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比赛开始。”

    张远瞻期待地看着楚言：“表哥，加油。表哥，加油。”

    他相信他表哥一定会打败孟夏的。

    黄梅较劲儿似的喊道：“夏夏,加油。夏夏，加油。”

    想打败夏夏？做梦！

    张远瞻瞪了眼黄梅,提高了音量：“表哥，加油。表哥,加油。”

    颠球的两人互换了个眼神。

    孟夏的球飞了出去。

    黄梅担心的跑过去：“夏夏。”

    张远瞻大笑着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孟夏啊孟夏啊，输了吧,让你嚣张！最后还不是我的下败将。”

    没等孟夏话，黄梅生气地：“明明是你作弊！”

    张远瞻把胳膊搭在楚言肩上：“我表哥帮我怎么了？”

    你就是眼红。

    孟夏不打算告诉张远瞻真相是什么,她快速结束：“玻璃球明天给你。”玻璃球是她和张远瞻的赌注。

    张远瞻伸出：“五个,一个都不能少。”

    孟夏点头，越过张远瞻看向楚言。

    意思是别忘了七四的事情。

    楚言无声了句“放心”。

    张远瞻蹦蹦跳跳回了家，能看出来心情很好。

    但等践行承诺，把东西给表哥时，他一脸忧愁,甚至产生了输给孟夏也比让表哥帮忙好的想法。

    输给孟夏,顶多失去一样东西，可让表哥帮忙,所有东西都没了。

    呜呜呜。

    他找楚言商量：“表哥～～～”

    楚言：“忘记要给我什么了？”

    张远瞻见有台阶下立马道：“表哥，你真了解我,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十一样东西是什么了。”

    楚言一笑：“没关系。”

    张远瞻喜上眉梢,太棒了！他保住了自己的玩具！

    只是他没想到表哥这么通情达理。

    楚言瞥了眼张远瞻：“我记得。”

    张远瞻：“？？？”

    张远瞻：“！！！”

    只听楚言一个一个道：“弹珠，冲锋枪，铁环”

    完之后,他看向张远瞻，贴心问道：“这下记住了吗？”

    如果没有记住，我再重复一遍。

    张远瞻：“”

    表哥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表哥！

    清晨。

    “孟夏，弹珠？”张远瞻一大早就来找孟夏要弹珠。

    “来了来了。”孟夏数出五颗弹珠给张远瞻。

    张远瞻看着这五颗弹珠欣喜若狂，要知道他昨晚损失惨重，连一颗弹珠都没有了。

    等等。

    他总觉得这五颗弹珠很眼熟。

    好像是自己的？！

    不是好像。

    这些弹珠就是自己的！

    张远瞻打量着孟夏，怀疑道：“你，去抢我表哥的东西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把自己的弹珠给了表哥，而如今弹珠出现在了孟夏里，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孟夏抢了表哥的。

    他转了转眼珠：“孟夏，你想不想要更多玩具啊。”

    孟夏静静地看着张远瞻。

    张远瞻见孟夏不接自己的话，自顾自：“我有个主意，咱们去抢表哥的，据我所知，他上有十一样东西，抢来之后，我们平分。”

    他进一步问：“怎么样？”

    孟夏：“”

    不知道该张远瞻聪明还是不聪明。

    她指了指张远瞻的后面：“我觉得你表哥听到你这么肯定很伤心。”

    张远瞻张口道：“他伤心个屁，他抢的我——”

    等等，孟夏老往他身后看干什么。

    于是张远瞻转过头。

    靠。

    表哥！

    张远瞻差点儿没吓死。

    楚言：“表弟，我很伤心。”

    *

    办公楼。

    宋书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笑声。

    这让陈秘书惊奇不已。

    他往里面看了眼，心想这孟林本事真大，能让宋书记笑成这样。

    对于这个孟林，陈秘书印象很深刻，不别的，稿子的事、柳主任审查的事、投稿的事这一桩桩可都不寻常。

    更别提最近发生的整理材料的事。

    他当秘书好多年了，深知整理材料的麻烦之处，如果不是领导安排的任务，谁会整理这玩意儿啊。

    可这孟林，主动把革委办的材料整理出来。

    先不整理的好不好，就这个主动性，哪个领导会不喜欢。

    宋书记跟孟林聊的就是材料的事。

    “柳主任给你布置的？”

    孟林一半真一半假的回答。

    他表达的意思有两个，第一，柳主任看重革委办的发展，一直想找人整理一下这方面的材料，第二，他正好有空闲就承担了这项任务，并表示在整理的过程中，他深刻地了解了革委办的发展史。

    宋书记抬眼看向孟林问：“想不想知道柳主任对你的评价。”

    孟林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我深知自己”

    宋书记摆了摆：“孟，别紧张，我们今天就是简单的聊天。”

    孟林连连点头。

    宋书记喝了口水，回答刚才的问题：“柳主任对你很认可，很赞赏啊。”

    孟林愣了一秒。

    这倒不是因为他很惊讶或者意外柳主任如此评价他，而是疑惑和纳闷宋书记为什么要跟他聊这个。

    是想了解柳主任还是自己？

    孟林组织好语言，谦虚地表示他有这么大的进步多亏了柳主任耐心的指导。

    既点名自己积极进取，也点名柳主任关心下属。

    宋书记聊完这个，进入正题。

    “孟，计委要求各市区加强企业整顿，提高管理水平，抓紧完成生产任务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意思是让孟林提一个促进红旗化工厂生产的建议。

    孟林没有马上回答。

    一来，他没想好怎么回答，二来，立马回答显得他没有思考。

    三四十秒之后，他首先从自己整理的材料出发，红旗化工厂在革委会成立后，生产速度明显提高了很多。

    意思是发挥革委会的重要作用。

    显然，这是个废话。

    然而，废话是最好用的话。

    宋书记微微点了下头。

    孟林受到鼓励后，继续往下：“我现在虽然在革委办，但我始终都是车间工人的一份子。”

    表明牢记自己的身份。

    孟林先把这句话摆出来，然后提建议。

    他的建议是树旗帜。

    树谁的旗帜呢？

    秦锐他爸。

    孟林的理由很充分，秦锐他爸作为省劳动模范，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招牌了。

    至于孟林为什么会提这个建议。

    一来，宋书记明显很看好秦锐，他没必要自讨没趣秦锐的不好，二来，他要让秦锐一辈子都抱着这个招牌，最好成为招牌。

    要知道，一个人一旦成为招牌，则意味着不能“重”用。

    三来，趁这个会，表现一下兄友弟恭。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在二。

    但是他并不害怕宋书记发现自己不怎么好的目的，因为第一条原因和第三条原因足以为他辩白。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宋书记觉得自己的意见是个屁。

    很快，宋书记给出了回答。

    孟林的担心是多余的。

    *

    楼下。

    张安俪挽着她妈，秦锐在一旁跟着。

    三人看到孟林从远处过来，谁也没打招呼。

    最后是孟林主动问了声好。

    张安俪她妈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这子太势利，当学徒的那会儿就知道阿谀奉承”

    着摇了摇头。

    孟林距离三人不远，听得见张安俪她妈对他的点评。

    阿谀奉承？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谁想竭力讨好别人？

    他真想对对方：你不会以为你男人很清高吧？如果清高的话就不会坐到现在的位置上了！不定你男人比我还会阿谀奉承呢？

    孟林冷笑，就当有人放了个屁。

    而且还是个蔫儿屁！

    但张安俪她妈没够。

    她对底层人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偏见和厌恶，总觉得他们思想上不行、道德上不行，文化上不行

    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

    或许是年龄大的原因吧。

    张安俪附和了一句：“他闺女也那样。”

    “什么？！”

    张安俪她妈很震惊。

    那么的孩子就知道阿谀奉承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

    张安俪解释，她接送秦雨时，经常看到孟夏和楚言在一块玩。

    可惜孟林走远了，如果他听到有人这么自己闺女，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秦锐没精力掺和自己丈母娘和妻子的对话。

    他在想宋书记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车间的安排，还是最近的学习情况难不成是二月末的理论培训班。

    好在无论是什么话题，他都有准备。

    等到了办公室。

    他向宋书记问好，满脸笑容。

    不知道张安俪她妈看到自己女婿这个样子会不会是阿谀奉承。

    宋书记亲自给秦锐倒上水，直截了当地了招牌的事情。

    秦锐很激动，像是有话要。

    宋书记打断了：“先听我，秦锐，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不仅是因为你父亲，更是因为你本人。这次计委下达的任务很紧急，我想你和孟林一块儿——”

    孟林？

    秦锐听到孟林皱了下眉。

    宋书记敏锐地捕捉了这一细节，亲和的问道：“有问题？”

    秦锐一瞬间想了很多。

    想到上一次，他非常憋屈地为孟林了好多好话。

    想到刚才，丈母娘对孟林的评价。

    想到车间团伙，自从他当了副主任后，发现赵三柱那伙人冥顽不化，孟林都走了还维护孟林。

    他很想揭露孟林的真面目，很想告诉宋书记孟林这个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人不能用。

    甚至嘴里那句“有问题”快要出来了。

    关键时刻，秦锐收住了。

    他把“有问题”聪明地转化为其他表述。

    意思是他作为自己父亲的儿子更有资格，更有能力完成这件事情。

    宋书记笑了笑，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秦锐见状，加了一句：“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宋书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些。

    他喝了口茶水，对秦锐：“这样，事情你来做，二月末的理论学习班先放一放，抓生产要紧。”

    秦锐听到前半句很高兴，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但听到下半句话，他心凉了一截。

    要知道这个会张石峰为他争取了很久。

    如今，没有了。

    秦锐只好忍着内心的失落向宋书记作保证。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

    就在这时，宋书记，招牌的事情是孟林提的。

    秦锐脑子一片空白，

    只觉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