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已修) 做善人,很不习惯……
“来看你死没死。”他道。
这话属实不太好听且十分敷衍。
梵婴挑眉:“有点伤心了。”
梵婴对他笑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没死就和我走,上早朝。”
他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寝殿,她要是跑了,很难抓住。
梵婴泰然自若地“哦”了一声,随后笑吟吟地在使女侍奉下梳洗。
梵识意转身,面对少年的脊背如刀剑一般直而冷硬,又开口:“王兄”
梵识意稍侧脸,只看得到半个鼻尖和曦光中瘦削的侧脸:“上早朝。”
少年声音也冷:“别叫我王兄,我不想犯杀孽。”言下之意就是威胁她别喊不然就动杀人了。
梵婴倒也不怕:“那我叫什么?”
“阿意?”
眨眼之间,梵婴咽喉间便又是一片冰冷。
她眼睫微微一颤,纤长洁白的指尖弹了弹剑锋,泰然对上梵识意的眼睛:“王兄生气了是想起谁了吗?”
这宫中,唯有闻燕当年唤梵识意一声阿意。
梵识意眼神都结了冰,像真的要把梵婴吞噬:“闭嘴。”
梵识意眉眼锐利,锋芒毕露:“你害死了阿姊,还敢提她的名字。”
僵持了片刻,梵婴便笑眼弯弯,提醒他:“王兄,我们走吧。不是要上早朝吗?”
系统心惊肉跳,不明白梵婴为什么要屡次踩雷。明明知道这是独属于男主和他白月光之间的爱称,为什么还要这样踩雷。
梵婴却对它道:“梵识意比我想象中好掌控多了。”到底现在还是个少年,不像前世那样聪明冷静。
系统没看出来梵识意哪里好对付。明明梵识意多次在杀死梵婴的边缘徘徊。
“他要是真的能像他的那样立刻杀了我,我昨晚早就死了。”梵婴挑眉,“反正放在我身上我早就让对方死了千千万万遍了。”
他这样好对付,不禁又让梵婴想到过去玩弄他驱策他的时候有趣的日子。
“系统,你知道梵识意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梵婴淡淡道。
系统并不知道这内容:“原文只提了他母亲早死,他和闻燕相依为命。”
梵婴笑了,眸子却是冷的:“他的母亲是被定了私通罪,被我父皇活生生蒸死的。”
梵识意母亲死后,梵识意处境越发艰难,越来越多人怀疑他血统不正。这时候,除了闻燕陪伴他,其他人都避他如蛇蝎——总而言之,那时候的闻燕和梵识意是整个宫中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
梵婴望着梵识意的脊背,笑弧轻轻:“他母妃是苗女,所以他今天穿了这么一身,怕是要给那群老头子一个下马威呢。”
“那群老头子扶他上位,并不是非他不可。尤其不愿意看见他和他那马奴娘亲扯上关系。”梵婴对系统慢条斯理道。
这个道理想必梵识意也知道——但是他并不打算屈从于那些老头子。
“那群老头子没一个好对付的,个个都吃人呢。”梵婴轻飘飘道。
系统不由问道:“那您以前,是怎么对付的?”
梵婴顿了顿,漆黑如点墨的眼珠诡异地一动,露出个笑:“你呢?”
系统:“”
“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谁有异议?”梵婴声音淡淡,带着点笑意。
那群老头子,迂腐又唠叨,除了暴力和血腥,没有可以让他们闭嘴的。而梵婴恰好是个暴君。
相反,梵识意这样“讲道理”,今日的早朝一定不会太愉快。
*
果然,一如梵婴所料,早朝一开始,就有人开始给梵识意下马威。
一脸沟壑皱纹的“肱骨老臣”们,没了暴君似笑非笑的打量,脊背又直了起来。
梵识意亏就亏在昨日没有立刻披衣继位,现在,这群老头想以一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头打发掉他,再扶一个听话的藩王世子上位。
这群老人口口声声为了梵识意好,千恩万谢的,眼里却透着轻蔑。
不过看着梵识意是个年轻人,可劲儿欺负罢了。
梵婴觉得有点无聊。这群人被她压久了,现在看见一个看上去脾性软点的,就恨不得把他搓圆捏扁。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梵识意王座后的屏风后,藏着个他们以前惧怕不止的她。
梵婴听他们长篇大论都犯了困,便又打开了弹幕。
少女睁着一双杏子眼好奇地看着这些滚动的字。
这些字依旧大部分是在骂她,让她快点去死。
“宿主,真的不需要开弹幕筛选,屏蔽掉部分不和谐字眼吗?”系统看多了都觉得不适。
梵婴毫无挂碍地摇头:“不必。”
她抱着膝坐下,抬首,漆黑的眼珠凝望着那些弹幕,不知道又看见了什么,竟露出了个微笑。
“这弹幕还挺有用,还给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信息。”她赞许道。
而屏风前,大臣几乎是在围追堵截梵识意。
他本无心王位,这次来,也只是师门安排罢了。本来就生有心魔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容易产生杀意,可垂着眸,不言不语,任由他们去了。
因为现在接纳他的师门教育他,他身上本就怀着心魔,绝不可轻易动怒,否则被心魔所控,容易走火入魔。
可心魔时刻入魔,他便只能少睡。于是周围的大臣便只看见他眼底带着点长期不能好好睡眠的青黑,神情冷淡,像是与周遭一切隔绝的样子,似乎默认成了他的软弱,言语间更加肆无忌惮。
“新君继位,如若混淆血脉,到底难以服众。”
“南诏不能为他国笑柄。”
梵识意眼睫颤了颤,掀开眼帘,眼中都是冰冷的戾气。
底下的人被少年那一双霜剑冷厉的眸子盯看,竟头皮发麻,但其中一个老臣却顺势跪下了,老泪纵横叩首:“南诏国祚多年,老臣不畏死,只求梵氏血脉永续,江山长隆。老臣万死不辞”
这言语间是认定了梵识意是个野种的意思。
梵婴在屏风后忍不住笑:“你听,以前只单单梵识意是个杂种,现在还旁敲侧击的,变成野种了。”
系统看着她那轻松的笑意只觉得头疼。
梵识意的心魔蠢蠢欲动,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直到宁静的朝堂里,少女的清晰轻笑将沉默打破。
梵识意没料到她在此还不安分。少年皱了皱眉:“梵婴”
话还没完,少女便从雪白屏风后走了出来。
满堂朝臣目眦欲裂,骇然望着他们原本以为昨夜就该死去的暴君女帝。
梵婴一身白衣,像是个鬼一样。
王座上的少年虽实在不想管南诏怎样,也不想继承什么王位,但却不能任由她发疯,于是他皱着眉:“滚回去。”
但梵婴并不管他,走到了那呆若木鸡的老泪纵横的臣子面前,笑意盈盈道:“孤倒是不知道,还有如此忠义臣子。”
她俯身,和那老臣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那老臣一身冷汗,眼珠都盯直,却见她忽然笑了。
“不过昨夜没能护驾,今早还这些什么万死不辞的话,孤实在是爱听极了。孤赏赐你什么好呢?”她轻飘飘道。
“噌”一声,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想死,那就去死吧。”梵婴半张脸上都是血,笑盈盈地抬首看着周围的人。
众人眼看着血液溅起,喷涌周遭,还有人被溅了一脸,也一动不敢动。
众人都想起了那不远的曾经,被暴君支配的恐惧。
“王兄不喜欢他们提这个,不是吗?”披头散发的少女偏头一笑,一只里提着滴血的宝剑,一只竟将那老臣人头就着散落头发提起,如同修罗恶鬼,对着梵识意甜甜道。
*
清晨的一场闹剧让底下原本有一箩筐话想要的臣子们,一句话都没便惶然一一告退。
而梵婴跟着梵识意,回到了她居住的宫殿。
一路上少年面无表情,唇线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狼。
梵婴才落座,就被少年推至墙边,捏住了脖颈。
少年眉眼锐利,带着浓重的暴戾杀意:“为何杀人?”
梵婴看着少年摄政王,缄默地一笑。
“自然是帮王兄坐稳南诏王位。”她嫣红的唇一弯,天真无邪的脸上一双微微上挑的杏子眼无辜又纯然。
“谎。”少年一点都不犹豫,像是要立刻捏碎她一样。
梵婴被掐得咳嗽起来,但却笑盈盈:“不过王兄你眼睛好红,是要走火入魔了吗?”
梵识意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了自己异样的情绪,松开了。
“我不会成为南诏君王。”他目光冷然,“不需要。”
他不会相信她是要帮他。他也没有成为南诏君主的志向。
她静静看着他,用一种他未曾见过的奇异目光。
她淡淡道:“可是,王兄,他刚刚那么的时候,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
她笑起来漂亮,却比什么都像是毒蛇恶鬼:“王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做善良正派的仙君,你很不习惯吧?”
作者有话要: 是只杀人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