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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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随意不太明白楼唳这句话的意思。

    ‘知道了’,是入梦还是不入梦?还是,仅仅代表了解他的想法?

    林随意没敢多问。

    楼唳肯答应太痕观的请求,是因太痕观送来一尊祖师爷玉像。楼唳肯答应是为了重要之人。他不希望楼唳去,不就是阻止楼唳不要为重要之人付出吗?

    唯恐有劝阻楼唳不要为别人付出的离间嫌疑,林随意开口道:“楼先生,我店还开着,我先回去了。”

    “午时不需要送餐,你也不要用餐。将店关了,亏损我会三倍给你。”楼唳道:“与我去赴一个约。”

    “噢,好的。”林随意没问去哪,却问:“会有司负责楼先生这次的出行吗?”

    上一次林随意和楼唳出门,因为林随意不会开车是楼唳给他当司。先不楼唳当司给林随意莫大压力,主要是楼唳的后背的伤还没好,之前他背的口子也才刚结痂。

    林随意想着,如果没有司,他就趁着出行前请一名司开车。

    “嗯。”楼唳道:“十一点。”

    林随意记下时间:“好。”

    回去随意餐馆,林随意把早上备好的菜放进冰箱里。因为是陪楼唳赴约,林随意打算回去洗个澡,等他简单收拾一下就差不多到出发时间。

    街坊邻居看见林随意又拉卷帘门,好奇地问他:“随意啊,餐馆关门好几天了,刚开两天怎么又要关。”

    林随意简单道:“嗯,有些事。”

    “你这几天没开门,周围的人只好去隔壁那条街吃饭。”街坊:“那里哪有你这里好吃嘞,你心客人被他们抢光了。有什么事比做生意还重要?”

    有什么事比做生意还重要,林随意一时被这个灵魂发问问住了。他答不出来为什么陪楼唳赴约比开店还重要,只好草草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因为陪楼唳可以得到三倍报酬。

    街坊:“你快去忙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嘞。”

    林随意:“谢谢。”

    林随意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0号店铺,对于林随意经常出入0号店铺,卖部老王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抬了抬下巴,示意0号店铺的美人老板已经坐在车上等他了。

    停在街边的车是上次楼唳追尾过的车,车尾已经修好了。

    汽车驾驶座有司,楼唳坐在后排。

    林随意正要打开副驾车门,后排的车窗缓缓放下。

    楼唳看着他。

    林随意懂了,放弃副驾打开后排的车门。

    他和楼唳一同坐在汽车的后排。

    好在楼唳的这辆车车内空间大,他们两个人坐在后排不会拥挤。

    楼唳后背有伤,身体无法贴合在真皮座椅上,林随意也没贴,端端正正地坐着。

    楼唳看了他两眼开口:“待会儿有你坐得端正的时候。”

    林随意没琢磨出楼唳是让他放松的意思,还坐得端正后背挺得笔直:“楼先生,我们去哪儿?”

    车已经开出一段时间了,林随意瞅着汽车还在向前,甚至即将驶入高速。

    楼唳道:“我应了太痕观的情,他们合该请我吃饭。”

    “噢。”林随意看了眼窗外,车已经驶入高速公路,车速提升不少。

    林随意也没多问,太痕观答谢楼唳的设宴点为什么在一百多公里的隔壁市,他猜的到原因。

    竹竿楼唳神秘,大概楼唳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所在。

    在一个多时的路程后,他们到达隔壁市的一家从外观来看就极具风雅的私厨。

    整个馆都被包下。

    有太痕观的道士在门口等着楼唳到来,见了楼唳就行礼:“楼先生请随我来。”

    道士带着楼唳和林随意穿过大堂来到最私密的包厢,道士就停下了脚步,道:“诸位道人都在其中了。”

    楼唳问:“明痕道人也在?”

    道士道:“在的。”

    楼唳应了声后,道士便为他推门,唤了声:“诸位道人福生无量天尊,楼先生到了。”

    林随意在楼唳身后,他往里一瞧,顿时有些怯场。

    他本以为这场饭局有胡瑞、叶之悬再加上一个太痕观重要的人便够了,没想到包厢里有十几人,偏偏这十几人中并没有胡瑞和叶之悬的身影,并且个个都仙风道骨,让人敬畏。

    林随意强忍着没低头,他是跟着楼唳一同而来,要是怯场会给楼唳丢人。

    “楼先生,您的位置在那,林老板的位置在您右边。”道士。

    楼唳抬步向前,林随意赶紧跟上。

    等楼唳落座后,道士关上了包厢门。

    林随意坐下后,后背挺得更直了,也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在车上时,楼唳是让他放松。

    包厢的装潢风格并不是商务风格,更偏向山林自然。

    十多个人并不是围着一张大圆桌而坐,包厢里有三张檀木方形桌,十多人被这三张桌子分散开。

    三张桌子上摆放的菜品并不一样,但大概是知道楼唳只吃素,所以都是素菜。

    桌上也没有酒,只有香气四溢的茶水,林随意轻嗅一下,心脾都被茶香沁得陶醉了。

    楼唳端起茶盏喝了一杯,林随意见楼唳喝了茶,他也才赶紧尝了一口。

    茶水入口,甘甜芳香。

    “堵车,迟了些。”放下茶盏后,楼唳才缓缓开口。

    “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早到了。”桌上一位开口,随后道:“自便。”

    楼唳便拿起玉箸夹食,他吃过一口后放下,用很轻的声音对林随意道:“口味叫你养刁了。”

    这是这里的菜没有林随意做的好吃的意思。

    林随意愣了愣,原本的局促霎时无影无踪,他好奇地夹了一筷子。

    其实味道不差,林随意甚至觉得比自己做的菜好,至少摆盘这一道工序,林随意就狠狠地输了。但楼唳这么,他竟然也觉得自己超厉害。

    然后林随意每道菜都想试一试,想与这里的大厨比一比。

    在林随意暗自与人家较量时,包厢里满满有了话题,谈及何时何地出现污秽邪祟,谈起哪年哪月出现祥瑞。包厢里没有商务会谈的溜须拍马,只有分享见闻和经验所得,大家也是各自夹各自面前的菜和各自品茗。

    不过楼唳到底是这场饭局的主角,为表示对楼唳答应帮忙的谢意,他们每完一个话题会停下来问楼唳看法。

    直到饭局尾声,太痕观现任观主才出言答谢楼唳的帮忙。

    楼唳放下玉箸道:“我也不是没有所图。”

    楼唳放下筷子,林随意也放下筷子。

    他在这里不上话,只能听别人讲话,听到与解梦相关的便记在心里,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自个儿在心里琢磨。这下他听到楼唳话,就兀自琢磨,楼先生已经收下了玉像,可听楼唳这句话俨然是还要谈条件。

    太痕观观主便问:“你想要什么?”

    楼唳道:“太痕观的符箓闻名,我想讨要一张平安符。”

    仅仅一张平安符而已,太痕观观主自然答应。

    楼唳却抬眸看向坐于太痕观观主旁的人,林随意在他人交谈中知道这人——明痕道人。

    楼唳在入场前还专门问过道士,明痕道人在否。

    “这张平安符要开光。”楼唳道:“我听明痕道人与授箓的泉之道人相识,我想让明痕道人替我请泉之道人为这张平安符步罡踏斗以开光。”

    明痕道人道:“开口求人倒是简单,泉之应不应我无法向你保证。”

    “既然你开口了,我会去试一试。”明痕道人随后问楼唳:“平安符佑身体健康?”

    楼唳贪心道:“佑身体康健,佑大道平安,诸邪回避百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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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林随意偏头看着车窗外。

    冬天的天色暗得极快,像是泼墨那样快,被车速甩在树影被黑夜连在一起,像是笼在人间的阴影。

    林随意猜想,这张平安符应当也是楼唳为重要之人请来的。

    几番辗转请有道位神职名登天曹的泉之道人开光。

    “今夜我会入梦。”

    身旁的楼唳忽然开口。

    楼唳开口索要平安符时,林随意便猜到了,他看了眼司,司专心开车并未回头看后排的他们。

    想来楼唳的司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随意‘噢’了声,他其实一早知道自己不能左右楼唳,他想了想问道:“楼先生是要独自入梦吗?”

    “此梦不显卦象是古怪,你的春梦却得蹇卦,更是古怪。按理是该带你入梦历练,只是”楼唳看了眼林随意,道:“这场梦凶险,我又伤势未愈,兴许会拖累你。”

    “楼先生怎么这么?”林随意觉得楼唳这话得严重。

    倒是他在吴阿伟的梦里拖累了楼唳。

    但知道楼唳不带他的原因后,林随意道:“楼先生,楼黎对我,蹇卦是四大凶卦之一。”

    “嗯。”楼唳道:“他人之梦至多多凶少吉或是有凶无吉,你的梦,阻碍重重寸步难行。”

    林随意道:“我的梦有死无生。”

    楼唳顿了下:“谁告诉你这么解蹇卦?”

    “我自己琢磨的。”林随意:“一寸的步伐只有死人才迈不过去。”

    楼唳没出声,眉梢挂了冷意。

    “楼先生。”林随意想了想道:“今晚我也想入梦历练。”

    楼唳道:“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

    他刚才会拖累林随意。

    林随意道:“楼先生用镜花水月咒就不必担心这一点。”

    何为镜花水月咒,这是林随意下午时从诸多道人口中听来的。

    有一咒术叫镜花水月咒,便是将一张写下咒符的符箓一分为二,一半交予别人,另一半沉入盛满净水的铜盆之中,铜盆的水面便会出现那人所见所闻。

    道人们谈论这个符咒是否能用于解梦时问过楼唳的看法,林随意记得楼唳当时‘可以一试’。

    “要是有楼先生场外协助,我还不能解梦。”林随意道:“我那个‘有死无生’的梦就更难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