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尖叫声消失的太快,林随意本就不确定尖叫来自源,现在就更不确定了。
他望了眼窗外黑洞洞的天色,一晚上如坐针毡。
当天亮起的第一刻,在楼唳的默许下,林随意拉开门。
他应该是整个土楼里第一个出门的人,楼唳紧随他其后。
昨晚的尖叫变了形难以分辨本身的音色,只是这尖叫声离得近,而他们的隔壁就是源,林随意这才以为尖叫来自隔壁。
林随意跑几步来到源所在的隔壁房间,房间门是紧闭着的,并没有撬动的痕迹。因为怕清晨突然的敲门声会惊吓到源,林随意很轻地敲了敲门。
“源,是我们。”林随意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哪怕是在静谧的清晨也显得声,“你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房间里并没有应答。
林随意本想去窗户边看看,瞅到楼唳已经站在窗户位置了,他便轻轻问楼唳:“楼先生,里面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楼唳看着玻璃窗,道:“不知。”
窗帘被拉上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他补充:“但凶多吉少。”
林随意只好敲门声重了些,呼喊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源?”
他连着敲了好几次,房间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林随意预感出事了。
他试着推了推门,比起邻河村里的房子,这扇门相较牢固。林随意推了好几下,门都不带一丝摇晃的。
林随意低头去看锁,以权衡自己几脚下去能不能成功把门踹开。否则门踹不开,他制造出来的动静很可能吸引到梦主——他现在也倾向这是一场第三视角梦,梦主在暗他们不能在明。
“过来。”
正当林随意犹豫时,楼唳那边‘咔嚓’的一声响,紧接着楼唳就丢下了这么两个字。
林随意赶紧从门口踱到窗边,他也不知道楼唳是怎么从外面打开锁上的窗户,但窗户已经打开了,楼唳拉开窗户时掀起的气流让窗帘飘动了两下。
一股潮湿的腥气从里面透了出来。
这下林随意也认同了楼唳的‘凶多吉少’。
“我进去给楼先生开门。”林随意主动请缨,楼唳没和他争,便往后退了一步,给林随意留出翻窗而进的空间。
怕房间里会有什么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脏东西,林随意翻窗时憋着气,他撩开窗帘跳进房间。因为没料到地板湿滑,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好歹稳住后,林随意低头看了眼地板,地上有些淤泥。他还要去给楼唳打开门,暂时没去思考房间里怎么会有淤泥。
给楼唳开了门后,林随意才:“楼先生,您心些,地上很脏很滑。”
完,林随意摸到墙壁上的灯具开光,给楼唳打开了灯。
灯一亮起,林随意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房间比他想象的还要脏,脏得尤为诡异。
地上的淤泥是青色的,有一些海藻被踩进淤泥里,他们闻到的水腥气味大概就来自于这些海藻。
淤泥上有很多脚印,根据这些脚印来看,像人又不像人,脚印确实很像人的脚型,但前脚掌偏宽大,宽大到前脚掌和脚后跟形成了一个稍窄的扇形。
若仔细看去,还能从前脚掌的脚趾缝隙里看到有蹼留下的浅淡痕迹。
除了脚印,还有就是房间里到处的指印。
墙壁上、床上、还有床底的地板上。
印脚印,此次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源并不在房中,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血迹。
“源是出去了吗?”林随意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其实来的时候林随意并没有廊道的地上看见奇怪的脚印,他这次专门去看,也没有看见什么脚印。
不管是源的还是那带蹼的脏东西的。
房间的地上这么脏,泥巴很容易陷进鞋底,源往外跑的话一定会在地上留下脚印。但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房间里的这些淤泥肯定和带蹼的脏东西有关,那些脏东西在夜晚来找源的话,也应该在外面留下痕迹才对。
可外边干干净净,门像是一条不留情面的分界线,房间的淤泥到门口处就停止生长了。
“淤泥是房间里长出的。”林随意:“那带蹼的东西也是从房间里出现的。”
从房间里出现又从房间里消失,那么源大概率真是凶多吉少,她应该也随着这些东西凭空消失了。
“嗯。”楼唳也已经把房间全貌一一看过,他就站在门前,伸把门拉过来些,去看门后贴着的人脸,也就是老板口中的社婆。
源门后贴着的人脸并不是吴阿伟,是另外的人,陌生人。
林随意也朝门后看去。
他有些意外人脸不属于吴阿伟,毕竟这是老板口中的社婆,也是门神,门神还能不同样?
他们在查看源房间时,土楼渐渐苏醒过来,三楼已经有其他人开始走动了。
因第三视角梦的关系,他们必须提防土楼里的每一个人。楼唳把门‘砰’得关上,把清晨的喧嚣锁于门外。
楼唳又看了眼门上的贴着的人脸,道:“这张脸也有腐烂。”
林随意点头,应该刚从人身上扒下来没多久,只是轻微腐烂。因为房间里都是水腥臭味,要隔着近了才能嗅到人脸的腐臭味道。
看见楼唳一直注视人脸,林随意问:“楼先生觉得源出事与人脸有关系吗?”
过了一会儿楼唳才答:“或许有,概率不高。”
林随意认可楼唳这个法,虽然人脸不同,但他们的门上也贴着有人脸,况且楼唳还触碰过,楼唳昨晚平安无事,大概率贴在门后的人脸就是充当一个门神作用。
或许也是门后贴着门神,地上的淤泥才没有往门外生长,毕竟老板过,社婆会保佑土楼里的人。
屋里都是带蹼的印脚印,门后贴着却是人脸,看上去人脸确实和源出事没有什么关联,虽然门后贴人脸惊悚也奇怪,却也只有暂时搁置下来。
林随意又环视一遍房间。
源不会无缘无故凭空消失,肯定是有凶煞作怪,凶煞作怪必然是源惹了凶煞,可源昨天一整天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到分房后才各自分开,源到底做了什么而惹了凶煞?
而源凭空消失也让找凶煞的难度陡然增加,在应朝霞的梦里,林随意还能从郑析的尸体来推断凶煞,但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凶煞难测!
林随意垂眸回忆源跟着他们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他和楼唳没做只有她做过的事,他苦想很久,只能想到源哭泣过。
要么哭泣是惹凶煞的行为,要么就只能是源回房间后做了什么。但若是源回房间做了什么才惹了凶煞,就更加难找凶煞了。他们没有千里眼,房间里混乱成这样,依旧是凶煞难测。
林随意遇到思想瓶颈,他想去求助楼唳,抬眼望去,楼唳还在看这个人脸。
甚至又伸去触碰,碰完之后拿出丝帕仔细擦,每个指缝都一一擦净。
林随意踱到楼唳身边,先看了眼楼唳修长的指后才去看贴在门后的人脸:“楼先生,我能也碰碰吗?”
“和死人触感相似。”楼唳淡声:“你别碰。”
“好吧。”林随意又问:“楼先生,哭泣会是惹凶煞的行为吗?”不等楼唳回答,林随意自个儿就推翻了自己刚出口
的推论。
哭泣是一种情绪,每个人都会有哭泣的情绪。而这土楼里住着这么多人,如果哭泣就是惹凶煞的行为,土楼的人数应当只剩寥寥才是。
林随意盯着人脸看了看,在哭泣里加了一个前提条件,他只能又把话题扯到人脸上:“会不会源回房间后害怕哭泣,对门神哭会是惹凶煞的方式吗?”
这人脸贴在门后怎么看还是觉得有问题的,虽然楼唳盖章概率不大,但也只有往这方面联想。
“去看看另外两个坠梦者。”楼唳终于把擦得干净,他收起丝帕拿着香叶捏在里:“走吧。”
林随意应下:“好。”
既然土楼有男女不能同住的规矩,那么另外两个女生在昨夜也只能单独住,她们有没有害怕而哭泣,哭泣后是否出事,只要去找到她们两个人就能确定林随意的猜测是对还是错了。
林随意和楼唳从布满淤泥海藻的房间出来,他们在房间的这一会儿功夫,土楼完全苏醒了过来,三楼变得热络,廊道来往都是人,还有嬉笑打闹的孩子从他们面前跑过。
只要有人靠近,林随意就得憋一下气,他感觉自己都快厥过去了。
“楼先生,我得休息一下。”趁着没人的间隙,林随意趴在凭栏,脑袋伸出去呼吸了一下。
楼唳在他身后等着他。
无人的间隙很短,很快地就又有人经过他们,林随意赶紧捂着口鼻。
他瞥一眼楼唳,楼唳的脸色就好很多,没他那么糟糕。
发现林随意好奇探究的目光,楼唳装没看见,只抬了抬下巴。
林随意向前看去,叶之悬和胡瑞正朝着他们迎面走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坠梦者女生玥。
胡瑞和叶之悬看见楼唳和林随意,便抓紧跑过来。
叶之悬和胡瑞唤了声“楼先生”,还要做拱礼的时候,楼唳道:“不必了。”
太惹眼。
叶之悬和胡瑞只好道了声‘福生无量天尊’,随后叶之悬问:“楼先生,昨晚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没有看见源。
林随意点头:“源出事了。”
玥闻言脸色白了下。
叶之悬等着林随意继续下去,楼唳道:“你们昨晚在哪里歇息?”
胡瑞反应过来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糟糕,赶紧带路,带着林随意和楼唳去了他们昨晚住的地方,也是一个家庭旅馆。
因为现在是白天,玥就也跟着一起进来房间。
进房间后,林随意和楼唳都朝着门后看去,与他们一样,土楼二层的房间门后也同样贴着人脸。
胡瑞道:“是门神社婆。”
林随意和楼唳没有话。
胡瑞道:“楼先生,请坐。”
他拍掉沙发上的灰尘,请楼唳落座。
楼唳却并没有坐,叶之悬有些紧张地问:“楼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楼唳对林随意道:“你给他们讲。”
林随意看见楼唳走到门前,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也注视楼唳。
林随意道:“楼先生,您心。”
“嗯。”楼唳开门走了出去,走了几步,他折回来替房间里的人关上门。
轻轻的一声‘砰’,门被楼唳关上。
林随意又去看窗户,看到楼唳经过,很快地就消失不见。
“随意哥。”林随意的身份地位随着楼唳水涨船高,叶之悬和胡瑞也要唤他一声‘哥’,叶之悬问:“楼先生这是?”
林随意道:“去找程案程崖两兄弟了。”
大竹竿肯定是要找的,每个门后的人脸是不一样的,只有他们的门后人脸是吴阿伟,此时其他解梦师还
不知道第三视角梦的情况。第三视角梦要告诉他们,而且也要了解大竹竿昨晚的情况。
楼唳不太爱讲话,更别同样的话讲两遍。
所以告之其他人情况的任务就落到了林随意身上。
胡瑞道:“随意哥,你坐着。”
林随意不习惯这样的礼待,摆摆道:“我站着就行。”
怕胡瑞太客气,他没给胡瑞客气的会,抓紧道:“我们门后的人脸是吴阿伟。”
话音一落,胡瑞和叶之悬的脸色就变了。都是有经验的解梦师,自然知道林随意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第三视角梦。
第三视角梦直接让这场梦境的难度向上飙升了若干等级。
玥不知所以,但看胡瑞和叶之悬的脸色也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
胡瑞和叶之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胡瑞问林随意:“随意哥,源出事和人脸有关吗?”
“暂时不知道。”林随意把源房间的情况和自己的猜想了。
他们的目光就放在了玥身上,林随意问:“玥,你昨天哭过吗?”
玥幅度地点头:“哭过的,我们三个女生都哭过。”
她们不是解梦师,只是误入这里的普通人,这里对她们来就是鬼门关。只要有一人哭,气氛就很容易被感染。
叶之悬赶紧问:“回房间后呢?”
玥咬了咬唇:“也哭过是不是是不是下一个出事的就是我。”
也哭过?!
“看来对着门神哭泣并不是惹凶煞的行为。”胡瑞。
叶之悬安慰玥道:“你别担心,暂时没事,你别也紧张,我们只是在论证源出事与哭泣有无关联,现在来看并无联系。”
“随意哥。”胡瑞问林随意:“你确定源跟着你与楼先生时没有再做别的事了?”
林随意:“我再想想。”
“昨天我们分成三路后”林随意把昨天兵分三路后的他与楼唳的这一路情况讲给叶之悬和胡瑞,“老板不允许男女在夜间同住,源很害怕,老板还送给了源糖”
“糖。”林随意念着。
只有源得到了糖,他和楼唳没有。因为老板也给过楼唳钥匙,所以早间林随意并没有往老板给他们东西的行为上联想。
但现在看来,源与他和楼唳的差别就是,源得到了糖。
有且只有源有。
林随意赫然抬头:“昨天祭祀时,两位在吗?”
胡瑞和叶之悬点头,林随意:“如果我没记错,祭祀的那个老人,‘社婆饿了’。”
饿和糖。
好像是有点关系。
可林随意抓不到具体的有关系的点,他只能牵强的解释,饿就是要吃东西,而糖可以吃。
可凶煞连梦主都会杀死,土楼这么大有这么多户人家,家里肯定存放着比糖更能果腹的食物。以早上来看,土楼三层风平浪静,二层也风平浪静,似乎没有人死去。
胡瑞和叶之悬也是这么想,胡瑞:“等楼先生带着程案程崖两兄弟回来再看看吧。”
林随意点头:“好。”
楼唳的动作很快,他们刚结束交谈没一会儿,楼唳就带着人回来了。
大竹竿都在,跟着大竹竿的女生梦也在。
林随意就把对胡瑞和叶之悬过的话再转述给大竹竿,因为玥已经证实源出事与对着门神哭泣无关,林随意没再这个,而是提到了‘糖’和‘社婆饿了’,这是他们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
“感觉是有联系,又感觉联系不大。”竹竿‘啧’了声,骂道:“凭空消失这一点很他妈烦,活不见
人死不见尸,压根没办法找凶煞!这他妈还是一场第三视角梦!”
胡瑞:“大家都在这里了,要不交换一下发现?”
竹竿道:“屁都没有一个,一层没看见任何凶兆,吉兆也没有。”
竹竿赶紧:“‘黑的’一行人在一层住,早上我们碰见了他们,三个人都还活着。他们应该有了分歧,‘黑的’应该卜了卦知道这梦有凶无吉,不太愿意带人接近梦主。”
这是一层的发现,但并没有什么用,没人对花衬衫三人感兴趣。竹竿还骂了一句,:“怎么出事的不是那‘黑的’。”
胡瑞:“‘黑的’狡猾,身边又有诱饵,他比我们还不容易出事。”
竹竿‘呸’了声:“老天无眼。”
叶之悬道:“二层也没有发现,没有看到凶兆也没有吉兆。”
林随意赶紧接上:“三层也没有发现。”
竹竿脸色难看极了:“都没有发现,梦主还死了,吴阿伟这场梦真他妈邪乎。”
“哥,你少两句,楼先生还在这呢。”竹竿拉了拉竹竿的衣袖,别在这个房间里,楼唳是前辈,放眼整个解梦一行,楼唳都是极受尊敬的,竹竿当着楼唳的面冒脏话不太合适。
他劝得竹竿闭嘴后对大家:“只有四层还没看过,要不现在去四层看看?”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都看向楼唳,等着楼唳作最终的决策。
楼唳进屋后一直没有开口,所有目光都朝着他看来时,他也没有出声。而是在数道目光来到门后,伸碰了下贴在门后的人脸。
这是楼唳摸的第三张人脸,林随意都有些习惯了,其他人倒是倒吸一口凉气,都惊恐地唤道:“楼先生!”
“有针吗?”楼唳问。
众人茫然摇头,他们不知道楼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楼唳要哪种针,但无论楼唳要哪种针他们都没有。
楼唳道:“看看死透没。”
他这话一出,众人就把目光挪到了门后的人脸上。人脸有**,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认为人脸已经死了。要是人脸没死,楼唳和林随意门后的吴阿伟不就察觉到了他们呼吸?
林随意盯着楼唳的身影,他知道楼唳不是看人脸是否为活物,而是看人脸被扒下后有没有变成其他东西,比如社婆。
毕竟老板对他们的介绍就是社婆。
梦害怕地问:“先生,发夹可以吗?”
楼唳伸出。
梦把头上的发夹取下来,楼唳拿过发夹,用发夹尖锐的一端刺了下人脸。因为发夹不比针尖锐,他上使了劲,骨节都有些泛白。
屋里顿时再次一次倒吸凉气,这次林随意也加入他们。
‘噗呲’一声,楼唳几乎把发夹尖锐的部分都刺入了人脸。林随意紧张地盯着楼唳,同时心里疯狂地为楼唳祈祷。
其他人的目光来回在楼唳背影与人脸上扫视,人脸并没有流血,也没有流出其他东西。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张人皮,在楼唳旋转发夹时,被刺入发夹的部位变得皱起,但人脸没有出现任何痛苦表情,五官该是怎样就怎样,紧闭的眼睛也没有睁开。
“楼先生”
虽然人脸在楼唳刺入尖锐时没有异样,可林随意心都在颤,忍不住追到楼唳身边:“您回来吧。”
楼唳侧目看了林随意一眼:“好。”
他抽出发夹,对梦:“还要吗?”
梦疯狂摇头:“不不要了。”
胡瑞问:“楼先生,既然人脸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打算去四层瞧一瞧,您觉得怎样?”
楼唳把发夹包在丝帕里,还是还给了梦,他开口问:“祭祀的老头住在几层?”
林
随意平复着心情没出声,肯定不是三层,三层他和楼唳转过了,没有看到过那个祭祀老人。
叶之悬答道:“应该不是在二层,我们没有在二层见过老人。”
竹竿:“一层也没有。”
楼唳开口:“那就是在四层了。”
“那就去”
话没完,外面的再次传来锣鼓声,敲响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锣鼓声敲响,门外脚步声纷纷,和昨天一样,土楼里的人都站在凭栏处向下看去。
竹竿不确定地问:“去看看?”
众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四层大概率不会有什么收获,老人祭祀才是古怪。
可这是第三视角梦,锣鼓敲响后土楼所有人都出来了,保不定身后就站着被梦主借去眼睛的人。
楼唳拉开门,转身看着林随意:“你在这,我去看。”
林随意跟了一步:“楼先”
楼唳把门关上了。
林随意紧接着就想跟着出去,竹竿唤住了他:“随意,你就别去了。”
“可楼先生”林随意不放心楼唳。
众人笑了笑,竹竿:“楼先生是解梦第一人,怎么会轻易被梦主察觉呼吸。”
林随意抿了抿唇,他不是一个喜欢反驳别人的人,就算有相反意见也会憋在心里。可这时却忍不住道:“我觉得你的不对,楼先生也是入梦的活人,楼先生也需要呼吸。”
竹竿安慰道:“楼先生是活人不假,但像楼先生这样能力的人,必然会隐藏呼吸,你听过龟息**吗?”
林随意惊呆了:“龟龟息**?!”
竹竿拍了下竹竿的脑袋:“龟息**多难听。”完,他对林随意道:“你不是楼先生徒弟吧。”
林随意摇了摇头:“不是。”
好在竹竿没有刨根问底下去,他们也不认为林随意是楼唳带入梦的诱饵。
竹竿解释道:“咱们解梦一行源于道,‘龟息’一词也源于道,道教是要修炼成仙的,修炼就是调息如龟与不饮不食,这样便可长生不老。当然,解梦师不衷于修炼,楼先生肯定也需要呼吸,但以楼先生能力憋气时间会比常人要长,屏气看一场祭祀绰绰有余。”
“哦对了。”竹竿:“在解梦一行,调息不叫‘龟息’,为和真正的道区分,我们将调息改名为‘隐息’。隐息是解梦师的必修,但到底隐息也要靠根骨,像楼先生这样胸有偃骨的人寥寥无几,我们也只是比普通人能憋上那么一会儿。”
林随意这才放心下来,他跑到窗边去望楼唳。
明明人头攒动,他一眼就看到长身立于人群之后的楼唳,如珠玉在瓦砾之间。
老人的祭祀舞蹈应该完成了,他们这些待在房间里的人也能听见老人的声音。
“社婆有灵,护我家族。”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老人:“社婆她渴了。”
“社婆想饮水。”
竹竿不爽地评价道:“一会儿饿一会儿渴,作妖!”
房间里的人都在琢磨老头的话,林随意转头看了眼竹竿,‘作妖’两个字沉甸甸地跌进他心里头。
像昨天白天一样,祭祀老头完社婆需求后人群就散了。
林随意瞅到楼唳回来,赶紧跑到门口替楼唳开门,众人也都朝着门口望去。
叶之悬:“楼先生,有发现什么吗?”
“楼先生。”林随意往楼唳身后看去,过往的人很多,很危险的样子:“先进来。”
楼唳走进屋内,在林随意即将关门时,他抓住林随意的腕,制止林随意关门的动作,给出解释道:“我会去四层。”
然后松开林随
意。
林随意摸了下被楼唳碰过的地方,在祭祀开始前楼唳问过祭祀老人住在几层,因一二三层都没得到答案,故而推测祭祀老人住在四层。
现在楼唳要去四层,林随意估计楼唳是要去找祭祀老人。
他也想去。
不过林随意不会什么隐息,他也怕给楼唳拖后腿,犹豫地看着楼唳。
其他人听见楼唳要去四层,叶之悬:“楼先生,让我们跟着您一块去吧。”
他们还没去过土楼四层,楼唳要去找祭祀老人,他们则可以去四层找找看凶兆。
“随你们。”楼唳没急着走,目光落到林随意身上:“你”
林随意立刻站好,等着楼唳给他安排任务。
“饿了。”楼唳。
林随意:“楼先生想吃什么?”
楼唳:“都行。”
林随意:“好的,楼先生!”
众人看看楼唳又看看林随意,这下明白林随意的身份了,大概率是楼唳专门带入梦的厨子。他们看林随意的目光也肃然起敬,也更加敬佩楼唳的先见之明。土楼里是有家庭餐厅,但人多,鬼知道会不会有人与梦主共享一双眼,但身体入梦,不吃饭也不可能,现在有个林随意,后勤就得到了保障。
任务分配下来后,众人各忙各的去了,留下了林随意及梦和玥。
是家庭旅馆的缘故,房间里有灶台,只是没有锅碗瓢盆和食材。
玥和梦是坠梦者,少了被梦主发现的风险。找锅碗瓢盆和食材的任务就落到了她们头上,林随意在房间里清理闲置已久的灶台,等着两个女生回来。
没一会儿,梦和玥就回来了。
带回来的一个铁锅,和一些常见的食材,唯有一点,那就是食材没有清洗过。
梦:“我和玥是打算去洗菜的,但是停水了。”
林随意疑惑:“停水?”
“嗯,打水处贴上了‘禁止用水’的标签。”玥:“没人去打水,我们不敢乱动。”
林随意:“没事。”
实则他心里有点想法,禁止用水会不会和社婆渴了想饮水有关?
想法是想法,要靠实际证据才能想法立住脚,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禁止用水’和‘社婆渴了’有关联。
林随意摁下想法,不好意思地两个女生:“得再麻烦你们出去一趟。”
菜肯定是要清洗的,好些菜根部都有泥。
土楼里有卖部,只有去卖部买些矿泉水回来。
楼唳去四楼前给了林随意一些钱,林随意全都给了两个女生。现在土楼禁止用水,卖部的矿泉水肯定紧俏,土楼这么多人肯定是需要用水的,他们不一定能原价从卖部买到矿缺水。
两个女生拿着钱去卖部了。
林随意把灶台清理好了,他估计卖部这会儿人多,不定买水的人已经排起长队。两个女生应该会回来的比较晚,他打算去把桌子也清理一下,这样方便大家回来吃饭。
他正把桌子搬到房间正中央,梦和玥就回来了。
林随意给她们开门,看见她们两个怀里都各自抱着一大桶水,里还提了俩。
林随意赶紧去接,随口道:“这么多。”
两个女生不仅买的多,而且还很快,林随意问:“卖部没有排队吗?”
“没有啊。”梦:“卖部没有人,只有我和玥。”
林随意顿了下,他嗅到不对劲:“只有你们?没有别人买水?”
玥:“嗯。”
着,她把林随意给她们的钱还给林随意。
林随意看了眼金额,立马警惕
地问:“买水只花了十块钱吗?”
“对。”玥:“老板听见我们要买水就把水给我们了,还多送了几瓶,人挺好的。”
林随意对老板人挺好的不敢苟同。
他甚至觉得卖部老板有问题,昨天的旅馆老板好意地给了源糖果,源晚上就出了事,而现在卖部老板又好意地给了他们水。
两个女生拧开瓶盖,打算给林随意打下,帮他择菜。
林随意大声:“别动这水!”
梦玥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起不安地问:“怎怎么了吗?”
“水有问题吗?”
“我不知道。”林随意无法下定论,他只能:“我觉得不对劲。”
林随意看着水:“你们先别动水,我出去瞧瞧。”
“可”玥:“你出去会有危险。”
“对对对。”梦也:“随意,你还是等解梦师回来吧。”
“楼先生和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林随意想了想觉得不能干等下去,他还是决定去出去看一眼:“我一会儿就回来。”
梦和玥也不知道林随意要去看什么,她们自知也没办法帮上林随意什么忙,只能让林随意心一点。
林随意离开了房间,他没有立刻去卖部,而是沿着二层的廊道走了一会儿,每经过一户人家窗户,若那家人的窗户时开着的,他就会往里张望一下。
水是生活必须,为什么禁止用水了,土楼里的人不去买水?
他走过几户人家,看过几户人家内里。
正是午间做饭时间,土楼里的人做什么动作的都有,唯独没有做饭。
林随意心里沉了沉,做饭会用到水,土楼的人不做饭难道不想碰水?
他来到打水处,打水处是贴着‘禁止用水’的标签,林随意想了想伸拧了拧水龙头,水管里没有水。
他趁着无人经过的间隙换了几口气,然后又去卖部。
他往货架上瞟了一眼,货架上已经没有摆着水了,除了矿泉水,就是连饮料都没有了,一切与液体相关的食品都被下架。
而除了液体相关的食品,货架上其他食品也稀稀拉拉,老板就蹲在货架旁,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大纸箱子,有些还没拆封,而老板正往一个拆了封的箱子里拿食品摆在货架上。
林随意也经常给卖部老王送餐,他知道老王不会每天把货架上的食品收起来。卖部的东西多且杂,收下货架再摆上货架纯属浪费时间,只有货架上的某一种食品快卖完了,老王才会进货,然后摆上货架。
可林随意现在看老板的行为,就像是刚开这个卖部一样。要不就是,他货架上每一种食品都需要补货了。
土楼人是多,但卖部也多,一个卖部的客流量大到每天都需要补货吗?
林随意想了想转身去了三层。
二层的卖部他不了解,但林随意知道三层,昨天在三层找凶兆时,他有往卖部去望,他记得三层的卖部里货架上摆满了食品,仅仅过去一夜,是不可能补货的。
来到三层的一家卖部,看到卖部老板也在补货,林随意心中顿时不安。
货架上那么多食品怎么可能补货?除非是昨晚上把货架上的食品全给扔了,所以今天需要补货。
想到这,林随意顿住。
食品全扔了,还是都供奉给了社婆?
昨天祭祀老人声称‘社婆饿了’。
转念林随意否定了供奉给社婆的想法,现在所有卖部的老板都在大规模补货,看着像是他们把所有食品都供奉给了社婆。一个卖部供奉全部食品,对于本生意来损失可不,那么也可证,这些老板是很
信奉社婆的,不然生意人哪会舍得,食品全部供奉还会影响他们之后继续开店。
既然如此信奉社婆,今天的老板就该把所有水都供奉给口渴的社婆,哪还会低价卖给他们。
林随意注视着补货的老板,他得到一个答案。
老板不是把食品供奉给老板,而是把食品都扔了。今天的社婆不饿了,所以他们开始补货。
林随意走上前,捂着口鼻,让声音从指缝里钻出来:“老板,有水吗?”
老板回头看他一眼:“已经没有了。”
林随意:“都卖完了?”
老板没回答林随意这句,只:“你上别家看看,兴许他们还有。”
“好的,谢谢。”
林随意离开这家卖部,往着下一家去。
他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他刚刚问卖部老板是否卖完了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可卖部老板没答,没答就可以理解成,水不是卖完的。
水不是卖完的,那是怎么没水的?
林随意心里有了答案,处理完的。
而为什么要处理水。
答案呼之欲出,因为社婆渴了。
社婆渴了想饮水,所以社婆会来找有水的人!
他知道源为什么出事了,昨天社婆饿了,所以她在晚上找了有糖果的源!
林随意得赶紧回去处理让梦玥带回来的水。
他跑着跑着突然刹住脚,尔后猛地朝某间窗户看去。
屋里在滴水。
这间屋子不是别的屋子,是他和楼唳的房间。
林随意愣了愣,他赶紧打开房间。
回去房间后,他才敢喘气,然后盯着漏水的地方。
是从天花板上浸湿下来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知道已经滴了多久,地上已经有很大一滩水迹了。
林随意深吸一口气,看来他们楼上的人正在倾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