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 122 章 我做错了吗
薛明珠一愣,没料到谢文礼对秦家的事儿这么厌恶,接收到刘文芳的视线之后她赶紧闭了嘴不问了。
显然谢文礼也不想提这一家子,低头喝茶了。
刘文芳站起来朝薛明珠招,俩人一起出门去了薛明珠的房间,刘文芳道,“你爷爷啊,和秦勉的爷爷关系不好,最听不得秦家的事儿。也怪我以前没和你。”
原来是这样,那的确是不该问。
薛明珠歉意道,“我不知道这个,但您也知道,明兰之前是喜欢过秦勉的,而秦勉似乎也喜欢她,但两人因为一点事闹了矛盾一直没在一起。这不是昨天明兰跟我秦勉给她打过电话,已经在回首都的路上了。是秦家的老爷子病了,回来探亲,估计会去找她。所以我就想着提前问问秦家的情况,这万一俩人以后真成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对这俩人的事儿刘文芳在家属院的时候倒也听人提起过,她点头道,“是这个礼。”
老娘俩坐在炕上,刘文芳道,“真要起来,秦勉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在秦家真是难得了。”
听老太太这样,薛明珠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了。
刘文芳道,“年前的时候秦勉的妈不是去军区找过秦勉吗,但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们母子关系其实很差,应该秦勉在秦家地位就很尴尬。”
“怎么?”
刘文芳叹气道,“秦勉上头其实还有个哥哥,只是在秦勉七八岁的时候,他哥带他出去玩,然后出了意外,人没了。秦勉人好好的,她妈边翠玲就疯了,凭什么大儿子没了,儿子好好的呢?而且这女人因为生秦勉的时候受了点罪,更不待见秦勉了。对秦勉的态度极差。不光边翠玲觉得是因为秦勉老大才没了命,秦勉的父亲也这么认为。老爷子倒是也为秦勉几句话,可也就那样儿。所以秦勉在秦家过的并不舒心,后来他自己偷偷报名去参军了,亲家这才慌了神,可报名之后再退伍哪有那么容易。秦勉这孩子也有骨气,当兵一走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样子倒像是要断绝关系是的。”
薛明珠有些纳闷了,“那时候秦勉也就七八岁,他们难不成还觉得秦勉能保护哥哥?”
“是啊,但怎么可能啊。”刘文芳也没到底什么事儿,但还是道,“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秦家其实也知道,不过就是拿秦勉发泄,转移痛苦罢了。可秦勉又有什么错呢?我还记得当初秦勉被找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了,秦家人不但不关心他还骂他不保护哥哥。”
想到年前的事儿,刘文芳难得替秦勉了一句,“秦勉崇拜阿宽,也是有原因的,那件事之后秦勉胆子,有些孤僻。大院里一些孩子也不懂事儿,总拿这个他,秦家其他房的孩子也和其他孩子一起欺负他。那时候是阿宽保护了他,带着他玩了几年。后来阿宽去当兵了,秦勉又和以前一样了,在大院里也没个朋友,没过两年,十五六了,干脆自己也偷偷去当兵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无非是秦家将一个孩子的死怪罪到另一个孩子头上,让秦勉的童年过的并不愉快。
谢文礼厌恶秦家也是因为这事儿,谢文礼看不上秦老爷子脑子不清楚,把好好的孩子给伤成了那样。
刘文芳叹气道,“你看着吧,秦家还有的闹。秦勉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妹妹,被边翠玲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老爷子是病了,可一个大院住着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估计就是看秦勉出息了,想给弄回来,给下一辈儿做领头羊为秦家奉献呢。”
薛明珠:“”
“他们秦家啊”起秦家刘文芳就忍不住撇嘴,显然也不是很待见,“秦勉他爷爷当初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不会教孩子,秦勉他爸那一辈儿好几个兄弟一个有本事的也没有,当年还嘲笑你爷爷只生了你爸和你二叔俩儿子呢。结果呢,他家倒是生了四个儿子,结果一个有出息的也没有,到了孙子辈儿,他们家孙子孙女的也不少,但除了秦勉,其他的都不行,这不就盯上秦勉了吗。”
到这儿刘文芳又道,“也不是你爷爷气跟谢家计较这些,实在是”
薛明珠一听就知道中间还有隐情,如果只是在儿女上攀比,爷爷不会那么生气厌恶,除非除非秦家拿谢宽事!
果然,刘文芳道,“阿宽的消息传到这边后大家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人只是可惜,然后安慰我们,秦家不一样。秦勉他爸高兴的喝起了酒,有本事又怎么样,没命享也白搭恰好就被你爷爷听到了。当时你爷爷差点就被气过去了,你爸咽不下这口气,可他位置在那儿不好动作,你妈直接上门将秦家门和玻璃都给砸了。”
就这些事儿也就过去那么久了,老两口也慢慢的放下了,但在谢家却没人敢提秦家。
若不是薛明珠问起来,刘文芳大概也不会。
薛明珠忍不住皱眉,这谢家还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秦勉他爸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啊。就是她现在听了都气的难受,更别老两口子了。那时候他们都接受了谢宽牺牲的事实,正是难受的时候,秦家的行为无异于在谢家人心口上插刀啊。
在这一瞬间,薛明珠都想直接劝薛明珠远离秦家得了,这样的人家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亏得去年边翠玲去湖城的时候还登门想让老两口帮忙劝秦勉呢,那时候老两口还客客气气的,呸!早知道就该给打出去。
那天去爬长城的时候她都不该心软,就得折腾一下这一家子瘪犊子。
兴许是看出了薛明珠的心思,刘文芳道,“这些都过去了,你堂姐的事儿我和你爷爷都知道。但秦家人干的事儿跟秦勉没关系,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只不过运气不好,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而且我看着他自己也是个有志气的,估摸着要不是老爷子拿自己事儿,秦勉也不能回来。你堂姐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怕,秦勉不会为了秦家留在首都的。”
薛明珠道,“可若是秦勉为了明兰留在首都呢。”
刘文芳一滞,这她还真没想过,薛明珠道,“我听明兰,秦勉告诉她,湖城那边的陆军学院他考上了也没去,打算夏天的时候再考到首都来。如果毕业之后直接留在首都,那和秦家的牵扯就纠缠不清了。您也知道,明兰不是个有心计的,真和秦家人在一块儿,那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个,薛明珠就恨不得赶紧劝薛明兰跟秦勉明白,可她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如果明兰真的能下决心跟秦勉断了,还会拖到现在吗?
真是让人犯愁。
刘文芳拍拍她的安慰道,“那你就把秦家的情况跟她清楚,你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怎么决定还得她自己做,你和她再亲近也不能代替她做决定的。”
薛明珠也明白这个道理,就觉得郁闷,“唉,如果俩人都在湖城倒好,那边到底是大伯的地盘,这上了首都”
“上了首都也不怕。”
薛明珠抬头,就见谢文礼站在门口,老爷子进来将门关上,看着薛明珠道,“明兰那孩子是好孩子,就算真跟秦勉好了,我和你爸还能不管?先不她是你堂姐,就是你爷爷那关系在我们就不能不管。秦家想欺负她,那也得看看我们答应不答应。”
老爷子绷着一张脸,显然很不高兴,也不知道在外头听了多久了。
薛明珠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其实挺难受的,但同样的她也很感激老两口的话,她点头道,“我明白,我会跟她清楚秦家的事,如何决定她自己来。我们亲人给她支持就好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薛明珠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件事,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感情的事儿是最复杂的了,也没法讲清楚的,不是当事人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月的首都晚上还是很冷的,但在遥远的西南边境,正月里却已经很暖和了。
阿华目送着男人出了门,目光犹豫的看向坐在首位的男人,“哥,阿明不会是叛徒的。”
男人抬头,眼中带着狠厉,“是不是叛徒他当然不会承认了,谁是叛徒能自己承认是叛徒的?”
“可是哥,阿明真的不会的”
然而阿华还没完就被男人打断,“行了,阿华,我警告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再让我看到你往他跟前凑,你别怪我不客气。别一天到晚的就盯着阿明的脸看了,真出什么事儿我也保不住你。”
阿华垂眸咬唇一声不吭,男人哼了一声,到底心软,“行了,咱们这边男人多的是,你看上哪个随便选就是了,何必盯着一个难啃的骨头,他的事儿我有计较,你别管了。出去吧。”
阿华气哼哼的走了,猴子从外头进来,“老大,那个阿明绝对有问题,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要不咱们直接把他抓起来”
“闭嘴。”男人瞪着他,突然一脚踹在猴子胸口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最好别想了,就你这样儿的也想娶我妹妹,你配吗?”
猴子爬起来低着头一声不敢吭,但心里又不以为然,等他当上老大
“老大,我不敢了。”
男人没搭理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刚才和阿明话时的事情。
阿明来路原本就不正,这一年多来看着正常没什么反应,似乎对以前的事儿也没想起来,但万一呢?
做他们这行的,不怕心谨慎,就怕轻信于人。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老规矩了。他虽然生气猴子自作聪明,但有句话的不假,是不是真的抓起来试试就知道了。
至于他妹妹嫁人着什么急。
从男人屋里出来,阿明径直回到他居住的二层竹楼,竹楼简陋,除了一张床也没其他家具。
阿明进屋后站在窗口好半天才将灯灭了躺下,半夜时分又爬起来,从床脚的缝隙里掏出一张纸写了什么又塞了回去。
不能再拖了
傍晚的时候天就阴沉着,果然半夜的时候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头一天下的雪还没化又来了第二茬,整个首都都染上了白,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落在院子里啄食,刘文芳拿了扫帚将麻雀撵走,又絮絮叨叨道,“这样的天气就该喝点羊汤暖和暖和身子,要不晚上你再来?”
薛明珠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奶奶,下周我们过大周末,我周五晚上再过来。”
“行吧。”刘文芳有些不舍,送她出门,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回来。
大冬天的老两口也没什么活动,就在屋里呆着了,偶尔老爷子会教张下棋,其他时候老两口就聊聊天,其实真的挺无聊的。
十点多,外头突然有人敲门,张去开了门,没一会儿就领着一个青年进来。
谢文礼一愣,“秦勉?”
“谢爷爷,是我,阿勉。”秦勉还是穿着军装,外头套了一件军大衣,他上提了一些礼品,随放在了屋门口。
谢文礼对秦勉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印象,点了点头道,“进来坐。”
刘文芳给他倒了水在一边坐下,对秦勉来首都倒是没觉得意外,“你这好些年没回来了吧?”
“差不多九年了。”秦勉脸上表情淡淡,一般人离家太久总会想念家里的亲人,但当年离开家对秦勉来是逃离,他非但不会觉得想家反而觉得轻松。
这九年来他还真没生出过片刻想要回来的念头。
其实他爷爷也不是头一次想让他回来了,最早是在他刚升到连长的时候,但那时候他时常出任务,有的是借口不能回来。但如今大家都知道他参加了考试,暂时估计也不会出任务了。而他也的确要来一趟首都,这才回来这一趟。
秦勉起身,突然朝谢文礼鞠了一躬,“谢爷爷,我爸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今天就是想跟您道歉的。”
其实昨天傍晚他就回家了,亲人见面没有痛哭流涕,反而更多的是埋怨。
老爷子埋怨他一声不吭的走掉,这么多年对家里不闻不问,没有做到一个长子长孙的责任。
父母埋怨他不懂事,一去不回。
兄弟姐妹埋怨他不孝敬父母,没能爱护弟弟妹妹。
总之各有各的埋怨。而他昨晚也意外得知谢宽去世时他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他去质问,他的父母还满口的理由,还埋怨谢家不要脸任由文卿打砸了秦家。
要秦勉谢家还是太给秦家脸了,才让秦家这么不要脸。
所以昨晚再确认他爷爷并没有生病之后他连夜带着行李离开了秦家,住进了招待所。他有心想去找薛明兰,可又一想秦家做下的事,他有些没脸见薛明兰。
薛明兰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他,他很清楚,他之前也不觉得自己错。
秦勉对谢老爷子道,“谢爷爷,我知道我并不能代表我父亲道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就是那样的人,请您不要因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谢老爷子是个理智的人,并不会将秦家的过错怪到秦勉身上,他摇了摇头道,“这跟你没关系,你也不必因为他们的错误怪罪自己,他们不做人,跟你没关系。”
秦勉嗯了一声。
时候他就羡慕谢宽,父母疼爱,爷爷奶奶明事理,他甚至嫉妒了一阵子,可后来谢宽保护了他,谢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
后来谢宽从军入伍了,秦勉那时候也才十一岁左右,便立志要像谢宽看齐。谢宽那时候其实也不很大,却已经是秦勉心中的英雄了。
想到之前他质问薛明珠的事,秦勉道,“谢爷爷,我之前质问薛明珠同志的事,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