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教
摩呼罗迦睡的很沉。
他本就听不到,脱力昏睡后更不会被声音吵醒,就这样窝在西门吹雪的怀中,靠着他的胸膛入眠,好像这个姿势很舒服似的。
西门吹雪常年练剑,双臂结实有力,抱着摩呼罗迦并不吃力。
只是他从未这样抱过人,摩呼罗迦的体温比常人高一些,放松时,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就算西门吹雪想忽视都难。
他怕白离滑落,只能抱得更紧一点。
此地距离燕北不算太远,只要回到万梅山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低头看着白离,发现他不止头发全白,就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白的。他的睫毛浓密卷翘,阳光照耀在上面纯净极了。
西门吹雪不由放缓了动作。
回去的路上,西门吹雪感觉到有人在后面尾随。
他的江湖经验非常丰富,只是在意的东西不多,故而显得为人纯粹。但这不代表西门吹雪不懂。
他停下了脚步,冷漠地站在道路中央:“出来。”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
西门吹雪:“别逼我动。”
换在今日之前,西门吹雪遇到这样的事情,此时已经拔剑,取下追随者的性命。但是现在不行,摩呼罗迦在他的怀里,单难以将他抱稳,无法腾出来拔剑。
“没想到高洁如雪的西门吹雪也与魔教暗中勾结,若非亲眼看到,真是难以置信。”树木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穿着道袍,容貌非常苍老,只是身形挺拔壮硕,上的皮肤比面部白皙许多,让人一时间难以看清年纪。
“我不杀无名之人。”西门吹雪道。
“我只不过是个的云游野道,无甚名声,/52gg,d/不足挂齿。你若非要想知道我的名号,也可称呼我为木道人。”
西门吹雪杀意凛然,他冷冷地:“很好。”
木道人慈悲道:“福生无量天尊。”
完他拿出了里的剑。
西门吹雪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他看得出来,木道人拿剑的很稳,看得出来是个用剑的老。
他心地将白离放在树旁,拔出腰边的古朴长剑,看向木道人的眼神凝重极了。
西门吹雪向来尊重自己的对,无论对方是谁。
年轻的剑客:“请赐教。”
木道人笑道:“你就不怕我有其他同伙,趁你不备,挟持这位魔教教主?”
西门吹雪不为所动。
他以极快的速度出了。
此时分明是炎热酷暑,蝉鸣阵阵,西门吹雪身上依然带着寒意。
他的剑也是冷的,出剑时动作利落,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为了杀人。
西门吹雪回想着刚才摩呼罗迦的打斗。
摩呼罗迦虽使用的短刀和暗器,也曾在背后偷袭,但是完全没有西门吹雪所不齿的那种“偷袭”的感觉。他凭借实力绕到的敌人背后,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任何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心服口服。
摩呼罗迦的迅捷和冷酷,更是与西门吹雪如出一辙。
他的冷酷已经到了极端,因杀戮而杀戮,生命值得敬重,但也只是生命,而非“人”。
观看了摩呼罗迦的杀戮后,西门吹雪有了新的感悟。
恰巧在此时出现了一个用剑的高,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西门吹雪心情振奋,看着眼前的道人满意不已。
他的剑法也如同长剑的外观一般古拙,摒弃了华而不实的部分,简单又凝练,极其迅速地朝着木道人刺来。
木道
人的动作很慢,仿佛上了年纪的老人,慢悠悠地在夕阳下散步。两柄剑碰撞在了一起,木道人竟顺着西门吹雪的动作,臂画圆,顺势化解了他的力道。
“好快的剑。”木道人赞叹道,“你年纪轻轻就能练成如此剑法,果然天赋极佳,配得上你的名声。只是年轻人须知过犹不及,月盈则亏,尤其是练剑,不是越快越好的。”
没有时间留给西门吹雪思考,木道人的剑紧随其后,朝他攻了过来。
西门吹雪的剑术以攻为主,他完全放弃了防守,对木道人的剑不管不顾,再次挥剑刺向了他。
木道人急忙收势躲闪,乌鞘长剑去转了方向,以不可思议的灵活速度,刺入了他的腹。
木道人两捂着腹部,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但无济于事。他看到西门吹雪拿起中的剑,轻轻一吹,吹去剑身上的血。
血液滴落到泥土中,重重地砸在木道人的心上。
木道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的剑法,分明不如我”
自然是因为,每次与人决斗,西门吹雪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势如破竹,勇往无前,没有失败,只有生死。
木道人剑术虽高,却畏惧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向白离那边,原本该在树边昏睡的白发青年不知所踪。
西门吹雪回想着比剑时不曾关注到的响动,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不等他追出太远,就看到一个面容笼罩在灰雾中的黑衣男人怀抱着摩呼罗迦,步履优雅闲适地朝他走来。
他们身后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身着灰袍,看起来同样四五十岁,似乎是木道人的同伙。
西门吹雪警觉地将右放在了剑柄上。
“你这孩子,连父亲也不认得了。”玉罗刹轻声地。
他撤掉蒙面的灰雾,露出那张与西门吹雪三分相似,却又气质迥异的年轻面容。
没想到西门吹雪仍旧拔出了剑,剑尖指向他。
玉罗刹沉默地看着他。
西门吹雪道:“把他给我。”
玉罗刹:“你应该知道我与摩呼罗迦的关系。”
西门吹雪:“我只知道他不想见你。”
玉罗刹所有的话都没有了出口的会,他愣了很久,才道:“是啊。”
他低下头,充满爱意地看着白离,苦笑着:“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这样乖巧。”
如果白离是清醒的,玉罗刹身上肯定要多几道伤口。
西门吹雪冷漠地看着父亲,默默在心里附和:的确很乖巧。
玉罗刹道:“你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我恰巧在这里,摩呼罗迦已经被那个臭道士带走。他杀了这么多正道的人,落在那些人的中,还不知要经历什么折磨。”
西门吹雪:“的确是我的疏忽。”
玉罗刹:“我送你们回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的剑仍旧指着父亲,他道:“把他给我。”
玉罗刹见他这样不尊重自己,不禁有些恼怒:“我,我送你们回万梅山庄。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玉罗刹:“我是你父亲!”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他,深黑的眼眸中满是执拗。他没有因为“父亲”而屈服,反而像是在质问。
玉罗刹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西门吹雪仍旧沉默。
他的沉默对玉罗刹而言是一把利器,比白离的刀更为锋利,刺得他心口疼痛。
他自认为已经给了西门吹雪最好的一切,安稳的环境、优渥的生活,还有剑法高明的老师
。
但是他也无法否认,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甚至有些时候,会觉得西门吹雪抢走了摩呼罗迦的关注。
尤其是和摩呼罗迦分开之后,摩呼罗迦总是往燕北跑,却从来没有回过沙漠。
西门吹雪:“把他给我。”
-
白离一觉睡了很久,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昏暗,他看着窗边熟悉的幔帐,起初以为自己在客栈里,爬起来之后环顾四周才渐渐回过神。
这里好像是万梅山庄。
他回昆仑的路上遇到了崆峒派的截杀,反杀了一百多人后,那些弟子心生退意,西门吹雪就来了,害的他只得继续杀。
赶路时他消耗了部分内力,打斗中有些力不从心,将内力完全耗尽,才真正击败了敌人。
现在白离的内力恢复了不少,疲惫感一扫而空,身体十分轻盈,只是腹中饥饿,迫切地想吃点东西。
他的袍子不在这里,床边放了一身叠得整齐的白衣,白离抖开一看,似乎是西门吹雪的衣服。
他试着把衣服套在身上,裙摆有些拖地,衣袖也过分宽大。
白离挽起袖子,将衣摆塞进腰封里才好一些。
他推开屋门,见外面光线昏暗,看不到太阳,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西门吹雪拿着剑走来:“您醒了。”
白离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个太大。”
西门吹雪道:“您的衣服上染了血迹,实在不好清洗。新衣正在裁制,只能委屈您先穿我的衣服。这身衣服是新的,不曾上过身。”
“哦。”白离指指肚子:“饿。”
西门吹雪:“饭菜已经备好,您想去前面用饭,还是让人送到这边来?”
白离:“前面。”
他睡了很久,身体都软了,想活动活动。
来到前堂后,白离见端上来的都是些馒头包子和清粥菜,大概知道现在是早上,以西门吹雪的作息,应该刚练完剑,过来吃东西。
白离这一餐吃的比平时多一些,西门吹雪放慢速度,等了他一会儿。
沉默地用完早饭,桌面清理干净,仆人端上香茶。
西门吹雪主动开口:“您昨天睡了一整日,如今已经是第三天。”
白离点头:“回来的时候,有人,看到我们吗?”
西门吹雪:“有很多。”
白离懊恼道:“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关系的。”
西门吹雪猜测,他的意思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只是会讲的词语有限,只能使用这样模糊不清的表述。
“做便做了,何必遮遮掩掩。”西门吹雪非常坦荡,“您无需替我觉得忧心,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可以承受后果。”
“吹雪,长大了。”白离感慨地。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父亲。”西门吹雪将遇见玉罗刹的过程了一遍,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玉罗刹不是他爹,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这是西门吹雪,白离觉得他这个态度很正常。
看完他的讲述,白离心有余悸:“还好,有罗刹。”
西门吹雪道:“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白离摇头:“没有,你很棒。”
西门吹雪不知道木道人,白离是知道的。
这个人是原著剧情中的武当道长,武功非常厉害。因为私德太差,与武当掌门之位失之交臂。为了夺回武当,他创建了幽灵山庄,最后被陆凤揭开真面目,阴差阳错下死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中。
原著中的西门吹雪对上木道人都
没有绝对的胜算。
现在这个木道人,似乎偷学了张三丰的太极剑,最擅长以柔克刚,西门吹雪能打败他,真的很值得夸赞。
只是白离词汇量太少,真心夸他的话也像是在敷衍。
他抬起,覆盖在西门吹雪的掌上,认真地看着他:“吹雪,真厉害。”
西门吹雪不自在地偏开头:“您不用像哄孩子似的对我。”
白离:“没有,我,真的心。”
西门吹雪眼眸中浮现出几分笑意,转过脸来看着他:“您反了,这句话应该读作,真心的。”
白离茫然看着他,他讲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下,白离重复了一遍:“真心的。”
西门吹雪表情虽冷,眼中却含笑看着他。
安静许久后,西门吹雪恢复成了平日那种淡淡的样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父亲仍对您有情。”
白离:“他的喜欢,没有很多。只是,不甘心。”
玉罗刹在这段感情里投入的精力太多,哪怕没有爱,他也放不下了。
迟来的反思比草贱,要是玉罗刹刚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反思,他们哪里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若是没有白离的决绝,玉罗刹怎么可能反思?
西门吹雪问:“您会与他重新在一起吗?”
白离摇头:“你想?”
西门吹雪道:“我自然不愿。”
比起让摩呼罗迦做自己的“母亲”,西门吹雪更想跳过玉罗刹,与他平辈相交。
他们两个的年纪虽差了十几岁,摩呼罗迦的性情却很单纯,他的外表锋锐,内心仍旧像个少年人。西门吹雪跟他相处的很愉快,如果可以,他希望将这段关系保持下去,不要因为玉罗刹发生变动。
更重要的是,若是摩呼罗迦答应和玉罗刹在一起,玉罗刹肯定会腻在他身边,不准他与西门吹雪频繁接触。
白离跟着西门吹雪看他弹琴,又去书房看了会儿书。吃过午饭后,两人结伴去花园散步,然后回到房间美美的睡了个午觉,醒来后看西门吹雪练剑,然后探讨武学,玩到傍晚继续用餐,一整天都过的非常轻松,比在外面的日子舒服多了。
白离洗了个澡,穿着西门吹雪的白衣,惬意地躺在矮榻上。
管家做了些冰镇的酸梅汤送过来,冰凉清爽的酸梅汤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驱散了夏日的暑热。
“您怎么不擦头发?”西门吹雪沐浴完,从屋里出来,看到庭院中的白离道。
“一会儿,就,好了。”白离摇头,指着酸梅汤:“吹雪。”
西门吹雪过来盛了一碗,视线略过白离潮湿的白发,坐在旁边的石头凳子上。
白发已经不再滴水,但是仍旧是湿的,他身上的白衣被水渍沾湿,贴在了身上。还好白离穿着整齐,外衣里面还有几件衣服,没有像上次那样,可以直接看到他身上的疤痕。
西门吹雪几口喝掉酸梅汤,将碗放到桌子上,安静地沉思。
白离知道他很寂寞,既然自己在这里,当然要好好陪陪这个孩子。他用食指敲了敲中的白瓷碗,等西门吹雪看过来,停下了敲击。
“你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木道人的话。”
西门吹雪给他讲玉罗刹的时候,提到了自己和木道人的战斗,也过木道人的那时讲的话。
他虽然杀死了木道人,但也确实被拦住了一剑。
若非木道人下意识地收势防守,此时西门吹雪已经死在了他的上。
木道人虽然输了,但是他的话重创了西门吹雪的心境。
西门吹雪追求的是极致的快,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也是明白的。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木道人化解他杀招的那一招,明明非常缓慢,却令人难以抵抗。
白离眨了眨眼睛。
这的确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思考半晌,问道:“你、你能用吗?”
西门吹雪早已将那招在心中重复了千百遍,就算没有亲自使出过,也已经熟练。他起身,抽出剑来,做了一遍那个招式。
白离:“武当。”
西门吹雪道:“这是武当派的剑法?”
白离想不起来那话怎么,比了个太极起势:“新的,那个,圆的。”
西门吹雪不明所以:“能否请您去书房详谈?”
白离点头。
两人来到书房,白离照旧坐在椅子上,看着西门吹雪站在旁边研墨。
清冷的剑客在他面前就像个书童。
西门吹雪研好墨,将砚台放在白离面前,见他朝着自己微笑,不由疑惑地问:“您笑什么?可是我身上沾染了墨汁?”
白离摇头:“吹雪,干净。”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张三丰自创太极拳法和剑法的事,然后在哲学方面论述了太极功的精义。
西门吹雪虽然年轻,但是对人生哲学的思考不少。
他的生活很枯燥,除了习剑就是沉思,比大多数人活的都明白,很容易就看懂了太极的远离。
“张真人果然了得。”西门吹雪道。
“你也、很厉害。”白离继续在纸上写:只是不同的道,不代表你追寻的就是错的。
西门吹雪沉默。
白离:“你还,不够快。”
西门吹雪想到自己与白离的区别:“是。”
白离不敢让他更改目标,倒不是他坚持认为断情绝爱的西门吹雪才是真正的西门吹雪,只是这个世界走火入魔的人太多,中途改道去修炼别的东西,真的很容易出岔子。
心境不稳是事,就怕他从此一蹶不振。
白离道:“你的剑,没有”
他停下来想了半天,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你出剑后没有退路,你的剑道也没有退路。你修炼的剑道就是本心,如果你连自己都怀疑,那是要把本心也丢掉吗?
西门吹雪为之一振。
白离:“剑的,意义,是什么?”
西门吹雪道:“在于诚。”
白离拍拍他的肩膀。
西门吹雪醍醐灌顶一般明悟了,他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瓶颈终于松动,浑身都轻松了很多:“多谢您的开解。”
白离笑道:“不客气。”
西门吹雪迫不及待地去外面练剑,白离看着边纸上的文字,来回读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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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白离的衣服做好了。
万梅山庄的财力雄厚,西门吹雪只需要把白离的身体数据报上去,其他的事都用不着他操心。
管家非常体贴地做了许多身衣服,除了白离之前穿的白袍,还有跟西门吹雪相同的白衣,以及其他颜色、其他季节、不同样式的衣服全都做出了几身。
白离收到衣服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穿越回了黑木崖,回到了被霸道教主独宠的时候。
“好多。”他感叹道。
管家:“您平日换洗的衣服太少,应当自己从未在这方面多费心思。万梅山庄名下有布庄,正擅长做这种事,属下斗胆,多为您准备了些,希望您不要怪罪。”
白离的确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每天的穿搭,从某种程度上来,他和西门吹雪一样追求简单的生活。不过他并不排斥这些丰富的物质,管家的这个举动,让他觉得万梅山庄有了一点家的温暖。
他去摸了摸衣服的料子。
管家:“这是缎面的,上面的纹样都是今年最时兴的。因为比较厚重,就拿来做了秋冬装。缎面容易生皱,习武时穿不得,平日里穿倒是不错。”
西门吹雪走过来,看到几箱衣服,直接道:“您去试试合不合身。”
白离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西门吹雪的衣服,一点都不合身。
管家的审美很好,衣服的颜色都与他的瞳色和发色相配,哪怕是颜色艳丽的,也只是透出贵气,没有东方不败那么俗气。
白离选了半天挑花了眼睛,最后还是拿过熟悉的白袍换上。
他从屋里出来后,管家和西门吹雪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看清白离的打扮后,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我该走了。”白离有些不好意思地。
他本意就是等衣服做好立刻离开,没想到管家做了这么些,现在提出道别,显得很不合时宜。
但是白离还是出来了。
他怕自己在这里住的越久,外面对万梅山庄的关注越多。
万梅山庄原本是中立的阵营,西门吹雪醉心剑术,不会去掺和复杂的斗争。跟他扯上关系后,肯定会有人向万梅山庄发难。
有明教相护,万梅山庄自然不会有事,但是西门吹雪喜欢安静,那些人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西门吹雪没有挽留,他的反应很平淡,好像早就料到白离会这么。
他道:“我送您。”
白离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摩呼罗迦的身份在清醒状态下走正门。
白离和西门吹雪并肩而行。
西门吹雪:“我会一直关注您的动向,希望您不要介意。”
完他发现白离正打量着路旁的花,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他才记起来,摩呼罗迦听不到声音。
因为摩呼罗迦每次都有回应,要是没有聊到太过复杂的东西,也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与他相处的久了,极易忽视掉他的缺陷。
西门吹雪抬起,迟疑了一下,碰了碰白离的臂。
白离转过头。
西门吹雪把刚才那句话重新了一遍。
白离笑道:“好啊。”
西门吹雪:“您一点都不在意?”
白离:“你可以,给我,收尸。”
西门吹雪:“”
白离认真地:“我以前,都没有想过,死后。如果不、不心,死在,沙漠,不会有人知道。”
西门吹雪想到了他身上的疤痕:“您活下来了。”
白离认同地点头:“对!”
来到万梅山庄的庄门前,白离拍拍西门吹雪的肩膀:“吹雪再见。”
西门吹雪:“您多保重。”
他看着白离转身离开,走出许久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站在这里,朝他摆了摆。
西门吹雪没有回应,直到看不到白离的身影才回到庄里。
管家站在不远处:“您就这样让他走了?我以为,您会愿意多与教主相处一段时间。”
西门吹雪道:“他不喜欢被人束缚。”
管家:“也好,这边存放了这么多教主的衣物,等他处理完外面的事,闲下心来,应该还会回来住的。”
“嗯。”
白离回到了昆仑山,发现昆仑山那边也多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只不过那边是明教的大本营,那些人的行事低调很多,再没有人敢半路围攻他了。
圣子在闭关,山上仍旧是杨逍在处理教务。
白离回来之后,第一个收到通知的人就是杨逍。他在半山腰等着白离,见到他之后,笑
着打招呼:“摩呼罗迦,你终于回来了。”
白离点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的?”
“我不会话。”白离认真地回答,“不出来。”
杨逍的恼火消散了大半,他走过来拍拍白离的后背:“你啊你,在外面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仅不知道回来,还跑到最南边去,杀了一路。哪怕你是被人诬陷的,杀死这么多人,结下的仇怨可是不容易解开了。”
“不是杀人,是、是反抗。”
“好了,事已至此,多无用,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吧。”杨逍,“你可知自从你在中原声名鹊起,有多少人与明教决裂?”
“正常。”
杨逍笑道:“你本可以低调行事,保持白衣的身份,将祸水引向青衣楼,为何中途改了主意?”
杨逍的心段都不差,白离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白离:“圣子。”
杨逍道:“等到了山顶,咱们坐下来细谈。”
白离回昆仑就是为了跟这边一声,让杨逍配合他的行动。
他打算趁着正道没有联合起来,逐个将他们击破,不过这些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共同的敌人拧成一股绳,给他们留的时间不多。
来到山顶后,白离跟着杨逍去了偏殿,取来纸笔写完自己的计划。
杨逍读完之后,:“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未免太残忍了些。”
白离继续写:正道里的坏人很多,解决掉他们,未来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肯定也有好人,但是自愿跳进这个坑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杨逍:“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要争抢屠龙刀,我名下四大门的弟子都会出动,他们全都听从我的号令,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离沉默。
杨逍道:“不管怎么,我们最终要对付的敌人还是朝廷。真正的敌人躲在暗处,汉人却在自相残杀,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离道:“你的对。”
杨逍问:“你做的这些事,是圣子亲自吩咐的,还是你根据他的命令,自行做的?”
白离:“我、我自己。”
杨逍:“摩呼罗迦,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我想面见圣子,你能否替我转达?”
白离点头:“好。”
杨逍看他这么好话,竟然有点不太习惯。
自从阳顶天死后,明教的高层就矛盾重重,谁也不服谁,他虽然掌管明教的事务,终究做不了教主,不别的,就是五散人都常常与他争吵。
摩呼罗迦位高权重,深受圣子的宠信,又曾经掌管西域明教,本该是傲气的人,被他这般直白的点出缺点,却完全没有生气,反而乖巧的很,好像非常信服自己似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杨逍深知摩呼罗迦的段,能让玉罗刹心甘情愿地给他卖力,绝对不是个好拿捏的。
不管怎么,跟摩呼罗迦这样的人共事,总好过无尽的争吵。
他在偏殿等了一会儿,还未来得及理清思路,圣子竟亲自过来了。
许久未见,圣子仍旧是从前那般模样,他身穿红袍,银白面具遮挡住容貌,语气冷淡:“摩呼罗迦的行事的确有不妥之处,他已经得罪了太多人,杨左使以为该如何挽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