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奇梦游乐园(十六)
阴暗潮湿的公共卫生间里。
刀疤男和温楚宁之间,隔着一柄拖把,静静对视着。刀疤男站着,温楚宁半蹲着,怀里还搂着个面色惨白的美男。
温楚宁调笑了怀里的美男两句,才施施然抬起头来看向刀疤男。
后者满脸风雨欲来,眯了眯眼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凭本事。”温楚宁笑着回答。
一旁的女鬼见两人话有来有回,急了,她捏着嗓子,带着哭腔向刀疤男告状:“他——”
女鬼指着温楚宁怀里的美男子。
“就是他,明明看见我在格子间里准备上吊了,居然对我他要上厕所!无耻!冷漠!”
怀里的身子僵了僵,温楚宁垂眸,促狭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丑:“身子不行,胆子倒是不啊,背着我调戏女鬼?”
李玄抿了抿唇,咬牙道:“我对女人可没兴趣。”
“哦?原来你只喜欢男人?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我只喜欢——”李玄被噎了噎,生生将气给咽了回去,只瞪了一眼女鬼。
可他现在浑身软绵绵瘫倒在温楚宁怀里的样子,这一眼飘过去,威慑力半分没有,效果和抛媚眼倒是差不了多少,这么多年没见过几个活生生男人的女鬼脸登时就红了。
李玄拧过头,干脆将下巴磕在了温楚宁肩头,面壁。
温楚宁轻笑,只是笑意还没到达眼角,刀疤男的攻击就袭了过来。
温楚宁抱着李玄在地上打了个滚飞速站起,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被炸成了碎屑。
刀疤男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蟾蜍,那蟾蜍通体金色,软绵绵的肚皮自下而上滚动着,在温楚宁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一个金色的球来。
扔球的动作在温楚宁的眼底仿佛加上了慢镜头回放。
金色的球被他躲过,砸中了洗台,又被弹开,最终落到了水池里。
瞳孔皱缩,球体急速膨胀,顷刻间轰然爆裂。
水管被炸开,整个公共卫生间的人无一幸免,都被淋了个透。
温楚宁把李玄顶在自己背上,多少挡了点雨。
李玄:
“下一个就不会只有这点威力了,只要你放下他,我可以放你走。”
刀疤男拖延着时间,中的蟾蜍同一时间还在工作着,肚皮滚动的愈发勤了。
“下一个是不是威力更大我不清楚,我倒是发现,吐了一个球之后,你这蟾蜍好像了不少啊。这就是你的技能?”
温楚宁抹了把被水汽沾湿的脸,黑色的长发被尽数抹向脑后,愈发显得眉目如画。
他歪了歪头:“老实,这技能吟唱时间长,躲起来也不怎么麻烦,对鬼怪嘛,杀伤力也有限,实在是有些鸡肋。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就该和他一起去死!”刀疤男被戳中痛处,一声爆喝,恰在这时,蟾蜍又吐出一个金球来。
那球和之前的不同,蒙着一层古怪的黑气,刀疤男狞笑着将球朝着温楚宁的方向扔了过去。
“你总有办法让人生气。”
身后的人轻语,温楚宁没有回答,他目光轻扫,凝在了一个方向,而后笑了。
带着黑气的金球再次炸裂开来,和之前的金球不同的是,纷纷缕缕的黑气包裹着碎片,像是有意识似的,在空气中生生转了个弯,朝着温楚宁躲避的方向飞了过去。
最逆天的是,转了个弯的碎片,速度居然丝毫不减,要是被扎中,怕是身上立刻就会多出一个血窟窿来。
温楚宁躲得有些狼狈,身子右拧到了一半,想起身旁还有个人,动作生生顿住了,就这么一停顿,脸颊
被飞石擦过,生生多了个血痕。
眼看着金蝉又要吐球,温楚宁眉间一沉,二话不扯过了一旁围观的女鬼。
女鬼正吃瓜吃的快乐,忽然被伸过来的一只素白的给拉住了,下意识张开推拒,结果被温楚宁摁着肩转了个方向,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碎石崩裂,物理的石块穿过了灵体,但丝丝缕缕的黑气和这些鬼怪本就是一体的,留在了女鬼的体内。
普通的碎片对温楚宁自然造不成什么威胁,被温楚宁买的中级防护罩轻易就躲了过去。
“滚开!”刀疤男发出一声怒吼,双目赤红,异化的程度更高了。
温楚宁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借着女鬼遮挡的功夫,已经打开了厕所的门一下子冲进了黑暗里。
刀疤男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两人。
一个人刚不过,他就召集起了整栋楼所有的鬼怪,誓要将温楚宁和丑找出来。
温楚宁拖着人躲进了一间码农的办公室里。
这里最是杂乱,适合隐藏身形。
周遭都是静悄悄的,两个成年的男性躯体所在狭的空间里,几乎是胳膊蹭着胳膊,腿挨着腿。
彼此的温度被轻易的感知到。
“躲得这么狼狈,你就这么想救我?”忽然有人嘴欠问道。
温楚宁凝神警惕着四周的动静,语气不咸不淡:“少了你这一关也很难过去。”
“哦”尾音拖得长长的,李玄忽然凑近,“送你过来的跟班呢?怎么丢下你就跑了?你这御下的能力比从前弱了许多呀。”
确定四周没有危险,温楚宁转过头来。
四下都是黑沉沉的,暗的看不见光,就连对面之人的五官都模糊了,能看清的唯有在黑暗里也闪着熠熠的光的双眼。
温楚宁忽然笑了:“你猜到了不是吗,我有话要问你。”
李玄也跟着笑了:“这样啊,这么郑重其事,如果我不认真回答倒是十恶不赦了。”
“唔,你问吧,我保证如实相告。”
温楚宁敛眸,他曾经全然的信任过某人,但却没换得什么好下场
他抿了抿唇,在无声的黑暗里,开启了技能:血珠。
对李玄使用血珠温楚宁也无法听清李玄的心声,但他能透过李玄潜藏在心底的浓重的黑雾,感知到他的心绪起伏。
这样就够了。
温楚宁抬起头,正准备开口,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十分古怪,像是鸭濮拍打在地面上的声响,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既不近又不远
温楚宁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怪物不敢独自进来,所以只是守在外围,等待着自己的同伴过来,好来个瓮中捉鳖。
“这种情况你还要接着问吗?”
温楚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问。”
李玄轻笑。
犟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才是温楚宁。
他摊开掌心,眨巴眨巴眼:“来吧,你不会想让直播间的也听到吧?”
温楚宁沉思片刻,一握住了李玄的四指,干燥修长的食指在李玄的掌心徐徐滑动,写起字来。
靠,你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公瞎发表什么意见!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禁止入赘女婿发言!禁止!
就连前杀神粉丝,以及场外解强尼,这次都默默地站到了温楚宁那边。
可惜副本里的两个人看不到外面的盛况。
四周静谧极了,温楚宁捧着李玄的写的格外的认真。
李玄盘腿坐着,托着腮,目光一动
也不动的凝在温楚宁的侧脸上。
兴致勃勃的。
不上来有没有将温楚宁写的字记到心里去。
温楚宁尽量简短的写完了自己的问题。
杀神被复活了?
“嗯,我知道。”
温楚宁能确定李玄的事真话,但就没了?!
他咬着牙又写道:然后呢?
“然后?”李玄惊讶的挑了挑眉,“然后我对你更喜欢他而不是我,感到十分不满。”
温楚宁这次写的飞快: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体,又互相看不顺眼,但审美又高度一致的关系。”
到审美高度一致的时候,李玄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温楚宁。
温楚宁只当看不懂,眼前这个李玄表达总是过于直白,直白到他也摸不住到底是调笑还是真心,而另一个别扭的要死。
为什么要帮我开启半神之力。
李玄笑着,定定的看了会儿温楚宁,半晌掌反转,指尖摩挲过温楚宁的背,将他的腕握在掌心里,另一只写道:只有这样,才能打败繁殖之神。
温楚宁的睫毛颤了颤。
李玄在撒谎。
所以,李玄不是为了打败繁殖之神才帮他开启半神之力的。
温楚宁又问:我来到这里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啊,我心里想着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又在撒谎。
你为什么会分裂成两个个体?
李玄翘起唇角:“因为——我怕一个满足不了你啊。”
温楚宁甩开了李玄的掌。
后面的问题李玄明显都不愿意回答,但温楚宁得到的答案也不是全然无用的,至少他能百分百确定,他来到这个世界确实和李玄有关,而且,李玄对他做的一切安排,都不是为了对抗繁殖之神。
一时半会不可能弄清楚李玄背后的意图。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温楚宁从狭的桌底钻了出去,李玄准备动时,被温楚宁抬制止了。
“不成器的夫君还是老老实实的躲着吧,不要过来拖后腿了。”
李玄闲闲收回长腿:“好啊,那就谢谢娘子了。”
温楚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刀疤男还没过来,一群鬼怪聚在一起,嘟嘟囔囔的商量着谁先上谁后上的问题。
忽然,正对着门的鬼怪指尖颤抖瞪圆了眼,惊恐的指向了温楚宁所在的方向。
见状,其余的鬼怪也缓缓转过头来。
温楚宁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电筒,在这些鬼怪转过来的瞬间,他将头垂到45角的位置,上翻着眼,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来,同时打开了电筒。
“啊啊啊啊啊——”
乱糟糟又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整一层办公室。
温楚宁憋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平息了鬼怪们的恐惧,反应过来被耍了,鬼怪们怒气积聚,也顾不上谁先谁后了,叫嚣着冲了上来。
温楚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位置,他高举起右,食指下压,蓦地指向前方。
就在这时,数不清的带着诡异笑容的娃娃从镜子里窜了出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四肢扭曲着倒爬的甲子。
这就够吓鬼的了。
没想到这还不是尽头,紧随着两拨之后的,居然是一大群丧尸。
天可怜见。
在成为鬼之前,他们也不过是群四体不勤的社畜,一周的锻炼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成了鬼最擅长的也就是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用断胳膊断腿吓唬人,要么就是蛊惑人自鲨。
让他们和丧尸战斗,不如再杀他们一次。
社畜鬼们很快就跪了一地,他们甚至主动掏出,联系了和刀疤男在一起的鬼们。
很快,剩下的鬼带着五花大绑的刀疤男来了。
刀疤男被丢到了脚下,被温楚宁单脚踩住,像是砧板上的鱼,犹自弹跳个不停。
温楚宁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他目光扫了一圈缩头缩脑的社畜鬼们,伸指了其中一个:“你,过来。”
厕所格子间的女鬼指了指自己,捏着衣角走上前。
温楚宁还没掏出合同,女鬼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凶猛的抱住了温楚宁的大腿,嚎啕大哭:“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柔弱的男人是你老公,呜呜呜呜,我什么都没看见,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不不不,虽然他很弱,但我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你就放过我吧。”
只是看在女鬼能够笼络这么多鬼的份上,想最先拉拢她的温楚宁:
动作僵硬了一瞬,温楚宁很快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如春风化雨,冰雪初融,看的女鬼都有些痴了。
她呆愣愣的看着温楚宁笑眯眯的对她:“没关系的,老公嘛,常换常新。衷心又能干的下属可更难得。”
“衷心、又能干的下属我、我吗?”女鬼指着自己。
温楚宁侧了侧头,发丝遮挡住狡黠的眼:“还能是谁呢?”
女鬼欢欣鼓舞的签了合同。
据温楚宁了解,这栋办公楼有个古怪的传,每年鬼节的时候都要死人,这些人就成了这里的地缚灵,只有找到替身才能离开这里,所以他们就要坑害所有来到这里的玩家。
女鬼在生前是这栋楼物业工作的业务骨干,和整栋楼的人都十分熟稔。
温楚宁把让剩下的鬼签合约的任务交给了女鬼。
女鬼果然不负众望,不到半个时就签下了所有人。
至此,恐怖片拍摄的npc都成了温楚宁的人,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八个片场在缓缓的融合,温楚宁已经能看到出去的那扇门。
只要等融合完成,他们就能顺利离开了。
安排好人看着颜乐和刀疤男,门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先离开,我带上丑就来。”
温楚宁折身去找李玄。
重新踏进办公室的瞬间,出去的门消失不见了。
融合而成的古怪世界里,只剩下了温楚宁和李玄。
办公室也变成了古怪的模样,一半是办公室,一半是戏房,不远处的窗外还铺着铁轨,无人列车驶过的时候,整个房子都震颤着。
“李玄?”温楚宁又叫了一声。
“找我?”
温楚宁一声惊呼还没出口,整个人就被揽着腰转了个圈,摁在了身后的玻璃上。
半是室外的温度有些低,李玄摁在窗玻璃上的掌周围很快起了一层雾气。
温楚宁的目光从李玄摁在窗玻璃的移到了他脸,最后落在了腰间的上。
他扬起半边眉:“你的伤是装的?”
“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李玄轻笑,“受伤是真的,但就在刚刚,你已经治好了我。”
温楚宁和李玄对视一眼,看清他眼底的黑气,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利用我?!”
李玄拧起眉,视线落在温楚宁樱红的唇和微微露出的犬齿上,他鼻音浓重道:“利用?你忘了吗?我们早就是一体。你是我唯一的oeg,是我的初拥,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我的身体里同样有你的血,我们密不可分。你汲取他们的养分,我同样会获得滋润。”
温楚宁能
感受到压制住自己的李玄在变得强大,这种强大和邪神的强大不同,与温楚宁而言,更有某种他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或许就是李玄口中血的羁绊,在逼迫着他臣服。
他有种强烈的渴望,想要垫起脚尖,虔诚的亲吻李玄的喉结。
大约是他的视线太过赤/裸,李玄轻轻笑了,故意似的,他微微仰起了脖子。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像是鲜血混合着醇香的红酒,散发出的糜烂香气。
每吸上一口,汹涌的情/潮就更揪紧了温楚宁的心,让他的大脑跟着火热、沸腾。
他控制不住,双攀上了李玄的肩膀,鸦羽似的睫毛轻颤着,缓缓凑近他的脖颈。
只要再靠近一分,就能亲上去。
“我刚刚没有谎。”李玄忽然道,“我花了半条命为你开启了半神之力。”
“嗯。”温楚宁含糊的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碰触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再次轻笑出声,忍不住伸揉了揉温楚宁的额发。
柔软细密,和它的主人完全不同。
感太好,忍不住又揉了揉,直到将原本整齐柔顺的黑发揉成了一团乱,垂眸看去时,双眼迷蒙的人变得愈发可爱。
忍不住的反倒变成了自己。
李玄哑着嗓子道:“忍一忍。”
也不知道是对温楚宁的,还是在告诫自己。
他单撑起胳膊,这样的姿势就是将温楚宁完全笼罩在了怀里。
温楚宁的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里都是李玄的脸。
他的眼亮的惊人,温楚宁朦胧的想着,亲上去的话,他的眼皮会在自己的唇下颤抖吗?
会不会很痒?
李玄俯身到了温楚宁颈项间,从外面看,就像是再亲密不过的拥吻。
事实上,李玄也确实是吻了上去。
就像他的信息素对温楚宁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一样,温楚宁对他有着同样的吸引力。
柔软的唇瓣贴上颈侧,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尖利的犬齿刺破了皮肤,和冒险乐园外面的树下同样的感觉,有什么被注射进了身体里。
脑子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温楚宁听到李玄用低的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跑。”
突如其来的指令没有丝毫逻辑。
可血珠依旧在发挥力量,温楚宁能感应到李玄的是真话。
银针从指尖迸射,李玄侧身躲过,温楚宁趁着这个空隙跑了出来。
楼道里凉飕飕的风吹散了身上的热意。
唤回了短暂的意识清明。
温楚宁知道李玄在做什么,这叫临时标记,李玄在标记他。
被标记的eg会被默认为那个lp的人。
很快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前方就是总裁办公室。
温楚宁闪身躲了进去,合上门的瞬间,一只挤了进来。
干净白皙、有力。
门被轻易的推开了。
温楚宁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创的仰倒在了沙发上。
伴随着咔哒的清脆声响,李玄反锁上了门。
他期近温楚宁,撑在他脸颊的两侧像是猎人盯着落的猎物一般:“跑什么,发了情的oeg能跑的掉吗?你已经由内而外都染上了我的味道,即使我现在放你出去,别人也满足不了你。”
温楚宁:
要不是能感受到李玄的心绪,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变态。
李玄犹自着,危险的眯起了眼:“你最好的乖乖的,不要逼我立刻永久标记你。你知道的,我总是想
给你最好的,就像,我会舍掉半条命为你开启半神之力。”
“为什么?”
温楚宁能感受到李玄在压抑着生理的反应。
这种来自于副本的设定是无法违抗的。
“为什么?”他又喃喃问了一遍。
并不清醒的李玄,或许是温楚宁得到答案的最好时。
李玄把玩着温楚宁方法的指尖顿了顿:“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再次并肩了。”
温楚宁震了震,李玄的回答是真的。
再次并肩?居然是这种可笑的理由。
他们又何时“曾经”并肩过呢?
李玄的顺着温楚宁的胸口已经移到了他的腹上。
少年的身体单薄而柔韧,有着无法言的生命力。
生命力即美感。
李玄的停住了,然后,在他的腹上缓慢的揉捏着,并不色情,另一只把玩着温楚宁头顶的长发,徐徐道:“繁殖之神那家伙太烦人了,能源源不断的生出各种打来,我们只有两个人,还是太势单力薄了。”
“不如,我们也多生几个吧?”
揉捏的大掌停住了,指尖在皮肤上轻微摩挲,激起了一片战栗。
被临时标记之后逐渐清明的大脑反应过来什么,深深看进了李玄的眼底。
就在这时,李玄冲着他眨了眨眼。
李玄所有古怪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一、温楚宁到了需要临时标记的时候。
二、繁殖之神在某个地方窥伺着他们。
从李玄突然的态度转变来看,这种窥伺很有可能来源于他闹出的一番动静。
再次失去了大批的信仰之力,繁殖之神不可能没有察觉。
李玄是为了误导它。
可就算是如此
温楚宁轻轻笑了笑,抬起双臂搂住了李玄的后脖颈,将他带到了自己身前:“如果我是你,你是我,你现在已经被我永久标记了。”
“你,不行。”
李玄身子僵了僵,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涌了上来,迅速汇入了四肢百骸。
他忍的这么辛苦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能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这么做,结果
反倒被挑衅了?
很好。
那就让温楚宁见识见识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李玄正想着,忽然,他们身后的文件柜倒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文件柜门上的玻璃碎成了渣渣。
无数的碎片崩裂开来。
李玄抬起胳膊护住两人,依旧有一两片漏之鱼,飞到了温楚宁的身边。
划过温楚宁脸时,那片玻璃渣渣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
动作快的李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再定睛看时,温楚宁已经被甲子拽了出来。
温楚宁长舒了口气。
恐怖片场在身后合上了,李玄没有出来。
温楚宁清晰的听到李玄在心里对他:“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比起李玄这句幼稚的近乎于逞威风似的临别赠语,温楚宁更在意的是,他原来一早就知道自己使用了血珠的技能。
不过不管李玄如何,都不是眼下最紧要的事。
温楚宁定了定神,看向目光炯炯盯着他的一群鬼们。
温楚宁当然不是随意撂狠话的主。知道李玄反常的举动是为了蒙蔽繁殖之神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眼下,他不用再耗费心神对付一个强大如李玄的对。
也是在那时,他将吸来的鬼气又传递了大部分给他的下属们。
于是才有了后来甲子强行破开被李玄合上的恐怖片场的门,将他拉出来的结果。
身旁偷瞄的视线实在太过炙热,温楚宁收敛心神过后,扬起唇,露出个标准的微笑看向甲子:“谢谢你救了我。”
甲子受宠若惊的垂下了头,导演时常骂她做鬼都做不出样子来,只是单纯的模仿,都做不好,实在蠢得不可救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
温楚宁皱了皱眉,尽管已经不吝于夸赞,甲子却依旧用欲言又止的眼神偷瞄他。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笑着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吗?”
甲子不知想起什么,惨白的脸颊上飞过一抹薄红,很快,这红蔓延上了脖子,就连耳后也红成了一片。
甲子支支吾吾道:“那个你的老公,他身上鬼气很重,你、你和他还是节制一点比较好。”
“不能仗着年轻就——唔——”
甲子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温楚宁冷淡的挪开视线,刚醒过来的白修雅冲着他哥吐了吐舌,指了指耳后。
白修风看去,温楚宁脊背挺的笔直,耳后却也不知不觉红了个透顶。
温楚宁在被绑着的颜乐和刀疤男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他们活捉到的,还有几个曾经的队友躲藏了起来,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出来。
刀疤男显然异化程度远高于颜乐,脑子已经不太清醒,看到温楚宁就凑上前想用牙咬他,被温楚宁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开。
温楚宁看着颜乐,声音淡淡的:“我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人,但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从进副本起,就莫名的针对我吗?”
颜乐抬起头来,眼底的惊讶未经掩饰被温楚宁尽收眼底。
“没想到被我看出来了?”温楚宁扯了扯唇角,“不巧,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有太多对我有恶意的人了,以至于现在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颜乐眼神暗了暗,却依旧没有话。
温楚宁蹲下身来,和颜乐面对面直视着彼此,温楚宁侧过头:“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大师?”
“她不是所谓的大师,她是真正大师!”
轻易就被挑起了怒气。
温楚宁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因为她啊,不过不知道我一个的新人,能和大师结什么梁子呢?”
温楚宁满脸写着无辜,甚至于颜乐的心底也知道他是无辜的。
可——他收到大师纸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大师会死。
那个一直在背后给着他们指引,亦师亦友,像是先知一般引导着他们的人,要为了温楚宁去死。
新神降临之时,就是我追随离去之日。预知系的玩家在刚刚成为大师时,都会获得一枚预言。
这被称为命运的馈赠。
可颜乐最信赖的人,获得的馈赠,是死亡。
如果生命是可以放在砝码之上称量的,温楚宁一定是更轻的那个。
所以他想杀了温楚宁。
只是,想很简单,一路过来,出却很难。
温楚宁甚至出救过他们。
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颜乐别开眼:“多无益,既然被抓了,你想杀就杀吧。”
“谁我要杀了你了?”温楚宁惊讶道,“我只是好奇,你们这些在项目里失败的,是怎么出现在恐怖片场的?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如果这个任务又失败了,你们会怎么样?”
温楚宁每一个字,颜乐的眉尾就轻颤一下。
但直到温楚宁完,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当然,也没有回答温楚宁的问题。
温楚宁耸了耸肩:“真遗
憾呐。”
他转身看向金发男:“他们就交给你了。”
站在人群边沿的金发男明显惊讶于温楚宁的决定:“交给我?”
温楚宁弯起眉眼:“是啊,不然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处置你呢?”
这话一出,场子里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金发男。
金发男干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温楚宁没有接茬,只自顾自催促着:“再不处理,系统可就要出了。”
几乎就在温楚宁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被绑着的颜乐和刀疤男居然都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了两捆用过的绳子,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温楚宁一直观察着金发男的反应。
他的惊讶不是作伪。
“看来你也不知道再次完成不了任务的下场是什么?”
“我真的不懂你在什么。”
温楚宁点着指尖,只是眼神示意,身旁的鬼们就将金发男围在了中间。
其中一个社畜鬼还十分上道的给温楚宁搬了把椅子过来,还顺给他泡了杯茶。
有那么一瞬,温楚宁终于找回了一点阁老的感觉。
他坐着,金发男站着,但这不妨碍他用下巴看人。
“给你个会坦白从宽,否则。”
否则后面的事不用了,一群鬼龇了龇牙。
金发男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最开始?”温楚宁吹开茶沫品了一口,“下次建议你想装,不要装个和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设,高冷装逗比,你不累吗?”
“就因为你见我的时候我很高冷?”
温楚宁瞥了金发男一眼:“还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是在第一个项目就被淘汰了的,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被一群猩猩带到了一个像是地下监狱的地方,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找我,只要我在这个项目里坑害一个玩家,我就能重获自由。”
金发男嘟囔:“只是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差,一上来就遇到了你。”
“有人找你,什么样的人?”
“带着红黑相间的高帽子的士兵,但是各自很矮,大约只到我的腰际。”
温楚宁点了点头,身旁的鬼们随即放松了对金发男的桎梏。
金发男眨了眨眼,还有些懵:“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没猜错的话,最后让甲子进去救我的是你吧?虽然你目的不纯,但丑被留在片场里,你也算完成任务了,这样我们又是同一阵营的了,我何必再为难你?”
金发男被温楚宁绕晕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他是绿色阵营,而温楚宁是黄色阵营的。
“哦对了,回答你的问题。我的推测很简单,任务失败了肯定会有惩罚,你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那惩罚要么是摧残你的精神,控制了你,要么就是惩罚你却做某件事。不论哪种都是冲着我来的吧?”
金发男惊讶于温楚宁的敏锐。
见温楚宁转身欲走,他叫住了温楚宁:“其实我刚刚隐瞒了一点我被关着的时候,听到了那些士兵在交谈,石墙很厚,我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听见他们什么烟花,礼炮。”
温楚宁听完,沉吟了片刻,笑了笑道:“谢谢,这是很有用的信息。”
鬼们被留在了鬼屋里,温楚宁离开的时候本该在门口的树桩已经不知所踪。
直到离开鬼屋又往前走了一截,温楚宁才明白树桩去了哪里。
只见大队大队,形态各异的npc们,正排着队同时朝着城堡而去。
温楚宁正欲上前,三两马车像是凭空出现似的停在了他们眼前。
拉着马车的都是穿着粉色短裙的猩猩。
温楚宁先挑,他看了看,选了个老熟猩的车。
他和闻天和还有阿东三个人坐一辆马车,拉车的猩猩正是他在礼品购置区攀谈过的那只鼻子变长的猩猩。
“敬爱的猩猩先生,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城堡吗?”温楚宁笑容甜美的问道。
猩猩侧过头,目光看不出半分熟稔,不知道是一天的人流量太大以至于根本没记住温楚宁,还是单纯的记忆被抹去了。
他硬邦邦的回答道:“是的,城堡每天一次的焰火晚会就要开始了。”
“城堡里的所有人都会去吗?每天如此?”
“哦,当然不是。起来你们真是再幸运不过了,每个月只有一天,城堡主人,神秘的公爵大人会出席焰火大会,你们居然赶上了。”
阿东反问:“有什么不同?不就多了个人吗?”
猩猩的声音陡然尖锐,听上去像是想将不懂礼貌的阿东就这么扔下去:“有什么不同?呵,无知的人类!那可是最最尊贵的公爵大人。”
他着眼中充满了向往:“公爵大人在的那天,焰火大会的自助餐总是格外的可口,只要尝上一口,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似乎是回忆起了那自助餐的滋味,猩猩拉车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以至于温楚宁三人是最快到达城堡的。
同猩猩道了谢,温楚宁目送着他汇入了npc的洪流,在那里他还看到了熟悉的匹诺曹。
一路上温楚宁都注意着猩猩。
之所以选择这只长鼻子猩猩,是因为温楚宁确定,他撒谎时鼻子会变长,而这条规则,他并不确定适用于所有猩猩。
可是和温楚宁的攀谈里,猩猩的鼻子没有变长。
这明他的话都是真的。
从npc脸上欣喜的笑容也能看出一二。
他们每个人都满含期待,有的边走还在边咽着口水。
忽然,温楚宁被闻天和用胳膊肘捣了捣,他顺着闻天和眼神示意的方向仰头看去——
尖尖的城堡最高层,微敞的床边坐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被白色的轻纱挡住了,只能看到他中的颜色浓丽的液体,他晃动着酒杯,似乎感应到了温楚宁注意的目光,遥遥冲着他们举了举杯。
在男人身侧的另一处高台上,就是烟花礼炮发射的地方。
那里,温楚宁清楚的看到一个巨大的时钟在走着。
时钟是黑白两色的。
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眼珠,静静的凝视着场中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