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 新厂长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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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知雪过来找南雁的时候,南雁正在开会。

    好在会议很快结束,她特意为姚知雪腾出了时间。

    “你这性子,肯定会思前想后,得耽误一天才来找我。”南雁打趣了句,“和仝师长商量好了吗?”

    自己的性子被南雁看得透透的。

    姚知雪有些不好意思,“嗯,他跟我你跟他让他跟我商量。”

    搁着套娃呢?

    南雁笑了起来,“怎么连这个都,那他怎么跟你的?”

    仝远怎么的?

    两种情况摆在面前。

    走或者留。

    走的话去那边可能辛苦些,留下就不一样了。

    但对前途也不同。

    “那你是怎么想的?”

    姚知雪把孩子送到了军区大院里的托儿所,想着才满百天的女儿,“沧城这边发展的很好,我想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用,可到了新的地方我还能再开始工作。”

    她会的不算特别多,能够发挥自己所能做点事,已经很开心了。

    南雁明白姚知雪的意思,打趣道:“那要这样的话,仝远可是得勤换地方。”

    姚知雪能想开自然最好,毕竟工作调动有时候还真是不可避免。

    能够把被动的选择适应成主动的决定,这已经相当了不起。

    更不用,姚知雪还觉得自己肩负使命。

    她再不是那个沉浸在过去的苦命寡妇,人生已经迎来了全新的篇章。

    工作调动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三月十八号就要离开。

    真快啊。

    尽管早就知道人生如此,离别重逢或者再不见,也知道这是姚知雪自己的选择,如果她坚持留在沧城,仝远也不会反对。

    但别离总会带给人一些怅惘。

    “好在知道姚去了哪里,回头写信打电话也都算方便。”

    军区嘛,通讯总归是方便的。

    南雁看着眼眶比自己还红的孙国兴,“有好前程应该祝福他们才是,不定将来还得仝师长来救我一条性命呢。”

    孙国兴瞪了一眼,“胡什么。”

    什么救不救,性命的,哪能这么。

    这不是咒自己吗?

    南雁不跟老同志辩驳,在这边等了没多大会儿就迎来了她要接的人。

    其实倒也不用她来迎接,毕竟制药厂的新厂长,跟她这个化肥厂厂长不八竿子打不着,但工作交集也没那么多。

    只是因为干校改建的事情,化肥厂和制药厂算是捆绑在一起。

    南雁来送人,顺带着也迎接制药厂的新领导,顺路一块去地委开会。

    起来这位制药厂的新领导颇为神秘,中央指派过来的人,来历什么的也不清楚。

    南雁想着跟首都那边打听,孙副部不在国内,郑君也颇是忙碌。

    最后索性放弃打听这事。

    列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的人并不算多。

    “没在这列车上?”南雁觉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

    但有些事谁得准呢?

    她话音刚落下,又有人从车上下了来。

    青年,瞧着二十六七岁的模样。

    三月天气还有些料峭的冷意,但穿着军大衣好像还有些古怪。

    看着人拎着大包包的东西,不止南雁,就连孙国兴都傻了眼,“不会是他吧?”

    这么年轻,嘴上没毛,能管得了制药厂?

    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军大衣拎着东西走了过来,“高南雁同志?你好,我是孙时景。”

    孙时景这人祖上就学医的,据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

    不过到了近代,祖上有继承中医发扬光大的,也有学习西医治病救人的。

    孙时景是军医出身。

    对方的自我介绍让南雁很快就明白,为什么派他过来。

    白了还是有部队背景嘛。

    不过这人的名字还挺有意思,几个知名的医学家都被罗其中。

    就是不知道孙厂长的医术如何。

    军医的话,如果南雁没记错,处理的都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我身体不是很好,日后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到的地方,南雁同志你别放在心上。”

    南雁听到这话抬起眼皮,“不会。”

    她有那么点好奇心,医药世家的人竟然身体不好,还去当了军医。

    如今又被委以重任。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但好奇归好奇,她还没跟人熟悉到这地步。

    季长青也没想到,制药厂来的新厂长竟然这么年轻。

    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年轻好啊,年纪轻轻就能担当重任,明咱们人才储备足嘛。”

    南雁:“”你觉得这真的很有服力吗?

    不过制药厂总归是国企,在国家统一指挥下,厂长能发挥的主观能动性也就那么点。

    倒也不怕乱来。

    孙时景来到地委大院后就咳嗽不断,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肝脾肾肺都咳出来。

    季长青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要不要先休息?工作的事情倒也不着急。”

    “我没事的,老毛病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南雁在这连绵的咳嗽声中明白了孙时景那句话,他身体的确不是很好。

    好在这种咳嗽声很快就沉寂了下去,要不是这人脸上还挂着一片潮红

    季长青趁着人没再咳嗽便是介绍了沧城学院的建设进度。

    “省委和中央一致同意,将干校改建为沧城学院,并且于今年开始招生,咱们沧城学院是教育部直属的高校,我们市教育局的郭长城同志正在筹备师资团队,要开设的化工、械专业相关课程,和专家教授的聘请工作正在开展,南雁同志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提出了不少的意见。时景同志你刚来这边工作,又是医药家庭出身,如果在生物制药方面有什么意见的话,尽管,咱们开会讨论这个。”

    孙时景闻言点头,“没想到南雁同志对化工械都这么熟悉。”

    “那是,制药厂的设备调试都是请高过去帮的忙,她不止是化肥厂的厂长,还是总工程师呢。咱们省化肥厂的工艺改进,都是在高同志的带领下完成的。”

    孙时景倒是听了这事,毕竟是本省的大新闻嘛。

    “那要是制药厂往后有什么麻烦,还得请南雁同志多多帮忙。”

    南雁笑了笑,“同志之间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也没答应什么的。

    孙时景觉得倒是跟自己听的差不多。

    “学院要开设这三个专业吗?”

    “对,今年的话就这三个专业。如果学院办得好,后续可能还要增添一些专业。”

    季长青原本是想着把畜牧养殖一块加上去,但这个提议被南雁拒绝了,省里头也拒绝了。

    他后来倒是想明白了,虽红星公社的羽绒服厂养鸭场做的都不错,但这个专业和其他三个有本质的区别。

    还是别混为一谈的好。

    至于后面要不要再增添,那就到时候再。

    先把沧城学院办起来再。

    生物制药方面的一些课程设置,是佟教授帮忙出的方案,但因为涉及到的是制药厂方面,显然还得经过新厂长孙时景。

    季长青原本还想要介绍一下,但是瞧着孙时景认真看那方案书,倒也没再开口什么。

    好一会儿这才听到新来的孙厂长开口,“是个内行,专业课程设置都挺好的,只不过这些课程能不能请来相关的专家担任授课老师是个问题,这要是请不来,一番心血怕不是就要白费了?”

    孙时景这话时的神色透着几分玩味,你他是夸赞吧,的确夸了人。

    但又总觉得后面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

    孙时景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也就比南雁大一岁。

    话不如南雁敞亮。

    季长青想了想,觉得这跟孙时景初来乍到有关。

    他笑着道:“长城同志已经去请人了,不过在这方面时景同志你是内行,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这边要是给推荐几个,那咱们这边就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季长青一向没什么脾气,实际上南雁来沧城这些年,除了公审祝光明那次发了脾气,整个沧城地区自上而下写检讨作报告。

    如今这般好声好气倒也不奇怪。

    南雁没开口,她还不太清楚孙时景的为人,且让季主任先试探着。

    “我倒是认识几个老大夫,不过中医您也知道的,怕是搞不来这方面。”

    “中医啊。”季长青有些遗憾,中医的话好像是不太方便,毕竟生物制药,重点在于制药。

    基本原理就是利用现代科学,白了就是西医那一套。

    中医理论的确是不太对味。

    “中医也有中医的用处,咱们也可以试着来做中成药嘛。”

    中成药概念早就有了,中医药方那么多,不都是中成药吗?

    孙时景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中成药?”

    “中药成分制药,西医用的是各种化学反应,咱们只要把中草药材的成分属性剂量弄清楚,应该也可以批量生产药品来贩售吧?”

    后面这句问的是孙时景。

    迎上南雁那并非十分确定的面孔,孙时景笑了起来,“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季长青觉得这好像一下子就跑偏了。

    实际上南雁原本也没想搞什么中成药,但谁让这位新来的孙厂长出身中医世家呢?

    既然他有这方面的资源,倒不如把资源合理利用。

    治病救人,能达到效果就行,中医还是西医,只要有科学理论支撑就行。

    孙时景也没想到,刚来到沧城倒是有了别样的收获。

    正讨论着,季长青被喊出去处理事情。

    办公室里只剩下南雁和孙时景两人。

    “孙厂长初来乍到先休息,请人的事情缓两天也不要紧。”

    南雁起身,“我送孙厂长去厂子里?”

    她就是一句客套话,谁知道还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看着答应的人南雁也只是稍稍错愕。

    “看来化肥厂的效益挺不错,回头我们制药厂效益好,也弄一辆吉普车。”

    南雁笑了笑,“这是从革委会那边借的。”

    “化肥厂效益这么不好?”孙时景诧异,“南雁同志的身份,配辆车倒也不过分。”

    “没必要。”沧城的城市化建设没什么进展,所谓的城市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南雁平日里也就革委会大院、火车站、化肥厂这几处跑,并没有配车的必要。

    “骑自行车还能锻炼身体。”

    “这倒是。”孙时景笑了起来,“南雁同志的身体是有点虚,应该注意休息,补充气血。”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孙时景大概会这些。

    南雁也没追问,“最近忙,忙活完这段时间会好一些,好好调理调理。”

    她开车把人送到制药厂门口,正打算离开,车窗被敲了下。

    “忘了跟南雁同志道谢,麻烦了。”

    “好,我也只是顺路而已。”南雁看着那略有些错愕的青年,扬尘而去。

    她摸不准孙时景的性格。

    但只要面上维持着,把工作做好,其他倒是没什么。

    倒是孙国兴,闲不住的老同志很快就把孙时景的底细给挖了出来。

    “他们家倒是一直没遇到什么事,不过认真起来,孙时景跟你还有点牵扯。”

    “什么?”

    “他堂姐夫是林蔚前夫的表兄弟。”

    南雁:“我跟林蔚只是朋友。”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完呢。”孙国兴瞪了一眼,“这个孙时景,之前跟展处长是战友。”

    南雁觉得这个关系更离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概就是,你们下次实在没话,可以展红旗?”

    孙国兴的建议很不错,南雁觉得用不着。

    但再见到孙时景时,后者主动提起了展红旗,“展红旗结婚前找我喝酒,喝多了提到了你的名字。”

    南雁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事业爱情双丰收,展处长还能喝多?”

    孙时景想起了展红旗的话,“那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没人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能被展红旗这般的人,瞧起来却没有半点杀伤力。

    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倒也不难看。

    只是眉眼间略显得清冷了些,而且是有意识的清冷。

    孙时景觉得,依照展红旗那桀骜的性子,怕是之前真想要把这个冷美人给捂热。

    奈何,人根本不给这会。

    “他酒量一向不好,怕误事,很少喝酒。”

    “是吗?”南雁没当回事,“孙厂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听你跟省城那边新华制药厂很熟,所以想请南雁同志帮忙引荐下,我想去那边的实验室参观参观。”

    孙时景的野心更大,他想要把新华制药厂的实验室挪到沧城学院来。

    北方最大的制药厂,拥有着一个很不错的实验室,如果把这个实验室利用起来,沧城制药厂未来几年都不用担心。

    孙时景来到沧城没两天,但该了解的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南雁想了想,“单纯的参观,还是合作?”

    “两者都有呢?”

    “那想想怎么。”

    沧城制药厂本来就要给省城那边供给布洛芬原料药,想要合作不是不可以。

    但得到省城那边的全力支持,还需要更多。

    “我这边认识几位叔叔伯伯,他们在中药方面研究比较多,一直想要将这些研究普惠世人,奈何头些年中医药都被打压了下,这念头也只是个念头而已。”

    现在却是最好的诱饵。

    只要能拿出像样的香饵,不怕新华制药那边不答应。

    南雁陪着孙时景一起去省城。

    她还有个会议要开,是关于今年夏种施肥的事。

    省城这边和南雁头些年过来时有些不同,刘主任虽然还是一把,但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上了年纪的人到了退休的岁数,不能进京的话那面临的直接后果就是退居二线。

    “具体的人事调动得看上面安排,不好。”

    南雁来石化局这边做一个简短的演讲,顺带着在石化局梅局长的办公室喝了口茶,就听到了这八卦新闻。

    他这个不好,的是继任者很可能并非提拔本省干部上去,而是外来的空降兵。

    空降过来的人啊。

    南雁正想着,听到梅局长问她话。

    “高你还在化肥厂猫着,没打算去地方上任职?”

    南雁笑了起来,“我一个化肥厂都管不好,哪有本事去管理一方百姓呢,可别祸害人了。”

    “怎么能这么,我看你有这个本事,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咱也不遑多让。再了,这不都是有那一套章程吗?”

    章程之下,能把干部管理好,在一些大事上别犯糊涂,就能把这事做好。

    实际上让南雁去地方上任职不免有些屈才。

    她是错过了会,要是早生几年,指不定就能进京有一番事业。

    好会一旦错过,再去强求不见得多合适。

    南雁笑呵呵的跟梅局长闲聊了一通,回到招待所时有人在等她。

    来人自报家门,是刘主任的秘书,“刘主任请南雁同志晚上的时候去家里吃个便饭。”

    这邀请有点古怪。

    她不是刘主任的嫡系,沧城化肥厂又是直属部委,跟省城关系没那么严密。

    这位刘主任对她也就一般,虽然化肥厂投产那日刘主任给她出头,那也只是作为上级领导对年轻同志的维护,换作其他人他也会这么做。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南雁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想都古怪的很。

    要不是南雁知道,自己决计不会是那个空降到省里的新一把,她都怀疑这是一次老领导与新领导之间的约战。

    当着招待所工作人员发出的邀请,刚巧孙时景也从制药厂那边回来,“要去吃饭呀,我能去吗?”

    秘书笑了笑,“那我先不打扰了,南雁同志稍后见。”

    南雁送人离开,折身回来听到孙时景在那里念叨:“这么气,不就蹭个饭嘛,还能吃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