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他被凶煞盯上了。
这话林随意不止听过一遍,从石像口中出时,林随意感觉到的惊恐。而现在再次从楼唳口中听到这话,林随意察觉到了事态严重。
他心跳得‘咚咚’响。
不过林随意没像国字脸那样扑到楼唳脚边,求楼唳救命。他先是姜汤彻底驱散了朱月染上的寒冷后才:“姑娘,谢谢你帮忙,能再请你帮个忙吗?”
朱月以为林随意还要让她再去一次山里,面色当即一僵。可想到昨晚林随意让给她的凳子,她害怕地点了下头:“好好的,要做什么?”
林随意看了眼楼唳,再看向朱月:“山里看见的可以不要告诉那个穿花衬衫的人吗?也别告诉跟着花衬衫一起来的女人”
花衬衫就是为了从梦中窥探应朝霞的秘密而来,要是朱月把所见告知给花衬衫,这梦就算解了也没意义了。
朱月听完后,松了口气:“嗯,我答应你,我不告诉他们。”
林随意也跟着松了口气:“谢谢。”
一旁的楼唳将林随意面色看得清清楚楚,林随意藏不住情绪,这人是第一次入梦又被凶煞盯上,怎么可能不怕,林随意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林随意在自顾不暇时却先考虑到了别人。
这个别人指应朝霞也指楼唳。
楼唳受应朝霞之托入梦办事,他虽只管解梦不管其他,但总归他入的梦泄露出了梦主的生平秘密,于他而言,难免就有指摘。
林随意这是在讨好他,求他救命。
可下一秒,楼唳又不这么觉得了。他看见在请求得到回应后,林随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像只是单纯地为了他和应朝霞着想。
楼唳忽然想到了领自己入门的师父,师父他心肠太硬总是将人想的太坏,觉得每个人都是另有所图。可道也要慈悲,方能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学习半生,楼唳心肠还是坚硬冷漠,他将清醒约章交给朱月。林随意唱白脸,他就唱红脸,开口冷声威胁道:“不论有心无意,若是让他们知晓,应朝霞都活不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活不了,你也不会太平。”
朱月被楼唳吓得不敢去接清醒约章。
清醒约章被楼唳放在一个核桃木的木匣里,见朱月不接,他把木匣放在桌上继续喝着林随意煮的姜汤。
林随意忙打圆场,将木匣交给朱月:“姑娘,你拿着吧,这样才好交差。”
朱月看看林随意,又盯着他里的木匣。
朱月不想回去了,她觉得林随意的‘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她觉得林随意是好人。
可楼唳
朱月有些怯他,她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清醒约章。向林随意道了声‘谢谢’后问:“还有汤吗?我我还想再喝一碗。”
“有的有的。”林随意:“我熬了一大锅,我这就去给你盛。”
朱月喝完第二碗姜汤才走,等朱月走后,楼唳这才看向林随意,“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随意赶紧抽出凳子坐下,他这下知道事情严重性了,慌忙:“楼先生给我留的香囊很有作用,我昨晚上睡得很沉。依稀间听见了响动”
楼唳打断:“什么响动?”
林随意沉吟一下:“应该是搬动椅子的响动。”
那一声‘dng’就是椅子落地的声音。
林随意:“椅子正对床头,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人坐在上面。”停顿一下,他:“盯着我。”
见楼唳蹙眉,林随意心里越发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后来我睡着了,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盯了我一宿。”
到这里林随意就
不得不感激楼唳了,他感恩戴德地:“好在楼先生给我留了香囊,不然我就给吓死掉了。我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之后并没有看见人,但那把椅子还留在床头,椅子也朝向床头。椅子上和地上都有些石渣,之前石像扮做您的样子哄骗我惹凶煞的时候,我也在脸上摸到了石渣。”
最后,林随意总结:“昨晚来屋子里,是石像。”
实则林随意总结了句废话,他只是招惹了山里的凶煞,山中凶煞就是石像,盯上他的就只会是石像。
楼唳看着姜汤,话间姜汤从热气腾腾转凉,没了热气姜汤就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林随意极有眼色的:“楼先生,锅里还有,我去给您盛。”
“盯了你一宿?”楼唳摁着碗,这是拒绝林随意盛汤的意思,林随意只好又坐回位置上。
“嗯。”他乖乖点了下头:“我睡得太沉,不知道它有没有做别的。”
楼唳没再话。
林随意只好跟着噤声,沉默了许久,林随意煎熬不过了,他开口:“楼先生,我会死吗?”
楼唳道:“不好。”
林随意难掩失望:“喔。”
楼唳过入梦后不保证他的性命,林随意也不好意思求人家救命,失望过后他想了想:“楼先生,需要我写个什么东西吗?”
楼唳抬头望着他,困惑道:“写什么?”
“就是,房屋转让明书什么的。”林随意老实地:“房子还没来得及卖,如果我出了事,总得给楼先生一个凭据,这样楼先生才能处理我的房子。”
楼唳:“”
林随意看楼唳脸色有些不好,他心翼翼地问:“梦里写的凭据,应该能带出去吧?”
梦境之外的东西能带入梦中,那梦中的东西应该也能带出梦境,林随意是这么想的。
“拖得越久离开越危险。”楼唳上沾到了姜汤,拿出丝帕细细擦:“先看应朝霞见到清醒约章会不会醒来。”
林随意点点头:“好的。”
他其实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就算应朝霞并非倚靠安眠之类的药物入睡,可楼唳之前也过,清醒约章不一定就能唤醒梦主,清醒约章只是一个聊胜于无且随生效的保命符罢了。
“他们拿到清醒约章就会用上。”楼唳开口:“不会等太久。”
林随意再次点头。
这并不是楼唳在安慰他,花衬衫卜了凶吉,知道应朝霞的这场梦是凶。为了卖楼唳人情活命,花衬衫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主动交代了诱饵的死因。
现在楼唳为了让朱月帮忙竟然给了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松口的清醒约章,这更明梦中凶险,花衬衫一旦得到清醒约章,他不会在梦境久留。
很多时候,人会为了财富做出玩命的行为,但往往真到命悬一线时,财富却又不是那么重要了。
花衬衫也是解梦师,知道夜晚凶险,林随意估计花衬衫会在今天白天就将清醒约章放到应朝霞眼前。
他们现在只需要等待,如果今天的夜晚如约而至那么就可以正式宣布清醒约章失效。
梦已经解了,不用再去应朝霞住处找凶兆,也不用进山看应朝霞做了什么。
整个上午林随意都在厨房里,为感谢楼唳给自己留的香囊,林随意想做一顿好的。因为楼唳只吃素,林随意还尝试了基本只在国宴出现的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
下午时分,林随意又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
0号店铺门口老是悬着门帘,林随意估计这门帘就是专门用来挡风雪的,他猜测楼唳身体不好禁不起寒风吹。
而这里的屋子里潮湿阴冷,虽然下午也有微风,但也比待在房间要好得多。
昨晚楼唳带朱月入山,一宿没睡,他坐在椅子假寐休息。
林随意不敢打扰楼唳休息,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频频向应朝霞所在的方向看去。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林随意无法不上心。
不知花衬衫怎么样了。
清醒约章有没有成功放置应朝霞眼前,应朝霞看了清醒约章了吗?
邻河村另一边。
花衬衫三下五除二取出木匣子里的清醒约章,里面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他几下拆开,看纸条里的内容。
跟着花衬衫一同进来的女人赶紧问:“写了什么?”
“没有你想要的。”花衬衫把纸条重新叠好。
女人有些恼怒:“我给了你钱,你就这么办事的?”
“哈。大记者!”花衬衫冷笑一声:“你才给了多少钱?二十万块就想让我给你卖命?我这人是命贱,但二十万块买我的命可不够。”
“之前好”
“之前好二十万块是带你入梦的钱,要找秘密就是另外的价钱。你要真想挖出什么猛料,你自己去山里晃一圈不就得了,大明星的秘密肯定就在山里呢,有本事你就去啊,我又没拦着你。”花衬衫讥讽打断。
那记者有些吃瘪,解梦这一行对她来是完全陌生的,现在入了梦她也就没了话语权。
可二十万已经付了十万首款,记者看花衬衫这流氓样知道事没办成钱肯定也是要不回来了,她忍着气:“如果你真挖出了应朝霞的秘密,我给你再加二十万。”
“嚯,这么大气?”花衬衫阴阳怪气地:“别当我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挖到了猛料,转头卖给这位大明星恐怕能卖出二十万的好几倍,哦不,好几百倍吧,明星这行业多挣钱啊。你拿捏了人家的把柄,人家只能听话给钱。你赚得盆满钵满,你才给我二十万?”
“朱月不是进山了吗?”花衬衫指着朱月:“你问问朱月,你给她二十万,看她愿不愿意把在山里看到的告诉你。”
朱月低着头:“我其实其实没看见什么。”
花衬衫:“看吧,嫌你钱给少了。”
“不是。”朱月慌忙:“是真的,山里什么也没有,我只是跟着那位楼先生进了山然后就下山了。”
花衬衫怎么可能信朱月的话,不过他有求于朱月,并没有拆穿。
他把清醒约章塞进木匣里交给朱月:“朱月,接下来还得靠你,你去把清醒约章放在应朝霞的房间里,必须是一个醒目的地方,一定一定一定要让应朝霞看见。”
想到在山里看见的应朝霞的那些诡异行为,朱月头破发麻,她惊恐地:“你不是,不是我拿到清醒约章就行了吗?”
“我了吗?”花衬衫‘哈哈’笑了下:“记不清了。但这件事你必须得做,入梦的这些人中只有你最合适,你不是想离开梦境吗?只要离开了梦境你就能苏醒,你在人间昏迷了这么久,你爸爸妈妈肯定很担心你呢。
“乖,听话。”花衬衫游:“快去,你是坠梦者,你不会有危险的。”
朱月瑟缩了一下。
花衬衫把清醒约章硬塞到朱月里:“我听人昏迷后,医院为了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会用上特别昂贵的医疗器械。你知道你在医院躺一天会花多少钱吗?朱月,你是乖孩子,你爸爸妈妈挣钱不容易,你早点把清醒约章交给应朝霞,你就早一天醒来。又能不让父母担心,又能给家里省钱,这样不好吗?”
花衬衫这话到了朱月的心坎之中,她终于点了下头答应下来:“好我我去。”
因为恐惧,朱月始终低着头,她没注意到跟着花衬衫入梦的记者朝着自己复杂地看来一眼。
午后的邻河村是安静的,或者邻河村本来就是安静的,吵闹的不过是那些见到陌生人的黑犬。
朱月来到花衬衫早就打探好的应朝霞借住的住处。
这户人家的门前拴着的狗朝着朱月狂叫,朱月看见犬齿森然,心肝肺都被吓得一颤。她知道不能被黑犬咬到,之前跟着他们一起的男人就是被花衬衫突然推了一下,黑犬顺势在男人腿上撕咬一口,到了夜里男人就被杀死,死状极其惨烈。
可这户人家养的狗太多了,没有人领着,朱月还真不敢进去,入梦已经好几天了,朱月也见到了不少人,她觉得还是林随意最好。
她正犹豫着怎么把清醒约章交给应朝霞时,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影。应朝霞听见了黑犬的吠叫,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就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朱月被应朝霞吓了一跳,她稳住心跳后,大着胆子僵硬地朝着应朝霞挥了挥。
亲自把清醒约章交到应朝霞里,这就是最醒目也是应朝霞一定能看见清醒约章的位置。
她是坠梦者,她没有气息,她不会有事的。
这么安慰自己一番后,朱月:“应女士,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话的时候,朱月摇晃里的木匣子。
应朝霞依旧面无表情,朱月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被犬吠压下去,她只得加大音量:“应女士,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您能自己来取一下吗?这里有狗,我不敢进去。”
“应女士?”
“应朝霞女士?”
终于,应朝霞走下屋檐。
她来到朱月的面前,伸出。
朱月心翼翼地把木匣放在应朝霞的上,“东西东西我带到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走”
近距离之下,没有表情的应朝霞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等等。”
在朱月想离开时,应朝霞终于出声,她已经看过清醒约章,随后把清醒约章连同木匣子一并扔在了地上:“谁?”
清醒约章没奏效?
可花衬衫明明过,只要应朝霞看过清醒约章就会醒来的!
朱月看了眼被应朝霞扔在脚边的清醒约章,紧张吞咽:“什么?”
应朝霞始终面无表情,她比朱月高,眼珠子下落,视线钉在朱月身上:“谁让你给我。”
话时,应朝霞伸出一只,牢牢地抓住朱月的肩膀。
朱月听花衬衫过,应朝霞代表‘梦’,活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和‘梦’抗衡,她被应朝霞这么抓着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而应朝霞还是一副不给答案就不会放让她离开的架势。
朱月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应朝霞这么咄咄逼人是什么情况,她被抓得痛极了,屈打成招之下只能:“一个男人。”
应朝霞:“谁!”
“抱歉,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朱月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她觉得花衬衫真的很艰险,花衬衫知道她和记者的名字,而她和记者却不知道花衬衫的名字。
应朝霞沉声问:“什么模样?”
朱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应朝霞问:“高吗?”
朱月连忙点头。
应朝霞:“中等身材,偏瘦。”
如果不是应朝霞快掐碎自己的骨头,朱月或许会察觉不对劲,为什么应朝霞会描述出花衬衫的身形,除此之外,她或许还能察觉到应朝霞这样的描述不仅符合花衬衫,还符合
林随意。
可疼痛占据了朱月的大脑,朱月更不知道在前几天的下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林随意和方虔也曾来过这里,她更不知情,隔着玻璃窗注视林随意许久的应朝霞虽
然没有察觉到林随意的呼吸,但却感觉到了林随意的不对劲。
朱月只能点头。
应朝霞没有再问其他,可她仍旧掐着朱月,好似在等待朱月呼吸,等了许久,她没有在朱月身上发现气息后才终于松开了她。
“知道了。”应朝霞。
她比朱月还率先离开,离开的时候还踩了一脚地上的木匣。
木匣顷刻分崩离析。
等应朝霞回去房子里,朱月才从疼痛里回过神。她赶紧蹲下来去捡木匣子,可惜木匣子被踩碎无法完整地拾起来,能拾起来的只有清醒约章。
朱月犹豫了很久,终于打开了这张被打开又被叠起又打开再随一扔的纸条,上面有两行字:
应朝霞,当你看到这句话代表你现在正在做梦,请立刻清醒过来!
应朝霞留于2023年2月9日凌晨。
当你看到这句话代表你现在正在做梦,请立刻清醒过来!
当你看到这句话代表你现在正在做梦,请立刻清醒过来!
当你看到这句话代表你现在正在做梦,请立刻清醒过来!
留于2023年2月9日凌晨。
留于2023年2月9日凌晨。
留于2023年2月9日凌晨。
朱月脸色一白,不清楚为什么,她看这张纸条宛若看什么妖魔鬼怪,不安迅速生根发芽,把朱月整个人都笼在了恐惧的荆棘之中。
她噤若寒蝉,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梦,真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可惜,应朝霞在看到自己亲笔写下的提醒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梦。
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月不觉得花衬衫会有什么好办法,就算花衬衫有办法也是让她当排头兵当炮灰。朱月一把抓起清醒约章,她想去找林随意和那位楼先生,在这场梦境里,朱月只认林随意这一个好人,而楼唳和林随意是一起的,姑且楼唳也算好人。
刚这么想,花衬衫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朱月!”
躲在暗处监督朱月的花衬衫气极败坏:“我让你把清醒约章给应朝霞,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自己拆了?你他妈看清醒约章有屁用!我看你他妈是不想活了?!”
夜晚最终如约而至。
实际当白天一点点染上暮色,林随意就知道清醒约章没有奏效。
他都知道,楼唳更不用。
但谁也没有这事,直到夜晚沉甸甸地来临。
吃过晚饭后,楼唳唤住林随意,言简意赅:“进屋。”
林随意住着的杂货间已经空了出来,楼唳此时让林随意进屋是让林随意今晚跟他一起的意思。
林随意站在夯土台阶下,他当然想进屋。这下他也体会到了方虔的害怕,人是抱团取暖的动物,两个人比独自一人的安全性高出不少,尤其这个能陪自己的人还是楼唳。
不过林随意也有顾虑,他举步不前:“楼先生,我会连累您吗?”
凶煞为阴,活人为阳。
凶煞会在他身上留下阴气,那么也会在楼唳的身上留下阴气吧?!
“不要废话。”楼唳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楼唳没关门,林随意看见楼唳进屋开灯,灯光虽然昏黄,但亮起的那一刻林随意心底一阵暖意。
唯恐晚一步有拿乔的嫌疑,林随意跟着楼唳进了房间。
“关门。”
听见林随意制造出来的动静,楼唳没回头,他在关窗,开口让跟着进来的林随意关门。
林随意‘喔’了声转身关门。
又听见身后的楼唳:“找个什么把门堵上。”
林随意在屋子里张望了一下,唯一能堵住门的也就是一张衣柜了。他听话地把衣柜挪到门口堵住,堵完之后发现楼唳正看着他。
“楼先生。”林随意立刻端正站好。
“可以睡了。”楼唳。
林随意:“哦好。”
他没有动作,楼唳也没有动作。林随意不太明白楼唳的意思,他试探着问:“楼先生,我睡睡床吗?”
“嗯。”楼唳:“我不和你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随意一呛:“您收留我,我怎么能睡床呢,您睡床吧。被子是我早上换过的,是干净的。”
林随意坚持道:“您睡床吧,我在地上将就一晚就成,不能让您睡地上的,这多不好啊。”
楼唳看了眼地板,这里的地板都不能算地板,就是干涸的水泥。脚踩上去都能感觉出凹凸不平更不用睡了,而且还没有用来打地铺的被褥。
“今晚没有香囊,如果你能睡得着。”楼唳不跟林随意争:“随你。”
林随意忙:“楼先生晚安。”
楼唳上床躺下,他侧身背对林随意:“害怕可以不用关灯。”
“嗯好,谢谢。”林随意忙应了下来,不过林随意还是决定关灯,不能因为他而耽误人家睡觉。
林随意轻轻脚去关灯,关灯后他随便找了处能让自己躺下的地儿躺下。
起初他以为躺在地板上会冷,但躺了一会儿林随意觉得闷。
他朝着窗户看去才发现屋子里的两扇窗户都被楼唳锁死了,屋里空气不流通,自然就闷。
林随意看着黑暗里楼唳的轮廓,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楼唳要封死门窗。他昨晚经过楼唳提醒后其实也锁了门窗,但凶煞还是进屋了,而他早上起来也没有发现门窗被破坏的痕迹。
那种东西,物理阻挡应该挡不住吧,能挡住的只有可能是活人逃跑的路线。
猛地,林随意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声地唤:“楼先生?”
“楼先生,您睡了吗?”
“嗯。”
林随意想了想:“今晚凶煞会来吗?”
“你觉得呢。”
林随意:“那凶煞还会变成您的样子吗?”
“”楼唳问:“你在试探什么?”
“我不是试探您。”林随意声地:“如果凶煞变成您的模样,就没那么害怕了。”
楼唳没有回答他这一声。
“楼先生。”林随意又唤:“您睡了吗?”
静悄悄的,林随意只好跟着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林随意睁开眼,他万分心地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来到楼唳床边,然后缓缓伸出去探楼唳的鼻息。
突然。
一只抓住林随意腕,楼唳坐起身,语气严厉:“做什么!”
林随意被楼唳这一凶弄得有些发懵,他没敢实话,好在屋里黑,他红着脸撒谎道:“地上地上有些凉,我睡不着,我能跟您一起睡吗?”
楼唳还是抓着他的腕,并且将他的腕挪开了些,离自己的鼻息有些远。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这算是楼唳对于钳制住他腕的解释,完楼唳再次躺下且背过身:“你在被子以外,别碰到我。”
这算是同意林随意一起睡的请求了,之后楼唳不再话。
楼唳不话,林随意也不敢吭声。他心地躺在床边上,只占了很的位置且离楼唳远远的,中间的距离好像隔出一条银河。
等他躺好了,楼唳才出声:“若是怀疑我,可以试验,但别碰我。”
林随意歉意道:“对不起。”
知道惹了
人家不高兴,林随意又往身后退了退,退着退着他的身体就不动弹了——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身后。
林随意抿着唇,他尽量没让呼吸变得紊乱,然后转身。
楼唳站在他身后,问:“林随意,你在我床上干什么?”
林随意看了看床边的楼唳,又看看躺在身边的楼唳,两个楼唳好像谁也看不见谁,床上的楼唳也听不见床边楼唳的声音。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楼唳,凶煞今晚也来找他了,这本来是一件恐怖的事,但怪就他妈怪在这是两个楼唳。
两个楼唳,一真一假,其中必有一个是凶煞。
林随意一个头两个大,当年唐僧、观音菩萨、阎王、谛听都没有分辨出来真假美猴王,现在叫他遇上了。
林随意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觉得现如今还是离两个楼唳都远一点,他从床上起来回到地上摆烂般躺下,哪个楼唳盯着他看一宿,哪个楼唳就是凶煞。
还没等林随意躺好,门外一阵——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拿着刀砍门一样,林随意瞬间弹坐起来。
这个声音还在持续,由‘咚咚咚’改为窸窣响动,人耳有声源定位的功能,尤其是林随意躺着的地方就靠着墙,林随意就把这响动听得很清楚,窸窸窣窣是沿着墙壁一路传进屋里,就好像是有人从门口一路走到了——窗户!
林随意猛地抬头,他光顾着躲两个楼唳,他头顶就是窗户!
这一抬头,林随意第三次被应朝霞吓到。
应朝霞脸贴在窗户上,眼睛咕噜噜的转是在瞧屋里的情况。很快地,应朝霞就发现了窗户下的林随意,然后,她举起了中的匕首。
砰。
她第一下没有捅开窗,又捅第二下、第三下
“林随意,过来!”
床上的楼唳坐起,朝着林随意唤道。
“快过来!”
站在床边的楼唳也朝着林随意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