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时间过去这样久……
“如果难过的话,你会哄哄我吗。”
男人低沉微哑的声线慵慵懒懒,伴着温热呼吸扑落在颈侧,像是鹅绒羽毛游走在皮肤之上,若即若离的存在感抓挠的人心痒难耐。
哄哄他吗。
早在祁夏璟将头埋进她颈间门时,黎冬就清晰意识道她妥协的心软,只是不知该些什么,末了也只轻轻嗯了声算作答应,抬一下下轻拍在男人后背,并未再开口。
祁夏璟也不出声催促,难得乖巧沉默地靠在她肩膀,双臂虚虚环在她细腰上,俨然一副半耍赖的模样。
黎冬任由他树懒似的抱了会,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身体后退半步结束拥抱,抬将掌心的糖递给祁夏璟。
印有麦哲伦星云的棒棒糖由透明塑料袋包着,在冷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细的刺眼光点。
再抬起头时,祁夏璟神情已恢复如常,整个人又变回原本懒散慵淡的模样,仿佛刚才短暂的脆弱情绪只是黎冬错觉。
他不紧不慢地双插兜,垂眸看着黎冬递过来的棒棒糖,抿唇微微挑眉,迟迟不伸。
黎冬向来捉摸不透男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于是仰着头看人,平静道:“你是不是没吃晚饭?注意不要低血糖。”
祁夏璟索性将头靠在墙上,没骨头似的懒散站着,半阖着眼就是不肯去接棒棒糖。
两人就这样在无人经过的角落僵持不下,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收。
良久,像是终于意识到黎冬不会主动开口,祁夏璟微不可察地轻叹,薄唇轻启,客气又疏离地喊人:“黎医生。”
“我昨天才给过你棒棒糖。”
黎冬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你昨天给我的那根,这是我自己的买的。”
她拧眉,看着祁夏璟闻言慢慢低头,上一秒还钉在口袋里的正慢悠悠地伸出要去接糖,缓慢眨眼,不确定地轻声道:
“祁夏璟,你现在是在闹脾气吗。”
“是啊。”
已经拿走糖的祁夏璟重新俯身看她,灯光打落的阴影将黎冬包围其中;淡淡血腥味和乌木沉混合着侵入鼻腔,连同耳边漫不经心的语调都让黎冬觉得无处可逃。
“当然是在闹脾气。”祁夏璟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耍无赖的话也的面无改色,
“毕竟你愿意哄我的会也不多。”
糖送完后,黎冬自觉没什么要再嘱咐,低头看时间门已过十五分钟,简单和祁夏璟道别,转身上楼继续值班。
几时后,事故造成的忙乱喧闹得以平息,黑夜逐渐恢复回原本的寂静模样,只时不时能听见窃窃低语声。
走廊和病房静悄悄一片,黎冬回到值班室准备憩一会,口袋里的突然传来两声震动。
这个时间门点,一般都是家人或沈初蔓找她。
于是在看到罐头头像出现在置顶时,黎冬有一瞬的微愣,点进消息框。
是祁夏璟发来的两条消息。
qxj:糖吃了。
qxj: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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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驾造成的客车侧翻事故最终造成4人死亡62人受伤,事件一经通报,立刻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
酒后驾驶四个大字高挂热搜第一,随之而下的,是关于待播综艺医者的相关词条。
制作组在开拍当日就遇上重大事故,紧急会议后,制作人和全体工作人员通宵将材料进行整合处理,终于在清晨五点时,与官博发布一条仅两分钟不到的短视频。
没有刻意的剪辑配音、没有繁杂的后期特效,在沉重悲怆的音乐声中,制作组用最真实残忍的叙述方式,将生命和死亡血淋淋地铺开在所有人面前:
混乱嘈杂的急诊大厅、呻/吟/尖叫的垂危病患、以及深夜凌晨还在抢救室奔走的医护人员。
无需渲染,生命本身就值得敬畏。
视频的最后二十秒,是各种镜头切换快闪,有抢救室门前痛哭流涕的遇难者家属、也有从生死线爬回人间门的幸存者,而在这些人间门悲欢离合之外,无人问津的角落处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医护人员,或喜或悲,却在这个不幸的夜晚和事故遭遇者感同身受。
视频里没有任何一位医生的特写,却又是当晚每一位奋战医生的真实写照。
”医者”制作组计划的推广是在中午,视频发布时甚至没打标签,却有关注酒驾事件的百万大v无意间门刷到,转发留下评论“这就是中国医者”。
之后视频迅速火上热门,不到一时,成功空降热搜。
黎冬对这些毫不知情,结束值班后如往常一样换衣服回办公室,准备去食堂吃早饭时,哈欠连天的跟拍于低声喊她。
“姐,祁副高和徐医生好像在门外找你。”
黎冬转身,见到笑吟吟的徐榄和面无表情的祁夏璟站在办公室门前,两人里各提着早餐。
“辛苦一整晚,班长赏脸和我们一起吃个早餐呗,”徐榄扬了扬里的早餐袋,故意神秘兮兮道,
“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见老祁主动买早餐,稀有程度堪比陨石坠落。”
于和另外两人的跟拍也要吃饭休息,几人在办公室分开。
去茶水间门的路上,徐榄喋喋不休地讲着祁夏璟今早去早餐店的经历。
打电话得知祁夏璟居然早起买早餐,徐榄惊的直接从床上跳起,赶到餐铺时,看到祁夏璟还在点菜。
起床气效应让冷脸的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一度被老板错以为是来找事的。
徐榄最后精准评价:“当初真该拍张照给班长看看,是贴在门上能用来辟邪的程度了。”
黎冬有幸见过很多次祁夏璟起床气的模样,唇角微弯时,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拿起里的塑料袋。
祁夏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凉,骨节分明的试了下袋子温度,确定不烫才推过来,言简意骇道:“谢礼。”
谢礼应当指的是昨晚她送的棒棒糖。
所以,是为了给她带早餐才特意去买的吗?
黎冬有些意外地接过袋子,轻声道:“谢谢。”
祁夏璟沉沉应过后没再开口,鲜少吃早餐的人嫌弃地拿起包子,低头点开,只偶尔头也不抬地给黎冬递纸巾。
一时间门,三人的茶水间门里只剩下徐榄的声音,兴冲冲地讨论着商业街新开的烤肉店,跃跃欲试。
“过几天可能要科室聚餐,我们要不明天去试试烤肉店吧,正好大家都不用值班。”
谈起黎冬答应的请客,徐榄深知成年人的约定必须要立刻实行,同时还没忘拉过好兄弟:“班长,吃饭带上老祁夏一个呗,他一个孤家寡人也挺惨的。”
完还不忘冲祁夏璟挑眉示意。
祁夏璟掀起眼皮冷冷看人一眼,目光重新转回黎冬身上,见她点头后,又冷酷无情地侧身躲开勾肩搭背,继续看屏幕里玩的不亦乐乎的金毛。
“你肯定又在看罐头,”徐榄不用看都知道,嘴里咬着包子,悠哉悠哉道,
“养狗都宝贝成这样,以后要是有崽子了,你还不得成天抱着上班啊。”
“闭嘴。”
黎冬安静地听着两人东拉西扯地拌嘴,余光忍不住也想看看罐头在家玩的样子,丢在桌上的突然被抽走。
在她正为偷看被抓包而尴尬时,口袋里的轻微震动两下,随后头顶传来祁夏璟低沉的声音。
“监控给你权限了。”
有一瞬微愣,黎冬打开两人聊天框,点进链接就是罐头在家的监控画面。
黑白灰色调搭配的客厅性冷淡风浓厚,沙发和玻璃桌都是最简约的款式,唯一的彩色鲜活就是浅金色的罐头,以及他随处可见的娃娃。
盯着屏幕几秒,黎冬后知后觉发觉她根本没看狗,反倒把祁夏璟的客厅观察的仔仔细细。
她不禁抬头问道:“可你家客厅就这么给我看,真的没关系吗。”
只字未提不愿看,而是问能不能看。
“嗯。”
祁夏璟脸上难得浮现点笑意,无声勾唇,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垂眸将桌上垃圾丢进塑料袋,懒懒道:
“是你就没关系。”
收拾整理后,三人起身准备离开,徐榄走在最前面,随后是祁夏璟,黎冬最后垫底。
男生腿长步子大,徐榄很快就和黎冬拉开三四步距离,中间门的祁夏璟则双插兜,慢悠悠地始终和她保持半臂距离。
从厚厚云层探头的寒冬晨曦映红半边天幕,金红色光束斜射过玻璃窗打进走廊,倾落在男人发顶肩侧跃动,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祁夏璟在拐角分时停下脚步,回眸正撞上黎冬打量的目光,四目相对,其中一道视线慌忙躲开。
“黎冬,”祁夏璟转身看她,伸摊开掌心,低沉男声含着点笑,
“还有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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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冬今天只有一台型术,完成后时间门正好到下班;她回到办公室稍作整理,和跟拍于道别就准备回家。
楼梯口遇见几位同样下班的胸外医生,不善交际的黎冬并不打算上前,却有眼尖的同事发现她,热情地招让她快来。
她走近发现徐榄和祁夏璟也在,不过是刚才被几人围在中间门,黎冬又只浅浅扫过一眼,并未发现。
几位在医院大门前分,开车来的人都默认祁夏璟会送黎冬,以此并没人提起捎她回去。
再往前走就要选择去停车场还是公交车站,徐榄看好戏的眼神扫过身后两人,打算赶紧撤退:
“那什么,我就先走了哈——”
“冬冬!”
清脆明亮的女声在三人身后响起,黎冬闻声愣住,在细高跟哒哒踩在地面的清脆声中,眼睁睁地看着沈初蔓朝自己跑而来。
五官明艳的女人妆容精致,费劲地抱着一只硕大的史迪奇人偶,酒红色吊带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身上不畏严寒地单披了件牛仔外套,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光溜溜的裸//露在寒风中,光是看着都觉得冷。
徐榄唇边的笑意一凝,而祁夏璟则在看清人后,缓缓拧紧眉头。
顾不上身后两人,黎冬快步走到沈初蔓身边,接过史迪奇人偶,又惊又喜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难怪昨天发的消息一直没回。
沈初蔓激动地扑过去抱住黎冬,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当然是下飞就直奔你来呀——”
后半句猛然顿住,昏沉夜色中,沈初蔓余光终于看清黎冬身后的两人,视线紧盯着面无表情的祁夏璟,确认身份后,目光重新转向黎冬,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脸上喜悦一扫而空,三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中低声咬出来:“——姓祁的?”
时隔十年都不变的称呼,让祁夏璟扯唇冷笑出声,瞥向身边的徐榄,无声挑眉。
徐榄眼底黑沉难辨喜怒,笑容轻慢的无所谓道:“看我干什么,她喊的是你。”
祁夏璟自动忽略怒目而视的沈初蔓,视线转向稍显无措的黎冬:“资料到家后发你。”
下楼时,几位医生聊到a国最新一项医药技术,其中几篇论文观阅的续复杂,祁夏璟答应帮黎冬处理。
“好的,”黎冬颔首道谢,抱着沈初蔓飞越大半个地球带给她的玩偶,轻拽她袖口,“蔓蔓,我们走吧。”
沈初蔓看出她眼里的为难,满嘴骂人的话都生生憋回去,扬起明艳的脸将外套整理好,挽着黎冬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
事先租好的七座奔驰就在十米外停靠,沈初蔓和司打过招呼,将玩偶塞进后排,又温声安慰过她的宝贝猫咪抱抱,才和黎冬先后上车。
回程路上,健谈活泼的闺蜜始终绷着脸不出声,黎冬也不会开启话题,只能默默挺直腰背坐在沈初蔓身边,视线望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夜景。
回家的车程过半时,黎冬感觉肩膀微沉,是沈初蔓将头轻靠在她肩膀,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黎冬将头偏过去,依偎的姿势回答:“大约两个星期。”
“哦。”
或许不知该从何问起,沈初蔓转过身慢慢抱住黎冬,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呢喃:“冬冬,我好想你哦。”
黎冬知道她这几年在国外打拼的艰辛,抬轻柔抚过沈初蔓柔软顺滑的黑发,温声道:“我也是。”
起和沈初蔓能成为朋友,黎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当年一个是落落寡合的书呆子,另一个是乖张明媚的问题少女,放在一起,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温情时段在五分钟后被无情打破,当司得知黎冬居住的四层没有电梯搭乘,立刻拒绝了将沈初蔓三个行李箱搬上楼的请求。
不仅不干,价钱也不给干。
“不干拉倒,谁稀罕啊,”沈初蔓咽不下这口气,撸袖子露出细胳膊细腿要自己上,“姐有的是力气好吧!”
黎冬看向她一件至少30公斤的32寸箱子,哭笑不得地建议道:“太沉了你搬不动的,我们一起吧。”
沈初蔓哭丧着精致的脸:“要不我再打个车,把东西送回酒店再来找你吧。”
老旧区路灯亮度堪忧,几近黑灯瞎火的环境下,窘迫的两人对视正要笑出声,远远就有刺眼的车前灯照过来。
熟悉的保时捷在楼门前停下,看清驾驶座上的男人,沈初蔓不可置信地扭头:“不会你那个邻居也是他——”
黎冬默默移开眼神。
“我们四个难得聚齐一次,别见面就吵架,”徐榄率先从副驾驶下车,好脾气地走到沈初蔓身边,“沈大姐今天回来的?”
他看向不远处三个硕大的行李箱,瞬间门了解情况,笑眯眯道:“帮你把箱子搬上去?”
在场除了黎冬,余下三人自认识,家里别墅的后院都连着,虽然这几年鲜少联系,倒不至于生疏到形容陌路。
沈初蔓骄纵惯了,加之她和徐榄没恩怨,抿唇嗯了声算是服软,别扭道:“你要愿意帮就帮呗。”
徐榄嬉皮笑脸地得寸进尺:“叫声‘哥哥’就帮你。”
“滚,那我宁可花钱。”
“挺有精神气,不错,”徐榄被骂也只笑笑,朝驾驶座上冷脸的祁夏璟道,“老祁?你就这么干坐着?”
祁夏璟修长指尖轻点在方向盘,懒懒掀起眼皮,目光扫过抱着人偶还默默试图抬箱子的黎冬,长叹口气,迈着长腿朝黎冬方向走去。
眼尖的沈初蔓立刻闪身过去,试图阻止祁夏璟碰她东西,抬眸就对上男人不厌其烦的表情,脸上写满“你以为我想帮忙吗。”
沈初蔓下意识去找黎冬身影,回头就发现祁夏璟早先一步走到她身边,长臂一伸接过她里箱子,皱眉嘱咐她站远些注意磕碰。
昏黄路灯将两人身影拖拉的很长,祁夏璟单推着箱子就要往楼上搬,坚持不让女人帮忙受累。
黎冬则抱着半人高的史迪奇,步步紧跟他身后,鹅黄光束落在她姣好的面容,目不转睛的水眸里,满满只有一人身影。
“我来,你站远点。”
楼道里,祁夏璟单提起沉甸甸的行李箱,长袖挽起,臂凸起的青筋看的黎冬心惊,几次忍不住想上前都被阻止。
肩宽腰窄的男人走在她前面,面无表情地迈上水泥台阶,头顶廊灯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也将他此刻冷硬的表情五官照得清楚明白。
拐角后再看不见脸,黎冬却莫名能从祁夏璟绷紧的背影中,看出几分微弱的不安与忐忑。
是这样的。
就算嘴上能随意出放下过去,那些曾经的人事物总会猝不及防地再次侵入生活,轻易打乱全盘计划。
黎冬抬眸定定望向男人背影,心底忽地生出几分悲哀的无可奈何。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好像还是舍不得他难过。
“祁夏璟。”
黎冬想她实在是表达太贫乏的人,直到闻声回头的男人眼底浮现不解时,她才不知所云地出声道:
“如果难过的话,需要我哄哄你吗。”
祁夏璟平静沉寂的眼底突然有情绪翻涌而上,喉结微滚,张唇正要开口时,楼下突然响起徐榄的询问:
“你们俩在干嘛?挡在楼道口谈对象,能不能给单身狗让个道?”
“”
十五分钟后,所有行李都整齐摆放在黎冬家的玄关处;跟徐榄半道谢半拌嘴几句后,沈初蔓砰地一声将房门甩上。
两人都没吃饭,于是黎冬从冰箱拿了食材,打算简单做个两荤一素一汤,放任闺蜜在家里折腾。
然而四十分钟后,看着桌面和脚边整整两箱啤酒,黎冬还是忍不住劝道:“少喝些吧。”
“没事,不喝酒我就要骂人了。”
话虽这么,可当沈初蔓接连四五瓶啤酒下肚后,还是憋不住边打酒嗝边痛骂道:
“祁夏璟就是个憨批!他懂什么叫做‘早恋’吗!早恋就是得丫的偷偷的谈!谁家早恋还大张旗鼓到处放炮的!”
“他以为自己为爱勇敢了不起了是吧,十八岁的臭屁子打人闯祸还不是得家里收拾烂摊子!最后所有压力还不是你一个人来扛!”
“但凡他用来读书的脑子能分一半给情商,那个女的也不至于直接找到你头上!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沈初蔓是为数不多了解当年全情的人,巴掌大的脸爬上酒精催化的红热,细嫩的一下下重重排在餐桌上,冲黎冬霸气大喊:“别要他了,天下遍地都是男人,想要什么的姐给你介绍!”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黎冬也不知道沈初蔓这样扯着嗓门喊,楼上楼下和邻居能听见多少。
她平日从不喝酒,今晚破例陪闺蜜喝了两杯,此时只觉得思绪漂浮着,撑在桌面宠溺笑着。
“你别光笑,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喝上头的沈初蔓越越激动,拿出就给黎冬翻相册,人也晃晃悠悠的,
“年下奶狗要不要!”
“这个这个!八块腹肌公狗腰,一米八五黄金比例混血男模!”
“这个总行吧?温柔年上斯文款,人见人爱车爆胎——”
沈初蔓到口干舌燥,见黎冬始终半阖眼温柔笑着,撒娇似的将头埋进她怀里,抱住她闷声问:
“冬冬,非他不可吗。”
黎冬轻抚着沈初蔓柔软发丝,良久轻声道:“蔓蔓,对不起啊。”
非祁夏璟不可吗?
好像也不是。
这些年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读书生活井然有序,从曾经只能站在橱窗外的姑娘,到现在有自己的独立窝,温饱无忧。
这些年她接触过很多优秀异性,其中不少对她表露过或欣赏或爱意,但也止步于此。
年少气盛时遇到的人太过惊艳,以至于后来生命中出现的其他人,终归不过尔尔。
桌上大半饭菜还剩着,黎冬起身收拾,悉心替沈初蔓卸妆洗脸后,才搀扶着人艰难回到卧室。
醉酒的人睡梦中并不老实,见黎冬起身要走还一把将人拽回来,在她耳边哼哼唧唧地胡言乱语:
“姐现在有钱了,谁要敢再欺负你,看我不用钱拍烂她的脸”
黎冬失笑着温声应好,起身要去浴室洗漱时,丢在床面的突然微微震动。
男人发来的照片里,罐头正带着史迪奇头套,一眨不眨地望着镜头,瞧着十分乖巧。
狗照。
黎冬脑海里忽地闪过这个法,唇边轻轻笑起来,起身关上卧室顶灯,只留床头一盏昏暗的射灯用作照明。
今夜阳台的晚风格外凛冽,黎冬推门出去的瞬间门就感受到寒意,身体不由很轻地抖了抖。
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但她喝了些酒后头脑不大清醒,双倚着阳台高高的水泥围栏时,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半夜三更来这里吹风。
“黎冬。”
低沉浑厚的男声落在耳边时,黎冬起初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直到那丝难以忽略的乌木沉香渗进空气中时,才后知后觉地回神转身。
祁夏璟此刻就站在她身旁,两人隔着危险的半臂距离;皎白月色在他周身落下朦胧的银纱,让男人在黑夜里宛如不可侵犯的神祇。
哪怕他就在触可及的位置,也有遥不可及的清冷疏离感。
黎冬侧头静静看向他,莫名想起那些他们还不曾相识的日子。
她也是这样又远又近地望向祁夏璟,将少年挺拔颀长的背影一次又一次描摹在画册中。
直到现在,她也偶尔忍不住感叹自己何其幸运,能够让面前的人视线在她这里有过一时半刻的停留。
似乎闻到她身上难得的酒味,祁夏璟眉间门缓慢拧起,俯身沉沉问她:“喝酒了?”
伴着似有若无的沉香,黎冬身上有些乏,尾音拖着:“嗯,没喝很多。”
身后几步就是温暖的家,两人却就这样无所事事地靠着水泥围栏,相对无言地享受着秋末初冬的深夜。
黎冬眯眼感受到寒风袭来,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回屋休息,或是至少拿件外套御寒。
但偏偏身体懒得动弹,宁可倔强的原地受冻,也不愿挪动脚步——
大脑和身体还在斗争,眼前视线却先昏暗下来,有人挡住她头顶月光,然后将身上的黑色外套披在她肩头。
外套上还残余着主人身上的温热,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不容拒绝,几乎瞬间门将黎冬包裹其中。
黎冬垂眸望着身上的外套,忽地弯眉轻轻笑起来。
她听见祁夏璟沉声问着:“晚上在聊什么。”
祁夏璟仿佛被她的笑容感染,侧过身垂眼看她,嘴角勾出点懒散笑意,沉吟片刻,薄唇轻启道:
“年下奶狗?”
黎冬错愕抬眼,目光撞进男人略带戏谑的眼神,有片刻的晃神。
然后就听对方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八块腹肌公狗腰,一米八五的黄金比例?”
“还是斯文败类的温柔年上?”
原来他在隔壁听的这么清楚。
黎冬总觉得今晚总在傻笑,唇角扬起都有些累了,于是索性趴在水泥围栏上,下巴抵着臂。
她远眺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半晌后轻声开口:“但他们都不是你。”
祁夏璟唇边浅淡的笑意猛的凝固。
女人今晚明显喝的有些醉了,眉眼在月色下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点,淡淡酒气褪去平日的素雅文静,惬意放松的尾音语调又让她整个人极有几分魅惑。
祁夏璟忽地觉得口干舌燥。
“该怎么办呢,”黎冬精致的五官浅浅皱着,像是真的感到疑惑,毫无征兆地转头望进他眼眸,轻声呼唤他姓名。
“祁夏璟。”
“时间门过去这样久,却从来没有人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