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新鲜出炉的忠睿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朝拜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天子在前,太子在后,父子二人如出一辙得的龙行虎步。
天子含笑抬虚扶,“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拘礼。”
“多谢陛下。”
众人再次拜谢,这才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天子拍了拍太子的,慈爱道:“快到你媳妇儿身边去坐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开宴吧。”
等太子回了自己的座位,天子便起身,众人也都连忙跟着起身。
有侍膳太监上前,将金杯奉给天子,天子连斟三杯酒,分别礼敬了天地,又对众人道:“诸卿,与朕共饮一杯,贺此佳节。”
等这一杯酒喝完,众人再次落坐,便到了底下人给天子敬酒的环节。
至于电视里演的当众献礼,天子大概是没那个时间一个一个看礼物的。大家的礼物都是一起送进内库,天子最多看看礼单。
最先起身举杯的自然是太子,他带着自己两个儿子一起,“薄酒一杯,恭祝父皇福寿绵长,江山永享。”
“太子有心了。”天子十分欣慰,只是目光有一瞬的复杂。
太子动情道:“儿臣自幼无母,若非父皇亲自抚育,哪有儿臣今日?”
天子被他勾起了回忆,眸中泪意闪动,感慨道:“当初你到我身边的时候,才将将两岁,的一个人儿,整天管我要母亲。
当时朕就在想啊,养孩子可真不容易!”
也是自那以后,他对有孩子的嫔妃都多有宽容。
只不过,这份福利早逝的先皇后享想不到了。
太子眼中也多了几丝雾气,但顾及着场合,他硬是压下了那股子泪意,左右看了看自己今日带来的两个儿子,笑道:“如今儿子也有儿子了,就更能体会到当初父皇的不易。”
天子的目光被引到了两个皇孙身上,对两人招道:“快过来,到祖父这里来。”
两个孩子都是甘露殿的常客,自然不怕天子,声音响亮地喊着“皇祖父”,便一起跑了过去。
天子忙命人抬了张高桌,就放在他的桌子旁边,又命戴权注意,“凡有适宜孩子吃的,都端到皇孙的桌上去。”
三皇子羡慕得直流口水,凑到马氏耳边低声埋怨,“我都了把两个孩子带上,偏你推三阻四的,独让他一家得意。”
马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低声道:“王爷,父皇在上头看着呢。”
果然三皇子听见这话,立刻就闭嘴坐好了。
马氏松了口气,却又暗暗苦笑。
忠宁王府如今只有两个孩子,长子是庶妃胡氏所出,次子是庶妃薛氏所出。
薛氏倒还好,性子温柔沉默,颇为知礼守节,经常带着二哥儿给马氏请安。
那胡氏却是仗着宠妾的身份,非但不把侧妃放在眼里,便是她这个王妃,胡氏也多有轻慢之处。
每当自己要罚,三皇子就跳出来护住,一通歪理下来,让马氏觉得头疼。
她万分怀疑,胡氏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整个府邸,只有她能和三皇子到一块儿去。
至于那位管氏受宠,就纯粹是因为貌美了。
不过管氏为人比较清高,一肚子的风花雪月,有了胡氏在旁边拉仇恨,她的人缘倒是要好得多。
等太子敬完了酒,按理该轮到被封为忠顺的二皇子了。
但太子才刚坐下,三皇子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父皇,儿臣敬您一杯,祝您仙福永享,事事顺意。”
天子的神色瞬间就淡了下来,“老三,你眼里还有没有你二哥?”
三皇子呆住了。
他记得,自己往年都是在太子之后敬酒,父皇也从来没过什么呀?
怎么今年就突然提起老二了?
迎着三皇子狐疑的目光,忠顺王恨不得学个隐身法,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才好。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生母和养母先后病逝,天子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不多。在诸位皇子之间,他历来就是个透明人,也习惯了被人忽略。
前几年,三皇子总是抢在他前面敬酒,他一开始还会有些不舒服。
但见天子总是不以为意,每次都笑呵呵地勉励三皇子,他便自嘲一笑,从此对这些事情更不在意了。
今年天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莫是三皇子了,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是懵的。
还有在座的诸位,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就是个充数的工具人。
在众人目光的压迫下,忠顺王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父皇,三弟他还,您别和他计较。是儿臣没反应过来,此事须怪不得三弟。”
但天子明显没准备给他这个面子,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他年纪还?儿子都两三个了。
一年大似一年了,真是越大越不稳重,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父皇,我”
“逆子,还不住口!”
三皇子还要为自己辩解,却被段贵妃厉声喝止。
段贵妃起身替儿子请罪,“陛下,老三这人自来就脑子糊涂,今日年节大宴,正是高兴的时候,陛下千万别为了他败坏了兴致。”
——年节大宴,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就算不顾及老三,也总得顾及您自己的面子吧?
天子闻言,脸色虽然还是不大好,但却没有再逮着三皇子不放了,淡淡道:“好了,老二老三,你们都坐下吧。”
“是,父皇。”
兄弟二人同时应声,三皇子不甘不愿,二皇子却是如蒙大赦。
甚至于天子不经意便剥夺了他敬酒的会,他也不以为意。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已经被忽略习惯了。要是哪天父皇突然对他和颜悦色,他才要惊恐万分呢。
此时,四皇子适时起身,朗声笑道:“今日除夕,正值辞旧迎新之际,儿臣也来讨个巧,敬父皇水酒一杯,愿我大夏八方升平,国泰民安。”
天子听闻此言,龙颜大悦,赞道:“好!”
当真举着金杯,一饮而尽。
方才因三皇子而紧张低迷的氛围一扫而空。
天子温和地:“日前我问了教你的吴翰林,他你的学问长进很大。”
四皇子不卑不亢,“都是吴先生教得好,儿臣也要多谢父皇为儿臣选了这么一个好先生。”
“嗯。”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你们身为皇子,吃天下子民奉养,自然也要为他们做好表率。
无论是读书还是日后入朝办差,都万万不可懈怠,不可辜负民脂民膏。”
以太子为首的众皇子全部起身,齐声拜道:“父皇教诲,儿臣谨记。”
傅玉衡他们三个驸马被夹在中间,老大不自在。
好在天子很快就让他们坐下了,却又打趣四皇子,“你也大了,到了知色而慕少艾的年岁。
今日你未来媳妇儿也来了,等会子你可要带着她,到暗香园去看看。
这时节,里面的白梅开得最好。她们姑娘家,最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
四皇子看了郭姑娘一眼,霎时俊彦红透,微微垂着头,羞涩道:“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定然会好好招待郭姑的。”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方才那淡定自若的姿态?
见儿子害羞,天子哈哈大笑,乘着酒兴便道:“你也大了,眼见明年就要成家了。翻过年开印之后,你便跟着入朝听政吧。唔就跟着在礼部学习。”
而后便扬声道:“传旨,诏封四皇子为忠睿郡王,年后入礼部行走。”
这一回,四皇子才真是大喜过望,就连齐妃和郭姑娘也跟着起身谢恩。
虽然按照惯例,皇子成婚之后便可封王入朝,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现成的不就有一个二皇子在眼前吗?
他虽也封了王,但天子始终没有给他安排差事。
关键是他自己也不争取,如今儿子都三四个了,还是整日里在上书房,跟着一群兄弟们厮混。
如今四皇子还没有成婚呢,便先被封了郡王,又安排入了礼部,可见是简在帝心。
太子不经意般扫了四皇子一眼,微微摇头一笑,给太子妃夹了一块竹笋烧肉。
“你素日里爱吃这个,今天忙了一天了,多少垫垫,仔细晚上胃疼。”
太子妃笑着吃了,亦低声道:“这素油炒的荤菜,果然别有一番滋味。据这方子还是三驸马献上的呢。”
太子道:“咱们这个三妹夫,不光读书厉害,于实干上也颇有才能。
去年东宫新换的记账法子,也是他想出来的,你不是也好用吗?”
虽然嘴上不,但太子心里却觉得,这么一个人才,招做驸马可惜了。
只是天子亲自定下的,人家自己也挺乐意,太子自然不会出来讨人嫌。
“是好用。”太子妃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叹了一声,惋惜道,“可惜,再好的记账法子,也不能用到内务府去。”
那里面盘根错节,一团乱麻,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
便是太子妃奉旨掌管宫务,但皇家到底不比平民百姓之家,太子妃这个管家奶奶,比平常人家的儿媳妇更加束束脚。
毕竟,平常人家的老婆是妾,宫里这些妃嫔,可都是有品级的内命妇。
而且
她看了一眼御座,心里不由发沉。
而且她这位皇帝公公的心思,是一年比一年不安定了。
原来是忠宁王,如今又是忠睿王。
忠宁王还好应付,其王妃马氏也不是个多事的。
这忠睿王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看出她脸上的忧虑,太子悄悄拍了拍她的背,既是安抚,也是提醒她注意场合。
太子妃瞬间换上了得体的笑容,而天子和四皇子之间的父慈子孝,也终于告一段落。
后面的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比较安分,敬酒词也得中规中矩。
主要是天子不大在意,他们得再好也没用。
七皇子是惠嫔的儿子,而惠嫔一向以段贵妃马首是瞻,他自然也是跟着三皇子走的。
今日三皇子都吃了挂落,他自然也不敢造次。
八皇子长到十岁夭折了,自然不会在列。
轮到九皇子的时候,这位才刚入上书房的皇子可是胆子大得很,一点也不怕天子。
见他用童言稚语把天子逗得哈哈大笑,便是连年长的二皇子都露出了羡慕之色,更别和其年岁相近的十皇子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的亲娘是恩宠正盛的丽妃呢?
作为丽妃的儿子,九皇子自然水涨船高,恩宠在诸兄弟间仅次于太子。
哦,从今日其,怕是还要次于四皇子了。
后面的十一、十二和十三皇子都还在襁褓中,只是有奶娘抱着行了个礼,天子就让抱回去了。
这顿饭,傅玉衡当真是吃得食不下咽。
如果不是突然杀出的四皇子增添了新的八卦,他还会更加难受。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夜,吃了跨年的饺子之后,除夕家宴终于散场了。
两人先把淑妃送回了玉泉宫,还没等两句话呢,淑妃就把他们赶了出来,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天晚路黑,让驾车的家僮稳着点儿。”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母妃也早些休息吧。”
等真正回到自己家里,傅玉衡才算是松了口气。
就连自幼长在宫中,早习惯了暗潮涌动的徒南薰,此时也觉得浑身轻松。
怪不得她一及笄,母妃就急着把她嫁出来呢。
两人各自泡了热水澡,才有暇歪在一起话。
“衡哥,你父皇今天是什么意思?”徒南薰微微蹙着眉,脸上多出几丝忧虑来,“他往日里不是很宠三哥吗?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
傅玉衡挑了挑眉,调-笑道:“那还不好?三皇子失宠了,你最讨厌的东昌公主,不也要跟着倒霉了?”
徒南薰嗔了他一眼,“瞧你的,我是那种人吗?”
傅玉衡没有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难道,你不是吗?
他媳妇儿的那点心眼,他心里一清二楚。
“好吧,好吧,我是看不惯她,总是仗着有个好兄弟,就趾高气昂的。”徒南薰颇有些没面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
——我就是心眼,怎么着吧?
一见逗过头了,傅玉衡急忙侧过身来抱住她,哄道:“好了,好了,我着玩呢,恼了就没意思了。”
而后,不等徒南薰反应,他就迅速把话题转移到了对方感兴趣的地方。
“看来,陛下是觉得忠宁王不堪大用,彻底放弃他,准备培养忠睿王了。”
忠睿郡王。
这位新鲜出炉的王爷,看起来就比忠宁王聪明得多。
但皇家子弟,聪明不怕,蠢笨也不怕,最怕的就是野心勃勃,不肯安于现状。
身为公主,徒南薰本能就排斥这种有可能使皇室动荡的改变。
“父皇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她有些烦躁,“太子大哥做得可够好了,三次监国,朝野赞誉。
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这么折腾?”
傅玉衡轻笑,带着几分嘲讽。
看吧,连徒南薰一个才及笄一年的公主,都能看出天子对太子的忌惮之心,更何况朝中那些老油条?
或许天子觉得,他有能力把事情限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很多时候,翻车的人往往就是能力出众的那一批。
前世学史时,明朝的嘉靖帝,学史的公认的权谋高,以藩王之身登临大宝,年纪就能把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最后怎么样呢?
玩脱了吧?
这个道理,不是没有人明白,但当今威势日隆,谁又敢当面劝呢?
甚至天子自己也不是不明白,但他过剩的自信,还有人类都有的侥幸心理,让他下意识不愿去想有失败的可能。
他轻轻拍抚着徒南薰孱弱纤薄的背,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咱们不管这些破事了。反正咱俩这辈子就是吃喝玩乐的命,管他谁得意谁倒霉呢。”
见徒南薰还是怏怏不乐,他心思略转,笑道:“咱们年后不是要排新剧吗?我先把故事给你讲讲?”
一听故事,徒南薰顿时就来了精神,“这次是什么故事?还是人鬼情未了吗?”
上次的倩女幽魂,当真让她大开眼界。
见她把那些事都抛下了,傅玉衡微微一笑,:“不,这次的主角不是鬼,而是狐仙。”
“狐仙?”
傅玉衡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某地有书生叫做何子萧,何生自幼读书,一心功名。为了能安心读书,就从家里搬出来,在郊外置了一处书斋。
这一日天降大雪,何生正在推窗赏雪,忽见远处有一道人影,踏着积雪蹒跚而来。
等那人走近,看见此地竟有几间瓦房,房中还有灯光透出,登时大喜过望,上前敲门,想要避避风雪”
傅玉衡讲起故事娓娓道来,很有节奏感。
当然了,故事是他改编过的本,原的实在是三观炸裂。
新编的故事从何子萧与黄九郎雪夜初识开始,何子萧明显倾慕黄九郎的美貌,黄九郎自称仰慕何子萧的才华。
两人一个有意为之,一个半推半就,很快就滚在了一起,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成就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