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是圆的, 生活是咸的, 可蔡菜最近的生活已经咸到发苦了。天天被安盈拖着下馆子, 喝酒, 听回忆杀，就是铁的神经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更惨的是钱包, 她们向来AA。

    活着太难了，一天天的重复, 看似一样, 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比如蔡菜的工资卡，余额已经低于100块了。都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两顿。可这都连吃8天了，安盈也不见好，而且她现在愈发矫情了, 连在路上摔一跤都要给串钵钵鸡才能爬起来。

    于是咣咣长肉，胖得连法令纹都没有了, 一笑起来脸上全是喜气洋洋的脂肪, 油光水色的, 一话就呼呼直颤。

    ……

    这天，李部长把蔡菜叫到办公室。

    “蔡，来公司快一年了吧？”他和蔼可亲地。

    “是的。”蔡菜心头一紧。

    “觉得这份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

    “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同事之间相处得如何？”

    “还可以。”

    “对公司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

    “对部门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李部长明显有些聊不下去了。

    但领导不愧是领导，只片刻便又恢复到一派慈眉善目的模样：“是这样的，公司每年年底都会评选一次优秀员工, 每个部门一个名额，今年嘛……”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我和萧主管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你很不错，虽然才刚来不久，但做事认真负责，为人也忠厚老实……”

    忠厚老实？蔡菜差点没笑出声来，李部长您用这个词来形容我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真的合适吗？

    “但你毕竟是新人，没有业绩，唯一一个客户还是……怎么呢，不能服众。所以咱们剩下这两个多月啊，加把劲，努努力，争取自己做个新客户出来，免得让人了闲话。”

    “什么？”蔡菜一下子懵了。

    两个月？自己做客户？怎么可能！就算是那些有行业背景的老销售员们也无一不是熬了一两年才做出自己的客户来的，她又没有比他们多长两张嘴她怎么可能呀！

    似乎察觉到蔡菜的心态有些崩，李部长忙又安抚道：“业绩并不是评优的唯一标准，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总之，尽力就好。”

    退出部长办公室，回到座位上，蔡菜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对这个行业是完全陌生的，没有医药相关背景，也没有学过市场营销，更没有做过销售，之前大半年的时间全花在学习和熟悉产品上了，根本没有时间和底气出去开拓客户。

    可是现在，突然要她自己做个客户出来？还只有两个月的时间？WTF？

    所幸李部长见她可怜，并没有按照惯例划分区域，而是把她的可销售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也就是，只要她有客户，不管在哪个省市，都可以做。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政策。”李部长。

    ……

    快下班的时候收到安盈发来的消息：“晚上吃什么？”

    “求求你放过我吧……”蔡菜穷得都快哭了。

    “科华北路？跳水蛙？”

    “……几点？”

    “看你。”

    “7点吧？我这边过去可能会堵车。”

    “那我先去排号。”

    “排到了先点4斤蛙。”

    “好的。”

    关掉对话框蔡菜不禁就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翻翻钱包，只剩最后一张毛爷爷了，离发工资还有整整9天，今晚吃了明天开始就得借钱过日子了。

    唉，真是愁得肚子都饿了。

    “怎么了？一大早就没精采的。”晓晓从隔壁探出个脑袋。

    “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工资好低，真希望明年能涨涨。”

    “每年都涨的啊，好像是10%还是14%来着。”

    “基数太少了，根本感觉不到涨幅……”

    “有总比没有好，慢慢熬吧。”

    “每年涨300的话……”蔡菜开计算器，啪啪啪地一阵按，“天呐！我得干10年才能涨到6000啊！”

    晓晓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别着急，十年弹指一挥间，眨眼就过。”

    “唉……”蔡菜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优秀员工的问题，于是忙问晓晓道，“优秀员工有什么奖励吗？”

    “优秀员工？”晓晓似乎对蔡菜提出这个问题感到十分惊讶，“干嘛问这个？”

    “……随便问问。”

    晓晓面露狐疑：“你该不会是想去竞争优秀员工吧？”

    “……”

    “我的天，你还真想啊？”

    “不能想吗？”

    “哈哈哈……”晓晓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才来公司多久啊就敢觊觎优秀员工的桂冠了，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怎么讲？”

    “首先，你资历不够，其次，你单量不够，然后，你业绩不够。你什么都不够凭啥想优秀啊？”

    “……”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癞□□不还想吃天鹅肉呢么哈哈哈……”

    “所以奖励到底是什么？”蔡菜断了她的YIN笑。

    “500块钱。”晓晓。

    “……”蔡菜气不一处来，“500块钱也值得……”

    “是每个月多500，每年还能叠加。”

    “……嚯！”每个月？多500？还可以叠加？天啊，这是要一夜暴富的节奏啊！蔡菜顿时来了精神，“那你拿过几次？”

    “一次都没有……本来想今年加把劲争取一下的，结果不但新客户没拿下，连老客户都跑了。”

    “……”蔡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哈哈，跟你没关系啦，我自己翘的班。”晓晓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我职位低，翘个班跟犯了多大错误似的，哪像那谁啊，着出差的幌子到处玩，回头公司还觉得人家好辛苦。”

    “谁啊？”蔡菜没听懂。

    “萧雨呗。”晓晓声嘟囔道，“去个云南也能去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去度蜜月了呢。”

    “又去度蜜月？”蔡菜心头一紧。

    萧雨出差一个多礼拜了，听是去云南见一位特别牛X的经销商，之前其他同事去过两三次，全碰了壁，连人影都没见着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后来李部长想让刘双双去，结果萧雨了句“别再浪费公司的差旅费了”就提上包自己去了，为此刘双双气得又哭又骂，在李部面前闹了好几回。

    但是……“又去”？

    “她之前度过蜜月？”蔡菜问。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紧张得要命。

    “是啊。”晓晓回答得很自然。

    “她结婚了？”蔡菜觉得自己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应该结了吧？不然干嘛请婚假？”晓晓不疑有他。

    蔡菜的心不自觉沉到了谷底。

    办公室空调开的18度，但蔡菜还是觉得很热，她鬓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红。

    她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也可能只是请了这个假，但并没有结婚。”晓晓又，“毕竟萧雨，只有不敢想，没有不敢做。”

    “什么意思？”蔡菜此时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了。

    “女的嘛，长假无非就两个，一婚一产。产假她做不了假，但婚假可好请得很。”晓晓用极的声音，“现在外面做假证的那么多，120一本随便挑，别结婚证了，死亡证明都能给你开上。”

    “所以？”

    “所以可能只是她想休假了呗！再了，就那她复杂的人际关系，要真结了婚，那李总岂不……”到这里，她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已经到嘴边的话竟生生顿了下来。

    蔡菜猛地一下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

    晓晓脸刷的一下白了，然后由白变红，再从紫到黑，微微泛着灰，隐隐透着青。

    “你刚才……什么？”蔡菜问。

    “什么什么，没什么啊……”晓晓慌忙移开了视线。

    “你……”

    “你听错了！”晓晓懊恼地低吼一声。

    “她和李总？”蔡菜不偏不倚，直击要害。

    晓晓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

    “你的意思是……”蔡菜还要再继续问。

    “别！”晓晓一下子跳起来，急急捂住她的嘴巴，“找死啊你！”

    “所以？”

    “……”

    “既然了，不如完？”蔡菜耐着性子好生道。

    她太想知道了，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晓晓的表情很复杂.“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唯唯诺诺的，想又不敢，看起来矛盾极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她强调了句。

    蔡菜面带微笑，心里却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撬开她的嘴。

    “但你千万不能让萧雨知道。”她又。

    “好。”蔡菜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一万个MMP。

    “咱们老大，李总，你知道噻？”

    蔡菜点点头。

    李总，一个相当传奇的人，他年纪不大，阅历不少，读书时连跳好几级，20出头就读完了研。当过船员，做到了大副，正要晋升船长时却毅然辞职，身无分文到韩国闯荡。留学3年，没找家里要一分钱，九九年回国时还带回30多万人民币。他的人生简直像开了挂，个中精彩不足为外人道。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蔡菜来公司时间不长，职位也低，对于这位大BOSS，只能闻其名，不能见其人。

    晓晓继续：“听萧雨和李总……那什么，关系可不一般呐！她刚毕业就进到公司，直接被任命为公关部主管，之后独断专行了好些年，愣是没人压得住她。现在调到市场部来，你也看到了，金口玉牙，一不二，连李部都隐隐被她压了一头。”

    到这里，她停下来：“明白没？”

    蔡菜摇摇头。

    晓晓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所以呢？”蔡菜有些着急。

    “我不想跟你了！”晓晓。

    “别啊！”

    “跟你交流好困难啊！”

    “那你直接重点啊！”

    “重点不就是萧雨和李总有一腿吗！”

    “……”体内的血液停止了流动，蔡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不出来。

    晓晓也被自己肯定的语气惊呆了，她急忙捂住嘴，吓得脸都青了：“听，听，我也只是听的。”

    “这种事情也可以听？”蔡菜强忍怒气。

    “不是你让我的吗！”晓晓一副想掐死她的表情。

    “可这关系到人家女孩子的清白，怎么可以道听途？谣言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变成杀人的刀剑，杀人不见血！”蔡菜气得要死。

    “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有人看到过他俩一起逛街吃饭什么的，李总还接送过她上下班，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晓晓想了想，又补充道，“有时候萧雨自己也会漏嘴，她从金融城那边过来，但是她家明明在玉林，而李总……住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