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的生日过完,文莉学校开始放假了。

    文兴远和齐娅过来住了两天，江元那两天上班，不得空招呼他们，不过彼此熟了,也不用那么客套。

    杭城这边玩的地方很多,先前他们一直忙于学业,唯一的周末两口子亲密都来不及，也没心思去玩。

    这回放假,他们没着急回,去周边各处玩了一趟。文莉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去看了看古城,逛了逛红太阳广场。

    游玩过后,文兴远和齐娅就收拾着东西回家了。

    文莉要等江元,没跟着一块儿，不过她开始收拾准备回家的东西了,像一些需要给家里的年货,得提前买好寄回去才行。

    原来在衢县的时候,他们的东西都是大包包,需要找运输队的货车提前帮忙送一趟,这次从杭城回去,估计东西更多了。

    尤其是江河来信，他要和先前城里那姑娘结婚了，和女方一家磨合了三年,女方总算是同意嫁女儿，不招婿了。

    虽江元早过了不管他，但这一年来，江河一有好东西就往杭城寄,他们做哥嫂的，在人结婚的大喜事上一点都不表示也不太好。

    杭城这边丝织品发达，纺织厂也多，布匹种类丰富，相对衢县好买，文莉就和江元商量着给一人寄一匹布回去当新婚贺礼。

    然后就是娟子那里，她也给她来信要结婚了，年初五办婚宴，就在江河后面两天。

    对象文莉还认识，就是那个冯副厂长，冯军。

    文莉收到信的时候都惊呆了，她是没想到他们两人会走到一块儿去。

    倒不是两人不相配。

    娟子长相可爱，甜美型的，那冯军长长得稍微老成一些，样貌倒也过得去，主要文莉卖方子那天看到过两个人相处，娟子是能把那人怼得当场下不来台的那种，后面娟子和她通信的时候还和她吐槽过那冯副厂长的啰嗦，龟毛。

    实在很难想象，两个人会相恋。

    而且，冯军多大来着，她也不太清楚。

    实在太好奇了，文莉当天给娟子去了信问情况。

    虽然来上大学了，文莉和娟子保持通信还是挺频繁的，她也没兜圈子，就好姐妹一样的直接问了。

    娟子那边回信挺快，起对象，字里行间比起先前吐槽领导的话要婉转害羞许多。

    不过还是大概把她和冯军的事情清楚了。

    冯军今年三十一了，娟子今年二十三，他们两人会走到一块儿是源于一场相亲。

    娟子父母疼她，加上她有正式工作，头两年她不想相看，她父母就依了她，但在她过完二十三岁生日，亮子也通过他们单位的联谊找到对象后，她父母陡然发现，娟子的年纪有些大了。

    而且，可能因为娟子一直拖着不愿意相看的缘故，原来还很多媒人上门来主动给娟子做媒的，现在也没人上门来了。

    她父母顿时急了，赶紧去找了媒人做媒。

    但这年头的人，除了当兵的，结婚都普遍早，媒人里适宜娟子年龄的对象这时候已经很少了，娟子父母挑挑拣拣好半天，才给娟子瞅着一个各方面勉强过得去，年纪还算合适的人。

    两人约在国营饭店见面，娟子要上班的缘故，是直接过去的，没让父母陪。

    男方是由他妈陪着过来的，娟子因为等车的时候耽搁了下，晚了几分钟。

    哪怕娟子解释过，也道了歉，对方依然对娟子的表现很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会儿娟子的年龄，一会儿又问娟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拖到这会儿相看。

    娟子头一回相看，遇见这样的人，受不了这个气，但是这回的媒人是她妈的姐妹，她又不好发作，就在边上忍着。

    直到对方话越越难听了，娟子忍不住了，气得眼睛发红直接发作了，把相看的男方和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娟子很直接的怼道：

    “就你儿子那尖嘴猴腮，脸色发黄的样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挑剔我，我还没看上他呢，今天回去都得洗一下眼睛。”

    男方和他妈没料到娟子这么厉害，那大娘试着接了两回嘴，都被娟子堵了回去，骂不过，男方她妈气得拉着儿子就走了。

    对方大概有点身份，媒人还特地追了出去，娟子也没管，想着对方点的一桌子饭菜估计没付钱，还得她来付，她干脆也没动了，喊了店员帮她打饭。

    转头的时候，就见到冯军正坐在她后桌对面，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娟子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是把她刚才泼妇的一面看完了，娟子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和他打了招呼，见他桌上还没上菜，又问道他要不要一块儿吃，她这里挺多菜，吃不完浪费。

    娟子问得随便，冯军却在想了一刻后，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冯军挺照顾人的，大概担心娟子尴尬，还安慰了她，和她他相看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事，让她别往心里去。

    也是这时候，娟子才知道这位冯副厂长还单着。

    大概是因为这顿饭，娟子对冯军这个人有点改观了，之后两人还有过几次私下接触。

    可能也因为这些接触，娟子在别人讨论这位冯副厂长的时候，也竖着耳朵听了两回，才知道这位原来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

    不过对方当时似乎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和冯军分了，嫁了一个能护住她家里的人。

    也是巧了，后面娟子又被家里催着去国营饭店相看，正好遇到冯军正遭遇着和她先前一样的尴尬场面。

    不过不同的事，冯军这个人，在工作上挺厉害，精明得很，面对对面大妈的各种挑刺，却有点插不上嘴。

    娟子看冯军在那儿吃瘪的脸色不太好，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想了想，上去帮他解了围。

    用的是他妹子的身份。

    不管人多厉害，只要疼爱闺女的人家，都会怕对方有个难搞又难缠的姑子，娟子上去，噼里啪啦几句话，把对方得脸色发青，瞪一眼娟子又指着冯军狠骂一通，拉着闺女走了。

    帮完人，娟子就打算去找这回的相看对象了，结果冯军却喊住了她，问她是不是又是来相看的，然后提出来要和她试试。

    冯军条件不差，年纪比娟子大几岁，但这回娟子要见的人，和冯军就相差一岁，娟子稍微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也烦了相看，冯军这个人也还凑合，就这样，两人试着在一起了。

    一个月前，正式确定关系。

    文莉看完信，挺感慨的，两个人也是缘分。

    她给娟子回了信，她一定会去参加她的婚宴。

    然后在去给江河他们买布料的时候，也给娟子买了一匹，直接拿到邮局给她寄去了。

    给江河和娟子的新婚贺礼弄好，文莉又去给文家人和江老头江梅买了礼物。

    这些东西文莉都没拿回家过，都是直接买好去邮局寄。

    文莉为此狠忙了好些天。

    近年关，大家都像不要钱一样的购置着东西，挤得热火朝天，去到街上乌压压的都是人。

    不过经济放开的关系，摊贩多起来，买起东西来也相对方便起来。

    把给家里人的礼物买好寄回去，文莉又在家做了些零食点心给谢清河那边寄去，之后就开始打包她和江元的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腊月二十九下午，忙碌了好几个月的江元总算放假了。

    他们两已经近一年没回家过了，回去还要打扫屋子，不可能等到第二天才去坐车回去，那样太晚了。

    于是，江元一回到家，两人匆忙吃过早晚饭，就拎着文莉提前收拾好的大包包去火车站了。

    票是江元提前找人买好的卧铺票。

    从杭城到衢县慢车要坐八个时，晚上十点钟的车，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刚好到。

    过年的时候，哪里都是挤的，火车站也不例外，而且开放过后，今年很多知青都试着在找回城的路子，过年的探亲假他们自然都要回，于是今年格外的挤。

    文莉还好有江元护着才顺利上了车。

    到了车厢，江元把东西放好，给文莉收拾了下床，就让文莉上到床上休息。

    他们买的是上下两个卧铺，上铺江元拿来放东西了，下铺就两个人挤着睡。

    密闭的车厢，又闷又暗，味道难闻，关键是到处是谈话声，吵得很，文莉根本睡不着。

    但条件就这么个条件，最后文莉靠在江元怀里，实在撑不过了才睡了过去。

    哐当哐当摇晃一晚上，总算到了衢县。

    文莉先前寄东西回去的时候就给江家过，他们二十九晚上的车，第二天凌晨到。

    文莉和江元到的时候，江河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江河今年二十，一年过去，他似乎又长高一些，快到江元耳下，人也更成熟一些。

    看到江元，他赶紧朝江元挥了，见文莉里也拎着大包包的，他也没在原地等着，跑几步上了前，喊了声江元大哥，就伸要去接过文莉里的东西。

    “大嫂，东西重吧，我来吧。”

    文莉这会儿还迷糊着，在火车上睡那一觉，跟没睡没什么区别，这会儿全身酸沉泛痛，眼睛快睁不开，她走路都感觉自己在打飘，可东西实在太多了，江元背上背着一个大包，上拎着两个箱子还又加了一个包，根本拿不下，她只能忍着，听到江河的话，她没拒绝，把东西递给了他。

    “那麻烦你了。”

    “大嫂别这么客气。”

    经过一年的销售工作历练，江河话做事都漂亮起来，他笑一声，又和文莉道谢她送的那两匹布的事。

    “静静她很喜欢，拿到的当天就拜托妹给她做一身裙，等着我们初三那天穿，静静还等她过门，要亲自谢谢你。”

    “喜欢就好。”

    自己买的东西，对方看重喜欢，文莉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很疲惫，没什么心思话，她还是笑着回道。

    “你骑车来的还是坐车来的？”

    江元看一眼强撑着精神的文莉，问道江河。

    “我骑车来的，不过没关系，我和回我们镇上那条线的师傅熟了，车子可以放他车顶，和他一声就行。”

    江河闻言，赶紧回道江元。

    “嗯，那走吧，你大嫂在车上没怎么休息好，早些回去歇息。”

    江元一声，腾出一只去牵了文莉，往站牌去。

    江河这一年多确实没白混，和司师傅还有售票大姐不是一般的熟了。

    上车后，江河就一口一个大哥大姐的叫着，还去和售票大姐商量把她的位置借一下，他大嫂身子不太好，昨夜在火车上又没休息好。

    售票大姐很爽快的答应了。

    文莉有些不好意思，想推迟，但大姐是个爽利的人，让文莉别客气就去后面收钱了。

    文莉看一眼江元，江元和她一声没事，让她安心坐下，文莉也没纠结了，靠在位置上又睡了一觉。

    在车上再补了一觉，到镇上下车，文莉精神总算恢复一些。

    这时候已经八点多钟，考虑到昨天晚饭吃的早，文莉在车上也没怎么吃过东西，江元喊了江河一起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了顿早饭。

    之后他们去坐到村子里的拖拉回的家。

    从镇上到村子里的路现在已经修得平坦，虽然拖拉突突突的抖，倒也还能忍受。

    又坐了大概半时的车，总算到了家。

    这时，已经快十点钟，到家歇一脚，就该吃午饭了。

    “大嫂，你先进屋去歇息吧，这一路的也累了，东西我和大哥拿进去就行，你们的院子先前爸去扫过了，窗户也擦过了，就是你们住的那间屋没打扫过了。”

    到家后，江河就主动和文莉道。

    要别的时候，文莉肯定回屋躺了，但今天大年三十，他们出去一整年没回来了，江元假期又不多，他们初六就得赶回去。

    后面的时间他们都挺赶的。

    文莉先前给文家去信的时候，过不让他们今天来接，明天他们直接过去。

    所以明天他们得去文家。

    后天呢，按往年惯例，他们要去江元姥姥家还有去坟上看妈妈。

    初三江河结婚，初四要去文莉姥姥家和舅舅家，初五娟子结婚。

    所以准确算，他们在家能待的时间很少。那这时候最好还是和家里人多待待比较好。

    “没事，我刚才车上补过一觉，也不累。”

    “大嫂，你们回来啦！”

    文莉一句，边上，江梅就从老宅跑了出来，看到文莉，她高兴的喊道。

    一年没见，江梅彻底成大姑娘了，一身豆绿色的袄子，穿在她身上贴合得很，腰肢纤细，更衬得脸盘白皙莹润。

    文莉看到她，也露出了笑，回道她：“嗯，回来了。”

    “我本来也要和二哥去接你的，但怕准备中饭来不及，就没去了，不过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姑嫂两人这一年通信没断，感情不显生疏，还越发好了。江梅这会儿已经到了文莉，也挽上了她胳膊。

    “哟，大表哥，这就是你那有出息的大儿媳和大儿子吧，长得很真俊。”

    文莉还没来得及回江梅，边上就传来一道嗓门有些尖的声音。

    这道声音响起，江梅脸上的笑微敛，眸中也黯淡了些。

    文莉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从老宅就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一身花棉袄，头发盘在脑后，带了朵大红的发圈。

    她身后是跟着出来了的江老头，而江老头边上，还站着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男的，穿着一身海军蓝的棉袄，脚上却套了一双折印很深的皮鞋，有些不伦不类的。

    他正直愣愣的看着文莉的方向，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文莉还是在看江梅。

    文莉一愣，她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江元，江元正拧着眉，于是文莉又看向了江梅：

    “这是？”

    江梅脸上这会儿已经不见了笑，唇微微咬着，似乎觉得有些难堪。

    不止文莉愣了，就是江河都愣了，他不由问了声：“爸，这谁呀？”

    “是你老姑奶奶的闺女。”

    江老头看一眼江梅，迟疑着道。

    “对，你们应该没见过我，先前我们两家隔得远，没怎么走动哈。”

    女人还挺自来熟，她接过江老头的话就笑道：

    “不过不要紧，等我们阿彪和梅子成了亲，亲上加亲后，到时候，多来往就是了。”

    “等一下，”

    文莉皱着眉打断了女人。

    “谁同意了江梅和你家什么彪的亲事了。”

    文莉看一眼此时脸色发白的江梅，安抚的去轻拍了拍她的，就看向了江老头：

    “爸，你同意的？”

    “没有。”

    看着儿媳妇已经有些生气的脸，江老头赶紧道。

    他现在就后悔，先前顾忌着那层亲戚关系，没有直截了当的把人轰走，弄到大儿和儿媳妇回来，给他们添堵。

    “她们今天才上门，我已经拒绝了他们。”

    江老头解释一句，就板着脸看向女人道：

    “李兰花，我刚才和你过了，我们梅子暂时不找对象，你听不懂是不是？”

    “哟，表哥，你现在是儿子媳妇出息了硬气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

    “你可别忘了啊，当初要不是我妈给你出主意，让你娶个命硬的媳妇儿，江元都不定能活下来。”

    “再了，这门婚事你不同意没用，我在来之前去上水村那边问过李燕红了，她同意把江梅嫁给我们家阿彪的。”

    江老头软弱了几十年，亲戚邻居都知道，李兰花更是了解，她一直对江老头看不上，江老头板着脸和她话，她一下子不高兴了，冷哼一声道。

    江梅听到她提到的那声李燕红，脸上霎时失去血色，唇咬得更紧。

    “我当是谁呢，原来你妈就是那个专门把人往火坑里坑的老东西啊，她死了没啊？”

    文莉这会儿算是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女人就是当初给李燕红和江老头做媒的那个所谓姑婆的女儿，他们家和李燕红可能沾点亲，儿子到讨老婆的时候了，正好看上了江梅，就去找了李燕红。

    李燕红自从江梅选择跟爸，给她收拾东西还没给她拿钱财后，就恨透了江梅这个女儿，别人一上门问，她就同意了。

    所以这女人就不请自来，上门清来了。

    江老头嘴笨，顾虑多，也没及时把人轰出去。

    但文莉可没那么多顾虑，她都不怎么在村里待，管别人怎么，她当即拉过江梅，把人掩在身后，骂道：

    “脸大的比那盆还厉害点了，你也不撒泡尿给你儿子照照，他配不配的上我们家梅子。”

    “还有啊，江梅是江家的人，江家的人不同意，旁人什么都没用。”

    “什么李燕红，张艳红，你让她过来江元面前一句要做江梅的主试试。”

    “你，”

    李兰花被文莉一通开骂气得脸色涨红，她有些肥大的指头指着文莉：

    “你这个娘皮”

    “呜。”

    李兰花话没骂出来，江元脚上一块儿石子踹向了女人，直接砸中了她的嘴，直接见了血。

    “嘴巴放干净点，赶紧带着你的儿子滚，我媳妇儿的没错，你回去转告李燕红，她要再敢插江梅的事，我会让她再长点江家不能惹的记性。”

    江元沉着脸的样子凶，加上刚才他那一下没留情，李兰花这会儿嘴痛得要命，话都不出来，她下意识怕了。

    “你，你怎嘛打人啦”

    李兰花哽着脖子控诉一声，触到江元厉沉的眼，她赶紧回身慌张的去拉了她儿子：

    “彪，咱么走，快走，这女人咱们娶不起，娘再给你寻摸好的。”

    那个叫阿彪的有些不愿意，还看了一眼江梅，但他也被江元吓着了，只能跟着他妈走了。

    “以后别谁都放进家里。”李兰花和阿彪走后，江元看一眼江老头一声，拎着东西进自己院去了。

    江河在李兰花出李燕红的名字的时候，就一直沉默着，见江元进去了，他看了眼江梅，又看向江老头道：

    “爸，你既然决定把梅子留在家里，就早点对外面清楚，别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来。”

    江河一声，也拎着东西进院子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一趟回家，因为一个插曲变得有些不快了。

    不过到底大过年的，文莉不想气氛太僵，还是拉着江梅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还在想刚才的事？别想了，有你大哥在，你不愿意的事没人逼你。”

    厨房里，文莉理着里的白菜叶子，看一眼正在洗菜，却沉默着不吭声，明显在出神的江梅道，迟疑一下，她又补充一句：

    “就算你妈李燕红那边也是一样。”

    “我知道。”

    江梅回过神，把菜叶捞起来，勉强扯一下唇道。

    过了一会儿，她咬一下唇，终是忍不住抬眼看向文莉问道：“大嫂，女人一定要结婚才行吗？”

    文莉理菜叶的一顿，她大概明白江梅问这话的意思。才经历过渣男，如今又被各路媒婆催婚，江梅已经处于迷茫又快崩溃的阶段。

    “当然不是啊。”

    文莉抬头看向江梅：

    “你现在在村里看到的，那肯定是大家都到年纪了，然后谈婚论嫁。”

    “但其实你到外面去看看，外面不结婚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就我们学校，还有两个快三十也没找对象的学姐呢，但她们现在忙碌学业，忙着做课题，现在经济放开了，还做了点生意，过得别提多充实。”

    文莉的，江梅都没见过，听着她也想象不出来，她眼里有些迷茫：

    “可我在村里啊，我又该怎么办？”

    她今年二十了，村里二十的姑娘大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她现在出门都开始被人叫老姑娘了，所以，哪怕江老头要把她留家里，她也很怕，很慌，也很茫然。

    “那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看着江梅彷徨又无措的样子，文莉想一下，问道江梅。

    “啊？”江梅不懂文莉怎么突然这么问她。

    “你不是你现在在村里，不知道怎么办吗？”

    “我们这趟回杭城，你和我们一块儿过去。”

    文莉放下里的菜叶，和江梅道：“你还记得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过，如果我开厂子要你来管你吗？”

    “现在会就来了，十一月的时候，这边陆续经济放开了，可以自由做生意了，衢县这边还不明显，杭城那边已经多的是人在做这个。”

    “我呢，是打算年后就开始打闹的试一下水，你如果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干。”

    “但就有一点你得做好准备，前期只有我们的时候，会很辛苦。”

    这是文莉先前就下了的决定，她本来打算过年后和江元商量这个事的。

    但现在江梅的事出来了，她也打算提前了。

    “去，去杭城”

    文莉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她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文莉具体了些什么，她更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心砰砰的跳着。

    “大嫂，你是要带我去杭城吗？”

    “是啊，不过我没工作找给你，我们得自主创业，会很累。”

    文莉想了想，又道：

    “嗯，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能要去做摊贩”

    “摊贩你知道是什么嘛？大概就是原来黑市上那些卖东西的流动人员，不同的是，现在外面不会抓这个了，但是干这个的人，会很受歧视，还可能会被人瞧不起，你怕吗？”

    “我，我不怕！”

    江梅眼睛陡然亮起来：“我不怕的，我要去杭城，和大嫂你一起干。”

    江梅心里激动极了，自从每天接受着别人看老姑娘的异样眼光后，江梅早就不愿意待在村子里了。

    但不待在村子里，她又能去哪儿呢。

    她读书又不厉害，不能向大嫂那样考学，没想到，现在，大嫂给她提供了另外一条路。

    不就是像黑市人员那样兜售东西吗？

    她现在也试着在村子里拉生意了，她会。

    就算不会，她也可以学。

    她怕村子里的异样眼光，那是因为大家认识，她不好什么。

    如果是陌生人，她在乎那么多干嘛，更何况，她还有大嫂呢。

    大嫂一个大学生都不在乎，她干嘛在乎。

    见江梅脸上重新有了笑，文莉也笑了。

    “行，那就这么好了，初六你和我们一块儿过去。”

    ——

    江梅心事没了，动作快起来，两人很快把中饭做了出来。

    大概因为当事人都没事了，一脸笑的关系，一顿午饭吃得还算和谐。

    吃过午饭，江老头让江元和文莉回屋歇息，晚饭有江梅和江河，不用他们两操心。

    赶了一夜火车，不累是不可能的。

    加上他们现在身上都有些发僵，很需要洗漱一番，江元和文莉都没推迟，回了屋。

    “你和江梅什么了？她那么高兴。”

    回到屋里，江元去打了水来给文莉泡澡，一边往大木桶里倒水，一边问道文莉。

    文莉正在柜子边理衣裳。

    先前他们做午饭的时候，江元把屋子里已经搞过卫生，他们带回来的衣裳也挂了起来。

    但有些衣裳可能在包里压太久了，褶皱有些深，文莉有点轻微强迫症，在拿衣裳的时候，就给稍微理了理。

    听到江元问的，她一顿，须臾，她看向江元：“哥哥，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嗯？什么事？”

    文莉鲜少有这么郑重的时候，江元不由放下了木桶，看向文莉。

    “现在杭城不是在响应政策搞经济放开吗？”

    “我们先前去逛街的时候也看到了，现在摊贩多起来。”

    “所以，我想趁着这股东风，打闹的先试一试，办一个型的食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