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永远守着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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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德临帝登基以来,今年首次春闱策论出自经史子集。

    鱼我所欲也本是一篇深度讨论生死性善的佳作。

    但因它是德临帝所出,所以对于众多举子而言,这个题里面,埋了一个惊天大雷。

    墨遐食指敲击木桌,抬头隐晦地看了一眼贺松。

    不受宠的高门庶子。

    明明之前连随同家人入宫赴宴,得见天颜的会都没有,却能准确知道德临帝心中所想,并在适当时,揣摩圣意,精准出击。

    据德临帝看了他的文章,龙颜大悦,力排众议封其为状元郎。

    如此七窍玲珑,不愧未来位高权重,名誉天下。

    陆尘彰七岁之前从未读过书。

    墨遐成为他的伴读后,尽管费尽心思为其讲解辅导。可陆尘彰再聪明,三年时间终究比不过其他皇子伴读从从开蒙的基础。

    所以在看到这道题时,陆尘彰的脸当即皱成一团。

    墨遐鼓励地看了一眼陆尘彰,捏了捏他的,声道:“殿下,这篇文章我不久前才给您释义过。殿下这么聪明,肯定早已理解透彻。您不要害怕,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写下来就好。”

    陆尘彰本就聪慧。

    若是学习时间再长一些,假以时日,超过被太傅和众位夫子赞不绝口的大皇子亦是板上钉钉。

    如今的他虽然有些抗拒,但墨遐如此慰勉,陆尘彰心中激荡,握着墨遐给他量身打造的毛笔,仅是思考了一会,便开始奋笔疾书。

    陆辰琪铺开雪白的上等宣纸,左不自觉地拨动着垂挂在腰间玉佩上的长长穗子,垂眸望着“鱼我所欲也”五个大字,迟迟不肯动笔。

    过了很久,他才似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提笔沾墨。

    “国之所欲为天,天之所欲为民,民之所欲为生”

    一个时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写完时,贺松命书童将大家的卷子收上来,细细审阅。

    墨遐打开木塞,将带着些凉意西瓜露递给陆尘彰:“殿下,您先喝一些。”

    边,边用余光瞟向墨云朝。

    墨云朝站在墨云阳身旁,对着墨遐的方向指指点点。

    两片眉毛下撇成八字,腮帮紧咬。

    墨遐摇头:“蠢货。”

    陆尘彰捧着西瓜露,口口喝着,觑着墨云朝涨红的脸色,声道:“阿遐,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弟弟,好像不太聪明?”

    墨遐忍俊不禁:“殿下,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墨遐回想昨晚在荣安堂的那场交锋,越想越觉得造物主之神奇。

    墨思珍和墨云朝怎么就会是龙凤胎呢?

    “我继母所出的这三个孩子,墨云阳天资聪颖,墨思珍缜密非常,唯有墨云朝,好听些是单纯天真,难听些便是蠢笨如猪。”

    陆尘彰和墨云阳一同在明鉴阁学习三年,也明白墨云阳学问确实不错。

    墨遐藏拙,墨云阳在伴读中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

    崔太傅也称赞过,假以时日,墨云阳必定前途无量。

    陆尘彰好奇:“阿遐,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大妹妹,墨大姐。”

    墨遐平日无事,便把明襄侯府发生的趣事编成睡前段子,哄陆尘彰睡觉。

    陆尘彰知道明襄侯府所有人,唯独对墨思珍知之甚少。

    墨思珍

    墨遐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虽然稚嫩,却已初露锋芒的姣容。

    他甩了甩头,把墨思珍的脸从脑海中剔出:“我这个妹妹若她身为男儿,明襄侯府哪还会有墨云阳的地位。”

    “哦?”陆尘彰更好奇了。

    墨遐鲜少夸奖他人,便是自己,也只有在功课做得特别好的时候,才能得到墨遐一句温柔的赞美。

    如此盛赞,这在墨遐口中可是头一回。

    墨遐不愿意在陆尘彰面前提及墨思珍,揉了揉陆尘彰的脑袋,笑道:“殿下,日后有会,我会告诉您有关我与我大妹妹的争锋。您现在快些回想一下自己方才做的文章,回宫之后,我可是会考您的。”

    陆尘彰非常听墨遐的话,听墨遐如此,放下中的竹杯,乖乖拿起了羊毫。

    贺松一目十行地检查着所有皇子伴读的试卷。

    翻到墨遐的试卷时,贺松眼眸中划过一丝欣慰赞赏,却是佯装愤怒地抽出放在一旁,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厌恶不满的东西。

    书童看着沙壶漏尽,拿起铜锤轻轻敲击着角落的编钟。

    “铛——铛——”

    所有的皇子伴读陆续回到了自

    己的座位上。

    墨遐将陆尘彰喝了很久都没有喝完的果露收起,不顾陆尘彰哀怨的面容:“殿下,上课了。”

    看着陆尘彰可怜兮兮的眼神,忍了忍,墨遐终究没忍住:“殿下乖,等回开阳宫,我再给您做,好不好?”

    台下将将安静,贺松拿起一张宣纸,抖了抖:“墨遐。”

    墨遐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站起:“老师,学生在。”

    贺松将墨遐的试卷展开:“我让你们以鱼我所欲也写一篇策论,你为何却是将这篇文章默了下来。”

    墨遐不慌不忙,大言不惭:“回老师的话,学生愚钝,所学尚浅,时至今日仅仅只能将其默下,并不知晓深意思想。未能写出文章,还请老师责罚。”

    明鉴阁中,瞬间响起低低嗤笑。

    “哈哈哈——”墨云朝最是夸张,指着墨遐上气不接下气,“墨遐,你好歹也是我们明襄侯府的公子,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文章都没有学过。也太丢我们侯府的脸了。”

    墨遐坦然看着贺松,余光却是瞟向墨云阳。

    墨云阳与墨云朝隔着几个桌子,犀利目光恨不得凝成麻绳丝线缝上墨云朝的嘴巴。

    偏生墨云朝不自知。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能够奚落墨遐的会,焉有不报复之理?

    陆辰琪坐在最前排,凝视着墨遐工整的字迹,眼眸微闪,不急不徐开口:“墨四公子,你与墨二公子同出明襄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落井下石,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墨云朝笑声嘎然而止。

    贺松仿佛并未听到台下公子们的放肆,望着墨遐神色淡淡:“墨遐,既如此,日后你当更加勤勉。这次本官便不罚你,回去仔细研读四书五经,这等不知,切不可再犯。”

    墨遐微微躬身:“多谢老师。”

    陆尘彰不喜欢墨遐被人嘲笑,待墨遐坐下,拉着墨遐的道:“阿遐”

    墨遐指着墨云朝悄悄道:“殿下,你觉不觉得,墨云朝此时就像一只被扼住咽喉的软脚鸭。”

    陆尘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像特别像”

    贺松放下墨遐的试卷,又开始点评他人的文章。

    明鉴阁的学生,最大不过十三岁。就算开蒙再早,家

    族中请了无数大儒为其教导,终究是阅历尚浅。即便通读经史子集,也是理解得浅显粗糙。

    更有甚者,抓耳挠腮只写出几句话,胡乱地交了卷。

    这等文章,贺松仅是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不再过问。

    陆尘彰声问:“阿遐,你觉得这次谁能拔得头筹?”

    墨遐毫不犹豫:“大皇子殿下。”

    宫中是琼贵妃的天下,明鉴阁以崔太傅为尊。

    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做那只出风头的鸟。为了一时得意,得罪未来的储君。

    陆辰琪文章做得向来中规中矩。既不出彩,也不会轻易让人挑出什么错处。

    大皇子看完陆辰琪的文章,既是满意他的内容,又对他的文采有些隐隐的不屑:“四皇弟,我听蓉嫔娘娘,你平日最爱看书。怎么书看了,学问却没有一丝长进?”

    陆辰琪有些无奈地指着自己的文章:“大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哪叫爱看书?都是母妃在姨母面前,惯爱吹嘘炫耀,没得长了我的虚名。我一看那些什么策论史书,便是脑仁生疼,哪有风花雪月的琴谱诗词来得畅快?”

    大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辰琪:“四皇弟,你以前年龄不懂事,看这些没用的杂书便也罢了。如今你年岁渐长,也该多干些正经事。母妃高兴,蓉嫔娘娘也高兴。”

    陆辰琪抿着唇,皱着眉,似是很不情愿:“大皇兄您快饶了臣弟,臣弟可没有那等闲心。若是母妃问起,您还要帮臣弟打掩护才是,切莫怂恿着母妃收了臣弟那些琴谱。倘若如此,臣弟当真是生无可恋,不知该如何活在这个世上了。”

    大皇子抬头敲了敲陆辰琪脑袋,言语间尽显纵容:“什么话也是能乱的?仔细传到蓉嫔娘娘耳中,揭了你的皮。”

    陆尘彰看着前方大皇子和陆辰琪兄友弟恭,往来和睦,扯了扯墨遐的衣袖:“阿遐,你不觉得他们之间,其实挺奇怪的么?”

    “就是就是”陆尘彰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一个词来准确形容,“我怎么觉得,陆辰珖好像挺希望陆辰琪继续研究琴谱,而不是研读策论正书。”

    墨遐笑道:“殿下,您应当知晓,天家之间的亲情,何等淡薄。琼贵妃娘娘再喜欢四殿下

    ,也不会希望四殿下挡她儿子的路。”

    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大皇子和陆辰琪,墨遐意有所指:“更何况,是拥有同样家族,同样支持的皇子呢?”

    墨遐从不参与每日下午,骑马射箭的武课。

    因着墨遐和陆尘彰不受重视,多或少这么一个人,教导武术的夫子并不在意。

    但陆尘彰很喜欢。

    所以即便再无趣,墨遐也会拖着死水的心随着陆尘彰来到练武场。

    陆尘彰看出墨遐心中有事,很是装乖:“阿遐,今日下午的武课我自己去就好,你找贺大人便是。”

    在墨遐心中,天大地大殿下最大。他自然不可能放任陆尘彰一人去练武场。

    鬼知道会被什么牛鬼神蛇欺负?

    “殿下,我陪您去。午间那么长,与贺大人探讨今日题目已是足够。不需占用下午的时间。”

    陆尘彰握着竹筷:“这样会不会打扰贺大人?”

    墨遐夹起一块烧肉放进陆尘彰碗中,脱口而出:“不会的,贺大人没有午休的习惯。”

    陆尘彰中的筷子紧了紧:“这样啊,阿遐你对贺大人可真了解。”

    陆辰琪坐在自己的殿阁中,鼻尖动了动:“这么浓烈的香味,也不知五皇弟那个伴读又给他做了什么美味佳肴?”

    陆辰琪的内侍边布菜边笑道:“五殿下的伴读,旁的不,这做饭的艺当真是一绝。就这香味,御膳房的人只怕都比不上。”

    陆辰琪看着桌上寡淡无味的饭菜,莫名就觉得没了滋味:“也就本殿的房间和五皇弟挨得如此之近,日日都要受此煎熬。想想五皇弟,有这等伴读,也不知是何等幸事?”

    鹤子道:“五皇子殿下岂能和殿下您比?皇上宠爱咱们娘娘,福雪宫和奉枢宫在这宫中,更是无人敢怠慢。您身边的四位伴读,哪位不是琼贵妃娘娘精挑细选,出身世家大族,才高八斗。开阳宫背着个不详的名头,便是陛下日日惦念端明皇后,法外开恩恕了五殿下的罪名,终归是失了圣恩。选个伴读,也是除了那些不入流的功夫外,样样不知所以。在这宫中,您的圣眷地位是一等一的,何必和五皇子去比较?”

    陆辰琪耐心等路子完,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笋丝

    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完了?”

    鹤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跪下:“殿下恕罪,奴才多嘴,还望殿下开恩。”

    完便“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青红一片。

    陆辰琪看着鹤子,并未发话。直到膳食用尽,才丢下一句:“主子便是主子。不管旁人怎么看待开阳宫,在本殿这,五皇弟就是五皇弟,不是什么灾星。”

    “叩叩叩——”

    贺松放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笑道:“进吧。”

    墨遐推门而入。

    贺松看着墨遐,将墨遐今日所作文章放在案上:“我就知道你会来。”

    墨遐站在贺松身前,朝贺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贺大人。”

    贺松看着墨遐行云流水的标准姿势,眸中划过一丝赞赏:“在明鉴阁中,管我叫老师。在这,却改口成贺大人。这又是何意?”

    墨遐道:“明鉴阁中,您是老师。出了明鉴阁,您便是翰林院修撰,侍讲学士。礼不可废。”

    贺松摇头:“年纪,就没见过比你还老成的,真是无趣。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又算得上是我的学生。大人终究太过生疏,无人时,你还是唤我一声老师吧。”

    墨遐唇角抽搐,心中腹诽:您大了我一轮多,还叫大不了多少?不过他没有出来,只是乖巧改口:“是,老师。”

    贺松看着墨遐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却坚持自己很年轻的想法,道:“墨遐,今日你做得很好。”

    墨遐跪坐在贺松对面,仰头看着贺松:“老师,学生愚钝。陛下这道题,究竟是何用意?”

    贺松把墨遐的默写的文章往前一推:“墨遐,你很聪明,又何必问我?陛下的心思,你岂会不知?若非如此,你又何必提笔不答?”

    墨遐将指尖搭在文章上:“学生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贺松没有回答墨遐的问题,反而问道:“是为了五皇子殿下?”

    墨遐静默良久,再次问道:“老师,不知何时这道圣旨会昭告天下?”

    德临帝出题‘鱼我所欲也’,并非想要舍生取义,而是希望鱼与熊掌兼得也。

    端明皇后薨逝多年,大梁需要一个新后。

    在德临帝心中,端明皇

    后为鲜美的鱼,琼贵妃便是那不可多得的熊掌。

    只可惜大部分举子没能揣测出德临帝的心意。

    确切地,是没想到德临帝居然会把自己的不可言的心思,用如此正经的题目出在春闱。

    墨遐今日不答。

    既是为了藏拙周旋于大皇子七皇子一脉,更是作为开阳宫中人,对德临帝薄情寡义无声的抗议。

    见墨遐坚持,贺松叹了口气,道:“琼贵妃封后,是大势所趋。端明皇后在民间威望极高,陛下缺的不过是一个正经的名头。今已万事俱备,最迟三月,封后圣旨便会昭告天下。”

    贺松顿了顿,又加了句:“再无转圜余地。”

    墨遐早有预料,只是想到陆尘彰,心口还是钝钝地难受。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该有多伤心。

    “老师,您今日在课上出这道题,也是陛下的意思吧?”

    贺松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墨遐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中。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想要忽视却又如鲠在喉:“老师,学生能够看看您前几月春闱时的文章么?”

    贺松似乎早就料到墨遐会有此一问,从书案边摞得整整齐齐的一沓纸中抽出最上面一张,递给墨遐。

    辞藻华丽,文采斐然。

    从国不可一日无君,上升到君不可一日无后。从君为民之信仰,下沉至后为妇之表率。

    言辞恳切,情真意实。

    若非墨遐事先知晓,绝对看不出这是一篇拍德临帝马屁的文章。

    贺松瞧着墨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硬生生扭曲的神情,揶揄道:“看了这篇文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谄媚,不配这个状元之名。”

    墨遐将文章放下,摇头:“学生不敢,更不会抱有此想法。”

    “哦?”贺松惊讶地挑眉,“你这么,倒是真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你应该知道,这篇文章一旦传出,我的那些同窗同科,天下文人名士,都将会戳着我的脊梁骨,指责我媚趣软骨,不配为官。”

    墨遐抬头看着贺松:“老师会惧怕这些言论么?”

    贺松傲然:“若我惧怕,又岂会让这篇文章出自我笔下?”

    墨遐笑道:“老师有忧国忧民之心,更有兴邦利国之志。若不入朝为

    官,空有一身傲骨清风,隐居山林,岂能还愿于民,岂非弃天下百姓?与其如此,不若反道而行,进朝入仕。来日肃朝政,兴农桑,流芳百世,何尝不是一桩美谈佳话?”

    “至于过程”墨遐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笑又很快抬起:“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谁又会在意呢?”

    贺松眼睛越来越亮,神色越来越激动,听到最后,面上已是抑制不住的震惊与欣赏:“墨遐,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年纪,竟能对世事看得如此透彻。可叹如此简单的道理,有些人却一辈子都不曾想明,困囿于一方芥子,终生不得出。”

    贺松看着墨遐,道:“墨遐,若非知道你的年龄,我当真以为你至少已至而立。”

    墨遐:“”

    墨遐不动声色地绕开这个话题:“老师,多谢您为学生解惑。”

    完,便欲起身。

    贺松看着墨遐,突然道:“墨遐,你很有才华,却因家族所困,不得不入宫成为五皇子的伴读。五皇子在宫中的处境你不会不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另投明主么?”

    “你是一块尚未琢磨的璞玉,我相信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雕镌你这块美玉的会。”

    墨遐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直到此时,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老师。”墨遐握紧拳头,将面前贺松春闱时的文章推了回去,“我入宫是因明襄侯府相逼,我别无选择。留在五皇子殿下身边却是为了殿下,是我心甘情愿。我知老师为我打算,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殿下。”

    贺松还想再劝:“墨遐,我是真心劝你。你应当知道,跟在五皇子殿下身边,毫无前途可言。你们如今处境艰难,却尚能度日,所以你并不在意。真到了那一日,便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五皇子的胜算几近于无。即便这样,你也选择跟着五皇子么?”

    墨遐垂下眼:“老师,人这一生,总归要拥有些信念和坚持,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况且”

    墨遐看着贺松,笑道:“未来的事如何,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