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Chap不ter 55 不如不喜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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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的过程略显匆忙。

    周五下午接到房东通知,要求祁夏璟周末就必须搬出去,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房东的话皆由祁夏璟代为转述,黎冬听男人面无表情地着驱逐令,感觉搬家刻不容缓。

    于是周六上午开锁公司终于派人来后,双双没事的两人就开始大包包地转移物品。

    是大包包也并不准确,除却厨房用具和书房文件书籍外,祁夏璟平日用的东西少的可怜,统共不过两个行李箱,其中还能塞下部分罐头的衣服玩偶。

    黎冬本以为会是场大工程,结果到家不过一时,就见祁夏璟推着两个箱子站在门口,左还抱着她昨天送的玫瑰捧花,不由愣了愣。

    男人左抱着她昨天送的玫瑰捧花,见黎冬开门,四目相对后勾唇微微一笑,语调卷着点散漫:“以后就打扰了?”

    祁夏璟不是没来过她家,每次都只是吃饭就离开,现在全副武装地进来,让黎冬脑海不由闪过一个词语。

    同居。

    两人分别在客厅和卧室忙碌,祁夏璟将书和文件摆放在客厅靠墙的半墙书柜,黎冬则在卧室腾空衣柜。

    祁夏璟搬进来的突然,她书桌上写的告白卡、衣柜里的黑色冲锋外套、以及夹在书里的照片,都还没来得及藏好。

    祁夏璟的衣服并不多,却存在感极强的存在于家里每个角落,从玄关处的皮鞋、到客厅的外套、餐厅的水杯、甚至连卧室的枕头和浴室的洗漱用品,处处遍布着他的痕迹。

    性冷淡风的物品和家里日式的温馨风格似乎截然相不同,却意外融合的很好。

    黎冬将衣服挂好后出来,就见祁夏璟正在客厅处理玫瑰,不知用哪里来的黑色皮筋,将朵朵玫瑰的绿色枝条绑起来,五六支一起牢牢固定在衣架上。

    她昨天送的三十三朵玫瑰,已经有十几支倒挂在衣架,再高放在阴凉干燥的阳台。

    沙发上,男人正低头用纸擦去花瓣上的水珠,表情专注认真,只时不时抬推开冲过来想吃花瓣的罐头。

    黎冬走近,好奇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祁夏璟闻言抬眸,视线自然落在黎冬松垮的领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身上还痛么。”

    男人如有实质的眼神暗示性太强,黎冬瞬间就想到昨晚书房那场荒唐,以及清晨在浴室对着镜子换衣服时,颈侧锁骨和月要月复的斑斑红印。

    她发现,祁夏璟似乎格外喜欢她的痣,薄唇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

    回忆让耳尖滚烫,这种问题黎冬不肯搭腔,只是转念想到昨晚祁夏璟一连串关于丢弃和选择的问题,又忍不住再次打量低头弄花的男人。

    窗外阳光打落在男人的发顶肩头,大片光圈照映在棱角分明的五官,整个人慵倦懒怠的气态,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又像是昨晚在黑暗中的不安逼问,都只是黎冬的臆想。

    祁夏璟上午还有远程会议,简单处理过玫瑰后,在客厅打开电脑要处理公事。

    黎冬正在客厅陪罐头玩,等男人挂断电话后,抬头轻问道:“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吗?”

    “没事,”祁夏璟从策划案中抬头,疏冷黑眸在望向黎冬时转为点点笑意,勾唇,明知故问道,

    “舍不得离开?”

    “”

    心思被识破,黎冬弯腰去拿茶几上看到一半的书和便携笔记本,随后就窝在祁夏璟对面的沙发角落,

    她拍拍腿,让穿着外套的罐头上来趴着,书和笔记本都放在金毛背上,心不在焉地看书,耳边满是祁夏璟低沉稳健的声音。

    男人在的投资项目她听不大懂,只能从其他人毕恭毕敬的语气中判断出,祁夏璟应当是项目的决策者。

    人对未知领域总有敬畏心,黎冬又鲜少以旁观视角亲眼见祁夏璟工作的模样,不由觉得神奇,偷偷拿出飞快拍照,然后点开相册放大,摊开笔记本就提笔在纸面快速排线。

    她画的专心忘了时间,连祁夏璟会议结束,起身站在她身后都毫无察觉。

    “周屿川上次来和我,你很会画画。”

    直到头顶响起低沉男声,黎冬才惊地回神抬头,见默默坐在她身后的祁夏璟伸拿起笔记本,摊开的纸面上是她速写男人工作时的样子。

    黎冬握着笔杆,有些紧张地等待评价。

    “好看,”祁夏璟将笔记本还给她,桃花眼盯着画面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朝黎冬伸要笔,随口道,

    “什么时候学的画画。”

    黎冬摊开掌,垂眸轻声道:“很早之前——”

    话音未落,男人温暖干燥的大就握笔包住她右,牵引着黎冬在原本的画作旁添加新角。

    他在画她。

    两人画风迥然不同,黎冬垂眸看着她的脸逐渐成型,看着她并肩和祁夏璟出现在同一张画作,忽地感慨出声:

    “其实我以前也给你画过。”

    祁夏璟上一顿,单字音节似是疑惑:“嗯?”

    “当时没告诉你。”

    黎冬想起记录她高中三年爱恋和回忆的画册,都在分后被丢掉,眼底笑意泛起点苦涩:“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也不晚。”

    话落,她感觉到额前落在轻柔亲吻,是祁夏璟俯身将她圈在怀中,低声稳如磐石:

    “只要我们不分开,就永远来得及。”

    -

    下午赴约吃饭前,祁夏璟要先和另外两位商讨公事,黎冬不便跟着去,饭后就留在家里陪罐头休息。

    “冬冬,你觉得我身上这件好看,还是刚才换下的好看——或者最开始那件,也可以加入考虑范围?”

    祁夏璟出门没多久,沈初蔓就打来视频电话,入目就是宫殿式的别墅里,满床满地全是各种礼服。

    “都好看,”黎冬完全不懂礼服,只觉得对方提起的三件都差不多,“你又要出席媒体活动吗?”

    “不是啦,明天徐老爷子办出院宴会,非要我去,”沈初蔓正对着镜子整理抹胸,大咧咧出声道,“话姓祁的一家子明天都要去,也不知道这次会打成什么样子。”

    祁夏璟明天也要出席宴会?

    一无所知的黎冬茫然眨眼,抚摸罐头脑袋的都停下,被金毛舔了两下才继续顺毛:“又?”

    “以前怕你伤心,所以不敢和你他的事。”

    “祁夏璟这十年不是一直和祁家断绝关系么,也就几年前因为外公病逝回过一次祁家,那次他爹祁承凯没让他祭拜,还在灵堂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他一巴掌,他是野狗闻着味回家讨饭。”

    沈初蔓虽然不待见祁夏璟,起陈年旧事,也只觉得祁家欺人太甚:“这件事当年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祁承凯打人时,祁家儿子祁厦就在旁边——哦对了,祁厦是祁夏璟离家出国的第二年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要他取代祁夏璟的位置呢。”

    “你知道我一直烦祁夏璟,觉得他这人从不把别人放眼里,做事话永远漫不经心的,”沈初蔓回到镜头前,表情言语间满是厌恶,“但有时候想想,碰上他那对把孩子当产品培养的父母,也情有可原。”

    良久,黎冬听见她紧绷的声音:“什么叫‘当产品培养’?”

    “就是不把人当人呗,想尽一切办法要求他达标、要求他听话,不然就毁掉他喜欢或者拥有的。“

    “给你举个例子就懂了,”沈初蔓皱着眉思考,几秒钟后打了个响指,“祁夏璟是从保姆带大的,我听他上六年级之前,见他爸妈基本都是视频会议。”

    “一年级有段时间,我们仨特喜欢抓娃娃,有次祁夏璟逃奥数课去玩被发现,他爸就让人把那家娃娃店所有娃娃都买来,大冬天的让祁夏璟在门外跪了一整夜,第二天还要他亲把娃娃一个个丢进火炉烧掉。”

    “后来那个从带他的保姆看不下去,晚上偷偷给他送衣服,结果被祁夏璟他妈抓到,第二天直接把人从家里哄了出去。”

    沈初蔓恶心地呸了一声:“我知道是因为颜茹还特意找上我们家,希望我们家也不准雇佣这个保姆,为的就是让祁夏璟长教训——真是一对疯子夫妇。”

    黎冬不由想起,祁夏璟自少年时期就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的模样。

    是真的什么都不感兴趣么。

    还是名叫喜欢的软肋,会让再无所不能的人,变得不堪一击。

    所以,不如不喜欢好了。

    “总之,你看祁夏璟和祁厦就知道了,疯子夫妇生孩子像练号似的,这个练废了就丢掉换下一个,反正以祁家的财力背景,总能堆出来。”

    沈初蔓的话,让黎冬记忆深处的声音响起,是颜茹在那年私聊时平静告诉她:

    ——离开祁家,祁夏璟不仅一无所有,还一无是处。

    夫妻俩认为,祁夏璟所有的一切都是祁家给的,所以才有祁承凯在灵堂前的打人动粗,以及那一声发自肺腑的“野狗”称呼。

    黎冬久久不出话。

    这和她曾经想过的完全不同。

    直到昨天,她都坚定不移地认为,当初放让祁夏璟出国去读书、去见识更大更广阔的平台,不是错的选择。

    但现在,她好像不确定了。

    -

    五点半时,祁夏璟的保时捷稳稳停下楼下。

    黎冬接到电话准备下楼,离开前特意检查她新换的着装,玄关处弯腰亲吻撒娇的罐头后,关门快步下去。

    “哟,弟妹这一身,是特意和祁夏璟穿的情侣装吧,这一黑一白配的哦。”

    闻见其人先闻其声,黎冬开门还没看清人,保时捷后排就响起一道调侃声。

    头发梳到后、造型略显风骚的男人咧嘴笑的吊儿郎当,自我介绍道:“于邮,叫我于哥就成。”

    话毕,他抬指旁边抬眼睛的沉稳男人,笑嘻嘻地顺道介绍:“喏,这是陈启,随便怎么叫他都行。”

    陈启推推眼镜,礼貌点头;“黎医生,你好。”

    “你们好。”

    黎冬打过招呼回身系安全带,转头对上祁夏璟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见男人勾人的桃花眸眼神意味深长,看着她出门前特意换上的乳白色针织衫,两人一人纯黑一人纯白,看着确实很像情侣装。

    心思被窥探,黎冬避开眼神低头插扣,一双骨节分明的就接过她中的安全带,稳稳摁进孔内,发出清脆声线。

    男人侧身靠近,薄唇堪堪贴着她耳垂,低声带着点沉沉笑意:“衣服很好看。”

    于邮在后排接连啧啧出声。

    去洋房的路上三人聊个不停,大多是于邮在,陈启寡言、祁夏璟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应付着,黎冬则不太懂该什么。

    但她一路听下来,也基本能理解个七八分。

    大概是祁夏璟三人的公司和祁家的腾瑞有利益冲突,腾瑞想利用自身的浑厚财力,宁可赔本的多倍高额支付费用,也要阻遏祁夏璟和其他公司签订合约。

    祁夏璟的应对则是一次性向多家公司抛出橄榄枝,分散祁家注意的同时,暗中“藏着掖着”地和多家公司之外的又一家频繁互动,拟合同、谈条件等更像流程走完后,再故意放出消息,让祁家错以为最后提及的公司才是祁夏璟的目标。

    “祁承凯和颜茹要是知道,他们花了两个亿,从我们里抢来的合作公司早就是个空壳子,估计要气疯吧。”

    于邮在车后座哈哈大笑,再次对祁夏璟佩服的五体投地:“你子可真是心黑,放一波假消息还不够,鬼能猜到你每句话都特么假的——骗人连环上套啊!”

    洋房位于环山而建的山庄中,保时捷稳稳驶上半山腰。

    较于于邮的猖狂大笑,陈启则冷静许多:“先不腾瑞会不会毁约,即便不毁约,两个亿也不会让祁家重创。”

    “留下污点就可以。”

    车内是祁夏璟倦懒平淡的声音,男人单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山庄大门:“两个亿大额的合同毁约,不官司会赔多少,腾瑞作为新入行的公司,却第一单大额就失信,近五年内,只会牢牢钉死各大合作商的黑名单上。”

    于邮好奇:“那要是祁家认栽、咬着牙用两个亿打水漂呢。”

    “两个亿的生意,却连最基本的公司调查都不做,”祁夏璟唇边勾起点冷淡笑容,反问道,“你以为,日后谁还敢跟他合作?”

    “太可怕了你子。”

    于邮从后视镜里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想起他比自己还上三岁,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按理,祁家怎么都该做点调查吧,那公司是明显是个空壳子,他们怎么就能直接上当了?”

    “因为足够恨我。”

    话落祁夏璟踩下刹车,取出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门童,平波无澜的声音响起:“只要足够迫切的想弄死一个人,哪怕知道前方是陷阱,哪怕有半分会,人都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很幸运的是,”男人在死寂一片的封闭空间内,露出一记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

    “我所谓的‘父母’,完美符合上述条件。”

    沉默一路的黎冬只觉得心微微一沉。

    祁夏璟现在脸上的笑容神态,和昨晚连环逼问她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