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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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根细若牛毛的针,绮月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额上的汗滚落,她的心火愈发旺,有点后悔今早所为了。

    “黎大夫,您也不要逼我。”

    黎上冷嗤:“我可没逼你,反而是你一再地拿你那不敢露头的主子在这威吓我。”针尖滑过桌上的酒液带起一缕红焰,他望着酒杯中快被烧尽的酒,“你主子是谁”扭过头,笑问,“你清楚吗?”

    绮月心中惊骇,面上没能绷住,流露了丝丝慌张,他怎么晓得她不清楚?

    楼里死寂,个个都盯着绮月,就连面上已潮红的红妍亦一般。沁风楼的主子是谁,外头一直有传,均指向蒙人。可要是哪个,却没人敢保准。

    有那认识黎上的,已经悄悄往门口挪了。沁风楼啥人不好惹,非要去惹这位。医毒双绝,可不仅仅是。

    “我没工夫陪你在这耗,最后再问你一句,给还是不给?”他还要回去带孩子。为了这点事,他已经一天没见珊思没见他的胖丫头了。黎上敛下眼睫,有点想。也不晓胖丫头睡前没看着他,会不会跟她娘蛮上两嗓子?

    “一万金太多了!”花苞才盛开多久,绮月脸已经被烧得通红。

    “多吗?”黎上蹙眉装作思索:“我以为已经很公道了。”

    真是油盐不进。绮月咬牙:“既如此,那只能对不住您了,沁风楼得罪了。”声一落,数支利箭从楼上飞来。

    全神戒备的尺剑见此,脚勾起一张凳子,踢向那几支箭。凳子打落箭矢,几个黑衣已逼到近前。尺剑斩骨刀相迎,总看阎娘子练功,他也学了不少招式,今天刚好练练。

    身后大斗,黎上看着不动作的绮月。一旁桌上,红焰在稳稳当当地烧着。

    早晓黎上有个随侍力气极大,没想功夫竟也十分了得。以一敌五,还游刃有余。绮月汗如雨下,恼怒非常,吸气大喊:“阿圆阿山,替我送送黎大夫。”

    两着银白袍的蒙人,领着十数黑衣从顶层一跃而下。当这时一黑衣突破尺剑,挥剑斩向黎上。黎上双目一阴,中针飞掷过去。那黑衣势头太猛,难以收力,只得硬翻身躲过要害。

    针插上他臂,黑衣大概是不疼,返身再次袭向黎上。只不等逼近,他眼仁暴突,瞳孔里燃起火焰,丢了剑满地打滚:“火火啊”

    见状,两杀向黎上的银白衣蒙人收势翻身远离。绮月右抓心头,两眼勒大大地看着那黑衣。

    黎上再次抽针,幽幽道:“这是我给绯色解毒时,研制出的一种新毒。毒性跟”蓦然停住,看向绮月,“你瞧着他这毒发的样子陌生吗?”

    绮月吞咽。

    “看来是不陌生。”身后的打斗停了,黎上转头看向桌,杯子里的酒还剩个底儿。

    眼睁睁地看着黑衣活活被内火烧干,绮月才惊觉自己今日犯了个大错,她不该开罪黎上。楼上传来淫靡声,她眼睫颤动了下,身子有些不支,弱弱地:“一万金,沁风楼。”绯色被杀时,臂膀上确确实实已干净。

    黎上弯唇:“那就麻烦爽利点。”

    迟疑了两息,绮月挪步冲上楼,见花铃花语因耐不住燥跟几个客人在厅里就她身子晃了下,不再拖沓,上顶层主屋。

    黎上灭了桌上的红焰。绮月抱着只盒子直接从顶层跃下,翩然落地,走到黎上身侧,双奉上:“一万金。”

    尺剑把斩骨刀夹到腋下,接过木盒子,打开点了起来。六千七百两金票是大头,银票比较零碎。数了两遍,确定正正好一万金,便将票子放回木盒,站到主子身边。

    黎上把里的两根针插回腰封:“觉得身子燥得难受的就去泡泡井水”起步离开,“当然臂上点了花苞的,泡水无用。”

    听着这话,绮月抽了别在束腰带上的香木扇,轻轻摇起。

    出了沁风楼,尺剑大口吸气呼气:“那楼里的脂粉味真呛人。”

    要到诊金,黎上闷了一天的心情好了些,脚下步子飞快。珊思肯定会等他,肥丫不一定,没准一天没见,都已经把亲爹忘得差不多了。他得赶紧回去。

    这可就是冤枉人了。寻常久久天一黑就瞌睡了,今晚也是。只洗完澡精神头上来些,睡在床上嘴啧巴啧巴的,一副苦大仇深样。喝奶时,更是喝两口身子就往外歪。

    辛珊思发现了,东西在找人,她爱怜地问:“是不是没瞧见爹爹?”

    松开口,黎久久奶也不吃了,嘴一瘪呜哇起来。

    “真想你爹了?”辛珊思都稀奇,这才多大个人噢,拉好衣服,将她抱起下床走走:“别哭别哭,你爹今天有事,一会就回来了。”

    “哇哇”黎久久越哭越凶,嘴张开来嚎。没多大会,肉脸就红了。

    “好啦好啦”辛珊思轻轻摇着人儿:“你爹劳心劳力地带你,没白辛苦。”,她都乐。黎大夫回来,瞧他闺女这般念他,可不得高兴坏了?

    黎久久想爹想得不行,哭了好一会没等到爹,实在熬不住了,抽噎着睡着了,肉爪子死死抓着娘亲的衣裳。

    辛珊思想把家伙放下,可一拉动她揪着的衣她就呜呜,不禁发笑,索性就抱着屋里屋外地溜达。

    黎上回到家里,先去客院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才进内院,见珊思抱着闺女站檐下,心融成了暖流,流淌向全身。

    “快过来,我跟你你闺女今晚是怎么找你的。”辛珊思看着他走近,心跟着安宁了。

    有些惊喜,黎上笑弯了眼:“再哄两句,我把刚要回的诊金全给你。”

    “谁哄你了?”怀里的人儿抽了下,辛珊思低头:“闺女眼睫还凝一块呢,你自己看。”

    到檐下,黎上靠近,见肥丫的嘴瘪着,眼里晃过晶莹,满足极了。轻轻地拽动紧抓珊思衣裳的肉爪子,惊动了睡梦中的人儿,呜呜声立时就来了。不管了,硬将她抱过。

    哇哇,黎久久撑开眼,见到熟悉的脸。

    辛珊思扒在旁:“谁呀谁呀,是不是爹爹?”

    有些迷茫,黎久久又嚎了两声,眼睛眯达了起来。黎上侧首闭目蹭了蹭珊思,鼻间有些刺痛。辛珊思从侧抱住他,脸在他肩上靠了会,囔囔地:“之前久久哭的时候,我差点就抱着她去找你了。”

    “我不会放我费尽心思算计到的福气。”除非他死,黎上眼眶晕红。

    “我就知道你算计我。”辛珊思心里有点甜,仰起首:“我也是傻,卖虎卖到百草堂。遇上尺剑,见他看我眼神不对,我还觉莫名。结果,没多大会你就出现了。”她那时也没把两件事连到一块去,“你”

    黎上脉脉看着她:“什么?”

    “买孝里巷子那宅子的老先生是不是你?”她早就觉奇怪了。

    亲吻她的鼻尖,黎上笑而不答。

    “还有马车。上回我进尺剑车厢里给冰寜换衣服就发现不对了,他的车厢和我的车厢是照一个路数改的。暗格、车肚子,一样一样。”辛珊思指指自己水灵的双目:“我早已洞察一切了,就是没明而已。”

    对对,黎上看着她的眼睛,心怦怦地跳着。相处越久,他越是欢喜她。她不止美,还鲜活通透可爱有趣聪慧有时也娇,娇得让他想霸占。

    捕捉到他眼里的情动,辛珊思心热,摸上他的脸,指腹轻摩他唇边生出的硬茬:“第一次上门就忙着找事做,叫我都不好撵你。”

    “不是该正中下怀吗?”黎上俯首,鼻尖轻拱她的脸,点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答应你一件事。”

    辛珊思乐了:“那是因为你表现好,我才生的想头。”

    攫住她的唇,黎上长驱直入。

    早就渴望,辛珊思迎合。安睡在爹爹臂弯处的黎久久,大概是听到啧啧声了,裹了裹嘴,一只肉爪子送到脸上。收拾完客院的尺剑,抱着木盒子回到内院,见到正屋檐下场景,立马蒙住眼,摸向西厢。

    吻得气息乱了,两人才放过彼此。黎上眼里迷离,抵着珊思的额:“等久久满百日后,我们把她放床最里面睡。”

    听着他暗哑的声,辛珊思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吻他的唇角,捏捏他的后颈:“到时我们试试。”

    黎上红了脸:“你想不想知道我有多少银子?”

    这人真经不住哄。辛珊思乐开怀,稍离他的唇,一口咬上他的脸。

    脸上酥酥麻麻,黎上似醉了一般,倒向珊思。

    辛珊思忙抱住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睡了,明天收拾一下,后天早起离开这。”

    “好。”

    这夜他们睡得着,咸穗街沁风楼却亮灯到天明。顶层主屋,绮月还在摇摆腰肢,左臂上的花苞仍未合上。二楼一号房,红妍也在闹。接了落红的白帕掉在踏脚上,没人珍惜。

    二号房中,古色铜镜照着屋里的空荡清冷,听着隔壁急促的粗喘、吟哦与低吼,安静地等待着它不知何时能归的主人。

    几个时辰,整个坦州城都知昨夜沁风楼被个姓黎的大夫上门要账了。关键,黎大夫不但要着了,还安然地走出了沁风楼。

    沁风楼竖在咸穗街十五年之久,向来只有沁风楼欺负人的,还从未有过谁欺着沁风楼,这可是头一回。连纳海听了兵卫回报都有些诧异,眉头锁起:“一万金?”

    兵卫俯着首:“是。”

    “给了?”纳海查过沁风楼,沁风楼那块地十五年里换了三个主,筱姌、粉青、绮月,都是沁风楼的掌事。至于背后的主是谁,他尚未摸着边,但可以肯定是个皇亲国戚。因此,自接任坦州城达鲁花赤之职,他这也没去打搅过。

    “绮月妈妈不甘愿,但斗了一场之后,还是给了。”

    “那个大夫姓黎叫什么?”

    “听个缺牙的子,好像叫黎上。”

    黎上?纳海眉间川纹更深,他知道是哪位了。不怪敢去沁风楼要账,不提其背后那个不明来历的阎晴,单一精湛的医术已足够让活人敬畏三分。况且,他还听,比起医术,黎上更擅弄毒。

    “沁风楼既没报官,那就不用理。”

    “是。”

    兵卫刚走,一个车夫打扮的中年就来了,右置于胸前,禀告:“大人,姐明日要出府。”

    明日是中元,纳海知道谣云要去哪:“你好好赶车。”

    “是。”车夫退下。

    纳海微笑。他那个嫡母,不是个聪明的主,被个下人挑拨两句就真觉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克她。而他买通那个下人,只花了三两银。

    他花了三两银,就绝了谣云嫡出女的尊荣。直至今天,他仍得意着。还有半月,谣云就要赴蒙都了。他纵她,算是弥补吧。

    撒尔塔练的是阳及八段,常饮雄兽血凝阳锻刚劲之气。阳及八段练至大成,可刀枪不入,就是有两个弊端。一是,阳极会促性子暴躁。二,对床笫间的需求十分旺盛。

    “大人”守门的兵卫进来禀报:“迟老先生回来了。”

    纳海收敛了神色,长吁口气:“让他进来。”

    迟然依旧一身白净袍子,抱拂尘,疾步穿过园子,未等进屋就拱:“大人,老朽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纳海有些不悦,伸向迟然。

    迟然立马将铁牌取出,归还:“此次赴风铃镇,我等并没找着陆爻。”心中大骂迟兮,他热衷走四方,教出的徒弟竟也一般。

    收回令牌,纳海问:“那你没算算他往哪走了吗?”

    迟然气恨:“大人是没去过风铃镇,那地家家户户挂风铃,风水可谓混乱。陆爻就是借此,才得以避开了老朽的天眼,藏匿十五载。”

    “他现在离开了风铃镇。”

    “是离开了,如今他已无可遁形。”迟然凝目:“老朽就是追踪他回的坦州城。只路上经过麻洋县,遇上了方大家,耽搁了些日子。”

    “西陵方家方子和?”

    “是。”也不用纳海细问,迟然就起事来:“大人应知晓前年方家月河图在东太山被劫,至今未能寻回。上月二十,飛云镖局押镖路过麻洋县,遇雨天,停留休整时,遭了一群提木偶的东瀛人袭击。”

    麻洋县虽离坦州不远,但最近事多,纳海难能分心,倒没在意这茬。

    “听你这口气,飛云镖局也没了?”

    “不,飛云镖局无事。”迟然神情有些复杂:“他们运道好,遇上了黎上、阎晴夫妇。那阎晴辣得很,木偶被她杀得片甲不留,一个活口都没能逃离麻洋县。”

    阎晴啊?纳海神色没比迟然好看到哪:“那些东瀛人的功夫如何?”

    “飛云镖局已经放出话,镖局里几个被木偶线拉伤的镖师,伤口与十禅镖局十位当家、隆齐镖局三位当家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这么,阎晴的功夫极其了得。”纳海沉目,自洛河城紫樱丘那块石碑立起来后,蒙都各势力就有个默契,不希望辛珊思拜上西佛隆寺。因为她一回,西佛隆寺就很可能不再沉默下去,到时密宗那些僧人听谁的就不是朝廷了算了。

    被传是辛珊思的阎晴,与黎上成婚生子,算是合了蒙都各势力的意。各势力目前无意打搅,但若有会,也想将之除去夺取混元十三章经。

    只这除去可非这般简单,必须不得出任何差错,万一叫辛珊思跑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何止了得?迟然像撸猫一样,抚起拂尘的柄:“方大家赶去麻洋县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着什么有用的线索。遇着老朽,他求上了,老朽也不好推脱。”

    “可有所得?”纳海问。

    迟然长吐一气:“三禾客栈早清理过了,老朽与方大家查过客栈那些破损还有木偶线,又将城里寻了遍,没发现什么特殊。那群东瀛人的来历仍是个谜。我们离开时,三禾客栈的东家朱贵和来了,看到客栈房顶几个大洞,气得脸铁青。老朽与方大家上前招呼,他都没理。”

    “你回坦州了,那方子和呢?”

    “方大家想寻黎上、阎晴夫妇,问了几个人,便随老朽一道到了坦州。只没想进城不久,就听黎上昨夜去了沁风楼要诊金。今日、明日不好上门打搅,他准备后日去玲珑街拜访。”

    “那你呢,去哪找陆爻?”

    “卦象指引,近在咫尺。”

    纳海听后,将刚收回的铁牌又丢给了迟然:“希望你这次别再一无所获。”

    “多谢大人。”

    “退下吧。”

    “是。”

    回了客院,迟然见在檐下打坐的徒弟,眼里闪过冷色转瞬又生起笑意,流露出欣慰之色,抬抚须:“不错。”

    听声,辛悦儿睁开眼,惊喜道:“师父”忙起身相迎,“您可回来了。”

    “也是为师的不对,才收了你,就将你一人丢在此。”迟然进了屋,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这丫头还算勤快,屋里整洁,没有丝毫异味。他走到榻边,放心落座。

    辛悦儿很乖巧:“师父的事要紧,徒儿又不是娃子,能照顾好自己。”

    “为师惭愧。”迟然让辛悦儿坐:“为师不在,府里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辛悦儿垂下头,纠结着。

    见她这般样,迟然面上的笑意渐渐散了,慈和地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辛悦儿滑下凳子,跪到地上,眼泪汪汪:“师父,徒儿给您惹事了。”

    “来听听。”声冷了些微,迟然将拂尘横在腿上。

    “徒儿不是有意的。爹娘惨死,还背上污名,徒儿心中深怨。外头都在传,阎晴就是辛珊思。徒儿”辛悦儿抽噎:“徒儿忍了又忍,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腿,跑去了玲珑街。也是巧,在浠水河边遇着了抱孩子的阎晴。”

    “噢?”迟然问:“她可是你姐姐?”

    辛悦儿摇了摇头:“姐姐有疯病,我与她自就没玩在一起。长大后,她装疯装得更甚,有意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我被我娘拘着,难见着她面。那回偷跑去看她,也没看清她面容。所以,才见着阎晴时,徒儿也不知她是不是,便大着胆子试探了两句。”

    “结果呢?”

    “她对您对迟兮很了解,一口一个老秃驴老不死的”辛悦儿眼泪滚滚,带着哭腔:“她还让徒儿给您带句话。”

    姓阎?迟然锁眉回想,他认识的唯一一个姓阎的大家,早死在了二十年前。阎晴多大?

    辛悦儿舔了流到唇上的泪:“她白前拿她夫君试药的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白前一身本事是迟兮教授的,迟兮死了,兄债弟还。她迟早要找您讨回那笔账。”

    兄债弟还迟然脖子都气粗了,她既知迟兮与他关系,就应清楚他深恶迟兮。迟兮欠她的,凭什么找他讨?姓阎姓阎她会是玉面判君阎丰里的女儿吗?

    “师父,徒儿是不是给您惹了大麻烦?”辛悦儿肩头紧绷。

    迟然压着火:“你日后别再去惹她了。改天遇上,为师会会她。”话才完,一只野鸽子就落在了院里,咕咕叫着。他拿了拂尘,立马起身出屋,抓起地上的野鸽子,取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管。

    放了鸽子,迅速抽了信管里的信,展开见一行字,眼微微一缩。将纸条捻成纸灰,回身看向站在檐下的丫头。

    “你确定阎晴并非辛珊思?”

    辛悦儿想了想,郑重点首:“不是她,辛珊思被关十三年,不可能认识您。”

    她是不认识,但陆爻知道。迟然心里不定,黎上不是深恨白前吗,他怎么会允许陆爻跟着?

    “为师有事出门一趟,你好好待着。”

    “是,”辛悦儿送他到院门口。

    迟然出了石尤巷子,匆匆往西城街去。破命尺,他要。若能将阎晴、黎上一并除掉,那就最好。

    玲珑街尾的宅子里,尺剑打了水,将三个车厢都擦了两遍,又把水罐拿出来洗洗。黎上给他闺女换了尿布,抱着家伙往厨房去。厨房里,辛珊思发了两大团面,将风笑才买回来的肉剁一剁,活了馅儿。

    进厨房,黎上就喊饿了。

    “你饿了,还是久久饿了?”

    “我闺女。”

    黎久久看着她娘,要哭不哭。辛珊思赶紧洗洗,把她抱过来,坐到灶膛后的凳上。

    听着咕咚咕咚的吞咽声,黎上蹲到了灶膛边,轻轻推推他闺女:“你慢点。”

    “饿坏了。”辛珊思摸摸久久瘪瘪的肚子。

    “一眨眼,久久就要满三个月了。”黎上比了比:“生下来也就这么点大,现在都快有两尺了吧?”

    “差不多。”辛珊思拉了拉她闺女的腿,看了看头身,比例还是很不错的。

    黎上抬将她掉落的一缕碎发夹到耳后:“媳妇”

    辛珊思抿嘴笑着,不应他。

    “叫你呢,”黎上抓住她的,贴到自己脸上。

    拧了一把他耳朵,辛珊思娇嗔得瞪了他一眼,道:“要什么就。大白天的,少勾我。”

    黎上重重地吻了下她的掌心:“辛苦你了。”

    心头触动,辛珊思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眸,不由笑开:“我也要谢谢黎大夫,没有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哪有我和黎九瑶姑娘的白白胖胖?”

    “我以前没这么照顾过人,现在有经验了,以后肯定能把你和久久养得更好。”

    “现在这样就够够了。”辛珊思可不想她莲步疾走时,像颗珠子在滚。

    黎上勾住她的指:“媳妇”

    “?”

    “娘子”

    “?”

    “媳妇”

    “好了,我听见了。”

    “媳妇”

    “什么事,快。”

    “我答应你一件事吧。”

    “为什么?”

    “加上昨晚的一万金,当是聘礼。”

    “这个可以。”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

    “你。”

    “以后我们若是吵架,我想要你把嘴闭紧。”

    “我们不会吵架,你换个别的。”

    “别的收回我允你的那件事可以吗?”

    黎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