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给吕雉直播刘盈之死 今日……
“如果是原来的大汉,你们还真是一点儿胜算都无。”
陈曦翻看着历史,看到原本历史线上吕雉最终的回复,略略怔了一下,道:“但现在有你做皇帝的大汉,未必没有会。”
吕雉会意,若是没有天降光幕接触到陈曦,她现在还在忙于给刘盈收拾烂摊子,算计怎么收拾刘家那些诸侯王,跟朝臣们勾心斗角,就已经耗尽心里,如何能有现在举国一心,众望所归的局面。
更何况大汉开国那几年,刘邦为了削除异姓诸侯王,不断兴兵作战,到他死的前一年还在征伐英布,消耗掉的,不仅仅是钱财物资,还有人口和土地,在当时的环境下,就连她都要以身作则厉行节俭,又哪里来的余粮和物资去跟匈奴作战。
最要命的,还是人才问题。
重孙子汉武帝刘彻下有卫青霍去病,而大汉开国功勋中的十八侯,除了文臣之外,她现在能数的出来的老将,就剩下樊哙季布,其他的开国猛将,死的死,老的老,基本上都已经倒在了刘邦的那波清理中,活下来的,也很难挑得出堪与匈奴一战之人。
一看到单于来信时感觉到的羞辱和愤怒,十分上头,这会儿冷静下来,吕雉便开始权衡利弊,算着陈曦能提供的帮助和大汉现有的人力物力。
别的都好,只有这将帅人选,让她十分头疼。
陈曦看到她如此为难,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道:“如果韩信还活着陛下就不必如此为难,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啊!”
在冷兵器时代,韩信可以是刘邦能够取得楚汉争霸胜利的关键,他的军事才华无人能敌,然而败在了缺乏政治远见和优柔寡断上,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并没有让他的情商增长,反而在被刘邦打压软禁的过程中积怨丛生,最终与陈豨勾结谋反,死于吕雉和萧何之。
韩信定三秦,擒魏、取代、破赵、胁燕、击齐,灭楚,,被称为“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军神,被杀之时,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可谓英年早逝。
如果他能活到现在,又何惧匈奴来犯?
吕雉默然不语。
韩信之死,是她一所为,可在那时,她唯有协助刘邦安定后方,铲除这些异姓诸侯王,才能稳住政局,保住刘盈的太子之位。
更何况,那时在她看来,这些开国功臣都是割据一方的悍将,刘邦在时尚可臣服,若是换了刘盈登基继位,只怕根本无法驱策这些昔日征伐天下的悍将,甚至随时有可能重现诸侯并起谋反,逐鹿天下的情形。
而那时,以刘盈的性情能力,根本不足以镇服这些诸侯,也无没有可用之人能击败他们。
所以,她才会帮助刘邦,哪怕留下个心狠辣的骂名,也要替刘盈先铲除这些隐藏的祸根。
只是那时杀得痛快,铲除得干净,到现在需要用人之时,才发现是如何匮乏。
虽有遗憾,可她仍不后悔。
以韩信的脾气,当时已经不服刘邦,就算活下来,也绝不会臣服于刘盈和她,这把刀越锋利,那么对她和刘盈的伤害就越大。
待窦漪房引着众臣和樊哙季布等人进入昭阳殿,吕雉也带着鲁元公主前去。
吕雉先让窦漪房将匈奴单于的羊皮书信给众臣传阅后,冷着脸道:“匈奴单于目无纲常伦理,竟敢出言相辱,朕欲杀其使者,出击匈奴,众卿家意下如何?”
樊哙当即出列,愤愤不平地道:“臣愿领兵十万,杀入匈奴,不取单于狗头,誓不收兵!”
众将也纷纷响应,附和请战。
中郎将季布却冷笑道:“舞阳侯莫非忘了,高祖当初率兵四十万,尚且有白登之围,靠陈相之计方能脱困。舞阳侯莫非自诩勇武远胜先帝,以区区十万之军,就能横扫匈奴?你吹牛也就罢了,连累这十万大好男儿随你送死,你该当何罪?”
樊哙气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主辱臣死,你能忍辱偷生给别人做奴仆,我大汉皇帝陛下岂能受那蛮夷单于如此羞辱?你胆怕死不敢去,休要以为樊某与你同样贪生怕死!”
季布又道:“你这是阿谀逢迎,为讨好陛下,获取功名,不惜引起天下动荡。当初先帝都能忍一时之气,以和亲之计安抚匈奴,就是不希望百姓受苦,当初秦朝为征伐匈奴而穷兵黩武,修建长城,引起民愤最终爆发陈胜吴广起义。前车之鉴犹在,百姓休养生息尚未恢复元气,如何禁得起这般征伐?若引起民乱,樊哙你便是罪魁祸首!”
“你——”樊哙差点就想动,却被身边的灌婴死死拉住,只能转身朝着吕雉行了一礼,委屈地道:“末将一心卫国,绝无私心杂念,还望陛下明鉴!”
吕雉看着殿中众臣的表现,虽然一开始都群情激奋,对匈奴单于此举愤慨不已,可后来在听到季布所言后,许多文臣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先前附和樊哙的武将也有人悄然后退。
就连刚刚接任萧何为相的陈平,此刻也是一脸平静之色,看不出他是赞成还是反对,就连季布他设计解了刘邦白登之围时,亦是纹风不动。
可吕雉知道,以陈平求稳的性格,绝不会赞同出击匈奴。
鲁元公主突然问道:“匈奴单于自言丧妻,不知其妻,可是当初和亲的公主?”
正在争执中的群臣为之一噎,竟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汉高祖七年,白登之围后,高祖刘邦采纳刘敬的建议,以宗室女为公主,嫁给匈奴冒顿单于,约定“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命单于;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无离,臣主相安,俱无暴逆。”(注)
那是公元前200年,而如今是惠帝三年后的女帝元年,公元前92年,时隔仅八年。
仅仅八年,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宗室贵女便香消玉殒,甚至没有任何留下子嗣的消息。
刘敬当初构想的什么以公主和亲,生下子嗣在匈奴为王,便可“兵可无战以渐臣也”的梦想,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完全不了解匈奴的部落风俗,更不了解匈奴人对妻女的“继承制”,会对和亲的公主有怎样的冲击和压力。
他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大汉送去和亲的公主,就能得到匈奴单于的“厚爱”,生下来的儿子当然能成为继承人,匈奴的君王都成了大汉皇帝的外孙,又如何会与大汉敌对作战?
他根本没考虑过,作为部落联盟制的匈奴王庭,是以实力为王,甚至父亲死了儿子都能继承父亲的妻妾,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中原人所谓的“孝顺”之道,别一个大汉公主出身的阏氏本身就很难留下子嗣,就算有,在这种环境下能成为匈奴王的,也绝对不会还保留什么对大汉的孺慕和敬仰之心。
他只是单纯地想用钱用女人买来一时和平,割肉饲狼,反正不是割他的肉,慷他人之慨,自然没什么心疼。
可当时差点被送去匈奴和亲的人是鲁元公主,她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除了对单于无耻之言的愤慨之外,还有深深的后怕之情。
当初替她去和亲的宗室女,已然不在,若是当初没有吕后日夜啼哭哀求,那么被刘邦送去和亲,死于塞外的,就会是她。
她甚至能感觉到堂上众臣之中,有人的视线偷偷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脊背发寒之余,油然而生一股怒意。
鲁元公主接着道:“八年前送去的公主死了,难道你们还打算送去一个?匈奴人就如同豺狼一般,你送去多少女人,多少财帛金银都喂不饱他们,求得一时和平,却将他们喂养得更肥,只要他们想,就随时会侵扰边城,掳我百姓,抢掠财物和亲,你们可愿将自家女儿,送入那豺狼之地,七八年之后,就连她的尸骨都无法收回吗?”
她望向季布,接着道:“我听闻中郎将当初一诺千金,任侠好义,哪怕曾经追杀先帝,先帝亦能赦免于你,给予重任,看重的就是中郎将勇敢重义,可如今,中郎将难道在受刑为奴之后,就连以前的胆气豪气都一并被割掉了吗?”
季布一噎,勉强地道:“公主不知兵事,岂知这刀兵不可妄兴”
鲁元公主不愿搭理他,转身向吕雉行礼道:“儿臣不才,愿随舞阳侯出征,进攻匈奴,扬我大汉之威!”
群臣皆惊,大家从女帝正式登基后这段时间,已经默认了吕雉将鲁元公主定为继承人之事,可谁能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会出头主动请缨,随舞阳侯出战。
且不她身为女儿家,武力值和体力值能不能扛得住塞外苦寒之地的风沙,就她身为皇太女,一旦随军出征,在双方交战之时,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她的性命,就连当初刘邦亲征都屡屡负伤,最后伤病而死,更何况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
要知道,当初刘邦让刘盈领兵去征讨谋反的诸侯王时,吕雉连同群臣反对,甚至连商山四皓都出面情,最后还是留下了刘盈。
“公主万万不可!”就连樊哙都不赞成,“公主万金之躯,岂可轻上战场”
鲁元公主却道:“冒顿单于辱及陛下,我身为陛下嫡女,此仇乃国仇家恨,岂能不报?而且”
她抬起头来,望向吕雉:“儿臣也想让天下人知道,大汉的公主,就是不去和亲,也能击退匈奴,保大汉百姓平安,江山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