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洗个澡
陈阿娇在甘泉宫又等了三天,在悬崖上拉着绳子的士兵们,也非常敬业的守了三天。三天之后,阿娇命令山崖上的士兵将扔下去的麻绳拉上来。
士兵们发现其中有三条麻绳是有重量的,待将绳子拉上来一看,他们看见了三具被阳光曝晒过的干尸。
从干尸的衣服上可以辨认出,正是之前下山崖的士兵。
阿娇忍着心里的害怕,屏住呼吸指挥士兵们将已经牺牲的三个士兵好好安葬了,随后再给他们的家人一笔抚恤金。
好几天过去了,从山崖上面下去的卫青等人也没了消息。
阿娇在心底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定卫青已经找到了刘彻和阿璃,他们正在想办法从山底下走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回未央宫了,朝臣们一定都等着商议这件事情呢。
阿娇安排了一部分士兵沿着甘泉宫建筑的山脉继续搜寻皇后和公主的下落,她则随着御辇返回未央宫。
她知道在未央宫等着自己的,绝对不止是朝堂上的臣子,还有长乐宫的王太后。
皇后和建陵公主坠落山崖已经有十余天了,纵使阿娇安排了很多人去搜山寻找,都未曾寻到一点踪迹。
朝中臣子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猜测皇后和建陵公主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幸。试想一下,从山崖上面绑着绳子下去的士兵都还不幸身亡了,皇后和公主一个弱女子一个孩子,要如何活命呢?
这日早朝之上,不少臣子上奏提议,为皇后和建陵公主准备葬礼,尽早让他们入土为安。
阿娇听到他们这些话,心中顿时冒火,怒声道:“士兵们至今还没有找到皇后和公主的踪迹,你们怎么就确定皇后和公主已经死了?”
“陛下,甘泉宫本就建在山巅之上,山下必定是深山老林。就算皇后和建陵公主落下山崖时有幸生还,恐怕在之后也会遭遇野兽袭击如今已过去半个月,真的没必要再找下去了。”
听到臣子的这些话,阿娇的神情有些恍惚,原来刘彻和阿璃失踪已经有半个月了吗?甚至连下山崖去寻找他们的卫青等人,也没了消息。
怎么会这样?
阿娇脸色铁青,袖下的死死的握着,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许久她沉声道:“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建陵公主是朕的嫡长女,就算他们不幸丧命,朕也要找到他们的尸体,这件事情勿要再。”
下了早朝之后,阿娇一脸疲惫的靠在御辇上准备去清凉殿休息,车辇在清凉殿外停下,苏文看着站在大太阳下的倩影,连忙转身对车内的阿娇道:“陛下,卫夫人在殿外站着。”
阿娇皱了皱眉,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再来应付卫子夫,但人直接堵在大殿前,她又不得不去见。
“陛下。”卫子夫看见从御辇上走下来的天子,提步走过来问:“妾身的弟弟和外甥可有消息了?”
阿娇道:“若是有消息,朕会安排人通知你的。”
“妾身的姐姐一直来找妾身要人。”卫子夫低着头:“去病是姐姐唯一的儿子,如今他失踪了,妾身得给姐姐一个交代。陛下,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朕也不知。”阿娇如实的回答,她若是知道卫青什么时候回来,便也能知道刘彻和阿璃的消息了。就是因为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她才有些焦虑。
“不是陛下安排他们去寻找皇后和公主的么?”卫子夫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他们若是出了意外,日后谁去为大汉去攻打匈奴?”
阿娇:“?”
“卫夫人,你在怪朕?”阿娇听着卫子夫的话,只觉得好笑:“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什么?”
卫子夫死死的咬着唇,她
真的是关心则乱了,竟然在“刘彻”面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给了出来。
她想若是刘彻知道卫青和去病,日后会为大汉缔造出怎样的神话后,一定会后悔安排青弟和去病去寻找皇后和建陵公主的!
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之前不曾发生过的,这样的变故让卫子夫心里发慌。倘若青弟和去病真的在这次寻人的时候,发生了危险再也回不来了,那自己和据儿又该怎么办?
“朕念在你是担心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了这些话。”阿娇冷声道:“但是卫子夫,你要清楚,卫青是羽林军统领,他带人去寻找皇后和公主是他的职责。”
卫子夫呼吸一顿,低头称:“诺。”
“你在这里站得也够久了,先回去吧。”阿娇道:“朕比你更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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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面,那么盼着皇后和建陵公主回不来的臣子,是王太后的人。王太后家的外戚势力,随着丞相田蚡的死,已经逐渐被削弱了,但还是残余一些人。
如今趁着皇后失踪一事,王太后想重新扶植起自家的外戚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儿子“刘彻”改立新的皇后。
而这个皇后的人选,必须是和她王家息息相关的人。想到这里,王太后对身边的心腹了几句后,心腹领了命令离开了长乐宫。
暗处的探子将听到的消息转达给了刘陵,并且询问:“翁主,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要不要汇报给王上?”
刘陵听罢,冷嗤一声道:“汇报给父王有什么用?现在的事情全都乱了套,都怪那个愚蠢的刺客,居然害得阿娇姐姐和刘璃落下了山崖。”
探子道:“如今看王太后似乎想让天子立新皇后,刚才奴就偷听到,王太后让她的心腹去接周阳侯之女入宫了。”
刘陵伸将一旁的茶壶拎起来,慢悠悠的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茶,嗤笑道:“哎呀,我还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位王太后了。她究竟是想当第二个窦太后还是第二个吕太后啊?”
居然想让自己的外甥女入宫当皇后?
周阳侯田胜是王太后另外一个弟弟。早年间,王太后的母亲改嫁给长陵田氏,生下了田蚡、田胜两兄弟。
因为同父同母的兄长王信,在汉景帝时就已经过世了,所以王太后能发展的外戚势力,就只有田蚡和田胜了。而如今田蚡已死,天子并未将之前的事情牵连到周阳侯田胜,所以王家外戚势力尚存。
“刺客的行动失败了,幸好他已经死了,应该查不到是我们安排的。”探子忧心忡忡道:“翁主,依您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现在?”刘陵喝了一口清茶,幽幽的笑道:“哎呀呀,现在已经超出我的计划之外了,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探子见刘陵如此轻佻女的行径,皱了皱眉,寻思着要不要向王上汇报翁主的言行。
喝完了茶,刘陵动作优雅的站起来道:“弟弟和外甥都没了消息,现在的卫夫人一定很着急吧,我去开导开导她好了。”
罢她款款的走出寝殿的门,命人备马车前往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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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回刘彻和刘璃这边,他们成功寻找到河流之后,在河流边简单的休息了一夜,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打算明日接着赶路。
晚上他们又吃了一顿烤野兔,吃得满嘴都是油,多少有些腻了。
天上的月亮高高的悬挂着,照亮了他们安营扎寨的一隅地方。河流也将月亮倒映出来,缓缓流淌的河水变得亮晶晶的,十分的好看。
用完晚膳后,大家纷纷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或坐下或躺下准备休息,再安排一个人执勤放哨。
刘彻靠在火堆边坐着,刘璃趴在他身边,百
般无聊的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卫青因为受伤,早就吃了药躺着休息了,霍去病守在他身边。
突然远方的林子传来一声莫名的巨响,吓得所有人从原地跳了起来,愣怔了好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该不会是野兽又来了吧?”
“不知道呀,我们要跑吗?”
士兵们下意识转头看向非常有主见的皇后,刘彻皱了皱眉道:“应该没什么事,大家继续休息。”
卫青正要躺下,一个东西却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咣当的声音引起了刘彻的注意。刘彻隐约看见是一个令牌,他皱眉:“卫青,你这是何物?”
卫青将令牌捡起来,挣扎着要从地上起身将令牌交给刘彻。霍去病见状连忙起来,扶着卫青躺下,然后充当传递员将令牌交给了刘彻。
借着火光,刘彻看到了令牌上的标志,许久他问卫青:“你从何处拿到这快令牌的?”
卫青又要起身,毕竟躺着和皇后话,是很不礼貌的。
刘彻见他这样,只道一声:“你就躺着便是。”
“这是臣下山崖底的时候,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东西,本来想等回去后呈交给陛下的。”卫青着,也不知道是被火烤得还是怎么了,他莫名感觉脸颊发烫。
刘璃注意到刘彻的神情有些不对,她连忙凑近看了看他中的令牌,好奇道:“这个令牌是谁的?”
必定是刘彻已经知道了令牌是谁的,所以他才会露出这样阴森可怕的表情。
刘彻却直接将令牌收进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伸轻轻的敲了一下刘璃的脑袋,轻轻的道:“孩少问一些问题。”
刘璃捂住被敲的脑壳,不开心的瞪着他。刘彻伸揽住她,让女儿靠在自己怀里:“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别指望我再背着你了。”
刘璃被迫靠在他怀里,顿了一下她挣扎着又从刘彻的怀里爬起来:“母后,你要不要去河里洗一洗,你都馊了。”
刘彻:“???”
他自己抬起袖子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让开了,还真是一股馊味。都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能不馊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霍去病见到这一幕,低着头偷偷的笑了。建陵公主和皇后之间,好像寻常人家的母女。
刘彻确实很想去河里洗个澡,奈何这些士兵都在这里,他便忍住了。不过现在被刘璃这么一,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
刘璃声提议:“不如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洗一下吧,我也好想洗澡。”因为她身上也都是馊味。
刘彻有点心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士兵们都在休息,所以他现在趁着天黑去洗个澡,应该也可以吧。
干就干,刘彻让刘璃去和执勤的士兵一下,于是他们父女一起沿着河流走了一段路,看差不多了,刘彻让刘璃先下河去洗,他则在河边生起了一个火堆。
见刘璃还站不下水,刘彻挑眉:“还愣着做什么,去洗澡呀。”
刘璃有些扭捏:“父皇,人家是女孩子。”虽然刘彻现在顶着阿娇的身体,是个女人,可他的芯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让她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去河里洗澡,她害羞。
刘彻:“”
他嗤笑道:“害羞什么?我是你父皇,你时候光身子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那是时候,和现在能一样么?刘璃抿了抿唇,有些固执道:“那父皇你低头不许看。”
刘彻无奈,微微低下头:“行行行,你快去洗吧。”
见刘彻真的低下了头,刘璃这才快速脱了衣服,然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冰凉河水冲刷在身上,让刘璃轻轻的打了个寒颤。好在现在是夏天,河水虽然冰
凉但不会太刺骨。
她直接埋头在河里游了一圈,有点想兑换洗发水和肥皂,但是看着这些东西的价格,她生生的忍住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积分了,要忍住啊!
简单的清洗之后,刘璃爬上岸将衣服也浸泡在河水里给洗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湿漉漉的穿在身上,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刘彻面前。
“父皇,我洗好了。”
刘彻抬头,却见刘璃全身都湿透了,身上的水珠还在不停的往下滴,宛如一个湿哒哒的水鬼。
“你怎么将衣服都搞湿了?”刘彻见她这样,连忙将她拉到火堆旁:“快来烤烤,晚上还是很凉的,你这样也不怕染风寒?”
刘璃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道:“因为衣服也是馊的呀,干脆一起洗一下。”
让刘璃在火堆边烘衣服,刘彻倒是脱了外面的衣服,穿着里面的亵衣跳进了水里。
刘璃一边烤火烘衣服,一边瞄着在月下沐浴的大美人,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刘彻将亵衣也脱下了,彻底放开了自我,甚至还在水里摸了摸身体,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经过河水的浸泡,他的后背又传来一阵刺痛,刘彻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后背受伤了,经过河水这么一刺激,是真的疼。
刘璃借着月光也隐约看见刘彻原本光洁雪白的后背上,满是伤痕,还有一些伤还流血了。她惊呼一声,连忙跑到河边,这下看得更仔细了。
“父皇,你后背伤成这样,你之前怎么不?”刘璃看着他后背的伤口,只觉得心惊。
刘彻见状,将亵衣穿上,不甚在意道:“我是男人,一点伤还要告诉自己的女儿吗?”
刘璃忍住向他翻白眼的冲动:“可你知不知道,伤口处理不好是会留疤的,你想让你的后背全是去不掉的伤疤吗?”
而且这还是阿娇的身体!
刘彻皱了皱眉:“那我能怎么办?”
刘璃一下子被问住了,最后她也只能声道:“那你先上来吧,在你身上的伤没好之前,还是别碰水了。”
现在的积分不够了,不然她就从系统商店兑换一点药膏给刘彻抹一下了。
刘彻穿好衣服上岸,站在火堆边烤了一会儿,他突然道:“我觉得你母后不会嫌弃我后背留疤的。”
刘璃:“”可问题是,你在用她的身体让身体留疤啊!
刘璃已经不想吐槽了,等两人将衣服都烘干之后,这才将这里的火堆给灭了,然后返回大部队。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刘璃给大家两个人分了一块面包,然后继续沿着河流向下游走。
因为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所以刘璃要非常节约积分的使用,能不用就尽量不使用积分了。
他们在树林里的第五天,沿着河流又走了一天之后,总算在天将黑的傍晚,遇见了几个来附近狩猎的猎户。
猎户见这些人模样狼狈,只当是附近逃荒来的难民,而刘彻他们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便也默认了是难民。
经过两个猎户的介绍,他们才知道这里是渭河北面的云阳县的一个村落,这个地方距离长安内城少也有几十里路。
但不管怎么,他们总算是走出这片林子了。
众人跟着猎户一路往前走,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村庄。两个猎户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不免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大武武,这些人是谁呀?”有村民好奇的询问。
被称呼为大武的猎户道:“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难民,在山上迷路了,叫俺们带回来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大武武听这些“难民”是想去县城里,决定暂时收留他们一夜,便好心
的将他们带回了家。
大武武是一对兄弟,他们家里有一个老母亲,下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本来屋子就不够住,如今有被他们兄弟两个带回来这么多人,他们的老母亲都傻眼了。
卫青看着大武武家的茅草屋,也不便给这家人添麻烦,对大武道:“大武兄弟,我和其他人就在你家外面将就一宿,麻烦你给女人和孩子准备一个干净的屋子便好。”
武家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孩大概七八岁,最是个男孩才三岁,大武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大腹便便的样子,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生了。
刘璃站在武家门口,看着他家破破的茅草屋,一大家子挤在这里住着,只感觉有些压抑。
大武的妻子和母亲看样子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本来就不够的房间,他们愣是安排出了一个空房间来,给刘彻和刘璃住。
然后还给每个人都分了干馍馍,让他们填饱肚子。
能够有这样的待遇,大家的心里都很满足了。刘璃蹲在武家的篱笆边上啃着馍馍,目光却在观察整个村子的模样。
整个村子的房子几乎和武家差不多,都是差不多样子的茅草屋,可能狂风一来,就能将屋顶都吹走。
太穷太落后了。
刘璃的心里有些堵,她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庆幸。她庆幸自己穿越的时候,穿成的是公主,至少可以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衣食无忧。
刘彻也慢慢的走到了刘璃的身边,他学着女儿的样子也蹲了下来,咬了一口里又干又硬的馍馍,而后道:“刚才我才知道,武家兄弟将三天的粮食分给了我们。”
刘璃轻轻的应了一声。
“朕从来不知道,长安地界,竟然还有这样穷苦的地方。”天子脚下,不全部富庶,但至少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刘彻在看见这个村落的情况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璃转头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为帝王者,只有真正的体会到民情之苦,才能做到真正的为国为民吧。
古代生产力落后,而且现在还只是封建社会初期发展阶段,别思想落后了,恐怕连思想都没有。
而武家只是这个时代普普通通,平民百姓的一个缩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