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心虚 两人边说边继续买蔬菜和水果,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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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边边继续买蔬菜和水果,买够了差不多两天的量,颜冬姿就不买了,道:“咱们去看看边上的店铺有没有黑板。”

    环顾四周,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卖快餐的,本地吃的,炊具调料的,文具,租书店,甚至还有个不大不的录像厅,比超市的品类还齐全。

    两人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家文具店,店面不大,里面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还真有黑板,老板自仓库里拿出来,使劲地擦擦灰,展示给颜冬姿看。

    与其是个黑板,倒不如是个玩具,自带架子和轱辘,高度大概到颜冬姿的腰部,放在沙发前面用还是蛮合适的。

    颜冬姿问了问价格,又以是货底子,帮店主清理库存的名义和老板砍价,最后老板给了她一个非常合算的价格。

    颜冬姿不由得很是高兴,夸奖店主会做生意,一定能财源广进,以后再买东西一定会来这里,把店主给美得不行。当地人讲究讨口彩,爱听吉祥话,颜冬姿话到了店主的心坎上,又主动地赠送了一盒粉笔和板擦,然后又吩咐伙计帮着颜冬姿将黑板送到车上。

    颜冬姿免不得又恭维了店主一番,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停车的地方,车子在,但司张却不见了,颜冬姿只得让伙计将黑板先放在地上,自己和周耀祖站在原地等着张司。

    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张司才姗姗来迟,看到他们道:“呦,你们这么快?”

    颜冬姿和周耀祖默默上了车,闻到了张司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周耀祖不适地揉揉鼻子,颜冬姿便将窗户打开了。

    张司正在启动车子,瞥见颜冬姿的动作便不高兴地:“我要开空调了,你开什么窗子?”

    颜冬姿语气平缓,“开车吧。”

    张司从后视镜里狠狠的白了眼颜冬姿,有些赌气地使劲踩了一脚油门,幸好颜冬姿一扶着后边的把,一紧紧护着周耀祖。行驶途中,她都沉默着一言不发,保持着这个姿势,唯恐又惹到这个张司,再闹什么幺蛾子。

    周耀祖见她这样紧张,也紧绷着脸不话。

    好不容易到了家,颜冬姿先看着周耀祖下车,让他远离车子,自己将菜篮子和后备箱的黑板拿下来。

    张司探头出来,道:“下午别找我了,有事你要么自己打车,要么坐公交去!”

    颜冬姿没话,不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等进了屋,颜冬姿将菜篮子和黑板放好,问周耀祖,“就这样的人,你也要坚持自己的君子之风,不跟你叔叔吗?”

    周耀祖想了想,摇摇头,:“他做得不对,他是故意的。”他便是再老成,也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再狠的话,他便不出来了。

    颜冬姿笑:“他确实是故意的,就因着开窗子这点事,他便故意的害我们,可见这人有多坏,如果当时我选择继续和他争吵,他还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颜冬姿顿了顿,接着:“jey,你,对待坏人,我们有必要采用和对待好人一样的原则吗?那坏人和好人岂不就是一样的待遇了,那好人不是就吃亏了?那这世上还有公平可言吗?”

    周耀祖有些懵圈了,显然他的脑袋子,还不足以处理这么充满哲理性的问题。

    颜冬姿便又笑了,道:“这件事情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不知道用在这里适不适合。”

    周耀祖充满求知欲地仰头看她。

    颜冬姿便继续:“我上中学时看过论语,里面孔子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颜冬姿着,就拆开了粉笔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粉笔在,在墨黑的黑板上写了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颜冬姿边写边念,又在每个字上面注上拼音,然后问到:“你知道孔子是谁吧?”

    周耀祖点头,“爷爷给我讲过的,他是文圣。”

    颜冬姿点了下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要用善良好意来回报那些怨恨那你、对你不好的人,那么又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对你有善意、恩惠的人呢?总不能都一视同仁吧?必然是要用公正的态度回报恶行,用善意回报善意的。”

    看周耀祖还很茫然,颜冬姿便又跟他解释:“我觉得,要是跟对你好的,对你不好的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那不叫善良,叫是分不分,善恶不分,是愚蠢!”

    这句话周耀祖听懂了,他脸严肃地思考了下,抬头看向颜冬姿,:“冬子老师,我觉得你的是对的。”

    听到这句话,颜冬姿先是很欣慰,之后又心虚起来。这是她自己的思想,不知道灌输给周耀祖是对还是不对,周先生是请她来教周耀祖普通话的,可没赋予她给孩子做思想教育的权利。

    她再过几天才满十九岁,只是个高二毕业生,前几天还在生产线上做着械化的体力劳动。颜冬姿自己在心里,颜冬子,你长本事了,都敢教育富家少爷了!

    心情有些忐忑,颜冬姿忽然不太想面对周耀祖了,便打发他自己去看画本,自己跑进厨房,看了看早上就活好,饧着的面,她准备中午烙北方的家常饼。按照爸爸传授给她的烙饼秘法,就是面要活得稀,饧面时间要足够长,这样烙出的饼松软不黏,十分好吃。

    将面又搅和了下,稀软的面不沾盆,就是醒好了,随时可以用。她又去整理买回来的蔬菜水果,将中午要吃的菜留下,其他的整齐有序地放在冰箱里,又细了些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呼周耀祖来吃。

    忙完了这些,她又把收拾一楼收拾了下。

    这几天,她和周锦程形成了约定俗成的默契,她不去二楼三楼,但一楼平时的卫生归她管,至于二楼三楼,她就不管了,相信以周锦程的爱干净程度,不会擎等着每周上门打扫两次的保洁阿姨来了再清扫。

    三楼,颜冬姿至今没上去过,倒不是周锦程不让她上去,而是她自己没去,总感觉去了便是窥探人家**似的。周耀祖,三楼是他叔叔的天地,里面有个型图书馆,有一面面的书墙,还有电脑、打印等等的办公设备。

    实在的,颜冬姿对周锦程那些藏书还是有些心痒痒的,不过,也只是心痒而已,还不足以鼓动她偷偷跑上去。

    今天中午,周锦程回来得比平时早了一刻钟。

    颜冬姿正开着抽油炒菜,没有听见开门声。

    周锦程走进来,周耀祖立刻放下中的画本站起来,叫了声:“叔叔。”

    周锦程示意他坐下,脸色和蔼地对他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了沙发旁边,颜冬姿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黑板,静静驻足一会儿之后,对着望向他的周耀祖:“我先去换衣服。”

    周耀祖点点头,总觉得他叔叔是在笑。他不由得也看了看那块黑板,黑板上的字迹还在,他还记得那几个字,还记得颜冬子老师的解释。

    等周锦程洗澡换了衣服再下来,刻意往沙发处看了看,发现那块黑板已经被藏到了沙发一边,上面的粉笔字也被擦干净了。

    餐厅里,桌上摆好了热情腾腾的饭菜,周耀祖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颜冬姿站在一旁,握着双,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忐忑之情显现在脸上。

    “怎么不坐。”周锦程问道。

    “就坐就坐”,颜冬姿着,连忙坐到自己惯常的位置上,等周锦程坐好后,就殷勤地用公筷给他夹菜,“这是南瓜尖,南瓜藤上鲜嫩的尖芽,我们老家常吃的,jey没吃过,我就买回来清炒给你们尝尝。”

    周锦程点了下头,夹了一口,咀嚼几下,咽下去之后才:“很鲜嫩,味道很好。”

    颜冬姿立刻笑了,“是吧,是吧。”接着又要给周锦程夹其他的菜,周锦程连忙阻止,“我自己夹就好,你也吃。”

    颜冬姿这才将公筷放下。

    吃完了饭,在周锦程的帮助下收拾好碗筷,又催促周耀祖去睡午觉后,颜冬姿期期艾艾地对周锦程:“周先生,我能不能和你聊聊?”

    周锦程:“好,来书房吧。”

    颜冬姿跟着周锦程去了书房,发现书房原本放着茶具的地方多了几罐花草茶。

    周锦程示意让她坐下,然后开始烧水,颜冬姿见他用夹子慢悠悠地从透明的茶罐里夹出两朵玫红色的花放在玻璃茶壶里,水烧开后,倒了开水进去,搅拌一下后,又将玫红色的液体倒出去,最后又加了两块冰糖,重新用水冲泡,玫红色的液体便占满了整个茶壶,非常好看。

    周锦程给颜冬姿倒了一杯,:“这是洛神花,放了冰糖,酸酸甜甜的,你们女孩子应该很喜欢。”

    玫红色的液体散发出带着酸意的清香,和了冰糖的甜意,确实很诱人,颜冬姿便端起杯子来,吹了吹,浅尝一口。

    “真好喝!”颜冬姿不由得道。

    周锦程嘴角动了动,另给自己泡了杯绿茶,道:“想和我谈什么?”

    颜冬姿忙将杯子放下,将嘴唇上沾上的水渍舔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在黑板上写的那句话周先生是不是看到了?”

    周锦程轻啜口茶,反问:“我不能看吗?”

    颜冬姿忙:“那倒不是,就是,就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着,颜冬姿就从这阵子张司的态度讲起,她有种上学时身为好学生,背后给坏学生告状的感觉,既然已经开始了,她便细无巨细,直至讲到今天上午,张司因她开窗不满而故意猛踩油门时,周锦程的眉头皱起,眼中露出一抹厉色。

    颜冬姿忙道:“我的都是实话,一丝一毫的夸张都没有。”

    周锦程微点了下,示意她继续,颜冬姿于是就委婉的出了自己怕周耀祖太过正直,将来会吃亏的事情,道:“我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所以就讲给了jey听,他好像是听见去了我也拿不准我这样做对不对,所以”

    周锦程忽地笑了,问道:“你是教育完周耀祖,又后悔了?”

    颜冬姿低下头,握住了玻璃杯的把,在中摩挲着,“倒也不是后悔,在我看来,这种观念和处事原则是没问题,我家人也是从就这样教育我的,可周耀祖毕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给他灌输这些想法是不是应该的。”

    她话时,周锦程一直在看他,脸上那抹笑意也一直都在,待颜冬姿讲完了话,他又喝了口茶,才道:“不管人的家庭背景、所受教育、阅历如何,道理都是相通的。”

    颜冬姿抬起头来,有些高兴地看向周锦程,“周先生的意思是,我的没错?”

    周锦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道:“周耀祖年纪,老气横秋,懂事得让人心疼,我之所以同意老爷子把他送过来,就是希望能让孩子脱离原本的生活环境,恢复些属于孩子的天真,享受难得的童年时光。可我也是沉闷无趣的性子,孩子到了我身边,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你来了家里。”

    颜冬姿越听心就越踏实,腰板越硬,有些期待地听着周锦程接下来的话。

    “对于周耀祖的变化,我很欣慰。至于你灌输给他的道理,正如刚刚我所,道理是相通的。我认为你是个人生观、思想观、价值观正确的人,这也是我极力邀请你来当周耀祖的教师,陪伴他的原因,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周锦程到这里时,笑了下。

    颜冬姿听得心潮澎湃,好似上学时,被评为三好学生,上台领奖时,听到老师宣读的学生事迹一般。

    她立刻站起来,立正站好,拍着胸脯跟周锦程保证:“周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周耀祖同学带好的,让他活泼、开朗,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

    周锦程立刻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掩饰住嘴角那抹愈加大的笑意,待那抹笑意淡去,周锦程才放下茶杯,道:“好,我相信你可以的,好好干。这个世界很公平,付出多少,就有多少回报。以后,周耀祖的事情,随时欢迎颜姐来和我讨论。”

    “嗯嗯,我会的,谢谢周先生!”颜冬姿脸放光,眼神亮亮,大概是吃的比之前好了,营养充足,颜冬姿脸白里透红,莹润着珍珠般的光泽。

    周锦程看着她跳跃着出去的背影,不由失笑,还是个孩子呢,一个聪明、善良又狡黠、世故的姑娘。

    能雇佣到她,是周耀祖的幸运,也是他的。

    第二天来接人的车子还是那辆,但司已经不是张了。

    新司大概四十多岁,皮肤黝黑,平城当地口音,相貌看起来很敦实,一看见颜冬姿和周耀祖,就连忙从车上下来,殷勤地将后门打开,微笑着热情地喊:“少爷好,颜姐好,我叫屈山,你们叫我老屈就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专属司,要去哪里,跟我一声就好。”

    这个老屈,和张司大不相同,经历过张的恶劣,愈加显得这位老屈的和善。

    上午陪着周耀祖去上世界地理课,下午陪着他去位于南郊的马场上马术课。

    马术课每周一次,一对一教学,一次一个半时。马术教练是个二十来岁,相貌英俊,背脊挺拔的年轻人,据曾经获得过港城马术比赛的大奖。

    周耀祖在这里寄养了一匹专属的红马,个子,性格温驯,周耀祖介绍自己的红马给颜冬姿认识。

    “冬子老师,这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名字叫红,今年一岁半。”

    颜冬姿见它乖乖的,便大胆去摸它的耳朵,它不闪不避,任由人摸,还友好地去蹭她的。周耀祖从教练那里要了一颗方糖放到颜冬姿心里,笑呵呵的道:“冬子老师,红她喜欢你,你喂她糖果吃,她会记住你的!”

    红那湿润,又带着粗粝感的舌头擦过颜冬姿掌心,有些发痒,颜冬姿被逗得直笑,连忙将收回来。

    和红彼此认识后,周耀祖便换好骑装,开始上课了,他还处于坐在马上慢悠悠行走的初级阶段,教练在身旁护着他,不停地给他讲解要领和技巧。颜冬姿也在一边认真听讲。她时候也是骑过马的,那时候乡里供销社每周要到县里去进一次货,会经过他们村子,每次经过时,伙伴们都要奔走相告,出来看马车,跟在马车后面跑。

    赶车进货的那位大叔跟爸爸有些交情,每次看到她,就会给她一块糖,一点零食,有时候还会抱她在大马上骑一骑,她就在大马上“驾驾驾”地乱喊,一边咯咯直笑,大叔经过她家家门时,就把她放下来,然后喊一声:“老颜,把你闺女送回来了!”

    那时候自己的年纪跟周耀祖差不多,可比周耀祖傻多了,却也是真是无忧无虑,整天傻吃憨玩,后来她才知道,运货的不是马,而是骡子。

    颜冬姿想,把自己的童年和周耀祖的中和一下,大概就是最完美的童年。

    一个半时的马术课完成,又被教练带到休息室给孩子做肌肉按摩和放松,颜冬姿仔细学习教练的法,双不自觉也模仿起来。

    教练看到便笑了起了,道:“我看颜姐对马术课也很感兴趣,要不也报名来学习下。”

    颜冬姿知道他是开玩笑,马术课的学费昂贵不,便是这一身马术的行头就够昂贵的,可不是她这个打工妹能消费得起的,便笑着:“好呀,等我攒够钱了就来学!”

    教练也顺口:“到时候我给你申请折扣。”

    94年月号这天是周二。

    颜冬姿早晨起来后,先看了眼昨天晚上写好的日程安排,然后去做了早饭。早饭是糯米卷油条、豆腐脑,再搭配上两道菜。

    糯米卷油条这种吃法北方没有,还是来平城后,颜冬姿出于好奇尝过一次,顿时觉得这种搭配居然出奇地和谐,非常好吃,于是就自己琢磨了出来。

    她的做法是铺上一层糯米,铺上一层肉松,放上一段油条,码上咸菜粒,最后裹在一起。

    吃完了早餐,颜冬姿正准备换衣服送周耀祖去上学,便听见周锦程:“我今天上午没事,可以送他过去。”

    “哦”,颜冬姿点了下头,日程临时变动,她有些不知道空暇的这些时间该做些什么,便问道:“有什么吩咐我做的事吗?”

    周锦程稍稍想了下,便道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把三楼打扫一下。”

    颜冬姿立刻道:“愿意,愿意的。”

    欢天喜地把叔侄两个送出门,颜冬姿立刻欢天喜地上了三楼。

    一上到最后一段台阶,便能看到三楼大概的样子,尽管颜冬姿在脑子中想象过,但实际的样子还是超出了颜冬姿的预期。

    三楼被分隔成两个空间,左边的空间摆了好几个书架,右边的空间摆放着电脑、打印等等的办公设备。书架这边的空间里,靠着窗户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宽大的沙发,坐卧在上面也可以随时去拿书架上的书籍,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台咖啡,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

    墙面上挂着两把提琴,提琴之前,是一台五斗柜,柜面上摆放着围棋、国际象棋。

    整个空间,摆放的物品相当多,却丝毫不显杂乱。

    颜冬姿走过去,下意识地摸了下书架,上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样干净的屋子,根本无需打扫。

    书架上贴着标签,分成了中文、法语、英语几类,又有金融的,自然的,科技的,地理、历史、人文的,随拿出一本,都有阅读过的痕迹,有的上面还做了标注,颜冬姿不由得咂舌,周先生的兴趣还真是广泛。

    他的工作是很忙的,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阅读,颜冬姿真是无比佩服!

    她指划过那些书籍,发现其中有一套世界地理,她顺抽出一本,一下子就看入迷了,一直看了一个多时,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又心地把书籍按照原样放好,把自己动作的痕迹全都消除干净,又做了做卫生,才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