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赤司从马场出来的时候,司停在路口,一头红发的黑衣少年在绿意浓浓的树荫下过于瑰丽,色彩反差异常明显,就像一株火红的优雅玫瑰。
即使运动过,少年也气息平和,声音略带沙哑,却干净、清爽。
“去本宅。”
司不敢看赤司。
一连几天,赤司宅都是死气沉沉,阴云密布的氛围,因为夫人的病情,少爷三天两头去本宅,除去偶尔来马场跑两圈,少年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在了繁重的课程上,几乎不曾喘息。
但尽管如此,他看起来还是精神尚佳,没有一丁点疲倦的懈怠。
司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身后人内敛却冷淡的气息让他始终不敢分神,敛气屏息。
只不过,很突然的,在车驶过某个熟悉的路口时,一直沉默着的赤司少爷,却蓦地出声。
“开慢点。”
?
司不明所以。
但,车速也很听话地放慢了。
:
莱莱今天很倒霉。
和美穗子约好去给猫打针,结果对方要上补课班。
赤也好像还在睡懒觉。
幸村同学和真田同学,应该在球场。
不愿意麻烦别人,于是宅了好几天的莱莱,自己背着猫包出门了。
猫在里面乱动,可能是觉得不舒服,莱莱把它心翼翼地抱了出来,放在地上,引它走路。
但它又一动不动,看到这么多生人,可能是在害怕,隔着车窗能清晰地看见,带着遮阳帽的女生在蹦蹦跳跳的逗着不愿意自己走路的猫,每次都失败了。
她棕灰色的头发在烈日炎炎下,有些近乎银色的透明,白色的裙角也在活泼的蹁跹,可惜猫并不领情的样子。
半晌,也许是放弃了,她认命地抱起懒猫,选择自己负重前行。
可倒霉的地方就在这里。
不过就是转瞬,不愿意坐拥挤,闷热,又潮湿的电车,也没有带伞的妹山莱,走在路上,碰见了骤降的大雨。
“啊”
女生喉咙里都是惊讶的意味。
怎么这么倒霉呀这样想着的莱莱,下意识就想护住自己的漂亮头发,但是她怀里还有一只猫咪。
于是她把猫抱进怀里,闷着头往最近的地铁站跑,向来过分爱漂亮的女生今天穿了一双不易于跑步的鞋,在风雨里像一只轻盈的蓝色飞鸟。
因为马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她白皙的腿也溅上污渍。
很少会如此狼狈的妹山莱,正想跑去挡雨的地方好好擦擦腿上的泥渍,莱莱的身侧缓缓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身上满是雨珠,莱莱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车副驾就被人打开,有人拿着伞,为她遮住了雨。
“额,谢谢”
话没有完整,莱莱就眼尖地认出,这个黑衣服的脸熟男人,似乎是那天与赤司随行的某位保镖。
“”
原本道谢的嘴角僵硬住了,不是吧又来?
有点庆幸自己这种时候竟然好的不得了的记忆力,她心不在焉又心虚地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车后座。
赤司不会在车上吧,救命啊
莱莱抓心挠肝地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她淋了雨以后的美貌值和体面值,有没有掉光。
女生心里甚至有点娇气任性、无无处发泄的委屈。
这算什么啊为什么自己所有尴尬的场景,都要被对方看见呢。
莱莱吸气。
“那个,谢谢,把伞给我就好”
‘我自己走’还没出口,保镖先
生已经眼疾快地拉开了车后座。
??咦!
不要啊!莱莱试图伸出尔康。
她现在这么狼狈,怎么能就这样被里面的人看见嘛!可恶的保镖先生快让她走啊!不要拽她了,虽然你的动作很温柔但是她不行的
这样的颅内挣扎,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后座时,就尴尬地戛然而止了。
没有人在。
是温暖、干净、舒适的环境,被雨淋湿的莱莱愣在原地。
诶?
啊这样啊。
妹山莱为自己刚才丰富的内心活动,感到一丝尴尬。
“姐,请上车。”
妹山莱呆呆扭头看着黑衣保镖,她原本懊恼、惊恐的精彩表情,如潮水一样褪去。
呼出一口气。
“哦。”
:
车里很温暖,东西妥帖地放在周围,莱莱拿过干燥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只淋了一点点雨的猫猫懒洋洋地窝在女生腿边。
擦过以后,心情平复,莱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
那个家伙,大概也猜到自己上车前会有这种曲折的心理活动了吧。
抵触,惊恐,死活不愿意上车,到打开车门发现是虚惊一场这样闹出的乌龙,也一定是对方提前就已经知道的,莱莱觉得自己的心理活动,被对方游刃有余地窥视的干干净净。
她脸红了。
为什么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那个赤司,现在是不是躲在哪里偷笑啊
即使赤司不在,莱莱也莫名觉得紧张。
车厢里是一股温暖又冷淡的气息,像淡淡的松香,又像凛然的冰雪。或许,前不久,他就坐在这里想到这个,女生有点局促不安。
女生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座椅旁整齐的书页,莱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那个人,会看什么书呢。
结果——
君主论
厚黑学
ere
“”
打扰了。
这是什么啊?好恐怖啊这个人。
是昨天晚上,捧着花花绿绿漫画睡着的她不配了。
一时被震惊到,莱莱很想话,可是司和保镖都一言不发,妹山莱憋了很久,她快要被这种冰冷的气息给冻死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一句话都不的。
“那个,你们赤司少爷呢。”
“赤司少爷在前面的篮球俱乐部下车了,他嘱咐我们务必将姐送回家。”
“”
原本以为会和司保镖就这样开始唠嗑,结果莱莱发现前面的人答完这个问题,就没声了。
好像器人
“我在宠物医院下车。”
“好的,姐。”
不死心,继续。
“我爸爸在赤司家吗?”
“不在,姐。”
“”
话痨妹山莱受不了了。
空气都如此凝固了,大可不必这样一板一眼啊,答完之后为什么没有下文。
你们不是会话么,多点啊。
雨势渐渐变,到了宠物医院,女生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抱着猫猫跳下了车。
司和保镖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才有了一丝波澜。
他们为难地看着妹山莱。
“妹山姐,少爷了”
“没关系!”
“我有伞就好了”
女孩
子眨着蓝眼睛,被黑色的大伞包裹,半干的头发耷拉着,却依旧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显得极为纤细娇,脆弱又姝丽。
半晌,女生踌躇不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点声音,充满不甘,又莫名郑重。
“还有,请向赤司征十郎,转达我的感谢。”
*
晚上的时候,莱莱吞吞吐吐地和爸爸妈妈提起白天的事情。
尽管已经离隔着车门,不知道算不算见面的那天,过去了很久,可经过下午的事情,莱莱对赤司的观感,更复杂了。
这是女生少有的奇妙感觉。
因为永远看不见,摸不着,虽然共处同一片土地,隔着一个妹山塱,但对方也仍然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赤司的事情,她既好奇地想知道,又有点莫名的抵触。
这种心情,在不经意听父亲起赤司如今在学的课程时,飙升到了顶点。
联想到他车里的那些书籍,莱莱有点茫然。
“那么,他不会累吗?”
尽管知道,不应该对这种家族继承人的精英教育置喙什么,莱莱还是觉得内心有些难以平静。
她的父亲面色平静。
“征十郎游刃有余,他从未因为这些事情,苦恼过。”
“”
“那么,就没有什么业余的兴趣爱好吗?”
莱莱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她想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赤司也该像个学生的样子吧。
“很多啊。”
妹山塱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面粉蹭到莱莱的脸上,像个花猫。
“提琴,钢琴,马术,书法,各种棋类,篮球”
不过,真正算得上爱好的,大概只有棋,和篮球。
这还是赤司诗织顶着莫大的压力,为儿子争取得来的一丝喘息。
“爸爸,别了”
妹山莱难以置信,想想自己懒散的个性,她又自惭形秽。
莱莱表情难看地揉着里的面团,心头升起莫名其妙的紧迫感。
马上学毕业了
“爸爸,妈妈,我要不要去学点什么?”
这个赤司,怎么比幸村和真田还要卷。
年纪就看得懂那些书吗,头脑这么好吗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真是了不起啊。
而且,
“明明是业余的兴趣爱好吧,为什么听起来也像什么非完成不可的kp一样”
被女儿这种淳朴的形容给逗乐了,妹山塱笑了一会,脸色又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看着爸爸渐渐变得肃然的脸色,莱莱搓面团子的也停了下来。
妹山塱拍了拍莱莱的头。
“赤司是很与众不同,不过,”
“莱莱你永远这样,就好。”
“什么都不用学。”
她的爸爸妈妈,在灯光莹莹的室内,相视一笑。
“莱莱开心,最重要。”
于是,话题又逐渐从赤司的兴趣爱好,转移到了赤司家昨夜送来的生日贺礼上。
那是一幅端正不凡、珍贵异常的水彩。
昨天晚上,等赤司家的人走后,母亲似乎很欣赏地看了半天,莱莱当时也在一边背着努力看了很久,但她觉得自己,实在是鉴赏不来。
现在,妈妈再次提起了那幅画作。
“是佳树老师前年拍卖的作品,我记得,当时并不是赤司家拍下的。”
“不是什么大作,但是佳树老师的作品很少捐赠,”
“所以很难得。”
莱莱有点茫然。
“那么,赤司家现在,又是怎么得到它的。”
为了给妈妈送生日礼物,所以又专门去买回来吗。
雪原吉世美丽的五官微动,她看向天真的女儿。
“这个嘛,当然是找到的。”
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许是看女儿太过无聊,妹山塱顺带给莱莱科普起了赤司家的历史渊源。
“所以,爸爸,什么是御曹司。”
妹山莱听不懂。
“就是名门巨子,有钱有权的贵族。”
不仅是日本屈指可数的财阀,还是一个古老又庞大的贵族。
并不只是单纯的有钱,它还有历史底蕴,还有权利,它会影响国家的经济,会垄断,甚至会介入政治,总的来就是过于遥远,又近在咫尺,与人民息息相关,掌握着日本经济命脉的,这样一个家族。
这就是赤司。
好可怕。
莱莱有点垂头丧气。
“爸爸,我家是不是比赤司家差远了。”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它又上来了。
在妹山莱不明所以的表情下,爸爸妈妈饶有兴致地问她。
“为什么这么?”
相当单纯的回答。
“因为,爸爸只是个下棋的,妈妈只是个画画的。”
跟什么曹御司还是御曹司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吧。
在妹山莱嘴里,赫赫有名、在各自的领域独领风骚的妹山塱和雪原吉世,竟然还能如此的普通又接地气。
听到女儿这种淳朴的回答,闻名全国乃至世界的这对棋和画家面面相觑。
妹山夫妇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太过低调,以至于让女儿产生了这种错觉。
“亲爱的,我们这么早隐居神奈川,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亲爱的,我觉得你得对。”
什么呀。
妹山塱把莱莱抱到了妈妈的腿上,摸着女儿的脸蛋。
“莱莱,”
“如果让你去和赤司交朋友,你愿意吗?”
啊?
不是在谁的爸爸更厉害吗?爸爸怎么突然就起了这种问题。
妹山莱迟疑:“我可以不吗?”
妹山塱摸着她的头发,温和地笑了。
“莱莱当然可以,对他不。”
“这就是爸爸,对于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莱莱似懂非懂。
“这又是什么意思,是”
爸爸和赤司的爸爸一样厉害吗?
好耶!!
雪原吉世在餐桌上做回礼的和菓子,父女俩完悄悄话,凑过来帮忙的时候,莱莱听见妈妈苦恼的叹气声。
“不知道那位赤司征十郎,喜欢什么口味的。”
“不如,问一下赤司夫人吧。”
因为莱莱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赤司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猛然抓住了会,她想问个不停。
女孩表情向往。
“她是不是很漂亮呢。”
爸爸摸着她的头。
“莱莱可以去见一见哦,她是爸爸和妈妈的同学。”
“诗织阿姨,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女儿,温柔美丽,大学毕业,偶然和赤司征臣相识,没过多久,两个人便自由恋爱、结婚。”
如愿听到了想听的豪门爱情故事,莱莱正在兴头上,她出神地揉着里的面粉。
“然后呢?”
“没有什么电视剧里面,我给你五百万,你离开我儿子的桥段吗?”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女儿这
种形容,联想到赤司征臣,妹山塱好想笑。
“没有人会反对,因为那是赤司征臣的心之所向。”
“他们的婚姻很顺利,很幸福,没过几年,两个人就生下了赤司。”
“那一年,莱莱也出生了哦。”
原本想分享给女儿,她和赤司同年同月同日的这个事情,但妹山塱还是莫名其妙吞下了这句话。
他诉着自己所了解到的冰山一角。
“赤司出生后,很合理的,是唯一的继承人,并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不过,家族这么庞大,嫡系支系繁多,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挤掉征十郎,很自然的,诗织就是被攻击的对象,这样一位远远超出合格范畴的,足够惊艳的继承人,却没有一个出身匹敌的母族”
这是征十郎的瑕疵。
不过,有赤司征臣在,没有人敢当面置喙。
妹山塱没有叹气,但他的眉眼里,有些像云雾缭绕一样的情绪。
“即使是这样,被虎视眈眈的盯视,应该也没有人能做得到这一点,赤司就是赤司,一个自身强大的人,母亲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因为那个孩,足够优越,足够权威,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不得不臣服,就算没有赤司征臣,赤司大概也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恰恰相反,母亲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的支柱。
如果有一天这个支柱不在了赤司征十郎,该会有多么痛苦。
是离自己过于遥远的,这些事情,妹山莱听得表情一愣一愣的。
“所以赤司同学,才要这么辛苦吗?”
妹山塱垂眸看着莱莱。
他的女儿,永远这么天真,坦率,看问题单纯,却柔软善良的,让人不忍苛责。
“这是他的荣耀,和使命。”
莱莱有些无端地难过起来。
“是吗。”
她顿时不觉得自己在赤司的车上,看到的那本凯撒大帝,有多么宏伟难辨了。
它明明,就泛着冰冷的苦涩,让人敬而远之又畏惧的荣耀。
*
莱莱做了很多和菓子,因为爸爸,要带她去见那位温柔美丽的诗织阿姨。
虽然有的做的有些丑,但是爸爸,诗织阿姨是一个很温柔很可爱的人,才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那天,莱莱挑了半个时的裙子,妈妈给她扎了超级漂亮的公主头,临走的时候,爸爸从院子里摘了一朵淡粉色的雏菊,插进了莱莱蓬松美丽的发髻里。
“妈妈,阿姨会喜欢我的猫猫吗?”
爱丽被圈在怀里,如此可爱的一人一猫。
“当然会哦。”
到了疗养的庄园,莱莱果然受到了诗织的热烈欢迎。
“莱莱。”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被诗织阿姨拉着,软绵绵地着话的时候,莱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红发女人好温柔啊,是和自己的妈妈,不一样的另一种感觉。
“莱莱很可爱,阿姨很喜欢你。”
莱莱的头发被诗织摸了摸,她白皙的指尖触摸到女孩发髻里带着朝露的雏菊。
“是莱莱自己种的,对不对。”
“对!!”
莱莱也见到了赤司征臣。
他是一个面容冷硬又威严,英俊却又不苟言笑的人,也许是常年深居高位,他和温柔的赤司诗织,完全的截然相反。
就像一只柔软无害的羔羊,和盛年里不怒自威的雄狮。
莱莱这样形容出来的时候,赤司诗织笑的很愉悦,脸色也泛起了红晕。
赤司征臣瞥了莱莱一
眼,倒也没有表示什么。
身为赤司家的领头人,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可是这种气息,在赤司诗织的身边,很明显地就软化了。
这是妹山莱在自己爸爸和妈妈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原本一切都很祥和,就连赤司征臣的脸上也会浮现一丝淡淡的,少有的笑意。
赤司似乎忙于学业,要到傍晚才能赶过来,妹山莱心头有些松了一口气,却又开始为没有见过面的、忙碌的赤司伤感。
总觉得,现在这么好的氛围,他应该在这里的。
诗织的状态似乎很好,除了身体过于瘦弱,脸色有些白,莱莱完全看不出来她那里生病了。
可是,原本已经约好,午饭过后给莱莱编头发的诗织,又进了抢救室。
莱莱从楼下慢慢走上来,她靠近走廊。
那里,是大人们的区域。
一片警卫和保镖严严地把守着,不止如此,楼下也是,莱莱刚刚目睹了,赤司家的管家打发走了一群不知道从何处闻风而来的记者。
赤司征臣和妹山塱,以及雪原吉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片死寂里,急促、紧张的心跳,会酝酿出苦涩和难过的情绪。
无所适从的妹山莱还来不及为诗织阿姨陷入悲伤,不远处响起的熟悉嗓音,让女生踱步的脚尖倏然一愣。
“我过吧,这里的消息,”
明明是那一次在电话里听到的熟悉音色,它不再温和了,现在,是冷酷到不近人情,让人莫名胆寒的——
赤司征十郎。
红发男孩平淡的侧脸似乎有一丝哂然,他从容不迫地逼问。
“是怎么传出去的。”
“外面的媒体,你们应该好好处理掉吧。”
赤司似乎在斟酌,语气平常又残忍。
“再有下一次的话,”
“可是,赤司少爷,您的表弟,还有您的几个堂兄”
他们好像也来了。
这种话,没有会出口,因为赤司的表情,所有人都住嘴了。
“我过了吧,一个都不可以放进来。”
是少年近乎疲累却依旧在做着命令的语气,走廊尽头,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妹山莱在另一端默默遥望,她知道,他的肩膀还是那么挺直,巍然不动。
人渐渐退去了,走动的声音井然有序,却也紊乱不堪,来来往往的人里,赤司有些孤独的背影被金色的落日挤压,他好像变成了走廊尽头一个的缩影。
刚刚还强势的、冷酷到让人忍不住打寒噤的这样一个人,在这种时候竟然单薄的有些可怜了。
一个完美的名门巨子,权威的象征,各个方面都是perfet百分百的人,但是这种时候,他却只有他一个人。
“不用去这么多人”
干涩又坚定的声音传来,莱莱从拐角处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她轻盈的裙摆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光晕,却无人欣赏。
突然出现的妹山姐,让准备下楼的保镖们滞留在了原地。
她轻盈又默默地往前。
“刚才,管家已经让他们走了。”
用一句“赤司家会记住今天在座各位的每一张脸”这种简单的话,就打发掉了那群人中的绝大部分。
现在,那几个还绕在庄园外不肯走的,可以合理采取一些强制段了。
赤司对这里的动静置若罔闻,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越是感到难过痛苦,感到不安,感到压力,情绪极为不稳定的时候,他反而越是表现得冷静,蔚然不乱。
赤司越是这样,莱莱越是觉得难过。
术室里的诗织阿姨,外面乱糟糟的记者、虎视眈眈又不怀好意的同宗,还有面无表情的赤司征臣,妹山塱,雪原吉世。
她茫然被动地旁观着这残酷的,成年人的一切。
莱莱觉得很难受。
那么身处其中的赤司,又作何感想。
直到自己的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赤司才倏然回神。
他缓慢地扭头,目光所及处,是一片粉色轻盈的纱。
少年红的致命的眼睛,对上了女生澄蓝的瞳孔,她的眼睛里,完完全全倒映了赤司的影子。
女生的语气明明不稳,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了,却还在极力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她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不受控制地握住了赤司的臂,企图笨拙地给他安慰。
赤司听见她: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