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悲惨的缚地灵 摸头,阿铃不怕……
阿铃就在怀鸦屋子里待了一刻钟。
之后怀鸦还要和陆雪薇他们一起去“巡查”,找金福宝口中的‘溺水者’呢。
阿铃神灵不稳,就不用参与了,干脆留在怀鸦的房间里摸鱼画符。
想到文字框的异常,阿铃又调出来系统面。
因为刚刚的拥抱,任务又涨了5%,现在第一阶段的任务进度正好是60%。
不过,什么叫做‘未知满意度’?
按照她当时的分析,系统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越发的了解彼此,才加的任务进度。
从高府到观潮城,阿铃也一步步发现怀鸦的另一面
从他表面温柔好脾气的性格,窥见到他各种脾气。还有他的不安全感,也有他的狼狈。
更多的,还是他的冷漠、无情,也不失在杀戮中的残忍冷血。
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多的谜团
怀鸦身上为什么会那么冷,他的体重为何不正常?
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怎么会有吃吃这样逆天的寄灵?
他的父亲祈月枝又是什么人,为何陆兰亭会把岚山玉给他呢?
他的身世,他的过去阿铃依旧是一无所知。
实话,如果上来就让阿铃见到这样的怀鸦,她未必会毫无芥蒂的尝试任务,甚至会考虑离他远一点。
可随着任务进度的增加,阿铃也已弥足深陷。
就是因为这样一点点的陷入其中,才让她上瘾般无法自拔,哪怕某一时的她也清楚的知道——
怀鸦就是毒泷恶雾,是困她于囹圄的泥沼。
现在想要抽身也晚了,阿铃只能用‘怀鸦也没对她下’安慰自己。
总之,任务这方面还是走在正轨上的,她开启金指的时间不远啦!
阿铃关了文字框,又开始画起符来。
她直画到后半夜,月亮都开始摇摇欲坠,听到外面有人在唱歌,还五音不全、全程鬼哭狼嚎,不由摇摇头。
也不知是哪个醉鬼,大半夜喝多了吧。
阿铃本想上床眯会的,直接被这人唱清醒了,就喝了口凉茶,拿出个丹炉准备练一炉丹。
一连两天,主角团起早贪黑、还要熬夜关注江面,可别鬼影了,毛都没发现。
随着春潮将至,这江面波涛渐涨,风雨不停,花船也明显更加的摇晃了。
要不是灵气罩的等级够高,再是李老伯那种船,很有被刮翻的风险。
不过,除了风浪过大,这江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鬼船没有遇到,前段时间看到的浮尸也没有遇见。
的灵火盏照亮这方寸之地,也点燃了几人白皙的侧脸。
他们围坐在摇晃不止的船舱里,或站或立,有人陷入沉思,出神得盯着跳跃的灵火。
陆雪薇声音沉沉,“今日是第三日,马上就要入夜了,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观潮城了。再找不到线索,岂非白来一趟?”
“——难不成,鬼船真的与这件事无关,而我们航行的路线也并非路过金福宝中偃术的地方?”
李沉星忍不住道,“咱们这艘船也未必会出事吧,你们怎么会这么笃定?”
阿铃看了他一眼,道,“来之前我们去查过。”
“满月楼每个月都会有十多趟九层花楼游船,很少会有三日还未归的情况。”
“而鬼船附近的尸体虽然出了尸油,但师姐那都是用特殊段炼化的,尸体真正死亡的时间很近。”
“尸体既然被炼化,就明是人为。”
“由此可见,那鬼船应该是出发不久的花船。但它三日内未归,现在肯定已引起注意。”
“幕后人在那时动,而不是放在现在,很可能是那些炼化的尸体不够,怕城里人戒备,影响到最后几艘花船的出城。”
“所以这最后一艘花船,是很容易出事的。”
陆雪薇也无奈道,“阿铃得对,可惜我们反应过来太晚,也不确定事实。想要阻止花船的出城已然不可能,索性上来一试。”
李沉星点点头,沉思后问,“那会不会是我们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陆雪薇环绕四周,“这两天,大家都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吧?”
“除了醉鬼,还有什么特别的!”
阿铃忍不住抱怨,“这些人也不知道发什么酒疯,天天喝了酒之后”
她神情一愣,话音也就此打住。
“喝酒之后怎么了?”陆雪薇有些错愕,毕竟这几天风平浪静的很。
什么耍酒疯的事,他们怎么没遇到?
阿铃神情古怪,“你们没听到,每到半夜就有人唱歌吗?”
“声音特别大,还总破音,和鬼哭狼嚎一样。”
“你们有听到吗?”
陆雪薇询问着众人,见大家都摇头,她神色也严肃起来,“阿铃,你详细。那你有出门看看吗?”
阿铃刚刚就琢磨出不对了,哪有人来了花船,天天深更半夜的唱歌呢?
主要是他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也就是阿铃每次炼丹画符的时候都心无旁骛,唱也随他唱了。
话,这要是让个脾气不好的听到他深夜唱(扰)歌(民),还不把他叉江里去?
“我当时在画符炼丹,比较投入,哪怕他唱得难听,我也没管”
想到这唱歌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阿铃也是脸色难看,“歌声大概是寅时末响起来,一直唱到天亮之前。”
“大概”她指了指门口,“是甲板方向响起来的。”
“寅时又称平旦,正是日夜交替之时,鬼门大开。”
李沉星道,“阿铃道友,你这很有可能是撞鬼了。”
陆雪薇也,“这几天的夜里寅时,四周虽然灯火通明,也有礼乐之声,但确是没有人唱什么难听的歌。”
“”阿铃一下子泄气,“也怪我没有深想,我就我的运气太差了。”
“应该,多亏你没有深想,”陆雪薇拍拍阿铃肩膀,“你这要是出了门,指不定遇到什么事呢。”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都是修道士,引灵入体时都开过先天之眼。按理来,是该对鬼怪有感知的吧?怎么我们里里外外查看过那么多次,什么都没发现?”
陆雪薇仔细想了想,回答着李沉星的疑问,“我倒是在古籍中见过,初阶鬼怪中有种极其不易被人察觉的阴灵,名叫缚地灵。”
“缚地灵?”
“对,缚地灵会一直重复生前某种状态下做过的事。因为阴灵弱,多为凡人成鬼,也很难产生魍蜮。”
“不过,”陆雪薇道,“缚地灵虽然很难自由活动,但是它们会想着引诱生人前来,并将他杀死。”
“然后死者的神灵就会代替缚地灵,它便得以解脱。”
“所以这个缚地灵,就是在唱歌,引诱人前来好找替死鬼代替自己?”
阿铃不由庆幸自己当时的好奇心没有那么强,又道,“师姐,你金福宝看到的溺水之人会不会也是缚地灵?”
“侯爷死后,替代它的阴灵出现,所以溺水者消失了”
“也所以,我们没有在江面遇到缚地灵的引诱。”
陆雪薇眼前一亮,“很有可能!”
“缚地灵死在江里,所以它的活动范围就是花船的航线这么,在花船上唱歌的,很可能就是新的缚地灵——侯爷!”
“金福宝为什么会中魇术,或许只有成为缚地灵的侯爷才知道了。”
李沉星也一拍,“起来,我也想起个事——福宝时体弱多病,姑父遇到个云游的道长,对方他体内心脉阴火旺盛,容易被脏东西冲撞,极易夭折。”
“于是道长就给福宝想了个法子,封印了他体内的一部分阴火,待他长大成人,封印自会一点点褪却,还他天资。”
“现在想想,此时正该是封印松动的时候也不外乎福宝会撞鬼。”
这样就对上了,阿铃现在神灵不稳,也是极容易撞上鬼怪的。
没想到事情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线索就这样明晃晃的送上门了。
对于现在不是地阶就是天阶的主角团来,抓个缚地灵还是轻轻松松的。
只要用点洗灵天水开个眼,就能看到缚地灵了——这还是凡间一些修为不高的道士所用的方法。
几人都没想到,没见到‘缚地灵’是因为他们修为太高,灵韵过剩,让这阴灵来了个灯下黑。
寅时一过,都没用所有人出,陆雪薇就勾着个玉葫芦回来。
见阿铃好奇,她笑着解释道,“这是阴火炼出的阴器,专门用来封印鬼怪的有些鬼怪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灭杀,所以需要先用阴器封印起来。”
刚被放出来的缚地灵,刚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吓得‘哇’得一声就哭出来。
“呜哇哇我好惨啊!我只是出来游江,莫名其妙就死了,还被束缚在江里呜呜呜”
“好不容易看到一艘花船跟上来,结果饭不能吃也没人搭理我呜呜呜在家里没人喜欢我就算了出来还要被修道士封印!杀人啦!有没有人管管啊!呜呜呜哇我好惨啊!”
李沉星笑出一口大白牙,“你现在是鬼不是人了。”
缚地灵一听,哭得更惨了。
几人都被它鬼哭狼嚎的哭声烦得脑瓜子嗡嗡的。
“你在甲板上唱歌,不就是引人过去?”
陆雪薇冷声道,“然后你就能杀死他,找到替死鬼,获得解脱。”
缚地灵抽抽噎噎道,“杀,杀人!?”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想过!”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我只是”
它纠结道,“只是没人和我话,我太寂寞了。”
陆雪薇微微皱眉,指尖在它懵懂的眉心一点,当即愣住,“怎么会”
“它怎么没有生杀厄业?”
几人都是神色一凛。
怪不得这只缚地灵能够保持生前的记忆,话逻辑都如此清晰,甚至身上一点邪煞气都没有
这简直匪夷所思,比它‘我发誓我不会杀人’还离谱。
但却也是一种令人信服‘凭证’。
在天地聚变,亡界消失之前,这样的神灵该有另一个称呼——‘十世善人’。
可谓是百年也未必出现一位。
亡界还在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被生杀厄业侵蚀的人间。
哪怕是道尊江陵川,也对这情况闻所未闻。
“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觉得他是哪位‘大能’通过特殊段转世,江陵难得开口问询。
缚地灵期期艾艾道,“我,我叫褚梅山,是储国的承恩侯嫡子。大侠饶命,我真的是好人!”
“啊不,好鬼!”
陆雪薇眼底的不可置信还没褪去,道,“金福宝将你推下江,害你身死,你就不怨恨?”
没有生杀厄业,岂不是明它连最简单的怨怼都没有过?
他们所见的鬼怪,大多都对生者有着天然的恶意与怨恨,期待重新回到生者的世界。
观褚梅山,虽然对生者世界也有着眷恋,保留着身为‘人’的某些习性,但却没有半分怨恨。
面前这情况显然也超出了陆雪薇的认知。
褚梅山幽幽一叹,“我当时心情不好,喝太多了,其实也没大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那种情况也不能怪他,其实他根本没碰到我。我也是成了缚地灵才知道,当时是它搞得鬼,利用魇术让我们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也害我坠江。”
“你也会魇术?”
“唉”褚梅山唉声叹气,抹了把眼泪,苦笑着道,“我大概是知道,这里好多鬼都被养着,只要听话就能得到赏赐,大概就有那什么魇术吧。”
“据还有什么鬼修功法,成为九劫鬼仙之类的,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苍天可鉴,我真的没有害过一个人,我也不敢!”
陆雪薇面色严肃的点头,“看在你身上不带生杀厄业的份上,暂且信你。”
“那你可知那些鬼现在在什么地方?”
褚梅山缩缩脑袋,“是艘和这差不多大的船,我就去过一次。里面鬼可多啦,吓死人了!”
陆雪薇见褚梅山这一脸后怕的鬼脸,一时语塞。
“那你可还记得路?”
“呃”褚梅山歪头,“你们要去那个地方?不行不行不行!”
它连连摆,“那个地方鬼太多了,你们纵然修为再高,也双拳难敌四鬼啊。”
“我建议你们还是快点回观潮城找帮吧,我就只能待在这花船游江的路上,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就是了。”
陆雪薇这时却是有些相信这家伙是个‘大善人’了,语气也温和了两分,“潮水马上就要来了,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而且,你刚刚成缚地灵,阴灵太弱。到时候潮水涛涛,乃是堪比雷劫天罚的天地之怒,你如何抵挡?”
“这”
褚梅山愣愣的看着她,“这么,我真的要死了?”
“也不然,”陆雪薇缓缓道,“毕竟你只是替别的鬼束缚在这里,解决了那个将你困在这的业报,你就能自由了。”
“这业报,大概率与你去的鬼船有关。”
褚梅山犹豫了半晌,“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前半生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爹娘都以我为耻,这世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这样安安静静死了也好,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此丧命了。”
“还有,”褚梅山不好意思道,“能稍一句话,给我带来的侍卫吗?我死了,难免会有人拿他们做文章,让他们自行散去吧。”
他喃喃道,“这天大地大,去哪里都好”
如果不是她的感知没有错,打死她,陆雪薇也不相信这会是从一只鬼里出来的话。
她深思了半晌,才道,“我有不得不去一探的理由。”
“因为这件事,已经死了太多人,如果让他们得逞,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阿铃也,“潮水将至,我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铃”陆雪薇望着她,眼底是熟悉的欲言又止,一看就是生了不让她去的想法。
不过,阿铃也有自己的坚持,“师姐,纸人陈瑜一直都躲藏在暗处,想要夺舍我,它不会轻易放弃。”
“与其让它找来,在暗处偷袭我,还不如趁着我们中的阴器能感知到它的方位,主动出击灭杀它。”
“跟着你们在一起,我反而心里踏实。”
确实,单独行动的阿铃,随时会被纸人找上门而陆雪薇现在也抽不出来保护阿铃。
陆雪薇无奈点头。
见他们去意已决,褚梅山只好道,“那好吧”
趁着夜色、天还未亮,蒙蒙沉沉的,陆雪薇和江陵去主舱偷船。
阿铃正清理着自己的储物袋,把能用得上的符纸、丹药,都放在储物袋的出口处,保证神灵一勾就能带出来。
最后,换上一身夜行衣,戴好蓑披。
刚一回房间,就看到也换了一身黑衣的怀鸦。
他好似融入黑暗中,雪白的脸隐藏在迷蒙的阴影里,在影影绰绰中留下翩若惊鸿的剪影。
阿铃还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衣,愣了愣,一脸真挚道,“怀鸦,你穿黑衣好帅!”
“要不要带蓑披,”她缓步走到他身前,“你不是不喜欢雨天嘛,一会儿我们离开灵气罩,肯定会淋雨。”
她扬了扬中的黑色披风,“我特意准备的高阶蓑披,可以全方位挡雨!我帮你戴上?”
“嗯。”
抬起的行至一半,微微一顿。
面前的少女倾身,将蓑披轻轻系在他脖颈上,她动作虽然轻微,却难免碰到他的肌肤,留下一片暖意。
他微仰下巴,修长的咽喉暴露在她面前,正好与刚要进来的李沉星的对视。
李沉星尴尬的摸摸鼻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那一瞬间,怀鸦只觉得愉悦至极。
他微微偏头,声音无比轻柔,“阿铃。”
“诶?”阿铃抖了抖耳朵。
“去鬼船,怕吗?”
又不是第一次去副本了,怕啥?
阿铃挠挠头,鬼使神差道,“有一点吧。”
觉得有点羞耻的她压根不敢抬头,殊不知自己每次心虚的时候耳朵都会背成飞耳。
怀鸦轻笑,摸了摸她的头,“阿铃不怕。”
阿铃仔仔细细的把蓑披的边角都掖好,给灵眼输入灵气,也隔着蓑披的灵气罩抱了他一下。
“万一要是分开了,你一定要心,不要再灵气透支了。”
“还有,钺徊那么浪费灵气,你还是少用吧。”
她语速缓慢的道,“你还有其他地阶灵器、有阵法、有符纸,还有吃吃”
“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呦,也不知道是谁跟着我躺本,全靠我带飞!”
怀鸦不和她争辩,抓过她的腕,又给吃吃加了层黑雾,让寄灵上面的金纹越发的明显。
“把它戴好。”
过了半分钟,怀鸦又变魔术般掏出个毛绒绒的玩偶。
这次,玩偶好歹有了健全的五官,只是豆豆一样的黑色眼睛看着依旧很蠢,好歹能看出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了。
阿铃惊喜,“怀鸦!!!”
她紧紧的抱住他,拿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怀鸦最好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要熟悉彼此间的亲昵了。
本来还有些不安的阿铃,彻底平静下来——
其实,她确实是有些怕的。
想到上次面对陈瑜,是突然自己一个人出现在井里,这次也有可能面对这种情况,阿铃难免心慌。
她不由自主的去接近自己最信任的人,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毫不吝惜的安慰。
好在怀鸦堪破了她的脆弱,也给了她能依靠的安全感。
船很快准备就绪,一行人加只鬼,贴着隐息符,悄无声息的下江,投入茫茫江水中
与此同时。
花船的第九层,有个瘦削且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船在风雨中跌跌撞撞的前行。
“少主,他们奔着鬼船去了。”
“告诉鬼巫,务必让他们有去无回。”
贪离轻轻摩挲着腕间的银蛇链,伴着一阵叮铃铃的声响轻笑。
“可惜了,本想放她一命,姑娘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