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当年巫蛊
“我都没碰过你,你哪门子产啊?”阿娇听到他产,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她走近了看他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却还是伸抽过一旁的衣服将刘彻整个人包裹住。
刘彻单撑在浴桶边,一抚着腹,腹中坠坠的疼让他眉头紧锁,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阿娇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而后转身想叫侍女过来。刘彻却一把握住了阿娇的腕,话的声音都是虚的:“阿娇别走。”
“我找侍女过来帮你处理一下。”阿娇回身,垂眸看着他抓住自己的。
“我为什么会突然流血?”刚才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浴桶,刘彻慌了神才以为自己是产了,毕竟他上一次就是这样腹痛流血后,孩子才没的。
不过现在他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这样并不是产。只是身体突然毫无征兆的流血还是让刘彻很慌张,他忍着腹痛,抓着阿娇的:“我不会死吧?”
阿娇挑了挑眉梢,叹息一声道:“放心,来葵水是不会死人的。”
刘彻神情一顿:“什么,来葵水?”
“是啊。”阿娇没好气的道:“你只是来葵水了。”
刘彻:“”
他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怎么,怎么会是葵水?之前几个月不是一直没有吗?”
这个来也奇怪,自从上次刘彻产之后,虽然他一直在调理着身体,但是并没有来葵水。
阿娇也忘记关注这件事情了,毕竟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而刘彻虽然知道有葵水这个东西,但他并不知道阿娇的身体什么时候会有葵水。
所以这几个月没有葵水这件事情,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刘彻吃了冰镇桃子还有冰镇西瓜,估摸着将葵水给刺激来了。
然而长门宫本就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行宫,并没有准备月事带。侍女们进来,也只能帮皇后清洗干净,然后用一块布帛先用着。
刘彻侧身躺在床上,腹坠坠的疼让他额头直冒冷汗,他从没想过,女人来葵水的时候会如此难受。
阿娇坐在床边看着他,神情有些无奈:“应该是你今天吃太多冰的东西,才会这么疼。”她曾经来葵水的时候,虽然也会疼,但不会像今天这么严重。
“葵水真的会每个月都来吗?”刘彻咬着牙关问。
“正常是这样的。”阿娇抿了抿唇道:“怀孕之后就不会来了。”
刘彻:“”难怪他之前怀孕的时候并不见这个葵水,但是真的好疼啊。
他感觉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都没有这个疼,就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经历了产一样。
阿娇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唇角忍不住扬起,心中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难受,她心中便莫名的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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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被蚊虫吵得睡不着,又听寝室外面传来了不的动静,她好奇的起身趴在窗口向外看,就看见几个侍女里捧着什么东西,往后面走。
大晚上的,这是要做什么去?
刘璃心下好奇,直接爬上窗子,然后从窗户跳下来,跟在侍女的身后。
侍女们走进一个房间,一个侍女将不知道什么灰拿出来,另一个侍女则将自己中类似布袋的东西展开。
她们将盆子里的灰都装进了布袋中,刘璃才看清楚,她们中拿的是一个很长的袋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刘璃冷不丁的开口。
房间里的侍女门乍一听见刘璃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门口:“公主。”
刘璃一脸好奇的盯着她们中的
东西:“这是什么?”
侍女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和建陵公主解释这个东西的用处,毕竟公主现在还,听不得这些污秽的东西。
“怎么了?不能吗?”见侍女们这样的反应,刘璃更加好奇她们在做什么东西了。
其中有一个侍女道:“回公主,这是给皇后用的。”
给皇后用这玩意?刘璃呆滞了一下问:“母后怎么了?”
见侍女们还是一脸不出口的模样,刘璃撇了撇唇,也不再为难她们,转身往帝后住的寝殿跑去。
他们寝殿的窗子没有关,刘璃从窗口踮着脚尖,冒出了半个脑袋才看见房间里的情况。
阿娇坐在床边,刘彻躺在床上,两人不知道在些什么。
刘璃叫了一声:“阿母。”
房间里的阿娇回神,站了起来看向门口,她刚才好像听见了阿璃的声音。
刘璃在原地跳了一下,又挥了挥企图吸引阿娇的注意:“我在这里。”
阿娇看向声音的来源,看着刘璃一蹦一跳的样子,觉得好笑。她走到窗户边,直接伸将她从窗户外面抱着坐在了窗口。
“你怎么在那儿?”
刘璃轻轻的抱住阿娇的臂,娇声道:“房间里好多蚊虫,扰得我睡不着。”着她伸指着自己被蚊虫叮咬的脸颊和臂。
“好痒的。”她着又伸抓了抓。
阿娇看去,阿璃的脸颊上果然有一个大大的蚊子包,周围的皮肤都被她抓红了。她连忙握住女儿的,阻止她继续挠:“抓破了可就破相了。”
着阿娇将刘璃抱起来,带进屋内,将她安置在床榻边:“等等,我去找一下药膏。”
刘璃乖乖的坐在床榻上,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刘彻,她声问:“父皇这是怎么了?”
正在找药膏的阿娇道:“没事,他闹肚子。”毕竟女人来葵水是污秽之事,还是不要让阿璃知道了。
刘璃想着刘彻今天吃了有虫子的桃儿,还吃了西瓜,闹肚子也正常。
想到这里,她笑着调侃道:“父皇,你这闹肚子会不会是因为你吃了西瓜种子,现在种子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造成的?”
刘彻:“”
阿娇噗嗤一声,也找到了药膏。她在床边坐下,伸轻轻的托起女儿的下巴,指腹抹了一点瓷瓶里的药膏轻轻的擦在刘璃脸上的蚊子包上。
“这是什么?”刘璃感觉下巴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还有一股薄荷的味道。
“这是芭草做成的药汁,可以治瘙痒。”阿娇轻声道:“堂邑那儿一个医者告诉我的,每年夏天我都是用这个来驱蚊止痒的。”
这芭草分明就是薄荷嘛!
刘璃眨了眨眼眸问:“阿母,这个芭草还有么?可以用来泡茶,可以提神醒脑呢。”
“甘泉宫的池边应该有,我这些便是命人从那儿采摘来的。”阿娇着将瓷瓶盖上,然后将整个瓷瓶都给了刘璃:“这些你都拿去吧,你的脸蛋娇嫩,蚊虫就爱叮你。”
刘璃也没推辞,欢欢喜喜的将瓷瓶收下。
门外的侍女敲了敲门,低声道:“君,月事带已经准备好了。”
阿娇一顿,刘璃听到月事带三个字,有点崩不住了,她惊愕道:“原来父皇来月经了啊不是,应该是葵水?”
阿娇听罢,有些无奈道:“本来不想叫你知道的,毕竟葵水乃是污秽之物。”
“额”刘璃想到刚才自己询问侍女的时候,侍女的反应也是这样。
古人认为见血就是不祥的征兆,而女人每个月的葵水也是如此。
阿娇让侍女进来。
侍女将刚刚做好的月事
带捧在里,见公主和天子都在房间里,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给“皇后”换上月事带。
“东西给朕,你下去吧。”阿娇开口。
侍女有些惊讶,陛下竟然一点都不避讳来葵水的皇后,甚至还亲自照顾皇后!天下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侍女郑重的将月事带交给天子,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阿娇正准备教刘彻怎么用月事带,刘璃却拦住了她:“阿母,我能知道,这个月事带里都装了什么东西吗?”
她好像记得之前侍女有将什么灰给装进去的。
阿娇道:“一些布帛和草木灰。”
草木灰吸血很快,所以古人就用草木灰来做月事带。富裕的人家可能会准备多一点的月事带,用一次换一次,但是贫穷的人家,有些连月事带都用不起,有些会一条月事带用到老。
古代的条件落后,这样也能理解。但是作为现代人,刘璃还是不能接受用草木灰做成的月事带,这不仅不卫生,还很容易感染妇科病。
刘璃想也没想,“啪”的一下,直接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一包夜用卫生巾出来。幸好这是系统商城第二层的商品,只需要00点积分。
“用这个吧。”刘璃将东西递给阿娇:“这个干净卫生又方便。”
刘彻侧躺在床上盯着刘璃中的东西:“这是何物?”
“也算是月事带吧。”刘璃抿了抿道:“总之不要用这个草木灰,不干净对身体也不好。”
阿娇见刘璃好像一点也不避讳葵水和月事带,又见刘璃将她上的包装拆开,拿出了一个方块状的东西。
刘璃道:“将这个贴在内”话到这里,她又顿住了。她忘记了,西汉是没有内裤这玩意的,甚至穿的裤子都是开裆裤。
只不过他们会在腿上套一个叫“绔”的东西,充当内衣。有钱人家穿得起材料比较柔软亲肤的“绔”,所以便有了“纨绔子弟”这一词。
刘璃穿越来之后不久,就让芙蕖帮她将自己所有的“绔”都进行了改造,勉强有一点裤子的模样。
古人觉得,穿裤子是蛮夷人所为,所以不屑穿内裤。她管不了别人穿不穿裤子,但至少自己得穿一个裤衩子!
阿娇好奇:“贴在哪里?”
刘璃挠挠头,转身跑到刘彻看不到的地方,闭眼从系统商城里,花了00积分兑换了一条内裤出来。
然后还很贴心的找好位置,将夜用卫生巾贴好了之后,才交给阿娇:“这个让父皇穿在身上就好了,只要不乱动,应该不会侧漏在床上。”
阿娇接过刘璃上的东西,转头递给刘彻:“你按照阿璃的方法穿上吧。”
刘彻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不过在刘璃一脸期待的表情下,他还是接住了内裤,撮紧在里:“你们先出去。”
阿娇牵着刘璃走出房间,母女两人走到屋子外面,就在台阶上坐下。阿娇轻轻的问:“葵水乃是污秽之物,你怎么一点都不避讳,就不怕沾上不幸吗?”
“啊?”刘璃的惊讶了一下:“为什么葵水是污秽之物?”
阿娇也不上来为什么,毕竟从她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母亲便是这样告诉她的。
刘璃摇摇头道:“女子来葵水本来就是正常现象,是女子的子宫发育成熟的表现。那些污秽、不祥的,都是迷信的法,不必相信。”
阿娇眨了眨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法。
“女子被赋予了生育下一代的能力,生孩子就等于走了一趟鬼门关。每个月还要忍受葵水带来的不方便,这不应该被成污秽和不幸。相反,我觉得每一个承受这些的女孩子都是伟大的。”
即使在现代,女人来月经,使
用卫生巾等等事情,也都会被人定义成污秽。
刘璃和阿娇这些,也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
来葵水这件事情,不必遮遮掩掩,这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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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刘彻来葵水,只能在床上躺着休息,不能一起去祭祀了。于是阿娇只带着刘璃和一干护卫出发,前去霸陵邑的顾城庙。
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等人都走了,长乐宫里就剩一些侍女和内侍了。
刘彻昨天疼了一夜,如今总算好了很多,此时的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补觉,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昨晚阿璃的那句话:
——我觉得每一个承受这些的女孩子都是伟大的。
这个女儿似乎总能出一些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来,她脑袋里的想法,恐怕比董仲舒这些人还要多。
刘彻这样想着,突然有些遗憾,阿璃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阿娇一行在中午抵达了顾城庙,走完祭祀的流程后,看时间还早,便笑着问女儿:“要不要去附近的霸陵邑转转?”
刘璃眨了眨眼,点头道:“好呀。”
于是阿娇让一部分士兵就在顾城庙原地待命,她则带着女儿和一部分护卫轻装离开,去附近的霸陵邑。
西汉初有一个政策叫徙陵制度,刘邦成为皇帝不久之后,就下旨将原先战国时期其他六国的豪族后裔,全部都迁徙到了关中地区。
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防止这些人再搞事情造反,另一方面也是充实关中的人口。
每一个皇帝在登基的时候,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比如刘彻的茂陵,是建元二年的时候,开始修筑的,一直到他过世那一年才算竣工。
相对而言,汉文帝的霸陵规模就了很多,而且几千年来几乎没有被盗过。倒是刘彻的茂陵,前前后后被盗墓者盗掘了很多次。
最早的记录是在汉昭帝时期,刘彻的墓就被人盗掘过了。据三国时候,董卓还让吕布盗过他的陵墓。
想到这里,刘璃放眼看向远处高耸的霸陵墓,心中一阵唏嘘。
霸陵邑这几年发展得还不错,这里还集市,往来的商贩也挺多的。
阿娇带着刘璃寻了一家酒肆,上了二楼坐下,遥遥观望着整个集市。
风从窗子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爽。刘璃喝了一口凉茶,托着腮看着楼下来来往往赶集的路人。
有叫卖的农民,还有嬉闹玩耍的孩童,还有出门采买的妇人。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些人,都是没有穿裤衩子的呢?
所以,人类社会的文明还真的是从一点一滴中建立起来的。
“阿璃,等喝完这盏茶,我们就回去吧。”阿娇轻轻的开口。
刘璃回过神,点点头:“好呀。”
“我们不回长门宫了。”阿娇动了动眉道:“我带你去甘泉宫避暑吧。”
“不回长门宫?”刘璃听着阿娇的话,愣了愣:“不带上父皇一起吗?”
“嗯,不带他,就我们去。”阿娇话着,眸光中带着一股压抑着的笑意,她又重复道:“不带他。”
刘璃舔了舔唇,点了点头:“好啊。”
阿娇低笑一声:“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刘璃眨了眨眼睛:“男人就是烦,不想带他就不带,哪需要问为什么?更何况他现在不是还有葵水在么?带着他也不方便。”
“噗嗤。”阿娇被女儿的话逗笑了,她垂眸道:“刘彻最起码要在长门宫里住到葵水结束,想来也要四五天时间。”
刘璃安静的看着她。
“我想让他也感受一下,在长门宫里,无休止等待的感觉。”即使阿娇知道,可能刘彻永远
都不会产生和自己前世一样的心情。
刘璃微微怔忪,原来即使重生了,即使如今她和刘彻互换了身体,可对阿娇来,她依旧没办法释怀前世的事。
是啊,曾经备受宠爱的天之娇女,一夕之间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了。这个男人不仅背叛了曾经的誓言,还将她打入了“冷宫”,此生不复相见。
重生之后,她以为只要改了前世的骄蛮性格,就可以一世安稳下去,却没想到那个无情薄幸的男人,依旧不打算让她好过。
阿娇应该是恨的。
可如今她和刘彻互换了身体,她突然又恨不起来了,毕竟她现在朝夕面对的,是她自己的脸。
所以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去的报复一下刘彻。
刘璃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母,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感同身受你前世的委屈。”
阿娇听罢,漆黑的眸子似乎染了星辰:“什么办法?”
刘璃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巫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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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元光五年七月乙巳日,汉武帝下旨废后,收其皇后玺绶。陈皇后移居长门宫,终身不得出。
在行驶前往甘泉宫的马车上,阿娇执蒲扇一边给自己和刘璃扇风,一边终于提起了她前世最为芥蒂的往事。
巫蛊废后。
“那件事情也是从这么炎热的夏天开始的。”阿娇娓娓道来当年巫蛊案的始末。
前世元光五年盛夏,刘彻一如既往的,去了甘泉宫避暑。和他同行的,却并非卫子夫,而是那位王美人。
那时的阿娇,还天真的以为,刘彻绝对不会对她这么狠心。她和母亲还在想办法,想要挽回刘彻。
通过窦太主刘嫖的引见,阿娇见到了巫女楚服。
楚服,有一种巫术可以让人负心人回心转意。阿娇那时候是不信的,若真有这样的巫术,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负心人了。
可那个时候她也真的想让刘彻回头,便想着这样也算是一种办法,不如试一试好了。
于是在阿娇的允许下,楚服在椒房殿下面的地宫开设了祠祭,还问阿娇要了刘彻的生辰八字,刻在了一个木偶之上。
椒房殿的地宫本就幽暗,突然多了一座祠祭,看上去更是渗人。当时阿娇的心里便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隐约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楚服:“如今还差陛下和君的一缕青丝,这个巫术便算成了。从此之后,陛下的心里只会有君一人。”
祠祭的台子上,放着的是刻有阿娇和刘彻生辰八字的两个木偶,阿娇只觉得诡异。
彼时刘彻还在甘泉宫,暂时取不到他的头发,这个巫术便只能暂且停下,等刘彻回来之后再进行。
阿娇就是怀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刘彻从甘泉宫回来。
她以为要等很久,却没想到刘彻就从甘泉宫回来了。并且听宫人,刘彻在甘泉宫时突然觉得头疼,随后便昏厥了过去整整一天。
若非他是天子,有天神保护,恐怕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察觉到事有蹊跷后,刘彻当即决定从甘泉宫回来。
楚服催促阿娇趁取天子青丝完成巫术的最后一个环节,阿娇心里觉得蹊跷,表面上答应了楚服,随后找来一个内侍,从他头上取了点头发给了楚服。
谁知道当天晚上,便有羽林军侍卫来到椒房殿搜查,是有人对天子使用了巫蛊之术,害天子再次昏迷不醒。
御医查不出天子为何会昏迷,王太后身边的大长秋谏言,是不是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谋害天子。
于是羽林军搜查到了椒房殿。
本来阿娇是不怕被调查的,但她的椒房殿地下确实有祠祭台
,就算她没有谋害天子的心,也会被怀疑上的。
最后那祠祭台还是被查到了,只不过让阿娇诧异的是,原本她和刘彻的木偶娃娃,现在只剩下刻着刘彻生辰八字的木偶了。
而且那个木偶的脑袋上还插着两根细针,像极了一种诅咒。
阿娇看见这一幕百口莫辩,更离谱的是,当木偶上面的针被拔掉之后,刘彻居然就醒了过来。
清醒后的刘彻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勃然大怒,先是禁足了阿娇,然后命令御史张汤彻查这件事情。
张汤是怎么调查的,阿娇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关在椒房殿中不见天日的一个月之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全部被抓走了。
她们哭喊着求她救命,可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刘彻的废后旨意被送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楚服施展的不是什么让男人回心转意的巫术,而是要谋害刘彻。
而她因为“惑于巫祝”,所以被废黜后位。
刘璃听了阿娇对整件事情的描述,只感觉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首先刘璃是不相信什么巫术的,所以那个刻着生辰八字的木偶,会让刘彻陷入昏迷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很扯淡。
其次这个楚服的脑子多少有点毛病吧,她就算想谋害刘彻,那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啊。被抓到了,还不是要被斩首?何必呢?
最后一点,整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故意陷害阿娇所搞出来的。
其实历史上关于这段故事的记载并不清楚,而且几部史书的描述都不想通。
最具有考据意义的史记中,甚至都没有提到楚服的名字。只有一句:上愈怒,陈皇后挟妇人媚道,其事颇觉,于是废陈皇后,而立卫子夫为皇后。
相比汉武帝晚年的那场巫蛊之祸,关于阿娇的这场巫蛊,其中的蹊跷未免也太多了。
多到让刘璃忍不住怀疑,这是刘彻本人授意出来的,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废后。
阿娇道:“被废后我曾去见了楚服最后一面,我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却一直与我道歉,是被迫如此。”
“我想,如果当初我真的将刘彻的头发给了楚服,不定刘彻还真因为这个死了倒也是一桩好事,至少椒房殿中三百余宫人的性命,保下了。”
被废长门后,她日日夜夜梦中都是那些宫人们凄厉的哭喊声,他们向她求救,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自己曾经的贪恋而丧命。
每次梦醒,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活着。这件事情终是成了她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梦魇。
刘璃听出阿娇话中的沉重和愧疚,她伸出轻轻的握住她的:“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辈子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别忘了,你现在才是天子。”
阿娇垂下眼帘,轻轻的笑了笑,又道:“我被废之后,母亲曾经也想帮我。平阳公主却和母亲,若不是我不能生养,刘彻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废了我。”
是啊,刘彻的废后旨意中都了阿娇是“惑于巫祝”,他应该也知道阿娇是被楚服所蛊惑。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废后,一点旧情都不念。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对如今的阿娇来,已经不重要了,毕竟现在她才是生杀予夺的天子。
她没办法对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刘彻下,也需要刘彻活着辅佐她管理大汉。
既然不能杀他也不能废后,那复刻一遍阿娇前世经历过的事情,不过分吧?
“第一步,我们要找到楚服。”刘璃道:“提前找到楚服,不定还能知道她为什么被迫那样做。第二步,让巫蛊案重现,我们可以让父皇以为,只要动用一种巫术,就可以让你和他换回来。”
相信有了这样的辞,不管是什么刘彻都会去做的。
阿娇认真的听着刘璃的话,随即皱眉道:“会不会弄巧成拙?楚服好像真的会巫术。”
刘璃眨了眨眼:“你是木偶上扎针,父皇就昏迷这件事情吗?”
阿娇点头:“是啊。”
“这种事情”刘璃想了想道:“我猜,要么是父皇故意如此,要么就是巫蛊案的幕后黑对父皇做了点什么,才会让他陷入昏迷。”
“你是整件事情,都是人为?”阿娇惊愕,不免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刘璃点头:“巫术一事本质上就和人们信仰天神有关,都是虚无的存在。我是不相信通过诅咒,就能伤害到别人的。”
阿娇听罢,突然笑了:“也是。”
若是真能让刘彻也感受一次自己当年的心境,哪怕真的弄巧成拙了,她也认命了。
可若是成功了,便是老天都在帮她惩罚刘彻这个负心人。
不过整件事情还需要她们母女从长计议,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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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一直在长门园里等着阿娇和刘璃回来,然而从白天等到了天黑,也丝毫没有他们回来的迹象。
他询问了身边的侍女,侍女也不知道。若不是葵水还在,刘彻都想亲自去找人了。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阿娇在路上遇见了什么危险,所以才至今没有回来。这样想着,刘彻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翌日一早,刘彻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来侍女,询问阿娇有没有回来。
侍女依旧没有。
刘彻大怒:“陛下外出一天一夜了没有回来,你们居然不安排人去找吗?”
侍女见皇后生气,连忙跪下道:“君恕罪,陛下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两个侍卫守着长门园,其他侍卫全都和陛下走了。若现在派侍卫去找陛下,就没人保护君了。”
刘彻:“”
又过了一天,阿娇和刘璃还是没有回来。刘彻终是在床上躺不住了,他感觉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身上葵水已经不多了,还有刘璃留下来的葵水神器在,他也不怕弄脏了衣物。
刘彻让侍女伺候自己起床,他终于走出房间重见了天日。此时的长门园很是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刘彻皱了皱眉,唤来一个侍女让她将守在长门园门口的侍卫叫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过来了,两人抱拳拜见“皇后”,刘彻直接道:“陛下和公主去了顾城庙两日未归,我命你们现在就去顾城庙,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探完立马来报。”
一个侍卫道:“君,陛下命令属下守护长门园,保护君安全,不可离开半步。”
刘彻:“??”
他冷哼一声:“你们觉得,我在长门园中会出现什么意外?现在陛下两日未回,你们居然都不担心吗?”
另一个侍卫可能年轻一点,忍不住:“君,其实陛下早就回去了”
刘彻听罢,倏地站起来:“你什么?”
“陛下君的身体不适,只能在长门园内静养,所以她回去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君,以免君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也要离开长门园。”
刘彻:“”听到这些辞,刘彻气笑了:“好啊,很好!”
他眯了眯眼眸,狭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许久他道:“你们去备车,回未央宫。”
两个侍卫有些为难:“君,长门园距离未央宫甚远,现在已经是午后,若是到了天黑,只有我们两个人恐怕不能保护君的安全,不如明天一早再出发吧。”
两人的这些也在理,刘彻虽然生气,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他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晚间刘彻一个人用了晚膳,倚在窗口看着外面天上挂着的那轮圆月,突然觉得寂寥。
这个长门园白天看着还挺好看的,只是到了晚上怎么就这么冷清?这风吹在身上都不是凉爽,而是阴恻恻的感觉。
周围没什么人烟,所以晚上才会这么阴森吗?莫名的,刘彻想到那日阿娇泡在浴桶里迷迷糊糊的话,他忽然皱起了眉。
长门园果然很冷,还好明日他就要离开了。
再一日,侍卫们备好了马车,准备护送刘彻返回未央宫。因为着急回去,他们途中就没停下过,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未央宫。
然而等刘彻回了椒房殿一问,才知道阿娇和刘璃压根就没有回未央宫,而是改道去了甘泉宫避暑了。
确实,甘泉宫建在山上,是很好的避暑胜地。他以前盛夏的时候也很喜欢去甘泉宫避暑。
但是一想到阿娇抛下了他,带着女儿去甘泉宫里避暑了,他顿时就有些火冒三丈。
于是他怒冲冲的安排了一队侍卫,准备马车也送他去了甘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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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觉得,甘泉宫上是真的凉快,特别是到了晚上,她睡觉还要盖上被子,这里的昼夜温差估计得有二十度左右。
天子的行踪是要告诉太仆的,所以朝中大臣们也都知道天子在甘泉宫中。
所以轮到早朝日的时候,大家就都来到了甘泉宫与天子商议朝政。
最近朝中并无大事,阿娇便下令告诉他们,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就等她回未央宫再禀报。若真的需要天子来裁决的,也可以去椒房殿请示皇后。
这一招倒是给足了刘彻这个皇后的面子。
偏偏刘彻根本不领情,直接从未央宫里“杀”了过来。
刘彻过来的时候,阿娇正带着女儿游览甘泉宫。毕竟当初,阿娇在这里也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女儿也是在这里生的,甚是怀念。
甘泉宫之所以叫甘泉宫,是因为甘泉宫里有一个非常甘甜可口的泉眼,后山中还有一个纯天然的温泉。
刘璃出于好奇,尝了一口泉眼中的水,果然有着一股甘甜的味道,甚是可口。但是这种水却不能多喝,喝多了对身体可没有好处。
“你们倒是悠闲。”刘彻清脆的嗓音响起,让阿娇和刘璃都吓一跳。
刘璃抬起头,就看见风尘仆仆的刘彻脸上带着一丝隐晦不明的神情看着她们。
阿娇倒是淡定:“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一声不响的丢下我,来甘泉宫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过来?”刘彻冷哼了一声,话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一想到他在长门园里苦等了她们母女三天,他就一肚子的气。本以为回到未央宫就能看见她们了,结果却被告知,她们逍遥快活来甘泉宫了。
呵,这两个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真是可恶!
刘璃看了看貌似很委屈的刘彻,又转头看向一脸淡漠的阿娇。
她在心里悄悄的感叹了一声,如今这风水轮流转,刘彻曾经加注在阿娇身上的种种,恐怕要以这样的方式都还回去。
作为一个贴心的女儿,刘璃决定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她向周围的宫人挥了挥,示意大家和她一起离开。
待这边静谧的园林中只有阿娇和刘彻两人的时候,刘彻慢慢走到阿娇身边,突然轻轻的:“阿娇,长门园真的好冷。”
阿娇一震,转头看着他:“你什么?”
刘彻又向她靠近了一步,随后伸抱住她靠近她的怀里,如鸟依人一样:“你和阿璃不在长门园的那
几日,我感觉长门园真的很冷清。特别是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冷寂得让我难受。”
阿娇站在原地,紧紧的抿唇不语,只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讽刺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