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花用了很长时间, 仔仔细细看完了蔡菜做的这本推荐方案书。

    厚厚一本, 很精致, 一看就是专门针对这个项目做的, 没有复制粘贴，不是COPY抄袭, 每一页图片都很精美，每一句介绍都很认真, 就跟蔡菜这个人一样, 细致得令人心疼。

    “这些照片……”郑花指着产品介绍那一页。

    “都是我去现场拍的, 100%实物图，您有空到我们公司来参观的话, 见到的机子绝对和这上面的一样。”蔡菜赶忙替她解惑道。

    郑花摇摇头：“国内的医疗器械外观造型这一块大同异, 功能也相差无几，主要还是从价格和服务上拉开距离。”

    蔡菜和萧雨对视一眼。

    “不瞒你们，康盛几个管事的都是从川医械过去的, 所以对你们的价格和服务优势了如指掌，再加上冯总和康盛林总那层关系, 这个项目, 你们机会不大。”郑花如实。

    “冯总吃了回扣？”蔡菜问得很直接。她知道这些项目里的歪歪道道, 心想别人能给的，我们一样能给，或者再多给一点，先把项目拿下来再。

    郑花还没话，倒是萧雨先开口了：“他们那种关系, 都是常年点着的，不是一次两次的功夫，我们就是想送，对方都不一定给面子收。”

    “就是这样。”郑花点点头。

    “那咱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蔡菜有些不服气。

    “可以这么。”郑花摊了摊手。

    “那你之前为什么……为什么……一副很有办法的样子？”蔡菜想起之前郑花的，只要跟她这么那么的，她就能把单子给她。

    “傻子才信。”萧雨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把妹手段而已，要我来我还能送你上天呢。”

    “……你可以啊。”蔡菜羞赧地低下头。

    “什么？”萧雨没听清楚。

    “你可以……送我……上天啊……”蔡菜红着脸，超声超声地，“不是经常……经常上吗……”

    “噗……”坐在对面的郑花一口茶水喷出来，将面前的清蒸蛤蜊淋了个浇湿。

    “服务员，”萧雨淡定地招招手，“请把这份蛤蜊包，再加一份豆豉料给这位姐。”

    ……

    郑花看着服务员包好的蛤蜊，气得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没有骗你。”她表情凝重地对蔡菜，“只要跟了我，单子什么的，就算是拼死我也会给你拿到。”

    “拼死？”蔡菜吓了一跳。

    “嗯，要用命去换。”郑花严肃地。

    “啊？”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为了你……”

    “可以了，”萧雨出声断了她的戏码，“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郑花愤恨地瞪了她一眼。

    “不就是回去陪陈磬睡个觉嘛，还拼命，拼爽还差不多。”萧雨给蔡菜剥了个爬爬虾，顺势喂进后者嘴里，“乖，别听她瞎吹，她那嘴里喷出来的气都是带颜色的，谁信谁傻。”

    “哦，”蔡菜乖巧地点点头，也不奇怪萧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郑花气得要死：“喂喂，怎么她什么你都信啊？”

    “因为她是我媳妇啊，天大地大，媳妇最大，不信她的信谁的啊？”蔡菜理所当然地。

    萧雨笑得合不拢嘴。

    “那我的你信吗？”郑花面露不齿，其实心里还蛮羡慕的。

    “那要看是关于什么的了。”蔡菜一脸狐疑。如果是关于我和雨宝宝的，哼哼，别信了，连听都不想听！

    “前段时间公司招聘，销售岗位，收到一份简历。”郑花半眯着眼睛，挑衅地看着萧雨。

    “所以呢？”萧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也是从你们川医械出来的。”

    “哦？”蔡菜顿时来了兴致。

    “叫……”郑花故意拖长了尾音。

    “叫什么？”蔡菜着急地问。

    “叫……”郑花很享受这种被蔡菜热切注视的感觉。

    萧雨皱起眉头。

    “叫……”郑花还在继续吊胃口。

    “杨晓晓。”

    “杨晓晓。”

    两女同时开口，居然是一样的名字。

    “哈？”蔡菜吓得筷子都掉了。

    “你又知道？”郑花快要抓狂了。原本以为这种隐秘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可以用来在蔡菜面前献个宝，却不料萧雨那婆娘居然也知道？

    萧雨白了她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也知道？”蔡菜惊讶极了。

    “猜的。”萧雨诚实地，“最近离职的几个人里，除了跟着李部长去康盛的，就只剩下一个准备出国的贾，和一个在休产假的杨晓晓。”

    “那你为什么不猜贾？”蔡菜问。

    “都是猜的了。”萧雨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如今晓晓已经是妈妈了，川医械既然容不下她，那她产假结束以后，总得找个地方挣奶粉钱吧？她以前就是做销售的，再去应聘销售的话，会容易一点。”

    “所以去了佳瑞诺？”

    “只是投简历而已，广撒网吧，反正同行业，待遇还算好，试试也无妨。”萧雨。

    “撒什么网呀，她是被内推进来的。”郑花看着两人一唱一和，默契满满的样子，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儿去。

    “内推？”

    “对啊，内部推荐，有引荐人的。”

    “谁？”蔡菜莫名紧张。

    郑花没话，而是看着萧雨。

    “我不知道。”萧雨诚实地摇摇头。

    “哈哈哈！”郑花大笑三声。

    “不过我可以猜猜？”萧雨又。

    “猜！你随便猜！猜到了算我……”“输”字还没出口就被萧雨断了。

    “你们冯总？”

    到口的“输”字活活变成了“草”，郑花觉得这女的肯定是在耍自己。

    “谁？”蔡菜问。

    “四方集团，招商办，冯总。”萧雨本来不确定的，但看到郑花的脸色，以及她那句要骂不骂的“草”，就知道这波稳了。

    “你怎么知道？又是猜的？”郑花心如死寂。

    “嗯。”萧雨点点头。

    郑花忽然觉得好累，活着好累，话好累，这顿饭也吃得好累。

    “这也能猜到？你也太牛掰了吧！”蔡菜看着夫人，两眼冒星星，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郑经理的语气挺无奈的，看样子也是拿这个内推没办法。而她之前了，从集团过来的就她和冯总两个人，连她都拿着头疼的人，自然就是比她官大一级的冯总了。”萧雨解释道。

    “原来如此，”蔡菜想了想，“那冯总又是怎么认识杨晓晓的呢？”

    萧雨看了郑花一眼。

    “看我干什么，你那么能猜的，继续猜呗。”郑花没好气地，语气里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我猜……是康盛的李部长，哦不，应该是李总监介绍过来的？”萧雨慢悠悠地。

    “噗！”蔡菜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又忽然想到自己并没有喝水，无水可喷，于是只得将喷吐的动作生生顿住，然后活活咽下一大口空气，又出一个敞亮的饱嗝，“嗝~~~”

    萧雨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郑花没吭声。

    “对不对呀？”蔡菜心翼翼地问。

    “对的。”萧雨才不管郑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转过头冲媳妇笑眯眯地，“要是不对，她应该会大笑三声，然后大肆嘲笑我一番。可现在，你看她，跟焉茄子似的，就明我猜对了。”

    “你才是焉茄子！”郑花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女士，请问要点一份腌茄子吗？”服务员哒哒哒地跑过来。

    “……走开！”郑花气得要吐血了。

    “哈哈哈，”蔡菜开心地笑起来，跟筛子似的，肩头止不住地颤抖。

    话到这里，整件事情便显而易见了。李部长通过康盛的林总向四方的冯总推荐了杨晓晓进入佳瑞诺，想让后者在市场部担任一个的业务主管。

    佳瑞诺本就在成立初期，人员配备并不完善，杨晓晓在同行业待过，具备一定的工作经验，至于学历……熟人推荐的，无视就行了。

    “那你们冯总答应了吗？”蔡菜问。

    “答应了，是下个月就来办理入职手续。”郑花。

    “高啊，李部长这步棋走得，实在是高。”萧雨呷了口酒，语气里满满的佩服，“刘双双的突然离职想必也是他安排的，以川医械的履历去到康盛，官升两级。”

    “而杨晓晓，原本应该稳坐商务助理的位置，然后挑个时机跳槽到四方集团，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后者遇到了穆辰，还生了穆辰的孩子，乱了他的计划。”

    蔡菜和郑花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看来，刘双双和杨晓晓其实都是李部长的棋子，在他的计划里，他们三个人，一个在四方，一个在康盛，而他自己则坐镇川医械，如此一来，整个行业的客户资源几乎就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那不就成土皇帝了？”蔡菜忽然想到了“统一”这个词。

    “对，土皇帝，搞垄断。”萧雨点点头道，“可如今，杨晓晓那边出了纰漏，导致李部长在川医械声誉俱毁，没办法，他只好带着资源跑到康盛去和刘双双继续鬼混，而杨晓晓，四方是进不去了，但恰好这时候四方又分了个佳瑞诺出来，简直天公作美。”

    “以林总和冯总的关系，塞个人进来，再容易不过。”郑花若有所思。

    “所以，你们那个冯总的歪歪心思，恐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