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分量
我总不会每次都输给他,
现在走过的分分秒秒,
砝码都加在我这一边,
这一次,就让我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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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清光觉得烛台切他们几个跟着审神者去了一趟万屋后就有些怪怪的, 审神者刚来不久可能没那么敏感,但作为初始刀的他就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
再这些家伙在审神者吃过饭回天守阁午睡之后,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在万屋发生什么事了吗?”自觉失职过一次的初始刀很关注大家的状况, 他将目光转向出过门的几刃, 广间里其他刀剑的视线也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身上。
乱藤四郎几个低着头不话;五虎退则绞着手指, 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一期一振也有点犹豫。
烛台切光忠看着庭院不话。最后, 还是压切长谷部回答了加州清光的问题,“我们……”
刀也有些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出来,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折, 影响到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权衡了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实话实,“我们在万屋遇到主……二代大人了。”
少女就任审神者时日尚短, 还未锻新刀,这里坐着的全都是以前的同伴, 43振刀, 一个不差。
稍许的骚动在付丧神间扩散开来, 他们也不敢闹出大动静, 到时候惊动新来的审神者就不太妙了。
“……是, 是吗?”这个答案实在出乎加州清光的预料,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染好不久的指甲,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什么。
“那么……九原大人,”三日月宗近垂眼看着面前茶杯里的自己的倒影,眸子里的光因为氤氲的水汽看不太分明,“他还好吗?”
在三日月宗近吐露那个称呼的瞬间,不光是压切长谷部,一边出神许久的烛台切光忠都忍不住转头去看他。
这座本丸里,知道九原杉真名的付丧神,应该就只有山姥切国广、鹤丸国永、烛台切光忠、压切长谷部这四刃而已,三日月宗近到底是什么时候……
还有,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使用这种称呼,他什么意思?
“他很好。”那一场不期而遇非常短暂,可烛台切现在还能回想起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孩气色很好,脸颊丰润,眼里的光彩明亮而愉悦,身上穿的也是高档衣料……他被照料的很好。
还有……还有对身边的刀剑付丧神毫不掩饰的亲近和依恋,看起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鹤先生也陪在他身边。”
“他们看起来都很好。”
片刻的沉默之后,是三日月宗近慢悠悠的回应,“哈哈,鹤丸殿得偿所愿了吗?”
“嗯,如此甚好,对吧?”
没刃不好。
“二代……”压切长谷部微微皱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跟着三日月宗近换了称呼,“既然九原大人跟鹤丸殿都平安无事还过的很好,我们也……”
“我们也能放下心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众刀剑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经历了那么多,他们总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收敛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又是平常的样子。就算少女现在出现在这里,也看不出任何不对。
……
五虎退独自站在一根布满划痕的柱子前,手里拿着自己出鞘的本体,对着廊柱比划着,他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几次抬起手又放下。
“好像是比药研哥低这么多。”
在短刀算刻出痕迹的时候,另一只手扶着他的本体往下移了一些,“应该是这么高才对。”
“烛台切先生……”五虎退握紧了手里的本体,却没有按照太刀所指的位置划下去,“烛台切先生是俯视,会把主……他看矮。”
“那退你感觉到的高度肯定是高了。”烛台切光忠放开手,退后两步,对着身后神色复杂的太刀道,“你对么,一期殿?”
一期一振是来找五虎退的,不防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他也不知道该些什么,无论是对着五虎退还是烛台切,他都有点……
“这里。”跟着一期一振一起来的乱腾四郎伸手指着介于那个两个之间的位置,“我的视线最接近平视,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五虎退沉默了一会儿,在那个位置划出痕迹,却没有去看自己身侧的兄弟。
自从扔御守那件事情起,五虎退和乱腾四郎之间就闹的不太好,后来一度更糟。现在早已经缓和不少,基本能正常相处。
但偶尔,就是在那么些特定的时候,五虎退心里还是有些刺刺的感觉,很难再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需要时间去抚平心底那些还未消散的东西,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烛台切光忠没有理会他们粟田口兄弟间的官司,靠在旁边的另一根廊柱上,少见的松散姿态,没像其他烛台切那样时时注意仪表。
他看着院子里的春景,手掌不自觉地按上胸口衣袋的位置。
那里躺着一只御守,一只装着珠子的御守,这么按上去的时候有些硌人,但也正因为硌人,让他能更好地确定它的存在。
“抱歉,烛台切先生。”一期一振很清楚,自从发生了手合场那件事以后,烛台切光忠一直都过的不怎么开心。
在场的几振刀剑都知道一期一振在什么,烛台切光忠却没应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高大的太刀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没人亏欠我什么。”
他站直身体,又成了一直以来温柔可靠的样子,“毕竟被称作‘审神者最重要的两振刀之一’呢,我可不能输给长谷部,那样就太不帅气了。”
像是因为这句话想起了什么,烛台切眼里的光芒暗了一瞬,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今天刚买了不少食材,晚饭会很丰盛,主人也要做两个拿手菜给大家尝尝。”太刀对着面前的三刃笑了笑,“我要早点去准备,那么,先失陪了。”
他走后,五虎退也收好了自己的本体,指尖轻轻抚过最新刻下的痕迹,然后转身笑着对自己的兄弟道,“我们也回去吧,一期哥、乱哥。”
“回去把晚上要吃大餐的好消息告诉其他兄弟,大家都会高兴的。”
他们,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
回到队舍,今天是近侍的鹤丸国永十分理直气壮地从压切长谷部手里拉过九原杉,“那么,我就陪主人去休息了。”
无视了刀不爽的表情,鹤丸没等九原杉什么就一把抄起他,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蹿到三楼审神者的房间,然后关门上锁。
“鹤丸……”九原杉觉得他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哦,”鹤丸国永靠着门,垂眼去看面露疑惑的孩子,“没什么,主人不是困了吗?”
九原杉用眼角扫了他一下,来表达自己的鄙夷之情:这借口真没诚意。
审神者开了衣柜换室内的起居服,鹤丸国永也去了近侍间。
等九原杉换好衣服,动作飞快的太刀付丧神已经拉好窗帘铺好被子等他了。
九原杉躺进被子的下一秒就被鹤丸国永圈住,这下他无比确定太刀真的是有事了。
“鹤丸,”审神者盯住那双金色的眸子,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鹤丸用被子把自己和九原杉裹成团,“鹤也想睡觉了而已。”
他不愿意,九原杉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从鹤丸的怀里稍稍退开,拉下睡衣的衣领,指着自己锁骨上的那个刀纹,“鹤丸能跟我吗,我们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山姥切的事情。”
鹤丸国永明白九原杉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看了那个刀纹一眼,盯着九原杉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第一次拒绝自己的主人,“我不想。”
九原杉微微睁大了眼看他,太刀的反应明显出乎他的意料,“鹤丸……”
鹤丸国永伸手盖住审神者锁骨上的那个图案,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在翻滚升腾,“很快您自己就会想起来,一定要现在逼我吗?”
“明明鹤才是一直陪在您身边的那一个……”
我很怕你又为了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至少现在,我能不吗?
九原杉微微愣住。
鹤丸国永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样子,情绪也总是轻松、得意、开怀的……战斗的时候倒是会认真,神采奕奕,自信笃定。
现在这样……九原杉还是第一次见到。
“鹤丸……”九原杉的手心贴着付丧神的脸,胸口有些发闷,“你不想就不,我不问就是了。”
“我绝对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我……”
“鹤丸对我来是不同的,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不想看见这样的鹤丸,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鹤丸国永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吓到审神者了,立刻换了轻快的语调,“没事,没事,我们都不难过。”
九原杉收回手按着自己的胸口,那种压抑的感觉很久都没能散去,“鹤丸……”
“鹤丸……”
“主人,”鹤丸国永抚着审神者的背给他顺气,“放松,放松,是鹤不好。”
“我们不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好不好?”
好半天才把审神者哄睡着,鹤丸国永收紧了手臂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孩发心上。
虽然,曾经一度,他没法和那振本命刀比在主人心目中的分量。
但他总不会每一次都输给山姥切国广。现在走过的分分秒秒,砝码都加在他这一边。
对于山姥切,他很抱歉,但也只能声抱歉。
就算是为了主人,这一次,也让他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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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的心眼,像马蜂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