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渊连锁酒店02

A+A-

    办理完入住续的玩家们想要交流,可一想到这是要命的游戏,他们之中可能有背叛者,玩家们就觉得如鲠在喉,不敢开口。

    他们只能遵从酒店工作人员的提醒,前往自己的房间。

    他们乘上电梯时,电梯里站着一名工作人员,他穿着整洁的、黑白分明的执事服,脸上带着客套礼貌的笑容。但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苍白了,衬得那笑容愈发地渗人。

    几乎是被前台撵着上楼的玩家们还有很多疑问,现在是个提问的会——

    但无人出声。

    谁也不想和这名诡异的、不是人的执事搭话。

    执事的语气温和又礼貌:

    “客人们要去几楼?”

    最晚到达酒店的,肤色苍白,体型瘦削的病蔫蔫的少年最先开口:

    “九楼。”

    “我也在九楼。”

    “六楼。”

    “七楼。”

    玩家们一一报上楼层数,执事有条不紊地将电梯键按亮。

    封辛是最后一个开口的:

    “我要去十楼。”

    楼层报完时,玩家们发现,所有人的房间都在酒店六楼及六楼以上的楼层。

    电梯启动了,缓慢地上升。

    病弱少年向执事提问:

    “我们要怎么知道自己的阵营?”

    聚在这里的玩家们,大部分都是惊恐不已的。封辛和这名病弱的少年是两个意外,封辛非常平静,而这名少年

    他的反应和“平静”不太相同,别人都是被逼迫着、不情不愿地进入游戏,只有他对这场荒诞的游戏展现出了主动、求进的态度。

    “您进了房间,就会知道自己的阵营了。”

    执事笑眯眯地提醒,

    “大家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哦,在这场游戏里,是不能信任他人的。”

    “六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住在六楼的玩家抱着满腹的疑问和恐惧出了电梯。

    而后是七楼、八楼、九楼

    电梯到达十楼时,封辛也走出了电梯。

    封辛的房间在十楼的022。

    走廊铺着古旧发暗的红毯,走廊两端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镜子,镜子倒映出走廊与另一端的镜中的景象,使得这长廊显得无穷无尽。

    封辛用房卡刷开了门,房间里的设施有些陈旧,但也算齐全——

    铺着花色被褥四件套的大床,柔软的地毯,靠墙修着的置物桌,上面放着灯和水壶。靠窗位置放着两张古风椅子和靠枕,床的对面有一面红色漆木的梳妆镜。

    房间里还有一间不的盥洗室,里面有圆形浴缸和热水器,可以泡澡。

    条件还算不错。

    封辛把布偶熊放在床上。

    这只熊是她在商场看见的,它被放在专柜最显眼的展台上,有很多年轻人走进去,和它合照,但是他们都不买它。

    封辛觉得这只熊应该算是受欢迎的商场特产,就将它买了下来,含税六万七千元,做工还算精致。

    梳妆镜前放着一张卡片。

    封辛将卡片拿起来,卡片上写着两个字:平民。

    平民啊

    总感觉当背叛者会比较有趣。

    不过,参加别人举办的游戏,还是稍稍顺从定好的规则吧?

    不然可能会丧失很多乐趣。

    就暂时扮演一下平民吧。

    封辛将阵营卡放下。

    她走进盥洗室,决定在游戏正式开始前的夜晚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她打开水阀,清澈的水流从水龙头流入圆形浴缸。封辛伸试了试,

    水温是刺骨的冰冷,这样的温度更适合冬泳,而不是泡澡。

    热水器坏了?

    与此同时,房间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还有一种簌簌的声响。

    听起来,像是什么不算沉重的东西,在贴着地毯爬行。

    封辛住在十楼。

    十楼只有她一个玩家。

    而其他的玩家也不会在这危险的黑夜里离开房间,来到封辛的楼层。

    所以,是谁在十楼的长廊里行走呢?

    酒店的工作人员?

    或者,这层楼还有其他的、不是玩家的住客?

    怪异的簌簌声响也在接近

    它紧贴着地面,它已经来到了门前,已经触碰到了门。

    厚重的红棕色房门下方,有一条很窄很窄的缝隙,窄到连一张广告都很难塞进来。

    但是,它进来了。

    阴冷的黑雾从门缝下渗入。

    还有丝丝缕缕的、湿哒哒的线,从门缝下方爬进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不是线,而是湿漉漉的、又细又长的头发。

    湿漉漉的发丝凝结成缕,散发着生鸡蛋坏掉的气味。

    这些头发宛若活物,一边往房间中攀爬,一边向不同的方向伸展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哒、哒、哒

    门外的脚步声仍然在靠近。

    很快,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但是此时,除了敲门声之外,就只有头发在地毯上爬过的簌簌声响

    敲门者安静、沉默。

    沉默到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封辛走出盥洗室。

    那些四面伸展爬行的头发似乎能够听见声音,在听见封辛走路的声音后转变了爬行的方向,齐刷刷地爬向封辛。

    门再一次被敲响。

    “咚咚咚——”

    封辛问:

    “谁?”

    “您好,我是负责打扫房间的,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入住了,床品也许会有些积灰,我来帮您更换一下。”

    门外传来的回答从容又礼貌,

    “麻烦您开一下门。”

    封辛迈开脚步,朝着房间门走去,面对爬行的头发,她没有停步,而是直接当做地毯的一部分踩了上去。

    门外响起了痛呼声——

    声音压得很低,又收得及时,所以听起来并不是很明显。

    封辛一边朝着门走,一边提问:

    “你会修热水器吗?”

    “”

    不会。

    不过,不会也没有关系。

    只要客人把门打开,一切就结束了。

    不用更换床品。

    不用修理热水器。

    只需要品尝美味的头发和血肉。

    门外传来阴恻恻地回答声:

    “会,请您给我开门,我帮您修理热水器。”

    封辛握住门柄。

    “咔哒。”

    门锁开了。

    封辛看见了门外的保洁人员——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鬼怪,他头顶是秃的,但两侧还有头发,而且头发很长很长,拖到了地上,像是杂乱的藤蔓,伸展得到处都是。头发甚至伸展到了房间里,此时正被封辛踩在脚下。

    他穿着白衣服,面色发青,两只眼睛上翻,露出青灰的、仿佛被水泡了很久的肿胀眼睑,嘴巴里的舌头似乎也格外地尖长。

    门开的瞬间,他没有立刻就扑上去。

    他想看一看,人类看到他时,吓得惊恐尖叫、脸色煞白的模

    样

    除了头发和血肉之外,人类的恐惧,对他来也是很不错的零食。

    很多时候,他不会直接杀死人类。

    他会吃掉人类的一部分头发,对人类种下诅咒,诅咒将在人类身上吸食着生气,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人类将随着生气的流逝而死亡,在迈向死亡的过程中,他们会虚弱衰竭,无力挣扎,绝望与恐惧的情感无穷无尽

    鬼怪咽了咽口水。

    在房门打开时,他就已经准备好吞食门后的人类的恐惧情绪了。

    但是,满怀希望的他,什么也没有尝到。

    没有恐惧。

    只有无波无澜的平静。

    封辛上下打量着“保洁人员”,眼神和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

    “做保洁工作的话,是不是应该注重一下个人卫生呢?至少不能脏到会弄脏客人的房间的程度吧?”

    鬼怪:“?”

    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尖叫啊!痛哭流涕啊!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吧?

    她竟然还嫌弃他!

    都要死了还挑三拣四!

    鬼怪的头发丝颤颤巍巍地竖了起来,他要教会这个人类,什么叫恐惧——

    “唰——”

    “唰——”

    两道风声从鬼怪耳边刮过。

    头发从鬼怪脑袋上掉落下来,软塌塌地落在了地毯上。

    “你的头发又长又脏又臭,你好像打理不来,干脆就不要了吧。”

    封辛的语气十分从容,好像在“饭吃不完就倒了吧”这样的日常事。

    封辛看向地面,被风刀割断,掉落在地上的头发在她的目光下卷成团,落进了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

    她打量着失去了头发、只剩下一个水灵灵的白色大脑壳的鬼怪,稍稍满意了一些,露出一个浅淡而温和的微笑。

    “看起来干净多了。”

    她金棕色的眼眸里盈着笑意,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她耐心地教诲鬼怪,

    “这样才对,以后也要继续保持,好孩子要讲卫生,明白吗?”

    鬼怪:“qaq!”

    他的头发!

    他可是个食发鬼,他最爱的就是头发!没有头发还做什么食发鬼!

    话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割掉他的头发的?又是怎么把他的头发丢进垃圾桶的?

    普通人类能做到这种事吗?这不会是哪个教派或者巫术体系的传人吧?

    不管她是谁,敢伤害他的头发,她一定要死!

    食发鬼暴起,漆黑冷雾张牙舞爪,他要让面前的人类四分五裂——

    “过来修热水器。”

    封辛指了指盥洗室的方向,

    “动作快一点。”

    食发鬼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开始按封辛的命令动起来了,他迈开脚步,走进盥洗室,开始观察热水器。

    怎么?

    除了剃头以外,还能操纵鬼怪吗?

    这算是御物术吗?可在灵力日渐枯竭的蓝星,御物术早就已经失传了吧?

    这个新人玩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食发鬼的面容悲愤、耻辱、扭曲。

    但他敢怒不敢言。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坏掉的热水器,不知道从何下。

    他就没做过修热水器这种事,刚刚自己会修,只是为了骗封辛开门。谁知道他真的要修热水器?

    食发鬼只能当场胡诌:

    “坏得太厉害了,我修不了。”

    “那怎么办?”

    封辛撩了撩浴缸

    里的水,慢悠悠地道,

    “我想泡澡了,要热水泡着才舒服。”

    泡个头!

    这是在什么地方?你泡澡,你怎么有心情泡澡的?

    封辛回过头,那双轮廓完美的眼睛里含着极浅的笑意,这为她的五官线条增添了一丝柔软。

    她的话语和神情都是轻缓柔和的,但食发鬼却莫名地感觉到发寒,他感觉到了由心而生的恐惧——

    一定、一定要完成她的要求。

    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呢?

    他也不知道后果,但正因不知道、无法想象,他才会感到惧怕。

    食发鬼压抑住恐惧,他心翼翼地和封辛周旋:

    “我喊同事过来帮您修,行不行?”

    封辛点了点头:

    “能泡上澡就行。”

    她非常宽容。

    但是那种占据上风的宽容,是客人对服务者的宽容,也是主人对仆从的宽容。

    宽容的背后,藏着不可置疑的强势。

    夜晚十点半,离渊连锁酒店前台的电话座响了,穿着西服的大堂经理接起了电话:

    “喂?啊啊?”

    大堂经理放下电话,神志有些恍惚地看着座,似乎是觉得自己接错了电话。

    他身边的同事问道:

    “怎么了?”

    大堂经理:

    “食发鬼让我们派人去给十楼的玩家修热水器,而且非常着急的样子。”

    “”

    同事沉默了半晌,问道,

    “他不是在夜猎吗?怎么给猎物修起热水器了?”

    电话又响了。

    大堂经理接起来,神志愈发恍惚。

    同事问:

    “又有什么事?”

    大堂经理语气古怪:

    “食发鬼,十楼的玩家的房间里的地毯被他弄脏了,要我们给玩家更换一下地毯。”

    同事:“”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