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独占欲
想要许愿,
用花开的时间来守候你,
然后等午夜的钟声敲响,
仙女的魔法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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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森毕竟是九原家的家主,对少家主九原松和九原枞两兄弟的行踪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关注, 就这么顺藤摸瓜地查到九原杉已经被他的两个哥哥接回了现世也不奇怪。
作为父亲,九原森真是被自己的三个儿子气了个倒仰。两年前九原杉在不夜山社差点儿被争夺社长之位的斗争波及,九原松没把年幼的弟弟带回家反倒是送到了时之政;现在孩在时之政出了意外, 九原松和九原枞两个更是宁可把九原杉放在清浦家的别院里休养也不带回九原家, 这是拿家里当龙潭虎穴吗?
而被父亲命令立刻把九原杉带回去的九原枞,这会儿摸着弟弟的脑袋温声道:“杉也不用着急, 先养好身体,大哥的订婚宴在下个月, 赶在那之前回去就好。”
九原杉莫名松了口气。他七岁到十二岁这五年,前三年跟哥哥们一样只是匆匆回去过几次, 到了时之政后这两年根本就没回过家,现在突然要回去, 竟然有些情怯。
九原枞也没回去,直接在别院住下陪着弟弟。九原松最近忙于家事,不夜山社这边就要他多操心了。
……
昨天夜里又开始落雨,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到现在也没停。
刀剑付丧神们见审神者平安醒来就恢复了日常生活,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有点吓到他们了, 众刃都时不时跑来在卧床静养的九原杉附近晃荡, 就连山姥切长义也是。
九原杉看到他忽然就想起那个约定来,“我送给长义的银莲花还没开吗?已经半个多月了,不应该啊……”
孩用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一下下地戳,“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
山姥切长义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看了审神者一眼,这才慢吞吞道:“花的话,五天前就开了……”今早他回房间收拾的时候,发现最先开的那批都败了,只剩下晚开的几朵还在。
“嗯?”九原杉微微睁大了眼看他,“那长义怎么不带来,就没有想要我来实现的愿望吗?”
原本因为审神者主动提起这事儿心里正欢喜的山姥切长义一噎,有点羞恼还有点委屈,生硬道:“你都这么了,没就没……”
烛台切光忠拉了刀一把断了他的话,又转过头给了审神者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
哦……九原杉也算是被这些性格各异的刀剑训练出来了,迅速领会了烛台切的意思,放缓了声音,“可是我想看看盛开的银莲花是什么样子呢,长义能带过来吗,让我和你一起赏花?”
山姥切长义的眉眼舒展开来,又努力试图板着脸,“你想看的话,我就带过来好了。”
等山姥切长义出去了,九原杉这才跟烛台切对视一眼,孩吐了吐舌头,烛台切理了下额前的碎发微笑不语。
……
刀回到卧室,减掉已经开败的花,又用喷壶洗了一次叶片,细细理了一番,这才勉强满意。
现在只剩下三朵盛开的和两朵半开的及两个花骨朵,比起前两天开的最好的时候寒碜了很多。刀这时候又微微有点后悔:那时候他该拿去给审神者看看的,那孩子心心念念的。
最后刀还是抱着花去找审神者了。
银莲花色彩艳丽,单瓣种看着比较简单可爱,倒是很讨九原杉喜欢。
山姥切长义看着孩趴在桌边心翼翼地去碰花瓣,不由自主露出笑来。
“花很漂亮,长义养的很好。”玩够了的九原杉抬起头,“那么,长义的愿望呢?”
被问到的刀付丧神一愣,这个问题他其实想了很久,但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所希望的,比平常过分一点,但又不至于贪婪到让审神者生厌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最终刀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九原杉眨了眨眼,起了坏心眼,“长义可要快点想,等最后一朵花都枯萎,愿望就作废了哦。”
“花开的时间是仙女的魔法,午夜的钟声敲响,魔法就会解除,一切都会像露珠一样蒸发的。”
山姥切长义:……
审神者这是在拿童话故事哄他吗?
昨夜刀剑付丧神们也被折腾的够呛,经历了身体和情绪的双重折磨。这会儿看审神者都有精神逗弄山姥切长义了,彻底放下心来,三三两两去休息。
药研藤四郎和烛台切光忠守着孩,陪着审神者话的山姥切长义也留下了。
压切长谷部是被烛台切劝走的,是等刀休息好了就来接他的班,确实很疲惫的长谷部也就乖乖回去了。
受审神者灵力波动影响最严重的山姥切国广跟鹤丸国永被九原杉要求在他旁边的隔间里休息,孩不太放心他们两个,想就近照看。
九原杉跟付丧神们了一会儿话就自顾自发起呆来,这次灵力波动的整个过程他不算很清醒但也没完全失去意识,尤其是自己人形年龄不断变幻的时候,那感觉……
……
山姥切长义看九原杉出神,自己也跟着思绪游荡,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轻手轻脚地出了审神者的主屋,合上纸门,等走出一段距离,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他总算知道今天早上的不协调感是哪里来的了,他换衣服的时候,他去拿花的时候,都完全没看到自己的纸鹤,当时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居然完全没注意到。
“九。”山姥切长义拉开自己屋子的纸门呼唤被他起名为“九”的纸鹤,可平时总是莽莽撞撞朝他身上扑的纸鹤根本不见影。
刀开始到处找它,连衣柜顶和床底都没放过,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九……”山姥切长义在屋里怎么也找不到纸鹤,开始思考别的可能性,可他连屋外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那傻鸟不会自己跑丢了吧?”刀一边念叨,一边往审神者那边走,纸鹤是审神者做的,孩应该有办法呼唤它。
雨从廊檐上串珠一样掉落,在地上敲出一个个坑,山中静谧,雨声和风声都听的分明。
山姥切长义心有犹疑,走的不快,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过一抹蓝色。
刀顾不得廊檐上不停滴落的雨水,蹲下身仔细去看,果然是那只蠢鸟。
可现在的纸鹤已经没有了光鲜亮丽的外表,整个泥呼呼的,连彩纸都被雨水泡坏了,坑里的泥水泛着淡淡的蓝色。
半跪在走廊上的山姥切长义心地把泥坑里的纸鹤捡起来放在手心,纸鹤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就是一团普通的被泡坏的蓝色纸片而已。
“怎么会?你明明有灵力保护……”刀突然想到纸鹤的那点灵力还是九原杉半月前给的,现在差不多也该耗光了。
审神者倒下后整个别院都兵荒马乱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照看到,纸鹤就偷偷跟着他跑出来了,灵力耗尽的纸鹤还倒霉地掉进了雨水里,作为一张普通的彩纸制品,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折纸罢了,原本不必太在意,但山姥切长义还是心抹掉纸团上的泥,把那皱成一团的蓝色放进自己的手帕里。
怎么也陪了他这么多天,他连名字都取了。
此时此刻,山姥切长义一点也不想一个刃呆着,还是回到了审神者身边,虽然他也知道有烛台切和药研在,孩大概并不需要他照顾。
……
出去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头发都是湿的,贴在脸上显得有点狼狈。
九原杉看了山姥切长义一眼,扫过刀还沾着些泥的手指,“长义怎么了?”
审神者的身体才刚好,山姥切长义原本是不想拿这种事烦他的,但心里的不舍和莫名的酸涩还是驱使着他开口,“我想好自己的愿望了,主人。”
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展开摆在九原杉面前,“你能救救它吗?”
九原杉扫过那团不明物体,有点犹豫,“这是……我送给你的那只纸鹤?”
山姥切长义点头,“是的,我的愿望就是治好它……不过要是很麻烦的话,那就算了。”刀也不想因为这个让审神者费太多神,但如果对于审神者来很容易的话……
“我重新折一个给长义可以吗?”
“不是,九它,”山姥切长义急忙道,“九它陪了我这么多天……”
“算了,我不想养纸鹤了,这鸟又笨又麻烦。”
即使是完全一样的式神,和自己共享了某段时光,有着一样回忆的那一个,才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这一点,作为审神者的灵能力者大概是体会最深的。
九原杉拿着毛巾给山姥切长义擦干头发,然后帮他细细擦掉手上的泥。
“修好它很简单的……”孩这么。
其实以前的九原杉也是做不到这点的,不过对于如今给刀剑付丧神都换过两次本体的他,事情变得相当容易了。
九原杉从矮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张和山姥切长义那里完全一样的蓝色彩纸,回到桌前重新坐下。指尖在那团被水泡坏的纸团上轻轻一点,当初画上去的那个符文就像是粘上来一样从纸团里被提溜出来了。
符文落在崭新的彩纸上,瞬间纸片自己把自己折成了一只纸鹤。纸鹤摇了摇头,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它在九原杉手指上蹭了蹭,又一次奔着山姥切长义去了。
“九?”山姥切长义习惯性地托住撞上他后往下掉的纸鹤,好吧,根本不用确认,这么蠢的纸鹤也就他的九一个了。
“它是叫九?”九原杉看着刀付丧神,眼里含着笑,“长义取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山姥切长义做贼心虚,眼神飘来飘去,看药研、看烛台切、看纸鹤,就是不敢看审神者。
九原杉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神色温和地看着刀付丧神,“那么长义想好了吗,那个愿望?”
“诶?我不是……已经把那个愿望用掉了吗?”
“修好九的事不算什么,长义可以重新许一个愿望。”
山姥切长义沉默了一会儿,而他的主人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刀看了扑腾着翅膀的纸鹤一眼,目光在那边的银莲花上扫过,最后还是落在了审神者身上。
“我的愿望……我想担任你的近侍,直到最后一朵花枯萎……魔法解除的时候。”
隔壁的房间和审神者这边只隔着一扇纸门,山姥切国广根本就没睡着,听到山姥切长义的要求,他一下子从被子里坐起来。
在刀付丧神起身之前,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鹤丸国永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主人你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确实是这样。”
“可比起杀杀的任务,山姥切殿你真正要适应的,是这一点才对。”太刀的声音低沉又安稳,带着千年时光都沉淀下来的透彻明净。
“审神者是他所有契约刀剑的主人,不是你一刃的,就算你是本命刀。”
在那座本丸的时候,鹤丸就不止一次地跟山姥切国广过这句话,但因为当时特殊的环境,山姥切国广不但没有因为他的话收敛,反倒魔障了似地对审神者生出了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和独占欲。
当初他也是正式效忠了九原杉的刀剑,山姥切国广对他虽然比其他刀多了些信任,但一直像是护食的野猫,不愿意让他碰审神者,对光坊和其他刀也是。
这种心理跟刀在那座本丸的经历有很大关系,但今时不同往日,山姥切国广也不能一直这样。
“你也不想让主人为了你和其他刀之间的矛盾为难吧?”
鹤丸的话音刚落,两刃就听到门的另一边传来九原杉带笑的声音:
“如果这是长义的愿望,那么,我答应了。”
“未来几天,请陪在我身边吧,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