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广交会
她绝对不是炸厨房组的种子选!
虽然跟下厨房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南雁到底没有去亲自动,不过可以指点人来嘛。
比如姚知雪就挺会做饭的,食堂的刘师傅做饭也不错。
看着刘师傅按照南雁的指示把肉腌好,姚知雪多少有些诧异,“这样能熟吗?”
她总觉得南雁这个法子不太对,回头可别吃坏肚子。
“当然可以,好吃着呢。”
想要找到调料并不容易,好在只要费一些心思倒也能在粮油副食品店里找到。
实在找不到的,食堂刘师傅这里倒也有。
“这是什么吃法?”
刘师傅有些好奇,肉切得很单薄,感觉稍微在热锅里贴一下就熟透了。
很容易就会焦糊一片啊,这样还能吃吗?
“能吃呢,特别好吃。我这么做的太简单了点,其实这涉及到一个腌制、上色、风干的过程。”
不算特别复杂,周期大概就是半个月。
刘师傅听得云里雾里,“这么长时间吗?”
“要入味嘛,不过这样的肉在国外很受欢迎。”培根啊,南雁也挺喜欢吃的,不管是煎着吃,还是和蔬菜一样煮着吃,都很方便。
刘师傅不太懂,“那这个呢?”
这个有点厚,是要煎着吃?
“猪排,和牛排羊排差不多,在欧洲那边也挺受欢迎的。”
钟厂长替南雁解释起来。
他这么一倒是让南雁想起来,钟厂长曾经去苏联留过学,怎么可能没吃过西餐呢?
或许还吃过很多土豆饼呢。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关键是当时她这事时,钟厂长还一点没表现出来!
厂长您一把年纪了还逗我这个年轻人玩,是不是有点过分?
南雁其实有点误会,苏联那会儿的物资也没那么丰盛,土豆泥饼没少吃,猪排也是大餐。
国内紧着苏联专家来,给的待遇十分之高。
但苏联那边对待中国留学生也就那样,又不会拿你当特殊人物看待,吃的喝的就那样。
西餐于钟厂长而言也是久远的回忆。
要不是南雁提及,他都把这十多年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再度吃到不怎么地道的猪排,他觉得似乎比自己当初在苏联留学时吃到的还要美味几分。
“老刘厨艺不错。”
刘师傅用刀切下一块尝了尝,迎上南雁那期盼的眼神,嘀咕了句,“肯放油,怎么都是好吃的。”
他还是觉得红烧肉更好吃。
南雁哈哈的笑,也没想着要跟刘师傅争出一个高低来。
眼下的她一脑门生意经,彻底钻到钱眼里去了那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但心心念念都是创收创汇倒也没错。
品尝过刘师傅代工的厨艺后,南雁跟钟厂长商量起来,“反正都是出口,咱们倒不如稍稍辛苦一下,试出口一些培根和猪排,不定效益能更好呢。”
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难,为什么不做点尝试呢?
培根制作稍微麻烦点,那就可以先做猪排。
就是调拨一部分工人进行粗加工而已。
顶多就是多添加两台器,增加几道处理工序,相对于培根制作来可谓省时省力。
钟厂长也在犹豫,“就算不跟省里汇报,涉及到出口哪能一声不吭?”
还是得。
“那就打个申请嘛,不定省里觉得这个模式好,还打算上报中央推广全国呢。”
南雁的乐观让钟厂长哭笑不得。
他可没这么乐观。
“报告我来写,您递过去就行。”
南雁当初挺讨厌写报告的。
层层审批的报告当真需要走那么多环节吗?
要真是用来明确职责也就罢了,关键是很多时候就成了领导推脱责任的不二法宝——
他们总是能够找到理由下面在哪个环节出了错。
也可能是她当初事业命途不好,总遇到这么一些不靠谱的领导。
现在的领导南雁十分满意——
有担当有胆色,更重要的是有干劲不会跟你打太极。
甚至南雁觉得领导动作稍稍有点慢,她乐意效劳来写这个报告申请书。
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省里飞速同意她的申请书。
其实省里头也不是那么难讲话。
高邮和苏州的工厂都乐意跟他们合作,何况消息更为灵通的省里呢?
不管怎么,朝廷有人好做事,南雁大可以借这个势来行事。
谁让她现在就是个兵,只能用这种办法呢?
折腾了一圈,最后又绕回到肉联厂的生产经营上,钟厂长有意见吗?
换作其他人,大概是有的——
我不就是生了个病,怎么回到厂里家都被人给偷了?
但他一点不这么觉得,只要对厂里对国家有好处,有些事情该做的做,不怕承担责任。
他一贯不怕这些。
“你先写,回头我递上去。”
南雁乐意折腾,那就让她折腾去。
天塌下来有他这个当厂长的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南雁得了指示,麻溜的去折腾这个报告申请书。
第二天就交给了骆主任,钟厂长去医院做定期检查,人不在厂里。
骆主任听这事有些傻眼,“这么快?”
“兵贵神速,而且咱们真要做猪排的话还得弄两台设备。”
现切的猪肉还得稍稍处理一下,除了工厂这边忙活,还得找包装厂,让那边给弄包装袋。
猪排要独立包装,不能像过去的大块肉那样。
“事情多着呢,哪是加个工艺增加条加工线这么简单的事?”
骆主任没出过国,不知道外国人吃饭还这么麻烦。
不过他知道事情轻重,迅速的将这报告申请书看了一遍,这位做事一贯老道的办公室主任笑了起来,“你这报告写的真漂亮,我要是领导肯定也批。”
就拿捏住了。
别国家整天搞斗争不搞经济,是国家不想搞吗?欧美齐齐封锁你有什么办法?
当初跟苏联亲哥俩似的好,后来撕破脸北边要求还账,一般老百姓可能不清楚,骆主任还不知道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要不是因为卧榻之侧有这么一个威胁,国家用得着花那么大的力气搞三线建设?
钱多了烧得慌吗?
本来经济已经稳定发展,甚至可以再往好处去的。
人家不想要你好过你能怎么办?
想起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骆主任就难过。
他没什么政治眼光,看不到未来会什么样。
但美苏的威胁从未间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阴影。
也许把希望寄托在南雁这个年轻的同志身上并不对,但他像是溺水者,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一点希望。
近在咫尺的希望。
这是光这是热,是他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等厂长回来我就把这申请书给他看,应该没问题。”
骆主任稍稍修改了几句措辞,这申请书还得再重新誊抄一遍,上面稍作修改也不要紧。
“谢谢骆主任,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南雁从办公室离开,脚步轻快的往左拐,一扭头就看到了孙秀梅和汪解放过来。
冲着两人打了个招呼,南雁正要走,听孙秀梅道:“行了先这样,你先去忙,回头我再做安排。”
罢,看向南雁,“高同志有时间吗?跟你两句话。”
竞选工会主席过去许久,但隔阂已然形成,又哪会轻易消失?
南雁这阵子忙,连周末回家都是奢望,就更别提和孙秀梅和解之事。
原本想着陈部长快要调走了,人走了之后矛盾自然消失,也不存在需要和解之类的事情。
以至于当对方先表示友好时,她也没拒绝就是。
会议室里没人,孙秀梅落座后随口道:“看你前阵子出差半个多月,倒是挺辛苦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别一个人扛着,该找人的找人。”
南雁笑着应下,“谢谢孙主任关心,我挺好。”
孙秀梅不是特别喜欢南雁,可能是因为跟她家老陈对着干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同志刚来到肉联厂就治了汪解放一个没脸。
谁都知道,汪解放是她孙秀梅罩着的人。
权威被挑衅,怎么可能有好感?
这无关性别对错,只讲立场罢了。
然而这个并不为自己看好的人,也不需要她的看好。
她做的十分出色,当真是长江后浪,把所有人齐刷刷的打在了沙滩上。
孙秀梅是不愿承认自己老了的,但又被南雁逼着不得不承认——
就算她年轻那会儿,也做不到如此。
找南雁谈话倒也不是单纯的想要和解,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马上要跟老陈离开。
即便为了前程,她也不会再跟南雁过不去。
“之前都今年要评选三八红旗,没想到还是没能重启,不过马上就劳动节了,省里的劳动模范你肯定能拿到。”
这年头提倡的劳动劳动再劳动。
五一是劳动人民的节日,表彰的也以劳动者为主。
南雁固然做出了不的贡献,但和生产一线的牵扯没那么大,全国劳动模范有点困难。
但省里头肯定会给一个奖励。
大大也是个荣誉,这种荣誉多了,回头年龄再大点,全国劳动模范也就是囊中之物。
孙秀梅的道消息应该保真,不然那也太过丢人了些。
跟自己这个是卖好,毕竟大大是个荣誉嘛。
虽然南雁对于这种荣誉没啥追求——
当然如果成为全国劳模能够去首都,跟总理又或者主席见面的话她还挺乐意。
“谢谢孙主任,当不当劳模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能够给厂里给国家做点事,是对我最好的肯定。”
这种话孙秀梅听得多了,有时候都分不清真假。
可年轻的面孔干净,一双眼睛如此澄澈,写满了赤诚一词。
多一分怀疑都是不对的。
孙秀梅讨了个没趣,末了也只是敷衍的夸赞了几句,“好好干,厂里不会亏待你。”
目的没达到,她有些郁闷。
依照老陈的法,高南雁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年轻同志,可面对她时这人就变得极为“糊涂”,自己这示好该不会被她私底下嘲笑吧?
算了,过几天就走,管她呢。
南雁也很快得到道消息——
武装部陈胜秋五月份要到闽省那边任职。
这几天就要走。
这份工作还是陈部长给安排的,南雁觉得自己怎么也要过去一趟才是。
马上就要广交会,她到时候得去一趟广州那边。
这几天指不定就有什么事情,万一再抽不开身
趁着现在有时间,南雁打算现在就过去。
还没出门,就看到褚怀良风风火火的抱着东西进了来,“成了,这次总算没问题了。”
从刘焕金那里得到第一床鸭绒被,这段时间一来褚怀良就被这鸭绒被折腾的睡不好。
不把这东西弄好他有什么脸面对父老乡亲?
然而这又不是简单的做个高分子树脂涂层的事。
几次三番的实验结果告诉褚怀良,这事还挺麻烦。
他最近除了抓生产就是搞实验。
这次总算没问题了,火急火燎的抱着那处理好的布料来找南雁,“我是从传统的印染纺织中得到的灵感,作坊的布匹都是面向周边的乡下百姓,他们对布料的第一要求是结实耐穿,所以作坊会在挂浆这件事上做足文章。”
但有时候挂的不对,衣服一洗净是浆。
如何挂浆挂牢靠让布匹结实之余又不会洗掉浆,这里面大有玄。
“我跟一个当初染布坊的老师傅仔细打听了一番,改进了一下工艺,依照他跟我的法子进行涂层,你看怎么样?”
树脂涂层的本质目的是要阻挡往外钻的鸭绒鸭毛。
南雁和褚怀良都是贪心的人,他们就是既要又要。
既要保证被面的整洁不影响洗涤,又要拦住这些时刻想要逃逸的鸭绒鸭毛。
这可不跟熬米饭时搅一点面水进去,让米饭更粘稠似的那么简单。
涉及到一些化学反应,稍有不慎就会把棉布给毁了。
“可以啊。”南雁竖起大拇指,比起苏州国营丝绸厂,褚怀良这边进度跟乌龟爬似的——
人家苏州那边已经开始做丝绸面鸭绒被了。
至于鸭绒鸭毛逃逸之事,不要紧,丝绸厂财大气粗直接跟首都那边打报告,要了一些聚酯纤维做里芯,如果在广交会上能搞到大订单,那一切都好。
正如同国人后来吃饱穿暖之后开始讲究生活品质,棉布、棉麻这类透气性好的布料反倒是成了畅销面料一般,布料也有好坏之分。
而自古以来丝绸就始终占据着布料食物链的顶层,是高端货。
相对于丝绸面的高端定位,褚怀良搞的棉布就属于中端线产品。
用不起进口的聚酯纤维,只能自己想法子。
好在这法子并没有那么麻烦,如果广交会上能卖出去订单,就可以认真搞一搞了。
“我去公社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刚才首都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提前过去两天,厂里头让老钟老华他们看着就行。”
年纪大了四处跑怪辛苦,年轻人多往外走走。
南雁没想到去的那么急,一时间还真没空去找陈部长告别。
明天就得南下去广州,这意味着留给刘焕金的时间都没多少——
她必须在今天晚上做出几床鸭绒被来,南雁他们要把东西带到广州去。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等着就行。”
乡下女人的针线活都很不错,有了之前缝制鸭绒服的经验,纳被子更不是什么麻烦事。
四月的夜间还有些凉意,南雁陪着刘焕金、张桂花她们纳被子。
起初看她们飞针走线还觉得神奇,后来眼皮有点撑不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去,醒来时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是林广田在做早饭,特意给南雁褚怀良他们炒了一盘鸡蛋,加了点嫩韭菜,半荤的菜颜色搭配的十分好看,瞧得褚怀良都食指大动。
他一向都会话,三两句倒是把刘焕金哄得笑了起来。
瞧着埋头吃饭的南雁,再看看妙语连珠的褚怀良,刘焕金心生感慨:林业随他爹,话不是特别多。
写给南雁的信也干巴巴的多是学习,唯独在提及退伍后的事情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
也难为南雁为他守了这些年。
她又看向褚怀良,倒是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
看得褚怀良也变成了哑巴。
他又不是瞎子,能感觉得到!
“你她是不是有点误会?”
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刘焕金的面,毕竟出去有点伤南雁的自尊,好像她没什么魅力似的。
“那你下次见到他们就黑着一张脸。”南雁很是真诚的提议,她也没想到刘焕金还惦记着给自己媒这事呢。
怕不是都成了她的心病。
褚怀良不行那就下一个,总之什么青年才俊都要过过眼才罢休。
想想就头疼,她真的还年轻没时间考虑这些啊。
褚怀良深有体会,“其实我头些年也是被我姐这么盯着。”
长姐如母。
为了这他没少挨揍。
“那现在褚部长死心了吗?”
“呵呵。”
南雁:“”明白了。
她挠了挠头,“回头再吧。”
先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把广交会的事情搞好再。
这次去参加广交会,他们还有重要任务呢。
虽然没有得到可靠消息,但依照首都的安排,把人吸引过来的初始目的想来已经达到。
那么接下来,就是跟这些人推销产品了。
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是。
从火车上下来,南雁和褚怀良直奔酒店。
孙副部那边已经做好安排,他们要跟外商洽谈,住在招待所不是那回事。
当然是住在酒店里更方便。
这个酒店是专门为广交会而建,三十多层高的酒店这会儿颇是热闹。
办理入住后南雁第一时间去洗澡,顿时舒坦了许多。
她跟褚怀良约好了出去看看。
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青年时有些诧异。
西装革履,有点不对。
“高姐你好,不知道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