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不可视不可知,不可亵渎之虚无存在。
旧日众生信仰的神明,万生万物之父。
世界恶源的孕育者,混乱无序的代表,负面毁灭的刽子。
诞生亘古的毁灭者,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主。
不死者,沉眠者,众神支配者。
——邪神!”
祂予之祝福,亦具有同样的属性。
“趴下。”
软糯的奶音,吐出这两个字,即——
神的旨意。
恶种都没反应过来,肢体一软,灵魂颤栗,不可受控的整只都摔趴下去。
它伏跪在人类幼崽面前,以最低贱的姿态,再不复起先的嚣张。
它抬起头来,披散的乱发拂开,露出一双有着无数眼瞳的眼睛。
不同颜色的眼瞳,齐齐收缩,在眼眶里发疯似的胡乱转动,震惊到了极致。
娜娜似毫无所觉,她偏头看了眼黏在肩膀上的恶念。
黑色的,粘黏的,脏脏的。
娜娜非常嫌弃的皱起眉头:“你弄脏娜娜了。”
话音落下,那些恶念眨眼退散,散落成灰烬,一缕缕的从她身上掉下来。
恶念感染,无效。
她的视线,再次落在脚边的恶种身上。
黑浚的眼睛,带着幼崽才有的稚气,和直白的好恶,以及单纯的天真。
然而,恶种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咚咚咚。
在它眼里,那一点红芒,随着幼崽的心跳而跳动。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它身上,恐怖的神祇威压倾轧下来,叫它既亢奋又恐惧。
那一瞬间,在幼崽的眼睛里,它得以窥见那位庞大意志所在的虚无空间一隅。
存在与亘古,庞大到望不到边际的身躯。
翻滚的云絮,臃肿而慢吞的往虚无之外辐射。
叫人发疯的私语,在它耳边响起。
男男女女,低沉尖细,邪恶正直
它忍不住凝神细听,想要听清楚每一句,哪怕是支言片语。
然而,疯狂、癫狂、混乱、无序、尖叫,大笑
只一个照面,恶种七窍流血,登时失智抱头尖叫。
邪神的絮语,感染指数超越任何人类的认知。
“祝福邪神祝福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恶种满脸鲜血,猛地冲到娜娜面前。
它眼眶中无数眼瞳转动的更剧烈,速度快的像是要从眼眶爆出来。
它紧紧盯着尤娜娜的眼睛:“你听到祂话了吗?”
娜娜瞥了眼头顶的乌鸦,没有吭声。
恶种凑的更近了,散乱的黑发下是一张是惨白的少年人的脸。
它的表情疯癫又狂乱:“祂是邪恶的支配者!”
听闻这话,娜娜皱起眉头:“不对!”
她很大声反驳:“你才邪恶,娜娜只给父父捏了一只陶泥眼睛,父父都没怪娜娜,我父父最好了。”
恶种眼神狂热起来:“祂是绝望的操控者。”
娜娜逐渐暴躁:“乱,父父会讲道理的,才不操控别人。”
虽然,父父目前还不会话。
不过没关系,这次回去娜娜继续给父父捏陶泥嘴巴。
恶种双举过头顶,像是膜拜:“祂是死亡的玩弄者。”
娜娜用力跺脚:“呸,垃圾!我父父过的,保安爷爷变成了光,父父娜娜想见,以后就可以再见的。”
暴躁崽儿,在线骂人!
她气哼哼的揪出陶泥,搓成鸡蛋大的圆球砸过去。
“你才邪恶、绝望、死亡,”黑瞳那一圈隐约的红,逐渐晕染到黑瞳里,她脚边的巨大刺猬黑影,在怒吼在咆哮,“你才是!你最坏了!你给娜娜趴下滚开!”
趴下!
滚开!
这两个词语一落。
咚!咚!咚!
擂鼓般的心跳声,炸裂在恶种的耳膜,叫它身体不受控制的再次四肢趴地。
并,飞快的在地上滚动起来。
它仍在尖叫:“祂就是恶源,祂是所有恶种诞生者”
出奇的,娜娜忽的就安静了。
她歪头看着恶种,脸恍然大悟:“哦,你恶源啊,那跟我父父一只乌鸦有什么关系?”
娜娜的父父,刚开始只有一只大眼睛,现在是一只乌鸦。
娜娜的父父,目前连人都不是的呢。
恶种还在朝远处滚,每滚出去半米,它又爬回来二十公分,然后再不受控制的滚出去。
它的抓挠着地面,留下五指血痕,嘶声力竭的吼:“祂就是!祂化身”
一句话未完,半空中的乌鸦忽的偏头,看了恶种一眼。
作为一只玩具,话太多了。
乌鸦视线重新落回人类幼崽身上,不自觉站的更笔挺一些。
祂的意志,在虚无之上絮语。
“最好会讲道理”
“邪神会讲道理我们的前一代怎么消失的”
“消失在祂嘴里变成了道理”
“眼瞎的人类幼崽早晚被吃掉的幼唔唔唔”
“正直的仁慈的邪神”
“等幼崽长大长大就懂了”
“敬爱的父父虚伪卑劣用欺骗段维持光明形象”
“恶源孕育者旧日众神支配者邪唔唔神”
“真虚伪祂还捂嘴”
乌鸦抖抖羽毛,抬抬爪子,又正了正脑袋,笔挺的站立在半空中。
就很靠谱、稳重、可靠、正直的模样。
下面场域里。
恶种掸长了脖子,喉咙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无论怎么张嘴,再不出半个字。
娜娜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幼崽是讲礼貌的崽崽。
即便是不喜欢这只恶种,她还是礼貌的问:“你能放开场域,让娜娜回去考试吗?”
顿了顿,她慢吞吞的又加了一句:“你让我出去,我就不趴下了。”
这话的时候,幼崽摸了摸心口。
她晓得,父父给的祝福就在这里。
刚才,她“趴下”的时候,这里跳了。
然后,恶种就不得不听娜娜的话。
幼崽看着恶种,还放在心口。
她顶着奶唧白包子脸,用最软的奶音,最狠的话。
——“你不放,娜娜还要其他的话!”
恶种浑身颤栗,趴在地上抖若筛糠。
它甚至不敢看幼崽的眼睛,只虚虚瞥着她脚尖。
“我放,我放开场域,”恶种声音都带抖,然它乱发下的数对眼瞳,却扩散出强烈的狂热,“您的话,我无所不从。”
它抬起头来,眼眶里和肚腹上的眼睛,眨动着扭曲又炙热:“只求您,您再一句,您再一句!”
尤娜娜不太懂,不过她还是道:“趴下。”
嘭!
恶种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再次伏跪到地上。
它感受着那种失控,感受着幼崽带来的混乱无序,感受着迷乱而失智的影响。
对!这就是那位的气息!
它用灵魂崇拜的信仰,用生命去献祭的存在。
它感受到了!它感受到了!
恶源的孕育者!邪种的支配者!恶种的神明!
祂就在这里!
“噗通”邪种跪着爬到尤娜娜面前,每一只眼睛都是狂热的信仰。
扭曲的恶念,充斥着虬结扭动,场域之中所有的恶念都在躁动、疯狂。
“我放您回去,”它像条迫不及待想要套上枷锁的野狗,“请您支配我。”
娜娜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那种失智的癫狂,有点吓到幼崽了。
而且,她并不懂什么支配。
恶种步步往前,逼近幼崽,整张脸都狂热到五官变形。
“支配我,”它的嗓音变的低沉而嘶哑,“请允许我和您结合,让我成为您力量的一部分”
癫狂、疯子、无序、混乱
无数种负面情绪从恶种身上弥漫出来,另尤娜娜心慌。
她仓惶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乌鸦。
幼崽哇的一声叫出来:“父父,它好吓人,娜娜害怕。”
那是一种,仿佛是会将她连灵魂都焚烧的狂热。
什么支配,什么结合,娜娜不懂!
哗啦,哗啦,哗啦。
振翅声席卷而来,黑色的乌鸦翅膀飞落下来,停驻在幼崽肩头。
乌鸦翅膀高高抬起,落下之时,乌鸦似乎想起什么,动作不自觉轻了九分。
用一分的力道扇下,顿时狂风大作,恶种被扇飞出去四五丈远,消失在幼崽的视野里。
仁慈的父神,是不会轻易湮灭物种生命的。
特别是,在人类幼崽面前。
“父父,”幼崽一把抱住乌鸦,将脸埋进羽毛里,委委屈屈的吸吸鼻子:“父父,坏恶种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起先,分明是想要她的眼睛和祝福。
现在,却些奇奇怪怪的话。
乌鸦拿翅膀尖拍了拍幼崽脑袋,探出去一只鸟爪子,在空气里挠了挠。
下一刻——
“啵”一声,场域破裂。
明亮的阳光洒落,驱散阴沉的黑暗。
与此同时,一直等到场域外的众人一愣。
白鸽正在和女仆团计算,需要多大的火力,才能将场域破开个口子进去。
二区治字队大队长徐池洲,漫不经心的叼着香烟,沿着场域边缘走了一圈又一圈。
治字队里,前来支援的神选者队,也在一边安静待命。
宁远皱紧眉头,时不时看场域一眼,看的视野扭曲发黑了,适才撇开头。
就在此时——
啵,啵,啵。
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最先只是一声,后来是接二连三响成一片。
唰!
所有人侧目,屏住呼吸盯着场域。
下个瞬间,倒扣的黑色壁垒乍然破裂。
矮墩墩的幼崽,抱着只黑布隆冬的乌鸦,站立在场域中,茫然的像迷路的幼兽崽崽。
可怜,无助还委屈。
“姐!”白鸽一个闪逝。
微风拂面,再定睛之时,她已站在了尤娜娜面前。
“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白鸽蹲下身,拉着幼崽的一只就要检查。
尤娜娜摇头,指向一边:“白姨,我没有受伤,眼隼老师受伤了。”
两丈外,眼隼紧紧握着精神稳定剂,晕厥在路上。
到底,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走到幼崽面前。
夜莺带着女仆团的人上前做紧急处理,在看到眼隼灰白的皮肤时,隐晦的给了白鸽一个眼神。
高浓度的恶念感染,眼隼神性值接近0,作为非常有清除经验的神选者,没道理他都这样了,幼崽还毫发无损。
白鸽摸了摸幼崽脑壳:“姐不用担心,眼隼不会有事的,我能问问场域里”
“喂,那只幼崽,”徐池洲的声音遥遥传来,“刚才就是这只恶种吗?”
娜娜转头,就看到脸上带疤的男人,拎着那只恶种过来。
那只恶种甫一见尤娜娜,当即全身眼睛放光:“救我!求您救救我!”
听闻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古怪起来。
一般只有恶种要感染人要吃人,可从来没见过朝一只幼崽求救的恶种。
娜娜蹭的朝白鸽身后藏了藏:“白姨,它好奇怪,跟娜娜什么支配结合的话,娜娜都听不懂。”
支配?
结合?
这话,让现场的人看幼崽的眼神更奇怪了。
徐池洲吐出口烟,隔着氤氲的烟雾,他看向幼崽的眼神晦涩不明。
白鸽轻声问:“那你答应它了吗?”
娜娜紧了紧怀里的乌鸦:“没有哦,娜娜不喜欢它。”
白鸽放心了:“嗯,等你神性值过50,我再跟你讲这些事。”
崽崽听话的哦一声,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仰起脑袋,期待的问:“白姨,我今天下午还能考试吗?”
白鸽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
她笑道:“能,我跟老师提前了,考试推迟到下午三点,我现在接你回去还来得及。”
“好哦!”幼崽当场欢呼,那张巴掌大的脸,霎时明媚。
乌鸦抬头看了眼,幼崽那黑圆的眼睛里,又重新浮起了生动的高光。
生蓬勃,热烈温暖。
漂亮如黑珍珠,折射出美好的柔光,让人想要收藏。
乌鸦动了动蓬松的翅膀,安然的继续窝在幼崽怀里。
乌鸦的存在,娜娜不提及,周围的人仿佛是根本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一转移视线,立时就会遗忘。
“嗤,”一声嘲弄的讥笑,“考试?”
徐池洲踩了踩脚下的恶种:“出现未知属性的超3级恶种,这种距离邪种一步之遥的存在,还有视力剥夺属性的场域。”
“眼隼被感染,只怕过会就要当成深度感染者处理。”
“而你,神性值3,不对,现在是神性值40的金种子,却全身而退。”
“更甚至,”徐池洲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这只恶种哭着求着要被你支配,和你结合。”
徐池洲的口吻逐渐不对劲,他看尤娜娜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
“幼崽,”他的声音飘渺,“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娜娜不认识徐池洲,但孩子最是敏感,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不喜。
这个人,不喜欢娜娜。
娜娜更往白鸽身后藏,紧紧抱着乌鸦不吭声。
白鸽单片眼镜闪过冷光,她将尤娜娜护在身后,直视徐池洲。
“所以,你想什么?”她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是想眼隼废物,还是我家姐有问题?”
徐池洲咬着烟嘴:“我可没这么。”
白鸽像护崽的老母鸡:“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我要接姐回去考试,有问题我会直接跟苏教授对接。”
这就是直接绕开徐池洲,将人彻底的隔绝在外。
徐池洲没话,只是踩着恶种的脚,更用力了五分。
恶种被踩的哇哇大叫,它想要跟尤娜娜求救,但踩着的人太可怕了。
仿佛是,完全能预知它的行动!
白鸽牵起尤娜娜,夜莺五人搀扶起眼隼,一行人就要离开。
“嘀嘀嘀”,任务器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响起。
徐池洲的任务器!
一众人看过来,只见徐池洲扬了扬,云淡风气的:“不好意思,刚随便测了下n值。”
“警报,金种子尤娜娜n值29,n值过低,精神极度不稳定,风险预估太高,请采取紧急措施。”
“警报,金种子尤娜娜n值29,n值过低”
n值29,非常接近临界值25了。
n值只要低于25,那就是深度感染者的标准,会立刻被清除!
“吁”徐池洲吹了声口哨:“n值29,幼崽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保持正常人理智的?”
一般来,n值跌下30,人就会产生严重幻觉,会呓语和抽搐。
所有人都看向矮墩墩的幼崽,甚至有神选者开始戒备。
一旦确定尤娜娜是深度感染者,立刻出清除!
白鸽五指逐渐用力,她慢慢低下头去看尤娜娜。
那些话,幼崽听了个半懂。
她的视线,慢吞吞一次看过所有人。
随后,幼崽无辜又奶气的回答:“我不知道啊,娜娜没有幻觉。”
她仔细感受了下,除了脑袋有点发胀,并无其他任何不适。
白鸽表情肃穆:“徐池洲,我会直接带姐回去见苏”
“不行,”徐池洲一口否决,“白鸽,我是二区治字队大队长。”
他的掷地有声:“我有权,现在就接管这只幼崽,行使风险监控。”
白鸽面无表情:“你想接管姐,那先问过女仆团的意思。”
话落,女仆夜莺上的加特林一扬。
“哒哒哒”,木仓管转动,数发子弹射入徐池洲脚尖地面。
威胁不言而喻。
徐池洲目光幽幽的盯着白鸽,舌尖顶了顶腔壁。
他道:“白鸽,你要跟我动?”
白鸽下颌一扬,气场同样强大,不逞多让。
她什么话都没,只是扯下右白套。
五指修长白皙的,宛如羊脂白玉雕成。
然,她指尖虚虚往下一点,凭空之中,指尖那一点的地方,波纹扩散,蓦地伸出一只同样的黑色大。
白皙的五指间,嵌入进黑色的五指。
十指交扣,姿态亲密。
白鸽腕一翻,那只整个就变了!
——爪子!
像某种动物才会长的锋利爪子!
尤娜娜睁大了眼睛,吃惊又好奇的看着白鸽的。
徐池洲脸色大变:“白鸽,你你”
他一连了两个“你”字,剩下的话怎么都没出来。
白鸽:“现在,治字队大队长,我可以带人走了吗?”
虽是问话,可却嘲讽无比。
徐池洲狠吸了口烟,烦躁摆:“滚。”
白鸽什么话都没,牵着尤娜娜旋即转身。
娜娜的视线一直在那只上,她能清楚感觉到,白姨的那只,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恶念。
幼崽歪头,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白鸽勾了勾嘴角:“回去再跟姐解释。”
她心里总觉不安,眼皮一直在跳。
本以为不安的来源是徐池洲,可眼下确实能先行离开,心头那股不安却越发浓郁。
两人走出三米远,后面跟着搀扶眼隼的夜莺等女仆。
尤娜娜单抱着乌鸦,声嘀咕:“父父,我跟你讲,我这次考试一定会考满分的,老师都夸我是最聪明的好学生。”
到这里,她想起那只奇怪的恶种,不禁回头看眼。
有风轻扬,撩起幼崽的细软的发。
她不经意的转头,脸擦过白鸽的胳膊。
右眼描暗金玫瑰的眼罩,被擦的往旁边歪了点,泄露出微末右眼视野。
尤娜娜抬眸,往后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整只就呆立在当场。
白鸽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姐,怎”
话没完,她对上幼崽苍白的脸,以及惊惧的眼神。
还有,黑圆的眼瞳里,倒影出来的影像,那是一扇——
门!
白鸽汗毛倒立:“徐池洲警戒,门!”
“门”字话音才落,天地震动。
空气席卷成狂风气浪,从那只恶种头顶上方往四周扩散。
巨大的气浪吹的人睁不开眼,幼崽更是被吹的双脚离开飞了起来。
白鸽一把捞住幼崽,把人按进自己怀里,背对着猛地跺脚。
嘭。
她将地面跺出二十公分深的脚印子,整个人深深的紧扎在地面,适才稳住身体。
夜莺等人反应也很迅速,各自背靠背围拢成圈,重型火力轰击地面,轰出一个深坑,带着眼隼跳下去。
其他神选者,各有能力应对。
气浪越来越猛烈,将徐池洲的头发和衣服都吹的猎猎作响。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抬头看向天空。
精神能力——预判,发动!
下个瞬间,他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艹!”他骂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血,转头对白鸽道,“无人幸免。”
白鸽只看到徐池洲嘴巴在动,但没听清他了什么。
她咬牙,扒拉出怀里的幼崽:“姐,你能自己往外跑吗?”
她寄予最后一丝侥幸,只希望尤娜娜能跑出去。
娜娜看了看天上,又回头看着白鸽。
她摇头:“跑不动,那里又有门。”
她看得清清楚楚,天上的那扇门,和保育院出现的一样,都是血红血红的。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扇门大打开着,像是在邀请所有人进入。
尤娜娜不清楚,但她知道,门一出现就走不了了。
白鸽咬牙:“那姐要答应我,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紧紧跟在我身边。”
娜娜紧了紧怀里的乌鸦:“嗯,我会跟着白姨的。”
完,她举了举里的乌鸦:“父父也会跟着白姨的。”
乍然被提及到,乌鸦抬起头来。
乌鸦视线越过白鸽,落在不远处的门上。
忽的,乌鸦似想起什么,它偏头再看幼崽的豆豆眼闪了闪。
不过,这一细节,并未被幼崽注意到。
不远处,徐池洲扯着嘶哑的嗓子怒喝:“所有神选者,全体都有!”
此行总共十五名神选者,五人一队,共计三队,全都是神性值0以上的二区精英。
徐池洲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段,我希望你们能活”
下来
话还未完,地面就是一阵麦浪般的起伏,动静大的让人站立不住。
轰隆!
血门降临!
血色的门,从天而降,直直矗立在那。
大开的门,完全看不清门内有什么,只是一股巨大的吸传来。
在场所有人,全都不受控的像门内滑进去。
徐池洲扯下任务器,飞快发送了一条语音信息发出去。
随后,他也不管信息是否发送成功,丢下任务器主动迎向了血门。
一开始,是那只恶种率先被吸进门内。
接着,是距离血门最近的神选者队伍。
跟着,是主动跃进门内的徐池洲。
后来,就是女仆团和依旧在昏迷中的眼隼。
最后,是白鸽和尤娜娜,以及她抱着的那只乌鸦。
啪。
血门关上。
此时,天空中那只巨大的邪眼,蓦地睁开一丝眼缝。
赤红的流光飞快蹿过,眼瞳转了转,邪眼往下坠了坠,十分近的去看血门。
注视。
邪眼的注视。
片刻后,那扇血门似乎抖了一下。
慢慢的,慢慢的,一丝门缝吱嘎打开,似乎是方便邪眼能看到里面去。
巨大的邪眼再次转了转,这一次祂重新挂回天空上。
眼眸半阖,视线透过血门,安静的凝视。
东安全区这一片,再次安静下来。
唯有掉落在地上的任务器,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滋血门再现安全区滋”
“安全区即将沦陷无人能生还”
那是徐池洲的声音,以及他预判到的结果。
同样的话,在二区主城最高会议室循环响起。
“滋血门再现安全区滋”
“安全区即将沦陷无人能生还”
二区所有高层,区长、副区长、苏教授、培育师,以及主城后遣队队长等等。
所有人都听着徐池洲发回来的消息,陷入了死寂之中。
苏教授调出卫星图:“大家看看这个。”
画面模糊闪烁,干扰非常严重,可在那画面上,依旧能清楚看到,一扇血红的门矗立在那里。
苏教授又调出地图,在东安全区画了个红圈。
他考虑了会,把第一个红圈点叉掉。
“我们二区,”他点着地图上的保育院,“五年前,第一次出现了门,当时短暂出现,黄昏亲自去处理的,不过后来消失了,我们叫它一号门。”
“然后是之前的保育院二号门。”
“以及现在,东安全区的三号门。”
到这里,苏教授顿了顿:“不过,我怀疑三号门,就是当初消失的一号门。”
众人诧异,盯着卫星图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有人问:“苏教授,从未听过,门还会移动换位置,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苏教授摇头,他放大卫星图,指着血门右上角:“看这里,有一道裂痕。”
“当年,黄昏将一号门右上角,弄出了裂痕。”
当即,就有人翻出五年前的资料比对。
片刻后,众人倒吸冷气:“这还真是!”
“血门,竟然会自我移动!”
“那是不是,门存在自我意识?”
所有人都看向苏教授,期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然而,苏教授摇了摇头:“门有没有自我意识,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一点。”
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专注的盯着门。
众人屏息凝神:“什么。”
“啪”,苏教授一巴掌拍在卫星图的门上,惊的众人心口一跳。
“门内,”他一字一句,甚是笃定,“自成世界!”
门内,自成世界。
这是,所有被吸进血门的神选者,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进门的刹那,他们看到了广阔的迷宫,还有散落在迷宫各处,吞吐不定的黑雾
。
有人落入迷宫里,有人落入黑雾里,皆是随不同的位置。
徐池洲信步走在迷宫里,看见拐弯他一律左拐,根本不加考虑。
走到死路,他也不往后退,而是直接一脚轰开红色的砖墙。
以暴力破开条路后,再继续往里走。
一开始,他还在迷宫墙壁上做了记号,如果有其他神选者看到,就会跟着找来。
可是,没走出多远,他就发现记号在被墙壁吞食抹除掉。
而且,他破开的墙壁,也会以很快的速度重新复原。
这座迷宫,是活物!
“晦气!”徐池洲低骂了一声,习惯的往兜里摸烟,结果摸了空。
香烟掉在外面了,他烦躁的咬了咬舌尖,只得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他遇见人了!
在又一次暴力破墙后,徐池洲眼前一道人影飞快闪过。
那是,白鸽!
徐池洲想也不想,跳脚就追了上去。
下刻,猝不及防,他一追就扎进了涌动的黑雾里。
顿时,视野开阔,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徐池洲愣了下,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
艳阳晴天,高楼大厦,车辆行人川流不息,好一派大灾变之前的世界景象。
“什么赔钱货?你还想吃冰淇淋,你怎么不把我吃了呢?”
打骂的声音传来,伴随孩子哭闹的声音。
徐池洲看过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拧着个四五岁孩子的耳朵,当街教训呵斥。
那孩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过大宽松的衣服显得体型很瘦,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待那孩儿转过头来,徐池洲眼瞳骤然紧缩。
尤娜娜!
那个孩儿是金种子尤娜娜!
他想也不想,抬脚正要走过去阻止。
但尤娜娜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用力推了一把女人,蹭蹭往后跳开,警惕的盯着女人。
徐池洲驻足,条件反射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尤娜娜茫然的看看四周,又低头看看自己的。
她很声的喊:“父父”
父父不见了,白姨也不见了。
周围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反了你这个崽子,敢跟你亲妈动。”女人扑上来,拽着尤娜娜胳膊,就往外拉扯。
娜娜挣脱不开:“放开,你不是我妈妈,娜娜没有妈妈。”
她只有父父!
但女人的力气很大,浓妆艳抹的脸,在愤怒之下份外扭曲。
她带着尤娜娜走的飞快,不一会就熟门熟路的进入了座老旧的区。
区保安看到这幕,不断叹气摇头:“造孽的娃儿,遇上个这种妈,还谁都不让管。”
越是有人管,那女人只会对孩子变本加厉的苛待。
区非常老旧,绿化长久无人打理,树木藤条长的葱茏高大。
艳阳天的,一走进去竟给人以阴森森的感觉。
女人带着娜娜径直进了一栋楼,高层的房子,总共都才六层楼高,故而没有电梯。
楼梯间的门禁坏了,一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时灵时不灵的,晃动出斑驳的影子,照射的墙壁上黑色霉斑,像是吃人的厉鬼。
女人上了四楼,拿出钥匙进了402。
但她却不让尤娜娜进去,而是丢出个狗窝垫子。
女人居高临下:“我生意上门了,今晚上你给我睡在这里,再敢偷看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完,女人嘭的关上了门。
娜娜无措的站在门口,不大一会她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男女的调笑声,以及那个女人在,要剜掉她眼睛的话。
尤娜娜不晓得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哪。
忽的,402隔壁的40,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娜娜偏头看了看,她先是看到一双黑亮的皮鞋,然后是又长又直的大长腿。
那是极年轻的男人,俊美的漫画脸,眉宇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
他似乎时常皱眉,眉心三条浅浅的细纹,让那份冷感掺杂了两分郁气。
微微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双妖冶的赤红眼瞳。
他倚靠在门边,看着矮墩墩的幼崽:“要到我这里来吗?”
男人好像不擅言谈,嗓音干涩,仿佛是很久没过话了,对字眼不太熟悉。
娜娜呆呆的望着对方眼睛,呆毛转成了问号,包子脸上满是困惑。
咦,娜娜见过这双眼睛,像是像是
男人弯下腰,妖冶红瞳凝视着幼崽:“你可以叫我,乌鸦先生。”
乌鸦!
幼崽眼睛bb就亮了,呆毛也唰的挺直。
包子脸上,眼睛睁大,嘴巴张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明媚灿烂。
接着,整条楼道都是崽崽快活的奶音。
——“父父!父父!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