羽林卫开门,然后去福宁宫外等待昌泰帝起身。&p;lt;/p&p;gt;
一个时辰之后,无数羽林卫顺着宫门快马出行。&p;lt;/p&p;gt;
昌泰帝突然决定要上朝的消息,以最短的时间传遍京都。&p;lt;/p&p;gt;
又过一个时辰,李晓朝与孟长明位于文武百官之首,正闭门不出养病祛毒的岑威和陈玉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依次再有施乘德、梁安等人。&p;lt;/p&p;gt;
但凡是正身在京都,有资格上朝的人,竟然都在期限之内抵达宫中。&p;lt;/p&p;gt;
唐臻悄无声息的走入大殿,第一次没有座位,在孟长明的前方站定。&p;lt;/p&p;gt;
卯时整,昌泰帝身着龙袍出现,径直在皇位落座。&p;lt;/p&p;gt;
想要在京都有点秘密,少不得付出极大的代价。&p;lt;/p&p;gt;
天还没亮,骠骑大将军就去宫中求见昌泰帝的消息,早就悄无声息的传开。&p;lt;/p&p;gt;
文武百官肃容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眼角余光不停在昌泰帝和李晓朝的身上轮转。&p;lt;/p&p;gt;
唐臻不动声色的打量下方,只能看清距离他比较近的人。&p;lt;/p&p;gt;
李晓朝胸有成竹,孟长明饶有兴致,岑威从容不迫,陈玉老实巴交,施乘德迫不及待。&p;lt;/p&p;gt;
燕翎、齐黎和沈家兄妹昨日刚离开,今日京都就有反常的大事,施乘德这般兴奋,倒也情有可原。&p;lt;/p&p;gt;
唐臻无声勾起嘴角,垂目敛去眼底的深意。&p;lt;/p&p;gt;
李晓朝言简意赅,直奔要点,丝毫没有辜负满殿文武百官的好奇和期待。&p;lt;/p&p;gt;
太子伴读,贵州巡抚之子胡柳生,在半年前毒害太子,证据确凿。&p;lt;/p&p;gt;
没等有人提出疑问,李晓朝已经令人呈上早就准备好的罪证,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胡柳生有任何辩驳的余地。&p;lt;/p&p;gt;
原本习惯性想要发表意见的朝臣见状,纷纷闭上嘴,心翼翼的打量昌泰帝和太子的脸色。&p;lt;/p&p;gt;
“胡、柳、生。”昌泰帝消瘦的紧握成拳,目光冰冷的凝视下方摊开的人证和物证,“人呢?”&p;lt;/p&p;gt;
早在李晓朝在福宁宫求见的时候,他就已经亲自看过这些人证、物证。&p;lt;/p&p;gt;
唐臻怔怔的望向上方。&p;lt;/p&p;gt;
他从未见过昌泰帝怒形于色的模样。&p;lt;/p&p;gt;
李晓朝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息怒,臣办事不利,贼子胡柳生惊慌恐惧、难耐重刑,自尽于狱中。”&p;lt;/p&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