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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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见清今天早上点到的学校,而江坪大学最后一节课结束是在晚上:50,她今天已经忙过了2时,现在身心俱疲,踩着高跟鞋下楼的时候腿都在打晃。

    突然收到秦越的微信,沈见清站在台阶上愣了差不多五六秒,才有了一点反应。

    她握着的指蜷了一下又松开,喉咙干涩发紧。

    继“子午”外面的那场争吵之后,她再没有去过南门外喝酒,每天不是在学校工作,就是在家工作。

    超负荷工作带来的疲惫感能在大多时候让她睡个好觉,偶尔的,她还是会辗转反侧,必须借助大量的烟酒才能勉强入睡。

    有时候半夜惊醒,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4、5岁,颓、丧、漫无目的,然后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包裹,紧紧蜷缩在床上,抱着自己一直睁眼到天明。

    在那段时间里,她脑子里浮现的不再是中学那些年轻狰狞的面孔,而是走路慢慢吞吞,喜欢把下巴缩进衣领里的秦越。

    她的指轻轻摩挲在她发根里,柔声:“沈老师,再有下次,你尽管来。”

    来向我吐苦水,让我做你的“垃圾桶”。

    一个骗子。

    以一个她无比依赖的方式出现在她的恐惧里。

    她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沈见清侧身靠着扶,看了屏幕很久,抬回复:?

    秦越:聊一聊。

    沈见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

    这次,秦越隔了很久才回复。

    秦越: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就几句话。

    毫无防备的一个“您”字撞入沈见清眼底,她猛地扣紧了。

    以前她正面跟秦越提“您”和“你”的时候,她伶牙俐齿一通搅和,最后是她先行妥协,让秦越继续以“你”字相称。

    现在挺好的,关系划清了,称呼也就对了。

    沈见清点着键盘打字:十分钟到

    秦越:好。

    沈见清收起,直接开车从西门出来,绕了半圈,看见在路灯下靠着秦越的。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前倾,高瘦身形弓出一段很清爽的弧度。

    沈见清停车下来,走了两步又折回去,从后备箱拿出高跟鞋换上。

    “找我什么事?”

    沈见清站到离秦越一两米的地方问。

    秦越喝过酒,吹风时间长了,反应更加迟钝。听到声音,她先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静了几秒,然后才慢动作似的转头看向沈见清。

    她瘦了,但高跟鞋仍然性感,脊背也依旧笔直。

    秦越反扶着灯杆站直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

    面对面从嘴里出来的“您”字比文字带来的冲击更大。

    沈见清莫名觉得刺耳,一开口,语气不好,“有话话,我一会儿还有事。”

    秦越“嗯”一声,偏过头咳嗽,气虚声音让沈见清无意识皱眉,凝神看到她眉眼之间饱满的精气神,沈见清的表情立时冷了下来。

    看来这段关系的结束只对她一个人造成了影响。

    果然坏的人坏得都一样。

    片刻,秦越转回来,抬眼看着沈见清:“您之前骂的那些话没有错,我这人确实卑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段,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今天找您出来是想再正式和您一声‘对不起’。”

    “不必。”沈见清语气凉薄:“你叫我出来如果只是为了道歉,那就这样了,以后”

    “咳,咳”

    沈见清话到一半,秦越又开始咳嗽,一声紧追着一声,

    急促得额头都涨红了。

    沈见清站着不动,脸色越发难看。

    过了一会儿,秦越提提口罩,退回去继续靠着灯杆。

    “最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您提起结束的时候,我迟迟不愿意放。”秦越再开口,嗓子沙哑费力,“沈老师,您是个很好的人”

    “秦越!”沈见清打断,“我大半夜出来,不是听你这些废话的!”

    秦越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握了一下,忽略沈见清脸上清晰可见的浮躁,“少年时期的阴影往往印象深刻,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但是您不止往前走了几步,还有帮助了很多人——您的学生,我。”

    沈见清转身离开。

    “沈老师。”

    秦越在身后叫了一声,提高声音:“夏天那会儿,我一再不要您的同情,其实刚好相反,我这种从出生就在福利的孩子骨子里缺爱,性格缺陷很明显,所以当有一个人主动过来关心、在意我的时候,我潜意识会想独占她。在福利院,所有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是被拆分过无数次的。”

    沈见清步子顿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秦越看着她笔直的背影:“我在那里待了年,做事的方式已经根深蒂固,后来工作,年纪太,本能的,我会使用更多段来保护自己。当这种思维成为惯性,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我就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更不会内疚,只会在她对我好的时候变本加厉。”

    酒精让秦越感到头晕,她压下身体缓解,几秒后,重新直起来:“沈老师,我的错,我来认了,未来某一天我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对您,不管是4年前,还是现在,您都没有一点错,同性恋更没错,包括,您姐姐的死。”

    沈见清身形震动,倏地回神,脸上隐忍的表情突然达到的巅峰,“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她?!”

    秦越直视着沈见清:“不管您信不信,那张照片我确实没有看过。”

    “没看,你打开后台干什么?!”

    “删除。”

    秦越:“喜欢耍段的人心里很清楚,把尾巴清理干净的得偿所愿的才会长久。”

    沈见清不语,脑子里因为两张照片重叠产生的扭曲画面有一秒好像不再那样狰狞,可这并不能抵消秦越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秦越知道,她也无力辩解。

    “咳。”秦越低了一下头,“沈老师,我今天叫您出来,除了道歉,还想句‘谢谢’。这几个月蒙您可怜,我收到了不少好处,可我却贪心不足,对您造成了伤害,这是我的犯的错,您不必为难自己。您真的很好,不然我们一个个的,也不会把目光放在您身上。”

    沈见清怔愣,一潭污水似的记忆里忽然冒出一颗新芽。

    她记得应该是在3岁的哪一天,她因为拉着同桌下五子棋扰乱课堂秩序,被老师赶到教室外面听课。

    听到一半,她腿酸得站不住,就猫着腰跑去了楼梯上坐着休息。

    在那里,她遇到了因为成绩太差,被父亲扇耳光的喻卉。

    她那时候仗着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所以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把喻卉拉到身后,对着她父亲劈头盖脸一通嘲,气得他面如猪肝,拂袖离去。

    她看着那一幕,很中二地以为自己是菩萨下凡,英雄过路,能救八方苦难,万民水火,可当她回头去看喻卉的时候,才发现她满脸怨恨。

    她当时就该有所察觉——那个年纪的女孩儿,尤其是心高气傲的,最怕笑话被人看见。

    偏那个年纪的她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没有阴天,根本没把喻卉反常的表情放在心上,以至于在后期越来越多的碰面中喜欢上她,人生随之颠覆,她一夕之间从天之骄

    子变得人人喊打,所有人都在嘲讽她,连最亲的父母都在骂她不知廉耻,她有病,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过“是因为你好,你才会遭遇这些”,从来没有。

    她被百之百的负面情绪缠绕,一蹶不振,浪费了自己,也害了沈同宜。

    秦越

    她给出了完全不一样的角度。

    这个角度对受万人唾弃的她来,比沈同宜那句“喜欢女孩子没有错”更具服力。

    沈同宜那句是面向整个群体。

    秦越这句,只面向她。

    沈见清看着秦越,心潮翻涌。

    “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些?”

    一个骗子,突然就生出了良知?

    秦越看着沈见清脸上渐渐消失的怒火,拇指压了一下食指关节:“院长体检完,您帮忙送她回福利院那天,她有东西给我,叫我进去了一会儿。其实没什么东西,她找我只是为了告诉我,她请您帮忙那天的具体情形。”

    “沈老师,那会儿我们还不熟,您却毫不犹豫答应了院长的请求,我听到之后本来应该感激,却因为被私心蒙蔽着,迟迟反应不过来。最近和院长待得时间长,我慢慢有点明白了,就想着过来和您再一声。”

    秦越闭了闭眼,看到地面在缓慢晃动,“沈老师,我不知道原来的您是什么样子,没办法评价,现在这个,用句作文里经常用来形容老师的话——您应该是很多人的灯塔,有的人受您恩惠,会心存感激,比如您的学生和我,而有的人只是看上一眼,再远,她也能安心。”

    比如,沈同宜。

    这话秦越不,沈见清也能明白。

    离她远,会对她放心不下的人只有这个到死都在鼓励她面对过去的姐姐。

    可她真有“灯塔”那样的光明?

    她现在满身阴郁,处处透着尖锐,沈同宜能安心就怪了。

    对沈同宜前后截然不同的内疚在沈见清身体里迅速滋生,她看到秦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熟悉的锦盒,走过来:“串已经找老板清理过了,您可以放心回收。这么名贵的东西,我受之有愧。锁恢复了初始密码,四个0。”

    沈见清低头看着盒子,已经回忆不起来自己买下这串串时的心情,她就记得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现在被还回来心脏一阵一阵紧缩,难受得她无力去思考缘由。

    沈见清在内疚和难受的夹击之下,伸接住。

    秦越垂插进口袋,曼声:“沈老师,和您相处的这三年我受益匪浅,若非如此,今晚也不会非要和您见这一面。您是个很勇敢的人,值得被好好对待,希望您以后时常走在阳光里,我也会一直向着阳光,不辜负您和院长对我的怜悯。”

    “沈老师,再见。”秦越。

    沈见清握着盒子的猛然收紧。

    秦越已经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转身离开。

    沈见清看着她孤瘦的背影,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路看着她走到马路尽头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沈见清捏紧盒子,回身上车。

    车里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止不住发抖。

    而另一边的秦越却坐在路边一动不动,想起很久之前和关向晨过的话:

    “我4岁就在院里见过她,那之后时时刻刻惦记,一直到岁时开始向往她,又在22岁生日当天爱上了她。”

    “我今年才25,可我已经惦记了她2年。”

    这个时间漫长得快要接近她生命的长度。

    现在却因为她自己的过错不得不放弃,好像,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秦越低头看着地面,觉得沈见清之前的话没有错,哭的滋味确实不那么好受,尤

    其是在这种冷风呼啸的夜晚。

    秦越的头压得很低,被泪水覆盖视线模糊不清,有人都走到一米范围内了,她才倏地回神,听见对方:“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

    晚上十一点,秦越回到公寓。

    关向晨一直在她屋里等着。

    听到开门声,关向晨立刻迎上来看秦越的情况,确认没伤没痛,关向晨松一口气:“聊完了?”

    秦越解着围巾:“嗯。”

    关向晨没什么,看她扶着桌子坐下之后,给她倒了杯热水,在旁边默默陪着。

    不经意看到秦越光秃秃的腕,关向晨问:“你的串呢?”

    秦越喝水的动作微顿,:“她送的,还给她了。”

    关向晨又想抽自己。

    安静了几秒,关向晨试探着问:“她收了?”

    能收多半就不会吵得不可开交。

    她以前让秦越要自尊自爱,别跟个狗似的,别人随扔块烂骨头,都巴巴地跑去捡。

    现在分,她什么都不关心了,只希望尽可能平和一点。

    秦越靠在椅子里,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她会收。”

    关向晨不解,普通人分都未必会收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何况是秦越和沈见清这种。

    秦越:“她失眠。”

    关向晨:“哦,沉香安神。”

    秦越应了声,在心里,不止,还因为这是她用过的东西。

    上一次因为玫瑰,沈见清失眠,她要她睡很多次才能好。

    这次她睡不了了,只能借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留样东西给她,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样做,相当于她又一次骗了沈见清。

    包括不久之前和沈见清的那些话,什么福利院的孩子骨子里缺爱,什么院长的话让她心存感激,全都是假的,她就是认准了沈见清作为一个常年被困在过去的人,表面看着尖锐,其实很容易心软,才敢用这些话去糊弄她。

    她需要被释放,三言两语就能骗过去。

    而她呢?

    一次又一次明知故犯,注定要成为离她最远的人。

    不过还好,沈见清对她的2年一无所知,不必因此为难,她的爱情也不会被欺骗牵累,变得一文不值。

    以后,各自安好吧。

    “向晨,”秦越两捧着水杯,看向关向晨,“阳历年过后不久,我应该就离开这里了。”

    关向晨一愣,木讷地问:“离开哪儿?”

    秦越:“江坪。”

    关向晨噌的一下站起来,:“为什么?!分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我、院长、那两个还需要你照顾很多年的孩子,我们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沈见清是吗??”

    秦越头一次见关向晨真生气,默了默,放下杯子,:“不是因为她。”

    关向晨质问:“那是为什么?”

    秦越:“为了我自己。”

    关向晨紧抿着嘴不吭声。

    秦越起身靠到桌边:“就是你刚的,我的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还有院长、有你,有很多人。我之前答应院长会用几年时间把日子过好,可她一进医院,我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我这些年的生活忙忙碌碌,汲汲营营,其实一事无成。我已经25了,很快就不年轻了,我想出去见见世面;我会东西很多,想学以致用;我还想继续读书,想找好工作,过好日子。向晨,我有能力,我的生活不该局限在这里,更不可以全是爱情,我有我的责任。”

    关向晨醍醐灌顶,然后就更心疼了。

    “就不能单纯为自己?”关向晨问。

    秦越笑了笑:“你们

    都是我觉得重要的人,为你们,本质也是为我自己。”

    “那也不一定非要走啊,这里也有好学校。”

    “最好的是江坪大学。我以前想考江坪大学是为了离她近点,现在既然分了,就该彻底一点。”

    “向晨,2年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字,所以失恋对我来也不仅仅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我想去个暖和地方养一养,养好了就回来。”秦越。

    关向晨:“要是迟迟养不好呢?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秦越笑道:“不会,院长在这里,我肯定要经常回来,还有明年初夏的本科答辩。到时还要辛苦你帮我领毕业证,有证,我才能去读研的学校报到。”

    “这些好。”关向晨不以为意地摆摆,关心的不是这个,“现在试都没考,一切还是未知数,你走这么早干嘛?”

    秦越:“去导师的公司里上班挣学费,那边给的工资高。”

    关向晨惊讶:“你这么快就找到新学校和导师了?”

    秦越眨了一下眼睛,:“嗯。”

    只不过明年才能考。

    今年考研报名,她报的是江坪大学,如果参加这个月底的考试,她肯定能考上,到时和沈见清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扎着她,她就永远不会像她希望的那样,时常走在阳光里。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放弃今年的,明年重新报名。

    她权衡过。

    导师的那个公司是研发型公司,每天都在接触新技术,她即使放弃这次考试,也不算浪费一年时间。

    关向晨不懂这些,她只会感叹,“我姐妹好牛!我先前还以为你会自暴自弃很久,吓死我了。”

    秦越笑笑,没有话。

    没有人能在这样一场爱情里全身而退。

    现实就像是一场梦,而她是真真实实的人,忽然惊醒的时候,总得想点办法让自己尽快冷静。

    她会选择去南北对调的另一边上学,未必不是一种逃避。

    逃避她曾经迫切期望的。

    秦越看着台灯里的亮如星辰的灯珠,终于想起了很久之前和关向晨之间一段被遗忘的对话。

    关向晨当时失恋,醉醺醺地拉着她感慨,“越啊,我发现了,没关系有时候就是最稳健的关系。”

    秦越上一次回忆起这句话的时候,忘了后续,今天记忆复苏。

    她:“嗯,沦陷是结束的开端。”

    可是不走出那一步,她的爱情就只能永远长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顾影自怜。

    它让岁的她看见了光明,她又怎么能让它终生长在暗夜?

    所以她像骤然坠落的流星的许愿:我可以花很长的时间,走很远的路去找一个人,如同向往天堂的朝圣者,五步一拜、十步一跪,永远虔诚热爱。请怜爱我,请让被风霜侵蚀、被雨雪冲刷的我有朝一日能被她看见。

    现在,她要主动逃走了。

    ————

    那晚之后,要走秦越反而变得更加忙碌,除开上班,她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往返各大初中、高中的路上。

    关向晨知道其中缘由,依然忍不住问:“都分了,还有必要再去对比那个最好的学校?”

    秦越笑着:“分是分了,可我也了,我仍然感激她。之前,我已经和她了该的话,现在该做的事也马上做好。”

    元旦后两周,秦越来了江坪大学找柯良平自己没参加研究生考试的事。

    柯良平惋惜得不行:“你不是仰慕沈老师,想和她一起做项目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换学校?我可在电话里和沈老师了,到时会给她分一个很厉害的学生,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秦越理亏,真

    诚道歉,“对不起柯老师,我临时遇到点变故,没得选。”

    柯良平只是看重秦越,不是真要把她怎么了,这会儿听她一,立刻就问:“自己能不能处理好?”

    秦越:“能。”

    “那就好,唉,可能我们之间真没师徒缘分吧,不过你的那些项目经历和专利放哪儿都会有人要,研究生不像本科,导师更看重实践能力,好好加油吧。”

    “谢谢柯老师。”

    秦越抿了一下嘴唇,:“这件事还请您不要告诉沈老师。”

    柯良平长叹:“知道——上次就不让我,现在你都要考别地儿去了,我又何必再拉个人跟我一起惋惜。”

    “谢谢柯老师。”

    “别谢了,去忙你自己的吧,我现在一看见你就心窝疼。”

    柯良平正着突然“哎呦”一声捂住心口,戏演得很足。

    秦越笑了笑,:“柯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柯良平一秒恢复正常:“你。”

    秦越:“也是一件保密的事。”

    不久,秦越和柯良平道别,从办公室里出来。

    走到楼头,秦越猝不及防和沈见清撞上。

    两人的脚步俱是一顿,很快就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秦越继续踩着她慢慢吞吞的步子往出走,沈见清进到楼里之后,在风口站了十几秒,才和往常一样腰背笔直地踩着高跟鞋去找柯良平。

    “叩叩!”

    沈见清敲响柯良平办公室的门,走进来问他,“您找我?”

    “啊。”柯良平推推眼镜,:“你下午忙不忙?”

    沈见清:“忙。”

    “晚上呢?”

    “忙。”

    “”

    柯良平:“晚上别忙了。”

    沈见清问:“有事?”

    柯良平:“嗯,我老来得女一直宝贝得很,这你知道吧。”

    沈见清:“知道。”

    “现在事情是这样的哈,我呢,想让她转到西大附中去”

    “她剩半年就高考了,现在转?”

    “那边教学质量好。”

    “不理解。”

    柯良平轻拍一下桌子,严肃道:“领导话你听着就行了。”

    沈见清抬:“您请。”

    柯良平心里把秦越翻来覆去骂了两三遍,心找他帮的这是什么忙,然后一本正经地:“你晚上去趟西大附中,也不用进去,就站门口帮我看看他们高三的学生精神面貌怎么样,要是一个个都跟僵尸一样,那我可不敢让我闺女转过去。”

    沈见清皱眉。

    柯良平抢先道:“我家那口子最近不是住院么,我这儿腾不开身。”

    沈见清沉吟片刻,:“只在外面看一眼?”

    柯良平:“对!”

    沈见清:“那行,我忙完就过去。”

    柯良平如释重负:“千万别迟到了。”

    沈见清深深看他一眼,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只好:“嗯。”

    回到办公室,沈见清上查了西大附中晚自习的下课时间,赶在最后一分钟过去。

    此时的校门口家长、学生,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活泼灿烂的笑容,和她记忆里拉帮结派,有人聊得热火朝天,有人孤立无援的画面截然不同。

    沈见清一时看得出神,没发现墙边有个大眼睛的短发女孩儿盯了自己很久之后,磨磨蹭蹭走过来:“给你。”

    沈见清一愣,低头,看到她缩进袖子里,看不见的里捏着袋饼干,递到了自己跟前。

    沈见清莫名:“给我?”

    女孩儿酷酷地:“不然?”

    沈见清想笑:“我们不认识吧?”

    女孩儿被冷风吹得打一声喷嚏,眼泪花冒出来,叨咕着:“我迟早要把感冒烦死。”

    沈见清挑眉。

    把感冒烦死,不是烦死感冒?

    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沈见清沉郁多日的心情忽然轻松了几分,她抬点点女孩儿捏着的饼干:“为什么要给我饼干?”

    女孩儿:“我想上社会新闻。”

    “嗯?”

    “这里面下了大量的老鼠药,你随便一口下去,我就出名了。”

    沈见清一个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你给人下药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女孩儿很不耐烦:“你就敢不敢吃吧。”

    “你先告诉我什么味儿的?”

    “白桃乌龙。”

    “味道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好吃的那个穷鬼买不起。”

    “哪个穷鬼?”

    “你管?”

    沈见清举投降,接住饼干:“谢了。”

    女孩儿不吭声,非常有范儿地冲沈见清抬了一下下巴,没维持到一秒,就骂骂咧咧不知道了句什么,连忙缩回衣领里。

    这个动作和某个人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拽,一个弱

    沈见清走神的空当里,余光闪过一个高瘦身影,下一秒,女孩儿沉甸甸的书包被接过去,来人顺在她脑袋上狠狠薅了一把,:“周九,我你能行不能啊,腿再短也不至于下课二十分钟了,还走不到我车边吧?”

    周意一秒炸毛:“慕青临!你又动我头!怎么那么欠啊!”

    慕青临抬,把周意的书包往肩上一挂,慢条斯理地拱火:“我还以为你的重点会在腿短。”

    周意扭身就走。

    慕青临跟在后面掐她尾巴。

    “你怎么那么会拈花惹草?”

    “你谁?拈什么?”

    “你,拈花惹草。”

    “租来的眼睛果然很瞎。”

    “没拈花惹草,你刚为什么主动和那个女人话?”

    “助人为乐不行?”

    “怎么助?”

    “管得着么你。”

    “你真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又没揭你家的。”

    周意:“明天再给我带点饼干,之前的吃完了。”

    慕青临:“没了。”

    “买。”

    “没钱。”

    “你这个穷鬼。”

    沈见清看着两人一递一声,掐得不亦乐乎,心里对西大附中这所学校的感受又一次加深。

    这里似乎充满了朝气和阳光。

    沈见清抿着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来,看到前方的女孩儿忽然站定不动。

    周意一言难尽地盯了慕青临半天,语气忽然一变,:“我问你个问题。”

    慕青临:“。”

    周意:“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这个人也喜欢她,但是她们之间发生了很大的矛盾分开了,然后这个人依然还再想尽办法对那个人好,那我该不该好心给那个人一点提示?”

    慕青临听得脑门大:“什么玩意,这个人那个人,你喜欢谁了?”

    “屁!”周意甩开慕青临搭过来的胳膊转身,对正朝着这边的沈见清:“让我给你饼干的是一个漂亮姐姐,长得很高,爱咳嗽。她吃过饼干之后,你就会喜欢上我们学校。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学校,但我觉得她很喜欢你,重点,我心肠好

    ,所以我给你饼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