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后人 帝国要塞旁的最强援(二)
上下打量着彼索,历白露拧起眉头。
怎么搞的?这样危险的战斗,别人都有护甲战服,更好的还有那么漂亮的甲,他为什么啥也没有?
就一身单衣裳,这是上战场的配置吗?
那大虫子,挨着碰着一下,没有防护,人岂不是半条命都没了?
彼索确实也像没了半条命的样子,一身的伤,历白露瞧着都怕他突然倒下。旁人却毫不顾惜,一个身上战服都未曾染血的人,中提着长鞭。他没敢在历白露眼前挥鞭,只是扬推推搡搡,低声斥喝着叫一众罪囚退避。
因为开甲的高级战力与指挥战斗的长官们跳出甲、收起武器,涌向了历白露,正远远隔着冰雪问候。
历白露十分欣赏的那架青金二色的甲里跳出来的男子,俊美无俦,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气质矜贵而优雅,表达尊敬时行礼从容利落。
他身份明显为尊,其余人只敢走在他后方。
“多谢您相助此战,敢问尊名?”
咕哩呱啦,听不懂。
历白露暂时没理,她与彼索对视,但因隔了半片雪域,人们并不知道她在看彼索。否则,几位提鞭的管理者,是万万不敢赶畜一般驱走罪囚的。
罪人不配和帝国殿下靠得近,今日是因眼前这虚幻不似真人的存在降临,他们才没有挨鞭子。
彼索身上的伤口被重重碰了一下,他早已习惯伤痛,缩着身体,眼神逃避。
图亚一族的后人这般光景,真是给先祖丢人了。
他伤口血都还未干,怎么能这样对待伤员?
历白露不悦,上前两步,领域边缘的寒气袭上罪囚营管理者的后背。他们惶然回过头,动也不敢动,里的鞭子不知是该丢下,还是该藏起来。
“你们受伤的人在何处医治?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历白露没好意思叫彼索先带她去找亚星留下的仪器。
彼索神情又羞耻又苦涩:“前辈,罪囚营的人进不了医所。”否则,他不会失去一条臂。
“罪囚营?”他犯罪了?杀人放火?
历白露略微纠结,她可太想报答亚星了。但如果亚星姐的后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她可以在别的地方报答回来吗?
历白露心询问彼索的罪名,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他是否撒谎。
彼索满面哀苦:“前辈,图亚一族的人年到十八岁,便需来尼达要塞服二十年刀兵苦刑。”
历白露:哈?没犯罪也要服刑?
“为什么?”
彼索忽然落泪跪倒:“求前辈救图亚族人脱离苦海!我等,我等实在”
“起来话,到底怎么回事?”
历白露一直静默,那尊贵俊美的长发男子,生来头一遭讲话被忽视。他脸上微微挂起笑,不见着恼,只有眼底隐隐晦暗。
看到有一罪囚跪倒,男子向后侧首,问道:“那是图亚族人?”
后头的人立即叫来罪囚营管理者询问,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的,二殿下。”
戴着精美护具的指掌紧握,二殿下脸上的微笑挂不住,视线在戴罪之人与非凡之人间,来回不安地逡巡。
身为奥翁帝国王储,该知道的秘辛,他都知道了。
千年前,虫族侵袭,帝国末日。图亚一族的初代主母横空出世,为人族解去了死劫。离去前,她留下两则预言——她一友人会在千年后降临。
眼前飘渺人影所携领域严寒彻骨,完全就是亚星预言中形容的样子。她又只对图亚族人有反应,第一则预言,多半不假。
还有一则
二殿下心头剧跳,吩咐身后一人:“尽快将此战结果报知陛下。”
陛下二字单独用了重音,被吩咐的人心里明白。看亲信匆匆离去,二殿下摆出尊敬的姿态,等待历白露搭理他。
不知父王要如何待这位“友人”。
二殿下眸子里藏起一丝杀意。
虽然不懂她是怎么和千年前的人交友的,但既然是亚星的朋友,肯定向着朋友的后人了。
图亚一族近七百年来遭遇的一切
二殿下微微咬紧牙关,紧盯着跪倒后又站起来的彼索。
为何傻站着不出声?还是,他们已经在交流了,图亚族人已经在告状了?
眼角余光瞥见满是虫子尸骸的战场,二殿下心头沉沉,眼里的杀意又重了三分。
这样强大的战力,若是与帝国作对,他们如何匹敌?
意念交流准确快捷,历白露已得知此处是历史悠久长达四千年的奥翁帝国。帝国领域内有七颗大星,领域外有数圈环形乱流。
不知形成原因的宇宙乱流阻住了帝国向星辰大海探索的步伐,也挡住了更广阔的天地里无处不在的危。
直到千年前,数道环形乱流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帝国还来不及为有了开拓外界的安全通道狂喜,便被从缺口蜂拥挤入的虫族,杀了一个措不及。
千万年来从未曾遇到过来自异族的危,只经历过内斗的人族不知自己的安逸与孱弱,无穷无尽的虫潮,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就是这种危亡之际,亚星出场。
她教人们觉醒精神力抵御虫族,教人们造甲、造武器,虽没教会人们做训练精神力的仪器,但给他们造够了,留下一世美名,潇潇洒洒离开。
历白露听得热血沸腾,但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先祖离开三百年,人们一直照着她的话修炼精神力。从乱流缺口处跑进来的虫族已不足为患。”
“但谁也没想到,先祖留下的仪器出了岔子。在一次觉醒圣典上,一批待觉醒精神力的民众,共七千余万人,全部死在了先祖设立的圣地。”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依靠圣地觉醒。不仅如此,无数精神力强大的知名人物,他们的后代,个个突发疯癫,基本全军覆没。一些较弱之人的后代,也或多或少会有疯病。”
“三百年来,所有人都觉醒过精神力,任何一个人都有突然疯癫致死的可能。直到如今,还是常常听。”
“人们断定是先祖所造仪器的问题,至高法庭判处图亚族人危害帝国罪。本是要全部处决的,但念在先祖做出的贡献上,死刑变为驱逐出环形乱流,又减至世代服刀兵之刑。”
所以,这样拿着把刀跟大虫子拼二十年的命,还是好的?
历白露不觉得亚星造的仪器有问题。若奥翁帝国的人觉醒精神力当真有隐患,还是会杀死亿万人,全民后代随发疯的重大隐患,亚星要么改良、要么不造仪器,如果无法改良,没辙造了也会提醒他们的,让他们自己选择用不用。
她犯不着隐瞒,犯不着有坏心。如果不想拯救奥翁帝国,不来就行了,一千年前他们就全部玩完了。
她来都来了,肯定是想帮助这些人的。
一定是他们操作不当,才弄出那样的惨案。
“检查过确定是仪器的问题吗?她不是那样人。”
彼索惊奇于历白露的笃定,感叹她们果然是朋友。
图亚本族人都信了是先祖造的仪器出了故障,不然还有什么可能呢?
总不能是谁动了脚,什么势力有那么大的能量?
帝国最大的势力自是皇族,但当年,皇室的损失比谁都严重。远的不提了,就这一代的先王储,有能力有声望,王后长子,板上钉钉的继任者。如此高贵,也是疯就疯。
并非皇族,也并非图亚本家,当年对比此二族,其他势力只是萤火之光,就更没有可能了。
仪器不用操作,无法拆卸,只用添加能量块,没有地方可藏猫腻。觉醒圣典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所有流程透明公开。还有那些强者的后代,叫他们全部疯掉,若是刻意人为,不敢想象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保密工作又怎么做。
彼索的话有理有据,历白露仍旧坚信亚星没坏心。
退一万步,就算亚星疏忽了,她离开后几百年,仪器出故障了,有了那七千多万条性命的惨剧,有了后代层出不穷的疯病。
她后人有什么错?
真一条命一条命算功过,亚星救的人,总不会少于七千万加疯掉的人数吧。
她的后人怎么也不应该落得这种结果。
哪有这样的法律?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活到十八岁,就要来这样险象环生的战场服刑。只给一把刀,没有让他们赤空拳上战场送命,还得磕头感激是吗?
历白露低头沉吟,思考怎样在一天之内做最多的事。
她得把亚星的后人带离罪囚营,睡前,她要待在亚星姐给她留下的仪器旁。威慑也要给足了,否则等十年后她醒来,图亚族人多半要没。
第一件事——“她留给我的训练仪器现在在哪里?”
“先祖留下的所有物品,都已被皇室收缴摧毁。”
历白露:摧摧摧摧毁?!
哎!那是亚星姐留给她的,凭什么给她毁了?这不是白高兴了吗?她还想这个世界给精神力补补量,以后天天努力补补质,尽早达成意念沟通的目标。
结果,第一件事——完蛋!
蔫了的茄子啥样历白露啥样。
“不过前辈您不用担心,先祖过她为您特制的仪器无法毁坏。”
历白露:
下回话不许大喘气!她差点哭给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