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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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以为足够熟悉,

    又陡然觉得陌生。

    倾注其中的光阴,

    是不是像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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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川行定收到压切长谷部的报告后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回队舍,双开门被猛然推开,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孩子。

    那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年多,他自以为已经足够熟悉了解的孩子。现在, 陡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因为遮光帘而稍显昏暗的客厅, 九原杉坐在沙发的阴影处,神情舒缓、沉静、笃定,是对手中地图和脚下的道路全无疑问的行者, 对所要面对的一切都平静安然。

    九原杉的八位付丧神全都因为上川行定的归来从座位上起来站直, 只有九原杉没动。

    “杉。”

    精致如画卷的孩子缓缓地眨了眨眼, 像是突然从遥远的思绪里苏醒过来,有了人间烟火气。

    “老师, 您回来了。”九原杉一点儿也不意外, 压切长谷部是上川行定安排在他身边监督他的,背负着随时向上川行定汇报他异常的使命, 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站起身迎接自己的老师,对着面色严肃的青年露出浅浅的笑来, “耽误老师的工作了吗?我就在家里,只要您想,我会一直等着, 不用着急的。”

    上川行定心里莫名一窒, “我只是想问你, 京野那家伙,到底跟你了什么?”

    前面寒暄的部分便罢,后来京野瞬一设置了隔音结界,跟着九原杉的鹤丸、髭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四刃什么都没听到。

    正因为如此,上川行定才心焦。京野瞬一有多么的擅长蛊惑人心,从就认识京野的上川最清楚不过。而九原杉,九原杉看起来早熟,但其实非常单纯,单纯、天真且执拗,又因为自身过人的天资而变得危险。

    “京野先生,他告诉了我给形体和意识之间建立联系的方法,已经非常成熟的方法,这样的话,大俱利他……”

    上川行定死死盯着九原杉,没放过孩任何一丝表情,“只是这样?”

    “今天,京野先生就了这么多。”九原杉轻声回答。

    上川行定知道九原杉肯定隐瞒了大半,强压着怒火和孩解释:“京野瞬一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急别人之所急的类型。”

    “是,我知道。”九原杉一点没反驳上川行定的话,“京野先生教我,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和理由的。”九原杉也没觉得对方是单纯的热心人,“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个鬼!”上川行定伸出手攥住九原杉的手腕,“他那种人,最好沾都不要沾,碰都不要碰,否则被卖了还帮他数钱,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尤其是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无所顾忌的鬼!”

    上川行定实在是比九原杉高太多,孩被他提着胳膊,几乎是吊在半空,踮着脚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上川大人!”

    压切长谷部和药研最先忍不住求情,长谷部不忍九原杉难受,又不敢忤逆上川行定,直接抱起了半吊着的孩子,给自己揽罪,“是我没看好主人……”

    “主人。”堀川国广和一期一振也劝,“九原大人只是和京野司长了两句话罢了。”

    “呵,”上川行定冷笑一声,还是松了手,“你们一个个,真正严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盯着这点儿不痛不痒的事儿。”

    “九原杉。”

    九原杉知道上川行定在生气,自己在地上站直,“老师。”

    “你不,我也懒得逼供,”上川行定看着九原杉,眼里冷漠的像是在看陌生人,“我只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抓起来的么?”

    “记得。”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厉害的可以赢过整个稽查队甚至整个时之政了?”

    “不是。”

    “见过犯错被关起来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见过。”

    “知道试图改变过去的审神者,暗堕成什么样的怪物了吗?”

    “知道。”

    “你知道就好。”上川行定盯住面前的孩子,语气冷肃,“如果你做错事,我绝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而姑息包庇你。到时候,我只能作为你的担保人和你一起承担后果,仅此而已。”

    “你给我好好记着。”

    上川行定完就转身离开了队舍,他是队长,最近又是多事之秋,真没这么多闲工夫。

    那一队人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只留下九原杉他们和寂静空旷的队舍。

    药研藤四郎扶住九原杉的手腕,轻轻挽起袖子,果然看见一圈青紫的指印。

    “大将,我帮您上点药吧。”

    九原杉沉默地摇了摇头。老师的对,这种伤确实无关痛痒。可是,自己就算不知天高地厚,又怎么可能无所顾忌?从来……都没有。

    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才能肆无忌惮,而他不是。

    九原杉坐到阳台的吧台边,在便签纸上迅速写下一串材料清单,伤到的是左手,不影响写字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长谷部,帮我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好不好?”

    九原杉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柔和,他知道长谷部的难处。夹在他和老师之间,付丧神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尤其长谷部对自己的忠诚和主人的想法都非常在意。

    压切长谷部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习惯性地双手接过了便签。

    九原杉对他露出笑脸,“品质都要上好的,拜托你啦,长谷部。”

    “是,拜领主命。”刀深深弯腰,不希望审神者和同僚们看见自己此时的表情。

    九原杉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轻轻摸了摸刀灰色的短发,“去吧,我会等着你回到我身边,无论多少次。”

    从等待的一方,变成被等待的一方……吗?压切长谷部杂乱的心跳重新规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斩尽一切,我也一定要再次立于您身侧,无论多少次。只要,您还愿意接纳我。

    从头到尾,其他刃神色各异,山姥切长义却是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今天这一出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可他看得出其他刃似乎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什么……

    烛台切光忠对着神情数变的刀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去旁边交代些基本信息。不然,觉得自己被排挤的刀恐怕会跟审神者隔阂更深。

    ……

    书房被空出一片,地面上画着非常繁复的符文,两个圆形的主体阵法被连接起来,两边各自放着一振刀。

    一振大俱利伽罗,一振裸刀。

    用来画符文的颜料里掺了不少九原杉的血,书房的空气里充满着血腥味和溢出来的高浓度灵力,即使房间的温度调的很低也还是让人不适。

    鹤丸国永、压切长谷部、烛台切光忠、药研藤四郎各自占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齐齐看着站在两个阵法之间穿着白色浴衣的审神者。

    “我啊,药研是近侍,烛台切是大俱利的伙伴,他们两个留下就行了,鹤丸你和长谷部就不要在这儿占地方了。”九原杉也不保证第一次使用这种灵术就能万无一失,留下的刃自然是越少越好。

    结果那两个被点名的跟钉在地上似地没动。

    “不看着主人的话,总觉得会有什么大惊吓,还是留下比较好。”鹤丸国永没有强硬地阻拦九原杉,连上川行定都没挡住,他估计也不行。可是,只要他们在这里,审神者哪怕是顾及到付丧神的安全也会多谨慎几分。

    “请您允许我留在这里。”压切长谷部只了这么一句,他的目光落在画好的符阵上,九原杉画符的时候他一直陪着,符阵很复杂,审神者画符的过程却非常流畅,明显不是今天早上和京野瞬一见面那一会儿就能清的。

    审神者和京野瞬一之间有特别的联系渠道,上川行定不知道,他们这些整日陪在审神者身边的付丧神也没察觉到半点儿端倪,太失职了。如果对方心怀恶意,他们根本没有防备。

    九原杉又检查了符阵一遍。他虽然年纪,但也不是京野瞬一什么就信什么。京野的教导,再加上他自己之前学到的,这些有关灵魂和意识的术的知识,是能够相互印证的。

    再次推演过,一切确认无误,九原杉这才发动了符阵。

    “具其名,大俱利伽罗。”九原杉一开始是站在布满裂痕的刀这边的。

    “以契为引,以血为祭,以魂为媒。”孩一步跨过中间相连的部分,他的身体被留在了原地,灵魂脱离出来站到了和身体相对的斜角,对面而立,宛如镜像。

    鹤丸国永本能地感觉到不祥,却不敢在这种时候断九原杉,只能紧盯着孩的动作。

    在四位刀剑付丧神的注视下,两个完全一样的审神者动作整齐划一地蹲下身,各自将手放在了面前的刀上。

    “出神。”

    “神降。”

    身体和灵魂依次吐露出这两个词,然后齐声道:“以主人之名召唤你,显其形,大俱利伽罗。”

    那振裸刃在神降之后迅速变幻形态,成了一振黑柄紫鞘的刀,正是大俱利伽罗的样子。

    很快,刀付丧神显现出来,这一次,不再是之前满身血污重伤到站都站不住的样子了,看起来跟其他刚召唤出来的大俱利伽罗没有任何不同。

    术彻底完成,九原杉的身体没了灵魂又失去术的效果支撑向后倒去,被离得最近的药研一把捞住。

    “大将,您没事吧,身体有感觉不舒服吗?”

    “回去。”鹤丸国永站在九原杉的灵魂面前,脸上没有半点儿笑意,“回自己的身体里去。”

    九原杉这会儿对上鹤丸莫名气短,乖乖回了身体。

    鹤丸拉住药研怀里的审神者扶着他站直,孩不知道是之前失血过多还是那个灵术的原因,脸色苍白,手也是冰凉的。

    “怎么样,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九原杉摇了摇头,心地觑了鹤丸一眼,看到太刀脸上的神色,立马改口,“头晕,难受,有点儿冷,手上的伤口也疼……”

    鹤丸国永无奈,放缓了脸色抱起九原杉放到书房的踏上,“药研帮主人看看吧。”

    药研藤四郎心避开审神者裹着纱布的左手给他做检查,压切长谷部调高室内的温度后就跟鹤丸一起在孩身边守着。

    等到这边忙完了,烛台切光忠才带着刚修好的刀过来。

    “大俱利伽罗。相州传的广光作,前主人是伊达政宗。名字的由来是雕刻着的俱利伽罗龙,除此之外没什么好的,反正我……”

    大俱利伽罗把自己标志性的那句话咽了回去。他虽然一直呆在本体里,但审神者为了修好他所付出的努力他都能感知到。这会儿,对着孩苍白的脸和乌溜溜的眼睛,他实在是不出那种话。

    “你……你还是快点休息吧。”大俱利伽罗话了半句就转过脸不去看审神者,“脸色……不太好。”

    烛台切光忠在他旁边露出欣慰的笑。山姥切长义已经很难搞了,伽罗要是也和审神者闹别扭,他会头秃。

    “我的名字是九原杉,你的审神者。”孩对着大俱利伽罗露出笑脸,“以后请多关照。”他故意换了个称呼,“伽罗酱。”

    大俱利伽罗突然像受惊的猫一样睁大了金色的眼睛,从审神者身边跳开一步,“你在什么,我又没算和你搞好关系。”

    烛台切捂脸:三分钟不到,就原形毕露……

    “噗,”九原杉被大俱利的举动逗笑,故意追问道:“烛台切可以这么叫你,为何我就不行?”

    “你只和他好,偏偏就疏远我,太过分了啊……”

    “那么叫我也是他擅自决定的。”大俱利伽罗和九原杉对视一会儿,还是刀先移开视线,“这种事情,交给你来决定,这样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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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台切光忠(语重心长):长义,你这样下去,就成了队伍里最不得宠爱的刀刀了,你可长点心吧。

    和审神者话的句数至今可以用掰手指数清的山姥切长义:不可能,至少还有那个白耗灵力不干活的大俱利伽罗,他比我还不会话。

    站在九原杉身边的大俱利伽罗:

    你早点休息,脸色看起不太好。

    叫我“伽罗酱”?这种事情,交给你来决定,这样就行了吧?(莫名宠溺)

    山姥切长义:……职场(宫斗)真是残酷(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