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抬回来了。

    刘翠刷了刷,又让徐杨帮忙在上面弄了两个格子，于是一个碗柜就做好了。

    她接着把家里的碗筷摆放到上面，左看右看,高兴的不得了！

    白得的柜子！

    她又去拿拖把，方才搬柜子的时候发现有些地方积了不少灰。

    “我来吧。”徐杨。

    刘翠没跟徐杨客气。

    等徐杨擦完，她把椅子搬起来：“椅子下面。”

    徐杨力气大,三两下就弄干净了。

    就这样，家里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

    拖把成功从灰拖把变成了黑拖把。

    徐杨蹙眉：“我去洗一下。”完，拎着拖把去了水房。

    刘翠去走廊上做饭。

    她准备烙饼。

    这烙饼得用铛，家里没有铛，就用大锅替代。

    面早已“醒”好了,刘翠将面擀成一个方形,厚度适中。

    徐杨涮拖把回来了：“烙饼吃？”

    刘翠点头：“家里的馍馍没了。”

    徐杨记在心里，打算明天去买。

    他洗净,挽起袖子，问刘翠需不需要帮忙。

    徐杨做饭的艺不错,之前还教刘翠做过蛋包肉片。

    刘翠吩咐徐杨切个葱。

    葱是白葱，徐杨切好后,一拿刀，另一只把葱拢到刀上，然后放进瓷碗里，给刘翠用。

    不仅如此,他还特有眼力见地把盐和油摆到刘翠边。

    刘翠里的饼摊得差不多了，她把盐均匀撒在上面,用量适中，又把油抹到上面，用量适中。

    之后从一侧卷起来,用擀面杖擀成圆形，这一次的厚度要比之前多几毫米。

    下锅后。

    圆饼立马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徐杨让刘翠去忙别的，他负责看着。

    于是刘翠去做别的饭菜。

    一道香椿炒鸡蛋。

    这个时令，崇城的香椿挂满枝头，又嫩又绿，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刘翠麻溜地把香椿洗净，然后焯水，控干后切成段状，放到一边。

    鸡蛋是徐杨拿票跟农户换的，比供销社的便宜。

    因为对农户来，票子很难弄，而工人，厂里会给补贴，会子。

    刘翠把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蛋液滑入碗中，她拿筷子搅拌均匀，之后倒入刚才切好的香椿。

    很快，饼烙好了，菜做完了。

    *

    孟夏现在已经习惯她妈和徐杨叔叔一起做饭了。

    晚饭过后，她对刘翠不要忘了去夜校。

    刘翠收拾了一下，特意在耳朵后面别上两个黑色发卡，防止低头的时候头发飞到自己脸上，打扰自己学习。

    “闺女，你看我带这些行吗？”

    孟夏望向刘翠的包。

    这个包是孟林淘汰下来的，一个十分老旧的军绿色包，边缘的地方都被磨得没有颜色了。

    刘翠在里面装了一个本子，一支笔，一个水壶。

    孟夏摸了下下巴：“妈，你再拿上电筒吧。”

    虽现在天黑的时间晚了，但上两堂课，出来后天肯定黑了，带上电筒照，一方面照路，另一方面更安全。

    刘翠笑了笑：“这条路妈都走了多少遍了，用不着电筒。”

    孟夏摇头：“晚上和白天不一样，妈，你就拿上吧。我听我同学，这几天路上不太安全。”

    后半句话可不是她瞎编的，她确实听到有人这么过，至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她不太清楚。

    但有防范意识总比什么都没准备强。

    刘翠从善如流：“哎，妈拿上。”

    孟夏把刘翠送到门口，给刘翠加油：“妈，你好好听课，我在家里等你。”

    刘翠摸了摸孟夏的脑袋：“行，妈去上课了。”

    夜校离职工宿舍口距离很远，但骑自行车很快。

    刘翠会骑自行车，之前还载过孟林和孟夏。

    不过她学会骑自行车这事，挺曲折的。

    在上岭大队那会儿，自行车可是宝贝一样的存在，她哪里有会骑。

    到了红旗化工厂，自行车倒是挺常见，但家里只有一辆，孟林骑着，她仍然没会骑。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她才学会的骑自行车。

    那天孟林给刘翠钱让刘翠帮忙买双解放鞋，了个尺码。

    刘翠哼哧哼哧走到了百货大楼。

    买回来之后，孟林上脚一试，尺码不合适。

    按理来，尺码应该是合适的，孟林一直穿同一个尺码的鞋子，可能是鞋的尺码有点儿不准，于是又去换。

    来来回回跑了三次。

    虽然百货大楼离红旗化工厂不算特别远，骑自行车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但来来回回走三趟，也就是在原先路程的基础上*6。

    怎么可能不累？！

    即便刘翠是干农活长大的，身体壮如牛，也觉得疲惫。

    但刘翠当时刚来不久，不怎么敢话。

    所以孟林并不知道刘翠是用走的。

    直到他觉得刘翠太慢时，才意识这里面有问题。

    孟林得知真相后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于是特意找了个大休的时间，把教刘翠怎么骑自行车。

    刘翠挽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了笑，怎么突然想到这事儿了。

    她男人教她骑车，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但她必须承认，那个时候，在葛秀竹还没有找她谈话的时候，她对孟林是有过心动的。

    虽然只有一瞬间。

    到了夜校。

    人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刘翠停好车，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和自我介绍时不一样，和跟郝主任交流时不一样，和去看守所时不一样，这种紧张来源于她第一次踏入校门。

    刘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奇，欣喜，激动。

    她攥紧书包带子随人流进去。

    教室十分大，从前往后数，足足有十五排，她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生怕没有座了。

    “同学。”刘翠的同桌跟刘翠打招呼。

    “你好你好。”刘翠立马回应。

    同桌是个话唠：“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哪个厂的，叫什么名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然后又跟刘翠有几个老师讲课，讲课的风格怎么样，已经学到哪一部分了。

    刘翠认真的听着，关键处还做了笔记，比如教材。

    夜校上课的时间为两个时，中间不休息，需要上厕所的同学自己悄悄的去。

    刘翠努力望向黑板，心想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早来，坐到前排。

    很快，两个时就过去了。

    刘翠虽然有很多东西没听懂，但她觉得很快乐。

    对她而言，坐在这里就是难得的幸福。

    课桌，板凳，讲台，黑板甚至粉笔，她都觉得亲切可爱。

    *

    “徐杨叔叔。”孟夏跑到五楼，“徐杨叔叔。”

    徐杨刚冲完冷水澡，他听到孟夏的喊声后，急忙打开门。

    “怎么了，夏夏？”

    孟夏清晰的表述道：“徐杨叔叔，我们一起去夜校接我妈吧，外面天太黑了。”

    其实和天黑没关系，她已经让她妈带上了电筒，真实的原因是她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孟夏怕这个原因服不了徐杨，于是就找了天黑的理由。

    徐杨想都没想答应道：“行，等我拿上车钥匙。”

    两人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开会回来的林芳。

    林芳吃惊地看着一大一，问道：“你们干嘛去？都这么晚了。”

    徐杨简单回复了一个“有事”。

    林芳心里有点不舒服。

    其实这个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徐杨刚才敷衍她，而是这几天以来徐杨对她冷冷淡淡，没有之前那么殷勤和关心了。

    这个落差让她很不舒服。

    林芳不由地想起了自己亲妈的一句话，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两个人。

    如今看来，是至理名言。

    另一边。

    徐杨和孟夏赶到夜校，不幸的是，已经放学了。

    两人只好往回走。

    孟夏往两边看去，寻找她妈的身影。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后来，她急得不行，就大声喊“妈”。

    这一声妈让很多人都回头了。

    孟夏：“”

    于是只好闭嘴。

    好在最后找到了，没有发生什么事。

    但徐杨注意到了一个黑影，在他们跟刘翠汇合的时候，闪到一旁去了。

    这绝对有问题！

    徐杨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没有告诉刘翠和孟夏，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

    孟夏一把抱住刘翠。

    太好了，没有事！！！

    要知道刚才，她快要吓死了。

    都怪这莫名其妙的第六感，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刘翠有点惊讶自己闺女反应这么大，她轻轻拍着孟夏的背，一直重复着“妈在这”。

    孟夏缓过来后有点不好意思。

    刘翠摸了摸孟夏的脸：“怎么了，闺女？”

    孟夏找了个理由：“妈，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儿不习惯，不过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习惯的。”

    她妈好不容易有时间去学习了，她不能成为她妈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

    到家后。

    徐杨进门后就见林芳翘着二郎腿，审犯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脱下外套。

    “怎么了？”

    林芳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徐杨，你能不能和你兄弟家离得远一些？”又是帮做饭又是帮打扫家务像什么样子。

    更让她烦心的是，好东西先往好兄弟家拿！

    她的饼干！

    不知道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吗？

    徐杨坐下后：“你的工作是我兄弟找的人，你吃的饭是我兄弟妻子做的——”

    就连他从看守所里出来也是对方帮的忙。

    他看向林芳，下颌线绷紧：“人得知道感恩。”

    林芳没见过徐杨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于是没再什么。

    徐杨又到楼下抽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