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萨菲莱斯良久没话。
幼崽默默把双被身后,双脚并拢站好。
猫四犹豫了下,在先吐出嘴里的鱼尾巴,还是先飞快吞下去,再站好之间踟蹰不定。
幽深的赤瞳,缓缓从态度良好的崽儿身上,慢慢落到了一捧大的猫四身上。
幼崽心头一急,飞快抬脚轻踹了它一下。
猫四快站好,父父真生气了!
猫四一个激灵,立刻吐出嘴里的鱼尾巴,像幼崽一样,尾巴卷过来乖乖蹲坐好。
萨菲利斯视线,从沾染了口水的鱼尾巴上扫过。
他声音无波的问:“哪来的鱼?”
少年阿奇拘谨的低下头,声回道:“陛下,不关殿下的事,鱼是我从那边的清溪里抓的。”
另外俩骑士也站一边,拿着烤鱼的支架,沉默的一声不吭。
萨菲莱斯垂眸:“好吃吗?”
幼崽咂吧了两下嘴,舌尖上美味的烤鱼鲜香还未消散。
一听父父这么问,她立刻捧起干净的大叶子:“父父有!这块是鱼肚子,阿奇是最嫩的,娜娜把鱼刺都剔了,是给父父留的。”
到这里,她懊恼的瞥了眼猫四:“本来还有一条鱼尾巴的,被四抢了。”
咪呜!
猫四不会话,可完全听得懂幼崽的话。
它愤怒的跺爪子,嘴里发出反驳的咪咪声。
胡喵!那块鱼肚子根本就是你想吃的,才不是留下的!
幼崽无辜的睁大眼睛:“这么大一块,娜娜本来就准备分父父一半的!”
猫四:“”
“好,”萨菲莱斯接过大叶子,“既然是留下的,那我不客气了。”
罢,他不仅要幼崽那块最鲜嫩、还没鱼刺的肚皮肉,还把俩骑士里,刚烤好的第三条一起拿了。
几人就见他慢条斯理坐到石头上,即便是在野外,没有相应的瓷盘刀叉,他用餐的姿态也优雅极了。
萨菲莱斯用的不快,每一块就烤到焦香的鱼肉,他都会看一会,仿佛是在欣赏。
随后,适才放到嘴里。
河鱼并不腥,调料的味道全都浸染到肉里,鱼肉本身的鲜和调料的香气混合,就成一道上佳的风味。
萨菲莱斯用完了幼崽那块鱼肚子肉,眼尾一扬,对那两名骑士道:“艺不错。”
完这话,他又对少年阿奇道:“你也不错,确实很会生存技巧。”
俩骑士和阿奇都受宠若惊,三人没想到陛下不生气,还会夸人!
唯有,幼崽好像被落下了。
用完了鱼肚子肉,萨菲莱斯开始对第三条烤鱼下。
第三条烤鱼是最肥的,肥肥的鱼肚子里面,还包着澄黄的鱼籽,烤这条鱼的时候,阿奇又找到一些能吃的野果和少量的蜂蜜。
于是,骑士便将酸甜的野果塞到鱼肚子里,再烤的过程中,不断鱼身上淋香甜的蜂蜜。
崽儿从一开始就在等这条烤鱼,前面的她其实只尝了个鲜解馋。
哪知现在,整条烤鱼都落入了父父嘴里。
崽崽就眼巴巴看着,父父最先用完一面的鱼肚子,还用了一半的鱼籽蛋。
那香味,像一把把的勾子,不断往崽儿和猫四鼻子里钻。
猫四急躁的在原地转圈圈,冲崽儿咪咪叫唤。
幼崽蹲地上,哀怨的瞅着父父,活脱脱就是朵潮湿的蘑菇。
猫四:“”
奶猫被馋的受不了,最后骂骂咧咧的消失了。
眼看父父已经吃到烤鱼另一面了,这面一吃完,整条鱼摆摆就一点都不剩了。
崽儿再忍不住了,她冲的过去靠到萨菲莱斯身边。
猝不及防的,萨菲莱斯面前,就凑过来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父父,”幼崽吸溜吸溜口水,指着还剩一半的鱼籽蛋问,“父父,鱼摆摆的蛋蛋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和鸡蛋黄一样?”
萨菲莱斯面无表情:“不一样,鱼籽有鱼籽的风味。”
崽儿现象不能,呜呜呜,更想吃了!
她扒拉着萨菲莱斯的,一本正经的:“娜娜不馋,父父回来之前,娜娜已经吃过了,不过和这条的味道不一样。”
分明在一直吸溜口水,就很口是心非。
她瞅着萨菲莱斯,很认真的询问:“父父可以给娜娜闻闻吗?娜娜就只是闻闻,不吃父父的。”
完,还不等萨菲莱斯同意,崽儿立刻低下头去闻了。
萨菲莱斯:“”
其他人很不忍心:“”
少年阿奇犹犹豫豫:“殿下要是没”
边上的骑士,一把捂住他嘴。
没发现陛下是故意逗殿下的吗?瞎掺和是要被砍脑袋的。
萨菲莱斯坐着没动:“闻好了吗?”
幼崽慢吞吞抬起头来,呜呜呜呜,闻完了更想吃了怎么办?
她的表情太可怜了,馋的不断吸鼻,还伸舌头舔嘴巴,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
“娜娜”她超声超可怜的,“娜娜能尝一口吗?就很很的一口,父父你看娜娜嘴巴很的。”
她边边张开嘴巴给父父看,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示意她真的只要吃这么一点点就够了。
“娜娜人嘴巴,肚皮也很,就这么这么,父父你看这么的一点点就够吃了。”
她的无比诚心,瞅着萨菲莱斯的眼神也很诚心。
萨菲莱斯绷不下去了:“”
他道:“我离开了你四十五分钟,我在公爵城堡里的时候在想,你会不会不高兴了?”
“你要是不高兴了,会不会望着城堡的方向就哭起来。”
他边,边抽出长刀,随意挑了拇指粗的树干,长刀晃动几下,一双崭新的、干净的筷子出现了。
萨菲莱斯将木筷子塞幼崽里:“所以,我很担心你。”
结果,白担心一场。
他将上的一半烤鱼伸出过,下颌一点:“用吧,鱼刺我都挑干净了。”
幼崽举着筷子,看看父父又看看还温热的烤鱼。
理智上,她觉得自己该过后在吃,先跟父父好好。
但是
烤鱼太香啦!
崽儿立时就不纠结了,埋头干鱼肉。
她连脑袋都要埋了下去,大口的啃大口的嚼,腮帮子鼓鼓的,嘴上满是油。
萨菲莱斯低笑:“馋坏了?还自己不馋,不坦诚的幼崽。”
幼崽嘴巴鼓鼓的,没有空回话,她看父父一眼,低头就去啃鱼籽蛋。
但那鱼籽蛋一夹就散了,急的崽儿嗷嗷的嘴巴连忙凑过去。
她直接下嘴啃,却一没注意,连盛烤鱼的大叶子和萨菲莱斯的指头一起啃嘴里。
幼崽是觉嘴里味道不对,咂吧两下,直接用力就咬。
萨菲莱斯面无表情:“松嘴,你咬到我了。”
崽儿慌忙张开嘴巴,含糊不清的喊:“父父?”
修长的指尖,湿哒哒的悬挂着幼崽的口水,萨菲莱斯一言难尽。
他看一眼幼崽,娜娜莫名心虚的放慢了吃鱼速度。
萨菲莱斯慢条斯理擦:“回王都后,给你找个宫廷礼仪老师。”
幼崽抿了抿鱼籽蛋:“娜娜跟礼仪老师学了,吃饭就会像父父那么好看吗?”
萨菲莱斯想了想:“可能会。”
“好哦,”幼崽不排斥学新东西,“娜娜要学,要和父父一样好看!”
一条两斤重的烤鱼,萨菲莱斯其实只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他全把鱼刺挑了出来,幼崽嗷嗷努力啃,也还剩下一大半。
萨菲莱斯视线扫过幼崽撑到鼓起来的肚皮,确实如她所,肚子很很。
眼睛馋,嘴巴也馋,可肚子却装不下了。
崽儿很恼火,她生气的剜了眼肚皮,筷子还舍不得放下。
咪咪。
猫四再次出现,扒拉在幼崽的肩头,那爪子不断挠她。
咪,饭票崽,分喵一口,分四一口鱼!
幼崽瞄了眼萨菲莱斯,见他不生气了,也不是很反对的模样,遂飞快扯掉鱼尾巴,抬就往身后丢。
咻!
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那鱼尾还未落地,唰的就被黑猫咬住。
咪呜。
柔软的四肢着地,黑猫嘴里咬着鱼尾巴,偷偷看萨菲莱斯一眼,随后再次消失。
只有浅淡的烤鱼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两名其实和阿奇都惊呆了,这只黑猫总是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而且很灵性,像是能听得懂殿下的话。
三人的视线落到矮墩墩的幼崽身上,她吃到打饱嗝,乖乖的仰起脸,让父父帮忙擦嘴。
树荫下细碎的鎏金,投射到那头宛如月光的银发上,白嫩软糯的幼崽,就像是钟明毓秀而生的精灵。
萨菲莱斯不知道了句什么,崽儿立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拱到父父怀里不起来了。
其中一名骑士拍了拍阿奇的肩:“多看几眼,往后殿下长大成了女王,估计没这么软糯的时候了。”
阿奇心头微动,他忽的蹲下身不话了。
等幼崽吃饱喝足,萨菲莱斯适才站起身。
他习惯的把人抱起来:“我带你去城堡休息,那里的床和王宫里的一样软。”
幼崽唔了一声,动作熟练的胳膊圈住父父脖子,把脑袋舒服的搭了上去。
她确实困了。
两名骑士连忙熄灭了火堆,带上少年阿奇跟了上去。
山丘距离公爵城堡并不算远,走路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
不过萨菲莱斯走的慢,也走的很平稳。
没一会,幼崽极呆毛一点点的,昏昏欲睡起来。
几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声,阿奇走几步就抬头看几眼。
殿下脸粉嘟嘟的,睫毛又长又翘,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像是一把扇子。
娇娇的、漂亮的姑娘,是他从未在沙漠里见过的。
阿奇不禁心想,王都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不然何以能养出这么乖这么好的殿下?
有会的话,他也想去王都看看。
幼崽肚子吃饱了,又被父父抱着,浑身都是父父的气息,她安心的不行。
瞌睡也就来的很快,模模糊糊的她的意识就沉了下去,就像是整只都掉进了新鲜的、充满阳光味道的棉花团里。
软趴趴的,一身都懒洋洋的,从里到外都觉得很舒服。
然,这种舒服被一阵怒骂打破。
“恶毒的王族!残暴的萨菲莱斯!”
“我呸,连自己的血脉子嗣都要杀的暴君!”
“萨菲莱斯,你会被历史唾弃,你会被后世咒骂,所有的人都会,看哪快看哪,这就是杀自己孩子的暴君!”
“我比昆家族纵使被流放,但只要比昆家还有一丝血脉尚在,都将诅咒你,诅咒你萨菲莱斯。”
恶毒的咒骂,带着浓烈的怨恨,像是滑腻又潮湿的苔藓,连空气里都带着那股湿臭味。
幼崽还没睁眼,就率先拧起了眉头。
谁在骂娜娜的父父?
她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就看到被骑士们看押起来的一群人。
这些人里,有面抹脂粉的男人,也有穿着漂亮长裙的女人,还有惶惶不安的少女和孩子。
他们全都用仇恨的眼神看过来,男男女女的或哭泣或咒骂,失礼的很没有仪态。
“萨菲莱斯,我用比昆家族的名义,诅咒你”
“闭嘴。”
奶气的嗓音,喝断那一声声的怒骂。
随之而来的,是幼崽抬投掷过去的尖刺。
噗嗤。
金色的尖刺,大半都没入到地面,正正就扎在咒骂最凶的那个人面前。
比昆家族的人登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萨菲莱斯怀里的幼崽。
这只幼崽是谁?
娜娜挺直了背脊,晶亮的绯瞳幽深的看着比昆家的人,紧绷的脸上,是迫人的严肃。
“你们,”她一字一句,“在骂我父父?”
萨菲莱斯往里走的脚步顿住,伸拍了拍她脑袋:“不用跟群蠢货话,床都铺好了。”
崽儿很认真:“不可以,他们在骂父父,娜娜不允许。”
她从萨菲莱斯怀里下来,甚是有皇女威严的走过去。
骑士长抽出金色尖刺,擦干净了还给她:“殿下抱歉,我正要把他们全都流放了,没想到让他们看到了陛下和您。”
幼崽接过尖刺,她直接问骂最凶的那个人:“你为什么骂我父父?”
那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骑士长的话里洞悉幼崽的身份,那仇恨的眼神一并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幼崽懂了,她不需要问了。
“我父父的没错,”矮墩墩的幼崽,漂亮的绯瞳扫过每一个人,“你们是群蠢货,还是干了坏事不承认不改的坏人。”
对这样的人,幼崽也没话。
她对骑士长道:“骑士长阁下,这里面最坏的人,送到最辛苦的地方去。”
骑士长点头应下:“殿下放心,我一定挑最远最辛苦的地方流放。”
幼崽对着比昆家一众人扬了扬里的金色尖刺,奶气软糯的威胁道:“你们谁再骂我父父,我就要扎痛他!”
伴随这话,幼崽脚下的阴影翻滚叠荡起来,一只三十公分高的金色刺猬,显露在前。
唧唧!
金刺猬冲众人龇牙竖尖刺,那原本粉粉尖尖的口鼻,还有漆黑的豆豆眼,都在此时狰狞起来。
“啊啊啊!”
众人一阵恐惧的尖叫,相互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看押的骑士们头皮一紧,看骑士长没动作,只得硬起头皮将乱跑的比昆家家人扭带回来。
幼崽一扬下颌,绯瞳瞥了众人一眼,转身朝等着的父父跑过去。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就在此时响起,“你这么维护暴君,早晚他也是会砍了你这只幼崽的脑袋。”
“他连自己的子嗣都杀,你也会被他杀死!”
尤娜娜生气了。
她唰的转身,想也不想上尖刺再次丢出去。
嘭。
那尖刺像锋利的金芒,狠狠的扎进那人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将那人带的往后倒飞三米,撞到一棵大树上,又被震的反弹回来几步。
只这一下,那人就接连吐出无数口鲜血,五脏六腑都移位。
骑士长冷笑了一声,按殿下一脚踹飞长虫的力道来看,殿下还是收了力的。
幼崽冷冷的看着他:“父父过,娜娜还是幼崽不好杀人。”
“娜娜不杀你,但娜娜又很生气。”
众人就见她举高右,细细短短的肉招了招:“虫虫。”
轰隆,轰隆隆。
城堡前的空地上,整个地面都在起伏震动,就像是要地震了般。
“嘶嘶”头生黑角的邪种长虫,从地底下钻出个脑袋。
它讨好的拿黑角去蹭幼崽举起的,动作心翼翼,像最乖最听话的宠物。
幼崽看着众人:“我父父是清除变成了魔种的子嗣,他砍人脑袋也都是砍坏人的。”
“我父父只喜欢娜娜一只幼崽,他从来都不拒绝娜娜,也从来都不打骂幼崽。”
“我父父比你们所有人都好,你们这么坏,凭什么骂他?”
“我不准!”
现场,一片死寂。
哒哒哒,她走到被扎的那人面前。
矮矮的幼崽俯视对方:“你住在城堡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仆人服侍,那你有遇见过沙尘暴吗?”
“城墙门关上了,就很多人被沙尘暴卷走了,还有人在跟沙尘暴赛跑。”
那人脸上终于露出惊恐:“不不”
幼崽歪头,冷漠的像是精致的人偶娃娃。
众人就听她软糯糯的:“虫虫,把他丢到沙尘暴里去。”
“不要!饶命饶命,”那人涕泪横流,哭嚎着讨饶,“我错了我改正”
幼崽一针见血:“你在骗娜娜,你不会改好的。”
邪种长虫盘过来,像蛇一样将那人卷起来。
幼崽道:“如果你能像阿奇一样,在沙尘暴里活下来,娜娜就给你改好的会。”
随着她的话音,长虫一个猛扎子钻到地下,带着那人一起消失了。
只有不断拱起的松软土壤,能看出来长虫在往城墙的方向去。
幼崽看了会,扭头问比昆家剩下的人:“你们也要这样的会吗?”
众人一致惊恐摇头,谁想要这种会了?
幼崽遗憾嘀咕:“沙尘暴也不那么可怕,阿奇就在沙尘暴里活下来了,你们怎么这么不行呢?”
现场所有人,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落到少年阿奇身上。
阿奇木着脸:“”
一声低笑传来,幼崽倏地就被人从后面抱离了地面。
“有人骂我,我不生气怎么你这么生气?”萨菲莱斯举高高幼崽,深邃赤瞳在日光下潋滟生辉,就像是打磨过的红宝石。
闪耀,而有温度。
崽儿晃了晃悬空的jj,理所当然的:“他们都是很坏很坏的人,不仅不愿意改好,还骂父父,娜娜当然要生气。”
明明,娜娜的父父超好哒!
萨菲莱斯勾起薄唇:“他们要是打我呢?”
崽儿莫名欢快起来:“娜娜和父父一起打回去!”
她想了想:“就像在城墙上,娜娜现在也厉害的,打架的时候可以帮到父父哦。”
隐约的,她还有点兴奋。
娜娜不喜欢打架,爱打架的都不是乖幼崽。
但是,娜娜喜欢跟父父一起打坏蛋!
萨菲莱斯笑起来,刚才幼崽站出来的那刻,他的心情尤为复杂。
明明那么矮的崽崽,都还没长大呢,这么轻轻一拎就提起来了,当众人谩骂来袭之时,她却毅然的站到他的面前。
对咒骂她喝止,对攻击她还击,对污蔑她阐述。
种种举动,都带着对他无比的信任和维护。
在她心里,约莫他就是那般厉害那般高大的存在。
她的崇拜,她的喜欢,她的赤诚,都在维护间表露无疑。
萨菲莱斯心情很不错。
他抱着幼崽往城堡里走:“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砍脑袋简单有效。”
完这话,在幼崽没注意的时候,萨菲莱斯给了骑士长一个眼神。
骑士长表情一整,按在剑柄上点了点头。
殿下不好杀人,可陛下和他却没这个顾忌。
他抬招来名骑士,附耳叮嘱了几句。
那骑士接连点头,当下悄然离开,不多时就出现在防护城墙门外。
他沿着长虫留下的痕迹,运起神裔风能力,飞快追了上去。
萨菲莱斯把洗漱完的幼崽安置好,随从藏书架子上挑了本书,准备哄崽休息。
这些时日多在沙漠里,崽儿晒黑了不,还肉眼可见的瘦了。
那张脸本来就,现在婴儿肥掉了,就更显了。
萨菲莱斯还真有些心疼,不免就想多迁就宠她一点。
“父父,好了没有?”幼崽在催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虽然被褥都换了干净的,但崽儿还是有点不习惯。
“来了,”萨菲莱斯过来,披风和外套去了,只着一件立领的丝绸衬衣,“这里没故事书,我给你念诗。”
他跟着斜躺到床上,笔直的大长腿相互交叠。
“这是帝国流传很多年的吟游诗人传唱的,我时候也看过。”他着翻开第一页,用低磁悦耳的嗓音徐徐念起来。
萨菲莱斯的声线偏低沉,当这样温情的时候,如同大提琴一般动听,和优美上口的吟游诗歌相得益彰。
幼崽没太听懂诗歌押韵的字句,但在父父不疾不徐的声音里,恍惚间她似看到了背着竖琴的吟游诗人。
神奇的是,那个游吟诗人长的和父父一样。
她轻轻拉了拉父父的:“父父,如果不是王族,父父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的问题,幼崽问过后来的黄昏,但黄昏没有理想,并那是人类才会有的**。
现在的父父,就是人类呢。
萨菲莱斯还真认真想了想:“可能会去当个吟游诗人,或者是游侠,走遍帝国的每个地方,从不再一个地方停留。”
幼崽嘿嘿哈的笑了:“父父都只会弹一句调子呢。”
不会弹琴的吟游诗人,那只能算个诗人咧。
萨菲莱斯大一盖,把幼崽按回枕头上:“你再提这件事,我就不念诗了。”
崽儿闭上嘴巴不了,贴近萨菲莱斯臂弯,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萨菲莱斯看他一眼,一只端着书,一只有节奏的轻拍她后背。
“当太阳和月亮一起升起,巨龙金色的羽翼划过天际。”
“背着箭的精灵,从遥远的寒冬走来”
“地火熔岩焚净黑暗,古老的神祇”
“在地下三层,整理的仆从发现了一句尸体。”
骑士长压低了声音,跟大步往前的萨菲莱斯汇报。
回想起那具尸体的模样,饶是上过战场的骑士长也有点背心发凉。
他的声音更低了:“那尸体很奇怪,全身都被烧的焦黑,只剩下附着在骨头上的人皮,偏偏那人皮又很完整。”
最为诡异的,那人皮宛如活人,虽然年老了,可依旧还带着弹性。
很快,萨菲莱斯看到了那具尸体。
傍晚的夕阳下,诡异的尸体仰躺着,内凹的眼窝呈黑洞状,看着就瘆人。
萨菲莱斯蹲下,揭开白布打量了一下。
没有尸体的腐臭,甚至不带半点血腥味,这具尸骨与其是死人,不如是一具艺术品。
萨菲莱斯冷笑一声,他站起来一脚踩尸体的大腿上。
咔嚓!
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响起。
众人惊异:“???”
这不是人吗?
萨菲莱斯扯下白套:“传令回王都,让人去比昆府邸再清查一遍。”
赤瞳划过冷意:“没意外的话,王都的比昆家还有一具。”
骑士长只觉冷汗直冒:“比昆那老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邪术?”
萨菲莱斯想了想:“不是邪术”
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飞快闪回零碎的画面。
虽只是惊鸿一闪,但足以让他看清,画面里的那一身都是金属械的“人”。
“这应当是,”萨菲莱斯垂眸,“金属制作的身体。”
骑士长惊奇:“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萨菲莱斯挥:“抬下去,可以拿去给炼金术士研究。”
骑士长应了声,炼金术士都神神叨叨的,不过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没过几天,王都那边传信回来。
彼时,萨菲莱斯正在教幼崽刀术。
娜娜学东西,肯吃苦下功夫,故而她的基础学的特别扎实。
萨菲莱斯便开始教她第二阶段的刀术。
骑士长表情难看:“陛下,发现了,在王都也发现了。”
金属尸体这种古怪的事,不好当着只幼崽直。
骑士长便压低了声音:“不仅有,而且有整整两具,且保存更完整,这一次连相貌五官都能看到。”
萨菲莱斯挽了刀花:“传令下去,逮捕宫廷乐师安蜜儿,彻查她的府门,连只蚂蚁都给我丢进监牢里去。”
骑士长一惊:“陛下,这事和安蜜儿也有关系?”
萨菲莱斯竖起细长的刀,屈指轻弹乌色刀身。
嗡。
长刀发出好听的嗡鸣声,然萨菲莱斯的声音却很冷:“幕后黑现在就在她府上。”
他拿刀抬高幼崽的胳膊,纠正了一下姿势:“所以,连只蚂蚁都不能放跑,懂吗?”
“喏!”骑士长啪的并脚行了一礼,“属下这就去安排,务必把院子里的苍蝇蚂蚁一起丢进监狱。”
幼崽练完一套动作,她擦了把汗问:“父父,骑士长发现了什么?”
萨菲莱斯倒是不瞒她:“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
幼崽怔了一下:“尸体?”
“尸体?”
中央城,秦冰满脸疑惑。
助理点点头:“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
秦冰哂笑:“尸体有什么奇怪的,这世道外面尸体不多得是。”
助理表情凝重,倾身过去道:“是在天坑里面,那扇残破的血门边发现的。”
闻言,秦冰腾的起身,急急往外走:“那里发现的你怎么不早?”
助理无奈,赶紧跟上去:“有人亲眼看到,那具尸体是被血门吐出来的。”
血门里出来的东西!
秦冰一想起尤娜娜的血门世界,遍地邪种多如狗,顿时就一个激灵。
“撤离!”她当立断,“将天坑周围的警戒线再往后扯五百米,任何人没有特许不准靠近。”
完这话,她立刻又对人工智能光道:“光,有拍摄到尸体出现时候的画面吗?”
光的械音传来:“回秦部长,当时的视频画面我已经同步传到您的任务器,另外我在分析视频画面的时候发现一件事。”
秦冰:“什么?”
光:“那具尸体,是被人打开一道时空裂缝,故意丢出来的。”
时空裂缝?
黄昏?
秦冰摇头,除了黄昏有时空能力,现在下落不明的理事长,很可能里还有时空芯片。
等等!
秦冰猛地顿住,一道明悟像闪电,流蹿进她的脑海。
不自觉的,她把刚才的念头回忆了一遍。
紧接着,她眼皮一跳,问了个难以置信的问题:“光,你觉得理事长,有没有可能提前进了血门?”
这下,光良久都没回答。
半分钟后,光的声音才响起:“秦部长,经过光的计算,理事长有四成的可能进了血门。”
“另外,一成的可能逃离了中央城。”
“五成的可能,至今还躲避在中央城。”
秦冰摇头:“光,你能运算到所有的客观因素,但运算不出人心和感情。”
她站到天坑面前,看着那扇依旧残破的血门道:“理事长的目标一直是黄昏,他十有**早就进了血门。”
那具尸体抬了上来,呈半腐烂的状态,头发花白,背长着尸斑和老人斑。
五官腐烂的辨认不清了,但那轮廓看着就像是理事长。
助理惊讶:“部长,理事长死了?”
秦冰摇头:“光,比对基因序列。”
眨眼间,一份新鲜出炉的基因序列报告,就在秦冰面前。
她皱起眉头:“尸体和理事长基因序列一样?同一个人?”
光:“是的,从基因序列看,这具尸体就是理事长本人。”
秦冰仍旧难以相信,她盯着尸体看了会:“尸体暂时先冷冻保存,别处理。”
助理应是,立刻差清道夫,把尸体装进黑色尸体袋里,着神选者运送到医院冷冻库保存。
秦冰看着基因序列报告,眉头紧锁。
她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当即拨了个通讯出去。
然,通讯还没接通,光紧急切进来。
“秦部长,紧急情况,在中央城郊区,出现有心脑死亡的尸体畸变成恶种。”
秦冰表情一整:“有多少数量?”
光道:“预估数量为五十具,精确数量未知。”
秦冰有条不紊安排下去:“派遣三队神选者精英前去清除,另外捕捉**,带回来给研究院的人。”
“第二,将这个月内中央城附近的异常事件,数据整理出来。”
光的运算能力强大,同时多线任务游刃有余。
即刻,它就报出来了异常事件数据:“这个月异常事件53件,其中0件级,30件级,53件级别。”
“从数据来看,每次异常事件,到鸟群攻击,大到尸体畸变,量级是逐步上升驱使。”
“不排除十天后,出现级或者更高危险级别的异常事件。”
秦冰头疼到揉眉心:“今年这是怎么了?冬潮清除的恶种数据是往年的两倍,而且尤娜娜还一口气解决了四只邪种,封了四扇血门。”
“按理,至少今年我们应该会很轻松。”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短短月余的时间里,各种异常事件层出不穷。
的异常,注入鸟群突然来袭,漫天都是黑压压的飞鸟,一夜过去,中央城里大街巷都是飞鸟的尸体。
最为诡异的,她还亲自看到,有只级的恶种,在即将被清除之时,突然浑身恶念褪去,又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类。
那人类仿佛大梦一场,所有的记忆和认知,都还停留在大灾变之前。
秦冰想不通,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在扭曲颠倒,可更具体的又不上来。
忽的,光传来通知:“秦部长,圣灵有请。”
秦冰点头,下一刻她连接上光的络,直接投影到了圣灵居住的圣山。
整个中央城最高的圣山,四根雪色罗马柱支撑着前庭,放眼望去,皆是开阔的云蒸霞蔚。
秦冰到的时候,发现其他四大区的负责人也在此。
圣灵坐在高高的石椅上,矮的身体悉数被笼罩在阴影里。
众人就听他:“这一个月里,你们都发现了哪些异常。”
第一区的库洛笑了笑:“冕下不用担心,第一区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下。”
圣灵没话,那双仿若蕴藏着星河的眼睛,看向了第二区的苏教授。
苏教授表情凝重:“情况很不乐观,我从南边一直往北,沿途不曾遇到恶种,它们像是绝迹了。”
第一区库洛:“没有了恶种,这不是好事吗?”
苏教授摇头:“据我孙女艾,她感知到恶种们在迁徙,并且在偶尔的睡梦中,她也会听到呼唤。”
第三区区长沉声道:“我们这边最靠近海洋,两周前海里的那些老怪物全都爬上岸了。”
海里的东西上岸了!
这消息一出,在场的人表情全都凝重了。
第四区区长接口道:“第四区也发生了群鸟攻击,并且出现了体型巨大的的飞行恶种,无一例外,它们像是路过,盘旋了两圈,很快就离开了。”
这话,更是坐实了苏教授的话——恶种们在迁徙!
为此,连海里那些不知存在多少年的老怪物,冒着可能会缺水渴死的风险,也要爬上岸来。
轮到秦冰,她将刚才死人畸变成恶种的事了出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第一区库洛轻咳一声:“其实,在第一区有些苦修信徒,在同一天晚上,都做了同一个梦。”
“在梦里,有声音要他们去一个叫梦之乡乐园。”
“信徒们坚信,这是天神的神谕,是天神在号召虔诚的信徒,而梦之乡就是天神的国度。”
所以,最近第一区人心动荡,无比混乱。
巍峨的圣山上,几人完话就全都看着圣灵。
秦冰上前半步:“冕下,你是否看到了什么?”
圣灵从高高的石头椅子上走下来,他走的很慢,一步步的从阴影里走到天光之下。
当他站到前庭之下,有一缕天光穿透云层,将整个洁白的罗马前庭都涂抹上一层。
众人就听他:“至黑至暗时刻,来了。”
几人一惊,秦冰飞快问:“圣灵,你看到了什么?”
圣灵回过头来,那双有星河转动的眼睛里,缓缓就落下一滴殷红的血珠。
血珠滴落到他眼尾,刹那间,众人视野一片黑暗。
视野被剥夺,感知被剥夺,听觉被剥夺,嗅觉被剥夺。
他们只能听见圣灵绝望的声音:“这就是我看到的。”
众人惊骇:“!!!”
秦冰大喊:“那怎么办?圣灵没有办法了吗?”
圣灵沉默良久,最后吐出三个字。
——“尤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