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 他的确是闯祸了,傅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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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确是闯祸了,傅玉衡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等丫鬟们撤去残茶,重新上了好的来,傅玉衡坐到徒南薰身侧,头一次没及时让人起来。

    “我叫你回来传个话,你就给我传成这样?”

    那厮只是干笑,辩解的话一句也不出来。

    起来都是他自己脑补太多,得知傅玉衡让他回来给公主传话,要带个青楼女子回来,就觉得事情了不得了。

    万一五爷和公主为着这事儿吵起来怎么办?

    他胡思乱想了一路,进了门之后灵一动,想着先把这件事透露给老爷太太。

    若是有老爷太太压着,无论是叫五爷悔改也罢,或是劝公主大度也好,都好过闹起来家宅不宁。

    傅玉衡气得直喘粗气,见他半天不出一句话来,心里更烦,索性就挥了挥。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下回再办事,嘴巴严点。”

    那厮如蒙大赦,连连磕了几个头,“多谢五爷宽宥,多谢五爷宽宥。”

    而后起身抹了抹汗,退到门口就一溜烟跑了。

    徒南薰把茶碗往他跟前推了推,嗔了他一眼取笑道:“这事你也不能只怪别人,难不成你自己就没有错?”

    傅玉衡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也的确有错。”

    无论是哪个年代,把风尘女子领回家,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引人诟病了。

    偏偏这种事又解释不清楚,再加上他心里着急,急着回来和徒南薰定角,可不就让人误会了?

    不过方才那个脑洞大开的厮,日后也别干跑腿的活计了,回头就嘱咐卫三宝,叫那厮去打杂吧。

    还有家里这些仆人,也得借好生敲打一番。这样的乌龙,可千万别再有第二次了。

    “好了,好了,只要我不误会你,你管别人做什么?”

    徒南薰安抚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问:“对了,你不是找着聂倩了吗?人在哪里,快领进来让我看看呀。”

    自从傅玉衡了,要把倩女幽魂排成话剧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一是想看看话剧究竟是怎么样的,二就是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出演出聂倩,什么样的男子才演得了宁采臣?

    如今听找着了一个聂倩,她如何能不着急要看?

    提起这个,傅玉衡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就在门外呢。绿萝,你去领芸娘姑娘进来。”

    “诶。”绿萝应了一声,退出去不多时,便领了个清丽俊秀,弱柳扶风的少女进来。

    第一眼看过去,徒南薰就觉得有几分神似。

    “姑娘,你往前走几步,让我仔细看看。”

    芸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进来之后见一个秀丽绝伦的少女坐在上首,便知道这位是上阳公主了。

    她正准备屈膝行礼,便听公主道:“你上前来,让我仔细看看。”

    这流程,怎么这么像大户人家买妾呢?

    难不成,我当真时来运转,这就要跳出火坑了?

    唔,只能,“脑补”这个词出现的虽然晚,但这件事却是亘古便有,不分年代的。

    芸娘忐忑不已,只觉得一颗心“咚咚”直跳,迈着自己最端庄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生怕公主看不上自己。

    只能,人若是过分在乎一件事,就会忙中出错。

    她也不想想,若人家真的想要买妾,哪个正妻会喜欢端庄这一挂的妾?

    幸好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不然现在就很可能被打出去了。

    徒南薰仔细看了看,觉得这姑娘的长相虽然不是绝美,但也是世间少有。

    最重要的是身段风流,那股袅袅娜娜的气质也十分合适。

    至于那股不伦不类的端庄,徒南薰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自然不会在意。

    她连连点头,忍着兴奋对傅玉衡道:“不错,不错,你的眼光可真不错,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聂倩吗?”

    芸娘微微一怔,面色霎时羞得通红。

    ——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幸好没出来,不然羞也羞死了!

    傅玉衡道:“既然公主也觉得她合适,那聂倩这一角,就定下她了。至于宁采臣还得再物色物色。”

    毕竟,有书生气的戏子可不好找。

    至于芸娘愿不愿意,了解过一点古代青楼女子悲惨生活的傅玉衡觉得,若是他们答应帮芸娘赎身,保证她后半生的生活无人欺辱,她肯定会愿意的。

    想到这里,傅玉衡便道:“芸娘姑娘,倩女幽魂的故事,今天你也听了。

    我和公主准备把这个故事排成话剧,觉得你适合演聂倩这个角色,不知你意下如何?”

    聂倩?

    芸娘心中一动,正要开口,便见傅玉衡抬压了压,“你先别急着回答,先听听我们的条件,如果觉得合适你再答应。

    若是你觉得条件不合适,完全可以拒绝。我可以用自己的人品向你保证,就算你拒绝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

    他先是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绝不会仗势欺人。

    芸娘点了点头,侧耳细听。

    傅玉衡便道:“只要你答应演聂倩,我们可以替你赎身,日后你便是个良民。

    你若是愿意,我和公主会为你提供一份合适的事做,保证不会有人因你的过去轻视你、欺辱你。”

    听到这里,芸娘已是双眼含泪。

    她自便被卖入风尘,又辗转被卖了多次,早就见识惯了人情冷暖,也早习惯了被人轻视鄙薄。

    那些来来去去的恩客,两情相好时也对曾对她充满了怜惜,但那些怜惜也都是高高在上的,那是一种由上而下的俯视态度。

    他们从不觉得一个烟花女子值得他们的尊重,也不会去想,烟花女子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

    傅玉衡虽只寥寥数语,却句句切中了要害,明白她心里最担心的是什么,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奴家愿意,愿凭公主和五爷驱使。”芸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从今往后,公主和五爷就是奴家的再生父母。

    奴家原为两位立下长生牌位,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便早晚三炷香,祈求上天保佑二位长命百岁,福德绵延。”

    傅玉衡看了徒南薰一眼,徒南薰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跪自己,便道:“快起来吧,我们家没有这跪来跪去的规矩。”

    “诶,奴家这就起来,这就起来。”芸娘赶紧擦擦眼泪,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她不想坏了恩人的规矩。

    徒南薰道:“既然你答应了,就先在我这里住下。至于你的卖身契,自有人替你解决,你不必担忧。”

    完,就示意红藻领她下去,“把她安排到西跨院的客房去,这是我的贵客,万万不可怠慢。”

    听了这话,红藻心里有数了,领着芸娘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傅玉衡灌了一口茶,无奈地叹了口气,“嗐,今天这事办的幸好是办成了,不然更憋屈。”

    “好了,好了。”徒南薰忍着笑推了推他,“既然聂倩找到了,就该踅摸宁采臣了。

    你咱们是找戏子呢,还是找个身姿高挑的女子反串?”

    这年头,朝廷自有规章制度,女子不可在大厅广众之下登台唱戏。

    所以,现有的戏班子,无论生末净旦丑,全都是男子演绎。

    就是找戏子呢,又得去找那唱生的。

    傅玉衡道:“再看看吧,主要是咱们俩对京城都不熟。”

    他是才进京的,徒南薰的是本地人士,但她长到出嫁才,头一次出宫,也和他差不多了。

    夫妻二人正叙话间,守门的家僮来报,“公主,五爷,外面有个青衣厮,自称是荣国府的,是要给五爷送一样东西。”

    “荣国府?”徒南薰奇道,“你还和荣国府有交情?”

    傅玉衡无奈道:“什么交情呐,也就是今天才和他们家大公子认识,被他硬拉着坐在一起喝了一杯酒。”

    完又问那厮,“他要送什么东西?”

    厮道:“人问了一嘴,他是一张卖身契。”

    “卖身契?”

    傅玉衡微微皱眉,眉宇间怒色隐现,咬牙道:“这个贾赦,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徒南薰道:“那就打发他走?”

    傅玉衡吐了口气,“不必了,他送来的应该就是芸娘的卖身契。

    正好他明天要来家里做客,咱们把钱算给他就是了。”

    “那让他进来?”

    傅玉衡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地笑道:“来都来了,自然得叫进来见一见。

    不过我就不见他了,就叫他进来给公主磕个头吧。”

    完,他起身就往后头去了。

    “诶,你怎么”

    徒南薰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吩咐道:“把荣国府的人领进来吧。”

    等贾赦派来的厮进来之后,左右早抬了屏风隔在中间,只叫那厮在屏风外磕头。

    那厮也是个知晓眉高眼低的,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接见他的是家里的女眷。

    傅五爷的女眷,可不就是上阳公主了吗?

    厮心里“咯噔”一声,冷汗都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回是完了。老爷让我送来花娘的卖身契,哪曾想傅五爷也不在家,倒教撞在公主里。

    这差事没办好,回去了老爷怕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他本就心中忐忑,徒南薰又按着傅玉衡的意思,拿出公主的架子,把他好生吓唬了一通。

    等人走的时候,汗水把里衣都湿透了,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

    等徒南薰进了里面,给傅玉衡一,夫妻二人凑在一起哈哈大笑。

    有了自家厮的前车之鉴,傅玉衡可不信,这厮回去之后,贾赦能安稳度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