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临时中断了, 偌大的宴客厅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那个圆圆胖胖的男人, 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下来吧, ”李总冲刘双双招了招手，然后转头对贺主任, “让大家休息30分钟，30分钟后, 活动照常进行。”

    贺主任很准确地传达了李总的意思, 但是没有人离开。没有人想休息, 人人都想看热闹。

    “要不要清一下场？”王主任紧张地问。她好心疼自己，眼见就要退休了, 居然遇上这么一出。做了一辈子老好人, 别到头来晚节不保，被开除了就真的丢人了。

    “不用，”李总摇摇头, “不让他们旁听，他们也会知道, 不如坦荡一点。我确实过, 员工的事都是大事, 既然都是员工，就都有资格知道我处理大事时候的态度。”

    刘双双很快下来了，眼里藏不住的窃喜。她大概以为自己赌赢了，拿到了与萧雨对抗的主动权。

    “李总……”她抽抽噎噎的，泫然欲泣。

    蔡菜差点吐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李总问得很温柔, 眼睛却是看着王主任的。

    王主任是个老好人，遇事向来喜欢和稀泥。她不喜欢攀龙附凤，也不喜欢结党营私，平日里与人相处礼貌而疏远，温暖却淡漠。李总很喜欢这种凡事都能把自己摘离在外的人，于是常年对她信任有加，不然也不会把总经办主任这么重要的职位让她一坐就是15年。

    可是这一次，王主任明显犯了难：“李总，还是让她们自己吧，我听到的和看到的都不完整，贸然出来，有失公允。”

    “就你知道的。”李总又坐回到椅子上。

    “那李总想听哪一件？”

    “所有。”

    “有点长……”

    “长话短。”

    王主任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下也不再推脱：“我知道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件事是市场部蔡菜，5个月前谈了一个单台DR的单子……最后这个单子被刘双双以底价签回来了。”

    王主任得很慢，但思路清晰，有条有理，且有一一，没有任何偏颇。

    “第二件事是2个月前，蔡菜签下一个大单子。但刘双双，这个客户本来是她的……”

    “第三件事是蔡菜签下这个单子后的第3天，两人发生了一点摩擦……”

    “摩擦？”发出疑问的人不是李总，而是萧雨。

    “怎么，你不知道？”这下轮到王主任奇怪了。

    萧雨看了眼蔡菜，后者讪讪地笑了两下。

    “继续。”李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什么摩擦？”萧雨又问。

    王主任看向李总，李总点点头。

    “架，蔡菜和刘双双在办公室里架斗殴。”王主任。

    “架斗殴？”萧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真不知道？”王主任以为她在演戏。

    萧雨郑重地摇摇头：“我那时候在住院，来探病的人，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到这里，她狠狠剜了蔡菜一眼，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即把她拖到旁边去问个清楚。

    这时，李总又开口了：“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是第一件事引发了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又引发了第三件事？”

    王主任点点头。

    “怎么处理的？”

    “第一件事，我们开了个会……”

    “第二件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开会……”

    “第三件事，刘双双记行政处罚一次，蔡菜暂时没有处罚。”

    “哦？”李总抬起眼皮。

    “行政处罚？”萧雨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架斗殴只记个行政处罚？”

    “另一个连行政处罚都没有。”李总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王主任，“继续。”

    “由于办公区域内涉及员工隐私，没有安装监控，公共走廊有，只看到一个画面……”到这里，王主任顿了顿，然后看了眼萧雨。

    萧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监控里显示，蔡菜当时在往门外跑，刘双双从后面追上她，把她摁在地上，狠狠删了一个耳光……”

    萧雨当时就愣住了，呼吸也停滞了。

    “那为什么只做了行政处罚？”李总问。

    “刘双双是蔡菜先动手的，而且刘双双身上确实也带伤。人证和物证都没有看到蔡菜还手，明蔡菜之前确实动过手，所以……”

    “所以就让它们负负得正，相互抵消，大事化了？”

    “是的。”王主任得很坦然。这就是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如果我不能全部都知道，那我就当作全部都不知道。“现场一共5个人，除开当事2人，其余3人口径基本一致，但由于她们都是后面才来的，对之前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所以目前的处理方式，我自认为是最公平且合理的。”

    萧雨不想再听这些叙述了，她现在心已经揪成了一团，只想把刘双双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拳头下意识紧紧攥着，眼睛也死死盯着刘双双，她需要一个机会，她只要一个机会……

    忽然，拳头被一张温暖的手包裹住，柔柔的，软软的，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身体突然就痒起来，然后是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萧雨知道这是蔡菜无声的安抚，心下一软，便伸出一根手指回戳了她一下。

    蔡菜一直悄咪咪地站在萧雨身后，感受着她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的情绪。她当然知道她的心情，她与她早已是一体，此时眼见心爱的人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蔡菜当然要阻止她玉石俱焚。

    没事……她在她手背上心翼翼写着字。

    萧雨依旧沉着脸，拳头却不自觉松了松，因为怕突兀的骨头膈着蔡菜。

    蔡菜见状，心里顿时甜出了蜜。她想到一些事，决定突破一下自己，也给萧雨一个惊喜。于是她悄咪咪地看了眼四周，又悄咪咪地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

    这时，李总正到“你们第一件事就没有处理好，才会导致之后事情的发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总身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蔡菜的动作。

    除了萧雨。

    她心里正奇怪着，忽然感觉到后面那个调皮的妮子迅速掰开她的拳头，然后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在里面舔了舔……巨大的刺激直入心脏，萧雨差点就那什么了。

    她强忍住内心的激荡，转身一把拉起蔡菜：“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

    萧雨把蔡菜压在母婴室的墙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情绪波动得厉害，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想操人的自己。

    “只……只是演戏……演戏而已啦，我也没有很吃亏。”蔡菜嗫嗫巴巴地。她从来没有见过萧雨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地又心疼，又内疚，还有点……好奇？

    “我管你有没有吃亏！”萧雨气得要死，却又不忍心对媳妇太凶，只得拼命压制住又生气又心痒的复杂的情绪，恶狠狠地捶了一下母婴室的隔墙，“你是不是傻？就站那儿让她？她什么东西！也敢对你动手？”

    “我故意的啊……”蔡菜觉得脑袋好疼，这女人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我管你故不故意！”萧雨也没功夫想那许多，她现在一肚子火，只要一想到刘双双那个JIAN人居然她的女人，她就恨不得弄死她。

    “好啦，真的没事，乖啊，”蔡菜看着她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不由好生自责，“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以为自己能处理好，怕你担心，而且当时……唔……”

    她当然没能把话完，因为萧雨不由分地压上了她的嘴。

    她不想再听她什么了，愤怒的火苗已经把她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了。刘双双是什么东西？什么工作，什么公司，什么李总，什么业绩什么订单，全特么见鬼去吧！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要眼前这个女人，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愤怒转化成欲/望，她手里抱着的，嘴里尝着的，无一不让她的火更旺，气更强。她死死抵住她，死死压住她，死死，死死，死死地吻着她。

    “唔……”感受到萧雨突如其来的狂野，蔡菜意乱情迷。唇间传来一缕淡淡的咸腥味，但蔡菜并不觉得痛，迷迷糊糊间忽然反应过来，应该是萧雨之前情绪太激动，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一时间所有情绪都化作心疼，然后所有心疼都变成了激烈的回应。她知道她在心疼，甚至比自己更疼，比刘双双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还要疼。她心疼她的心疼，下意识就想要安抚她，让她可以不要再那么疼。

    于是她变成了主动的一方，她要用自己来安抚身下这个焦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