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放下筷子，他擦了擦，从包袱里掏出来那件棉袍，“爷爷，师父可好了，他不但给我添置一身新棉衣，还有你的新棉袍呢。”

    “好，好，唐师父真是个有心人哩。”海大桨接过那件棉袍摸了又摸。

    海大桨心里高兴，是为一凡高兴。这个穷人家的孩子真是碰到了贵人，不仅不用再做那些放牛杀鱼的低贱营生，还被他们照鼓这么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一凡又从包袱里掏出来两块沉甸甸的银锭，放在了海大桨里，“爷爷，你看，这是二十两银子呐。”

    “你这孩子，这从哪来的银子？”海大桨诧异的放下了旱烟袋，他不相信一凡怎么还有这么多银子。

    “也是师父给的，是我的酬劳。”一凡很是欢喜，“我可跟着师父跑了很多路哩，你没看我都瘦了，嘿嘿嘿。”

    “你这孩子”

    海大桨看了看一凡，是变瘦一些，但也长高了。他把那银子塞进包袱里，让一凡回去的时候还给唐章。

    “为什么啊？”

    一凡纳闷起来，“爷爷，这银子真的是师父给我的。这样你就不用再出海了，你一把年纪还在汪洋大海中漂泊，我总是害怕。”

    海大桨捡起来那杆旱烟袋，吧嗒了几口没吸着，他把烟袋横过来看了看，烟锅里的烟丝已经燃尽了。

    海大桨把烟袋磕了磕，他语重心长的道，“傻孩子，你怕啥？冬收成少，已经好多不出海哩，这些银子咱不能要。

    你想想，人家唐师父教你本事哩，按咱得给唐师父准备一份束修礼才合规矩。咱却没给唐师父一分一厘，这是多大的恩情哩？怎能再要银子？

    你拜在唐师父门下，徒弟跟着师父出力跑腿，那还不是应该的啊？”

    “好吧，爷爷，我还给师父就是。”

    一凡觉得海大桨的在理，他当初确实看到花慕兰拜师的时候，花武炎就是带着厚礼来找的王敏求。

    一凡将那两锭银子放好，海大桨才又笑了，“爷爷不缺钱花，逍遥道长之前留了不少哩。爷爷都藏起来了，等以后给你娶媳妇也是足够。”

    “啊？我还不到十岁哩”一凡的脸都羞红了，直埋怨海大桨想的可真长远。

    “时间快的很哩，再过六七年也就到了年纪。”

    海大桨咧着嘴笑，他从外面提来几条干鲅鱼，对一凡道，“前几日，陈家要了这几条鱼，我还没来及送过去哩，正好你去吧。”

    “嗯。”一凡提起那串鲅鱼，紧了紧草绳，连蓑衣也不穿，冒着大雪就出了门。

    外面那雪越下越大，地上积雪已经没过鞋底，踩过去就留下一串脚印，大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

    一凡听见两个路过的匠人边走边道，“那年兽结不结实啊？不会被雪压坏了吧？可别让县令责怪。”

    “没事，保证它威风凛凛的。”另一个人道，“一会再去扫扫雪便是。”

    一凡听着新奇，年兽啊，那可是一种凶兽，可惜那两个匠人走远了，没再听清什么。一凡很快来到陈老汉的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嗓音浑厚的声音问道，“谁啊？”

    “大山哥？”一凡高心道，“是我，一凡。”

    “哈哈，好子，你回来了。”

    陈大山敞开门，陈田老汉和牛春花也都在家，他们热情的让一凡进屋，问他何时回来的。

    现在的陈大山已经和以往完全不同，高大威武又精神，他爽朗的道，“呦，不再是不点了，长个了，我爹你会回来过年哩。”

    一凡把咸鲅鱼递给牛春花，“我才回来哩，爷爷让我过来送这几条鱼。”

    “回来的正好，看这雪下的大哩。”牛春花接过咸鲅鱼，顺挂在了屋檐下面。

    陈老汉给一凡拿来个板凳，让他靠着火炉坐下，“你爷爷啊，整惦记着你，都给我了好几遍哩，一凡回家过年，一凡回家过年。”

    “瞧你这老头子的什么话？海大哥不盼他孙子回来过年，难道和你过哩？”

    牛春花还是那般快言快语，她端来一碗热糖水，“一凡，这是大山带来的红糖，你趁热喝哩，暖和暖和。”

    “哎。”一凡将碗捧在里，吸溜着喝了几口，他问道，“大山哥，不，大山叔，你啥时候回来的？”

    “哈哈哈，还是叫我大山哥吧，听着得劲。”陈大山笑道，“过年就回来哩，大营准了我的探亲假。”

    陈大山也搬了个板凳，靠着一凡坐下，他神神秘秘的问道，“一凡，想不想去看年兽？威风的很呢！”

    “真有年兽？我来时就听见有人，哪来的年兽？”一凡好奇的问道。

    年兽是什么？那可是传中的一种猛兽，也叫做岁兽、夕兽。相传上古时期，每逢新旧岁之交，‘年’这种怪兽就会跑出来糟蹋庄稼，祸害百姓。

    所以每逢旧岁将尽，新岁之初，家家户户会在门口张挂红灯笼和红绸子，还用桃木做成桃符悬挂于门旁。

    不仅如此，人们还敲锣打鼓，燃烧竹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希望能把年兽吓跑，让它不再危害百姓。

    悬挂桃符就是祈求‘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护佑平安，这也是‘爆竹’和‘除夕’的由来。

    另外，在旧岁末的那晚上，每家每户都要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供祭神灵和先祖，祈求获得他们的保佑，平平安安的度过那一晚。

    出于对年兽的恐惧，还有对今后的不可预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或吃扁食或吃馄饨，感恩过往的和睦，祈盼以后依然团圆。

    饭后大家围着火堆不敢睡觉，直到第二公鸡啼晓，再没有年兽的威胁，就算是安全过关。

    这时候人们走出家门，挨家挨户的互相庆贺，跪拜长辈，些吉祥平安的话。这些就是大家熟知的‘年夜饭’、‘团圆饭’、‘守岁’、‘过年关’和‘拜年’的出处。

    但年兽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子，没有人的清。古人描述年兽浑身棕黑色的毛发，五彩斑斓的面目，长着白毛的猪鼻子，还有骇饶獠牙。

    后人从这些记载猜测，年兽很可能是一种被叫作山魈的兽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