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绽放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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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冰凝声音颤抖,情绪激烈:“我都已经给你买好了钢琴,等着你去弹,你可以弹个够。我若不付出这几年去法国奋斗的时光,就什么也给与不了你。”

    “那是你的认为,在我的心中,其实我的母亲一直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可是我觉得我错了。”陈飞鸣字字珠玑,敲打着陈冰凝的心。

    她几年来因为焦虑,期盼,失望,绝望堆积压抑在内心的火苗窜成了熊熊烈火,她抓起汤盆里的铁勺,狠狠朝陈飞鸣额上砸去。

    “冰凝!”曾妈惊叫一声。

    随即,一朵绚丽的红色的血花绽放在她眼前,那是来自她身体的血脉的血液,艳丽中带着惊恐。天生有恐血的她浑身颤抖,在血花的映射下她看到了儿子那双近乎被鲜血淹没的疑惑的眼睛,她晕死了过去。

    钱学峰正在门外重新点燃一根烟抽着,听到屋里响动,来不及灭掉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一扔就冲了进去:“夫人!”

    那支点燃的烟不偏不倚掉落在屋外的草垛上。

    钱学峰冲进去,大吃一惊,陈冰凝和陈飞鸣都躺在了地上。陈飞鸣额头被砸得鲜血直流。曾妈和傻子在旁边吓得足无措。他二话没将陈冰凝抱出去,放到自己车上,又冲进去要抱陈飞鸣。陈飞鸣醒过来,阻止了他,微弱地:“我没事,赶紧救我母亲,她有晕血症”

    钱雪峰看到在如此危险情况下还如此高傲拒绝他的陈飞鸣,气愤地命令他:“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没事?”

    陈飞鸣:“不用你管,你走,送我母亲去医院!”

    曾妈在旁边:“钱先生,不要听他的,请你送他一起去医院吧!再不送就来不及了!”

    “我不去!”陈飞鸣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在拒绝。

    钱雪峰咬咬牙,扔下陈飞鸣,回到车上,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曾妈无助地在汽车后追着跑了一阵:“钱先生,还有飞鸣啊,记得回来救救他!”

    但是汽车还是绝尘而去。

    经过医生一夜的抢救,陈冰凝很快苏醒过来。醒来她嘴里一直叫着飞鸣飞鸣。钱雪峰淡然地没事,他都醒过来了。“”

    “他在哪里?你送他来医院了吗?”陈冰凝问钱雪峰。

    钱雪峰解释:“他没事的,他还让我赶紧送你到医院,你有晕血症,不能耽误。而且他拒绝我碰他一下为了尽快救你,我只好听从他的建议把你先送到了城里的医院你也知道,那个镇没医院的。”

    “你,你为什么不回去救他?”陈冰凝焦急地,“他流那么多血,不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的!”

    “是你把他砸成那样的?”钱雪峰不可思议地问。

    陈冰凝懊悔不已:“是的,我控制不住我真该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把儿子砸成这样的,冰凝,你确实过分,虽然他不是我亲儿子,但是你下太狠了啊!”钱雪峰。

    陈冰凝叹了口气:“我也是一时见鬼了,才这样狠心,雪峰,带我回去看看他,看看他怎么样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再休息一会吧,他应该没事的,出了血那边土郎中可以有办法止血,你不要太担心!”

    “难道我儿子就配让土郎中治病吗?钱雪峰。你要知道这些钱都是我跟你一起挣来的!”陈冰凝气愤地,“走,带我回去接他们!”

    然而,等他们赶到乡下曾妈的房子时,发现几间房子成了一堆大火燃烧后的残烬。曾妈正跪在旁边痛哭不已。有几个乡亲正在安慰她。

    陈冰凝疯了一样扑过去,抓住曾妈摇晃:“我儿子呢?飞鸣呢?”

    曾妈内疚地看了一眼陈冰凝:“冰凝,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飞鸣。昨天我叫来郎中给他止血,然后他和我那个傻儿子睡着了,我也累得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卧室在的那间屋子半夜突然着火了。我睡得太沉了,我被乡亲们叫醒,我那个傻儿子也被救出来了,不过烧得面目全非,被郎中带到他家里救治了飞鸣他”

    “他怎么了?”陈冰凝疯了一样问,她懊恼得想杀了自己。

    曾妈低下头,战战兢兢:“已经烧成了灰对不起,冰凝,我没照顾好他”

    陈冰凝心一下子空了,她仰望苍天,居然没有一滴眼泪。她苦笑着:“我才回来,我的儿子就遭遇灭顶之灾,老天爷,我有罪,为什么不把我给收了?”

    曾妈哭泣不已:“冰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

    一直在一边呆若木鸡观望这一切的钱雪峰突然想起昨天他随一扔的那支香烟,心里很快掠过一丝愧意,但是他不敢表达出来。他安慰着陈冰凝,:“这就是天意,没法改变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也许是出于良心未泯,等到傻子的烧伤愈合后,钱雪峰就将他们接到了城里,并让曾妈当了管家,帮忙管理家里的下人。为了不让傻子脸上的伤疤吓着人,曾妈故意给他脸上抹了锅灰。经过这场火灾,傻子变得更傻了,没事就跑出来蹦蹦跳跳突然吓唬人。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怕钱雪峰嫌弃,曾妈只好将他锁在青石房,从不带他上桌吃饭。而提前给陈飞鸣买的那部钢琴,因担心睹物思人,陈冰凝将其锁到了公馆最深的庭院的木屋里,日子一长,就算落满了灰尘,陈冰凝也不愿仆人打扫尘埃,她不愿意任何人碰它。那仿佛就是她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无人可以碰触。

    钱雪峰在漫长回忆中慢慢来到了木屋前,他站在窗前,望着屋里那部落满灰尘的钢琴,脑神经迅速在转动着。

    他想起火灾后曾妈冷着的长脸,想起陈冰凝冷漠从无笑意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