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质问
我其实是想相信他的,
不如我从来不曾怀疑,
许下那些承诺的某个人,
他的真挚诚恳。
但其实,
根本是我一厢情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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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松是少家主, 可以查看保密等级比较高的本家家谱以及一些别的记载,虽然他以前从来没这么干过。
年轻人向往外面的广阔天空,谁会在意祖上都叫什么名字?
这么一查, 九原松对于自家弟弟变成妖怪的事瞬间淡定了。跟清浦苍介猜的一样, 九原家身负妖怪血统, 九原雪姬之后的家主,偶尔也有跟妖怪结合的。九原家本家这一枝的先祖中,除了理央还有3位是妖怪, 最后一位是在两百年前。
这样算来,时至今日,到九原松他们这一辈, 妖怪的血脉已然只有千分之一, 九原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具有明显妖怪特征的孩子了, 更不用像九原杉这样可以完全变成原形的。
九原松和九原枞都不知道这事儿,所以才对九原杉妖化的事风声鹤唳。其实真的被九原森和九原家的长老们知道了,可能他们反倒不会对此反应过激。
九原松合上家谱,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样就好。他和阿枞怕的是杉是特例, 是单纯凭借灵力变成妖怪的奇迹。
从人类变成不知道拥有多久寿命的妖怪, 对于还没长大的九原杉和一部分人来是灾难, 但对另一些人来却是会让他们为之疯狂的“长生术”,那疯狂足以给九原杉带来灭顶之灾,将孩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只是返祖的话,就完全不一样。血统的事情,谁还能怎么样?想研究的话自然有那么多妖怪可以研究,不用非盯着他家弟弟。
也许九原杉依旧会被其他人甚至是九原家的人当作异类对待,但风险就比他们之前猜测的那种情况要的多。
不,无论真实情况是什么,他们都得咬死了是返祖。不过那也是九原杉变成妖怪这件事暴露在其他人面前之后的辞。现在,他不算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九原松把本家的家谱收好锁进盒子里放回去。家谱写的简单,对于家谱中自理央而下的四位妖怪,只记载了名字和种族,没有写清每一位的能力。那四位中并没有猫妖,何况是具有时空能力的猫妖。
或者杉所具有的时空能力,并不是猫妖的,而是别的哪位祖先的?
还有幻术。奴良鲤伴一直认为九原杉是受到他的影响能够使用镜花水月,可杉会的那个,真的是镜花水月吗?还是只是和其非常相似的幻术能力?
毕竟按照当初奴良组的法,九原杉在妖化期间一直接触的,是奴良鲤伴的治愈能力而不是幻术能力,可九原杉并没有继承那个治愈能力。
不过真相究竟如何,现在大概谁也不清了。
……
九原松在订婚宴之后开始大力整顿族人。
分家某些人一开始也许确实只是想闹出些动静示威,让九原松接下来不要轻举妄动就算达成目的。惊动理央差点害死本家的两位少爷是他们也没料到的。
可九原松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虽然结果只是九原杉轻伤,可他们的举动曾经威胁到了弟弟们的性命这件事已经触了九原松的逆鳞。
分家光是牵涉其中被从九原家除名驱逐出去的就有四十三人之多。这次没人敢求情,连长老们和家主九原森也保持沉默,毕竟那些人的行为确实影响到了理央,险些酿成大祸。
九原松毫不手软地收拾完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祭祀。
虽然理央催促了一句,但祭祀之日原本就已经非常近了,九原家的人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在和往年相同的日期举行祭祀。
祭祀不只是九原家一家的事情,而是整个玉鸣镇都参与的大型祭典。
镇子上的人轻车熟路地张灯结彩、搭建舞台、备好烟火,在通往神社的街道两旁摆满摊……做好一切迎接神明巡视的准备。
所有人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神子。
“时间太紧了,杉少爷真的没关系吗?之前不是刚受过伤?”
“没办法啊,虽然大姐才是本家年纪最合适的孩子,可去年她不是……今年可不能再冒险。”
“再,就算不论那些,家主大人也已经答应理央大人今年的神子会是杉少爷,改不了的。”
……
族人的此类讨论,九原森不是不知道,他也担心九原杉的身体,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可理央不能再等,九原槿目前也确实顶不上去。去年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今年真的不能冒险。
最近九原家已经因为驱除族人的事人心惶惶,经不起再一次祭祀失败理央发疯的动荡了。
九原森有认真思考过九原槿之外的替代人选,可神子必须是童男童女,九原森娶妻之后就再也没有担任神子的资格,而九原松和九原枞已经过了二十岁,就算还是童男,也已经被理央嫌弃年纪大了。
九原家的守护神对神子就是这么挑剔。灵力不强大不行,不纯粹不行,年纪太会哭闹不行,稍微大点又会被他嫌弃太老口感不好。还有,长的不好看也不行,最好能跟雪姬的倾城之貌相媲美,理央才觉得满意。
而分家这一辈儿孩的灵力水准没有特别出色的,出色到可以破例成为神子。没有特殊情况,神子一定出自本家,是荣耀,也是责任和义务。
所以,今年的神子只能是九原杉。
……
今天是祭祀之日,九原杉还在睡。高大的红发妖怪站在九原杉床边低头看着他。
猫蜷成一团,枕在特制的枕头上,呼吸均匀,睡的香甜,并没有因为妖怪的到来受到影响。因为半仰的睡姿,扬在空中的爪子还时不时动一动,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呵,现在根本是没警惕性了,跟以前在不夜山社的时候差远了。”妖怪挑了挑眉,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不屑,“豆芽,你真是什么都越长越回去了,连个头都是。”
祭祀对于九原家来是大事,一直被九原松留在不夜山社坐镇的零栖也回到了家里。
他是九原松的式神,即使从九原松去时之政找九原杉的时候起就被留在了不夜山社,很多事情瞒也不过他,包括九原杉的妖化。
不过,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变成妖怪后的九原杉。
因为有点儿好奇,零栖回来后跟九原松了个招呼就溜到九原杉院子里了。院子的结界判定他是隶属于九原松的一部分,根本没拦他。
红发妖怪蹲在床边拿手指逗弄了一会儿猫,结果对方就是不醒。零栖在九原家呆的时间很长了,看着九原家兄弟长大,他性子又桀骜,对少爷们毕恭毕敬是绝对不可能的,整日和九原松因为各种原因掐架才是常态。
他对少家主都是那样,更不用对九原杉了。玩够了,直接伸手捏着猫的后颈把它从被子里提溜了出来。
“喂,你该起来了,杉。”着还晃了晃手中的猫。
……
今天是鹤丸国永做近侍,太刀一向放任审神者,早上九原杉不起他也不管,直接去厨房给孩拿早饭。九原杉要是想在床上吃鹤丸都会帮忙喂他。
一拉开审神者卧室的纸门,看到的场景让一向跳脱欢快的太刀冷下脸来,“你是什么人?”
没一上来就喊喊杀,是因为鹤丸知道能在九原家内院自由活动的大多都是审神者的家人,何况零栖身上还有九原松的灵力味道。
而且,零栖很强,他们可能不是对手的那种强大。
即使如此,鹤丸国永也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把手搭在了腰间的本体上,“放开我的主人。”
零栖偏头看了他一眼,刀剑付丧神的分灵,一种不知道该归类在妖怪还是纸人式神的存在,他在上一次和九原松一起去时之政看望九原杉的时候见过。
九原杉再怎么能睡也被摇醒了,最先看到自己的刀,“鹤丸……”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红发的妖怪愣愣道:“零栖,你回来啦。”
“啧,傻傻的,从到大都是这样。”零栖完就一脸嫌弃地把手里的猫丢给对面的付丧神。
鹤丸连忙松开本体接住审神者,检查过猫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有些不爽地抚平猫脖子上被揪乱的毛,语气微冷,“阁下不请自来,还擅自闯入主人的卧室,未免太过无礼。”
鹤丸也经常翻窗上树,用各种奇怪的方式不请自来地进入审神者的房间,但他是主人的刀,跟零栖这种不是一码事。
零栖比鹤丸国永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又扫过听到动静聚在门外跟他对峙的其他刀剑,声音极轻,“这次的还算勉勉强强吧……”
上次居然快被自己的式神欺负死,九原杉这个豆芽也是够没用的。
“杉,其他人那边儿已经准备就绪,你身为神子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别耽搁了。”
随着话音落下,零栖的身形渐渐隐去。
“等等!”鹤丸国永忽然上前一步,追问道:“你们那个祭祀,需要神子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鹤丸前前后后试探过审神者很多次,可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到了今天他必须要知道,审神者不,干脆问别人好了。
零栖看了鹤丸一眼,扫过他怀里猫微微收紧的爪子和不安抖动的耳朵,随意道:“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和普通的祭祀一样,要跳神乐舞,还要使用祝祭之术来安抚神明。”
看到九原杉松了口气的样子,零栖又补上了下半句,“最后一步是两百年前理央出事之后才加上的,神子要把自己的血献给神明大人,因为一些特殊情况。”
事实上到了如今,神子献上自己的鲜血才是最重要的一步,和一开始祭祀时邀请神明大人巡视领地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理央,根本不能离开神社太久。
零栖完就勾起个坏心眼的笑容隐去身形,可这会儿无论是九原杉还是鹤丸国永都没心思去理会他了。
鹤丸国永的声音非常平静,“啊,原来如此。”审神者的妹妹就是被这个吓哭的吧?毕竟是个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姑娘。如果是这样,每次他问到这件事审神者就岔开话题也就不奇怪了。
九原杉窝在鹤丸怀里,把爪子缩在身下,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太刀。
鹤丸把猫放回床上,“主人先吃饭吧,一会儿要凉了。”付丧神动作轻缓,声音也称得上温柔。
可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儿,九原杉想。鹤丸平时不这样跟他话,太刀对他很体贴,但语气要更轻快自然些,不是这样……温柔的让人发毛。
九原杉没敢吱声,变回人形算穿衣服,鹤丸直接按住他的手,示意烛台切把刚刚被他放在门边柜子上的早饭拿过来。
鹤丸拿起勺子算喂审神者吃饭,九原杉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闪,“我自己吃?”祈使句硬是被心虚的孩成了疑问句。
鹤丸国永也不勉强,看着孩拿起勺子吃东西,动作比起平时略显仓促。
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其他刀剑全都退了出去,给他们带上房门。
等九原杉吃完,鹤丸接过托盘放到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动,托盘里的碟碗虽然没碎,但也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九原杉整个人都跟头顶的猫耳一起抖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太刀,眼神晃动,语气也弱弱的,“鹤丸……”
鹤丸国永攥住孩的手腕迫使九原杉贴近他,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审神者的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当初跟鹤的那些,会乖乖听话,会做个不让我们操心的好主人,让我们相信你,你很喜欢鹤,答应要跟鹤一起度过漫长的时光……”
“那些话是认真的吗?还是主人您的敷衍之语?”
“鹤丸……”九原杉怔愣了一下,很快伸手拉住了付丧神的袖子,“我,我当然是认真跟你那些的,从来没有敷衍过你……”
“那您现在在干什么!?”鹤丸眉眼一厉,语气少有地尖锐起来,“鹤跟您过血的事有多严重了吧?您既然早就知道有放血这回事,为什么还要答应当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