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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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很安静。

    光线暗淡,林月盈的眼睛更像积了一层水,泛着一点微微的亮。她坐在秦既明旁侧,一言不发,指压在裤子上,用力地收紧,按一按,又按一按。

    好像如此就能按下强烈的、强烈的不愉快。

    秦既明也沉默,除了上车时提醒她心碰头后,再没有一个字。

    江咏珊先开口,她笑着解释:“你哥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

    林月盈轻轻一声“喔”。

    如果现在在场的只有一个人,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问出口,为什么你们俩现在会在一起呢?为什么秦既明又喝酒了呀?咏珊姐刚在在约会,该不会是和秦既明吧?

    好多好多,可林月盈也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够好,她不够冷静,不可以在这个时候问东西,她出口的语言可能会不礼貌,人在情绪化的时候会容易给别人造成困扰。

    如果这只是一场误会的话,那对江咏珊太不尊重了。

    于是她深呼吸——

    江咏珊专心开车,笑着解释:“本来不是好宝珠和宁来接你么?结果宁的信用卡落在店里了,宝珠开车陪她去拿。她知道我就在附近,就让我先接你过去。”

    林月盈:“谢谢咏珊姐姐,你是不是在这里等好久了呀?”

    “还行,没等多久,”江咏珊,“能这么快找到你,还是多亏了你哥,他你经常走这条路,同门卫了一声,就开进来了。”

    看来秦既明晚上的确和江咏珊在一块儿吃的饭。

    不过江咏珊有男朋友耶。

    林月盈问:“萧哥呢?”

    秦既明出声:“哪个萧哥?”

    “喔,你我前男友啊,”江咏珊笑,,“已经分了。”

    “啊?”林月盈感觉警报已经在耳侧响起,她想要控制自己/52gg,d/不要乱想那些毫无根据的事情,她知道这种情绪很不应该,无论如何,她下一句话充满了真情实意的可惜,“怎么会分呀?”

    “三观不同,”江咏珊想得很开,也不介意,微笑着,“我和他的消费观和人生价值观差距太大了,容易产生矛盾,也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之后在一起痛苦,不如现在就分开,好歹还体面点儿。”

    是很合理的一个理由。

    林月盈为他们感到惋惜,也感觉自己更难过了。

    她知道江咏珊的消费观和自己很契合,而自己和秦既明的消费观也十分契合四舍五入,岂不是等于江咏珊和秦既明的消费观相同?

    林月盈认为自己现在有点过度紧张了,但似乎这的确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呜。

    上天保佑,不要让事情发展成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个样子。

    林月盈低头,不想让表情出卖她丰富的情绪,低下头看,余光能瞧见秦既明的鞋子,他坐得很安稳,大约因为饮了酒,也很安静,林月盈却想要狠狠地在他脚掌上用力踩几脚。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到达江宝珠家中时,仍旧受到了一场热烈的欢迎。

    江宝珠的爸妈知道女儿的朋友要来,早就准备好许多甜点和水果、饮料,好让几个女孩子玩得快乐。等年轻人聚齐后,他们就体贴地表示要回房间睡觉了——女孩子们不用压低声音交谈,他们有着极好的隔音耳塞,只是不要用音响大声放歌,不要打扰楼上楼下的邻居。

    江宝珠一眼看出林月盈的心不在焉,趁着去卫生间的空档里,低声告诉她一个“秘密”,她刚才听父母闲聊,提到江咏珊这几天一直在相亲。

    家长们的通病,在孩子毕业后都开始催促着交

    往、结婚。

    至于秦既明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她一块儿吃晚饭,就不知道了。

    林月盈洗了两遍,难过。

    “好吧,我承认,”林月盈丧气,“咏珊姐姐的确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性格也好,成熟稳重,优雅大方。”

    江宝珠拍一下她的背:“泄气什么,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可别露出马脚。林月盈,我告诉你,打起精神,别难过,想难过的话,就照照镜子。”

    林月盈照了照镜子:“心情好像的确好些了哎。”

    “这样就对了,”江宝珠努努嘴,“你身上不也穿着男生外套?是你社团里的人?还是哪个男同学的?”

    林月盈解释:“哪里有,这衣服是我们副社长的——女孩子的衣服,她这叫男友风。”

    ——而且,秦既明根本不在乎她身上的外套。

    她把外套脱下挂起来的时候,秦既明都没有看一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头号军师江宝珠严肃地问,“秦既明问没问你,穿着谁的衣服?”

    林月盈摇头。

    “所以啊,就像你一样,看来他也在意这件衣服;如果完全不在意的话,他就直接问你了,”江宝珠沉思,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伸一捞,把经过的宁阳红也拉进来,关上门,问,“红红,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看到你哥哥身上穿着一件非常、非常不合体的女士外套,你会怎么做?”

    宁阳红简短:“骂他死变态。”

    “”

    江宝珠深呼吸:“好吧,这个例子不对,换一个。/52gg,d/如果你哥哥看到你身上穿着一件男士外套,他会怎么做?”

    宁阳红沉思片刻,模仿着宁晨青的语气:“呦,这是去哪里浪了?”

    江宝珠摊,对林月盈:“看吧,这才是正常的兄妹相处模式。”

    宁阳红补充:“是正常兄妹的阴阳怪气模式。”

    林月盈谨慎发问:“那,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宝珠看她,笑:“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林月盈觉得好像是有点喔。

    就像宁阳红,完全没办法理解,兄妹俩都这么大了,秦既明还会给她剪脚趾甲,给她梳头发,会抱着她、背着她。

    按照宁阳红的法,成年后的兄妹俩,拿东西时候不心碰一下对方的,都要恶心到起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他们身边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兄妹样本过少,目前这一两个个例,也不具备太多参考性。

    ?“总而言之,可能我和我哥比较特殊,”宁阳红语重心长地下结论,“但你俩更特殊。”

    “对了,别最后再告诉我你们是纯纯的兄妹情,”宁阳红,“有哥哥的人听不得这个。”

    会是吗?

    林月盈也不确定了。

    约好了明日要和江宝珠、宁阳红一块儿玩,今天本应该是闺蜜之间的开心派对,因为秦既明的造访,导致仨姐妹都不敢太放肆。

    江咏珊要早早睡美容觉,也不会和她们一起熬。临走前,她提出要送喝酒的秦既明回去,被秦既明拒绝了。

    秦既明已经打电话给司了,马上就到,谢谢她的好意,就不麻烦她了。

    江咏珊走后,不到十分钟,秦既明响了。

    他站起来,问林月盈:“今晚跟我回家睡吗?”

    林月盈无精打采,心想如果去掉“回家”这俩字就好了。

    “不了,”林月盈,“好今晚和宝珠还有红红睡,明天我们要一块儿出去玩呢。”

    秦既明颔首:“好。”

    林月盈

    :“路上注意安全。”

    秦既明没动,仍旧站在原地,他看林月盈:“不打算送送我?”

    旁边的江宝珠推了一把林月盈,林月盈才醒过神,啊一声,站起。

    她刚才想得乱七八糟东西太多了,填满了脑子,思考该怎么问秦既明,问他怎么会和江咏珊在一块儿,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接受了相亲?想问问

    想问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江宝珠也了,别问得太直白,要自然,若无其事,不要展现出太在意。秦既明拒绝了她的表白,现在展示的过于在意,假设秦既明铁了心要推开她,这种在意只会适得其反。

    林月盈搞不明白,她只想叹气,忧伤地想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果然是令人脑壳痛痛的一门学问。

    她还有点紧张,顺扒开一块儿糖,含在嘴巴里,起身,去送秦既明回去。

    出了门,下电梯,走到一楼。

    门卫不让司进来,在大院外面等着。

    林月盈跟在秦既明身后,今晚的月光不好,她的心情也糟糕。国槐树安静,恍惚间像极了她童年时住过的房子,卧室里一推窗就能闻到清新的植物香。

    “不要随便穿男性同学的衣服,”秦既明,“脏。”

    林月盈没能立刻转过脑子。

    秦既明现在问,是出于哥哥的关心,还是出于的想法呢?

    圆圆的,硬硬的橘子味糖果在她舌尖有一种麻麻的酸,林月盈灵活地用舌头转了一下糖果,:“好。”

    她:“你也不要随便和女生单独喝酒,容易被误会。”

    秦既明:“谁会误会?”

    林月盈反问他:“那你觉得衣服脏还是人脏?”

    秦既明站定,两人刚好走到一个坏掉的路灯下,路灯是三个圆球组成的,其中有两个已经不发光,仅剩的那一个,也只有暗淡无力的光,好似拼命挣脱却又被束缚的人。

    秦既明:“今天晚上我和供应商吃饭,刚好遇到江咏珊。”

    林月盈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她仰起脸,口腔中还含着酸甜酸甜的糖果,把舌根都要酸麻了。

    她看不清秦既明的脸,他个子高,微微垂眼,只有白衬衫上的白蝶贝纽扣,在灯下有着温润的光。

    差距让秦既明能看清她的脸。

    秦既明:“她被相亲对象纠缠,我过去,帮她赶走了那个男人。不凑巧,供应商的车轮胎坏了,我让司先送他回家。江咏珊又今晚你和宝珠在一起玩,问我要不要一同去接你。”

    林月盈安静。

    “你上次,如果我交女友、或者相亲,一定要告诉你,”秦既明平静地,“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骗你。”

    林月盈感觉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糖果的酸,如今嘴巴里全是愉悦的甜,她用力点头,出口的语言也是甜蜜的:“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

    “林月盈,”秦既明叫她名字,“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到,你呢?”

    秦既明抬,左捏住林月盈下巴,稍稍用力,迫使妹妹张开口,右略粗糙的中指和食指塞进她口中,微曲,去抠她含的那一粒糖果。

    他指长,粗暴插时林月盈有着想要呕吐的本能。

    夜晚安静,四下无人,只有坏掉的路灯和努力发光的黯淡灯泡。

    林月盈看不清秦既明的脸。

    秦既明声音沉沉:“我平时怎么和你的?你全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