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没有退路可言
第二天。
照常起床,吃过早饭后,巴克书铺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
昨天晚上的事情,众人并没有商讨多久。
因为再怎么商讨,也都必然要去帕斯镇再走一趟。
而且聂远丢失了部分记忆,也难以寻找出更多的线索来。
不过倒是也为他们下次深入帕斯镇,奠定了一个目标。
那就是寻找聂远笔下记录的,那个追求过卡瑞娜的男人,去找到他留下的日记,那里面肯定有众人想要的线索。
顺便聂远也可以尝试,将自己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昨晚聂远也将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给巴克了一遍,并给他看了出现在自己身体上的孔洞。
巴克给出的结论,和聂远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当他剧烈动用力量的时候,身体被侵蚀的速度就会加快,血肉将在高强度力量的照射下,快速蒸腾。
不过还是和最初的法一样,施加在他身体上的固化,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血肉的蒸腾,也影响不了他的生命。
也因此,巴克暂时并没有处理那些孔洞。
而是告诉聂远,等他快要“露骨”的时候,再尝试一次性的,填补他的身躯,以维持住正常人形。
现在处理的意义不是很大,因为要不了多久,身体其他部位,就会又出现相同的状况了。
只要他还勉强能够见人,那影响就不是很大。
除此之外,巴克还将聂远和阿兹特克,叫到了他的工作间,试图以秘能的段,祛除他们身上,来自于长者的诅咒。
那个乌鸦嘴讲出来的话,基本上可以看做是整个帕斯镇的意志投射。
即便他们已经离开了那里,下次重新回去的时候,理论上也会再次出现,一走路就跌倒的情况。
为了方便下次的重临,顺带尝试一下,能否顺藤摸瓜,破解帕斯镇力场的逻辑,巴克可是研究了好几个时。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在没有深入过镇子的情况下,也找不到太多头绪。
不过还是用了多种法,去试图消除两人身上的诅咒。
但在事后,巴克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成功了。
唯一验证成功与否的方式,就是再次进入帕斯镇地界,走上两步看看。
阿兹特克与聂远,对此也并没有多做担忧,一切都顺其自然。
因为只要不重返那里,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没有丝毫影响。
而当重返那里时,也就代表彻底要去揭开真相了。
如果诅咒得到消除,那当然最好了。
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也不必担忧什么。
对于已经在力量层面,接近世界顶层的他们来,真正翻脸的情况下,直接硬刚整个帕斯镇的诡异,谁输谁赢都还不定呢。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其他同伴们协助呢,巴克在秘能方面的应用,也是他们充足底气的来源。
开门营业之后,聂远没有去前台帮忙。
早上客人比较少,乔琪一个人就能够轻松应付。
他独自坐在饭厅,继续翻阅着今天的报纸。
事实上要不是莉莉安那个懒鬼,现在肯定还没有起床,他就已经出发,去找提加钱的事情了。
今天报纸上的内容,其中有两条,是让聂远比较感兴趣的。
一条是地处瑞桉城中心的秩序教会疗养院内,昨晚出现了异变。
大抵是疗养院收留的一位患者,突然堕化为魔物,并有异化为侵染源的势头。
好在教会的修士们迅速反应过来,作出教科书般的应对,杜绝了污染的蔓延,并将身为源头的魔物扼杀于摇篮,守护了瑞桉城的安康。
对于那个患者的描述并不多,只是草草提了几句,也并没有道出他的身份。
更多的笔墨,是用在渲染教会迅速反应,正确处理,杜绝污染蔓延的举措上面。
第二条新闻是,休假多日的奥斯顿城主,于前天在自己郊外的某处房产内身亡,并于昨日正式确认其死亡的消息。
没错,上面写的是奥斯顿城主的死,是发生在前天,而不是昨晚。
知道内情的人,都能够想到,是报纸的撰稿者,不想让别人将奥斯杜城主的死,与昨晚的魔物堕化事件,给联想到一起。
而且,昨晚也不是某个患者,突然异化为魔物。
奥斯顿城主,是直接就堕落为侵染源的。
好在他当时正处于教会的疗养院内,更好在当时瑞桉城三位能够撑得起局面的主教,都在市区内。
这才能够瞬间做出应对,在侵染源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将之扼杀,没让其对外界,造成丝毫的危害。
这两件事情,实则完全就是一件,只是笔者出于某些缘由,想要极力将之分化为两件而已。
寻常人看到报纸,哪怕知晓一点,奥斯顿城主已经被莉莉安伯爵架空了的内情,也都完全不会往同一方面想的。
聂远在看到报纸上的文字,只轻飘飘的将奥斯顿城主的事情带过,心中也是有些叹惋的。
他们巴克书铺,可以是这件事情的缔造者之一。
对于奥斯顿和卡瑞娜的爱情故事,聂远其实没有丝毫偏见。
哪怕他们的相知相爱,到了后来的状态,已经完全与这个世界的规则相悖,堪称天理不容了。
但这样纯粹而炽烈的真挚之爱,聂远始终都对此抱有一定敬意的。
不过无论如何,巴克书铺也有自己的立场,他们需要去那样做,且没有退却的理由。
而且,抛开古神后裔的身份不谈,哪怕是个普通人,在发现一尊灾害源,竟然盘踞在自己生活的城邦外时。
只要能够做到,他们也都会选择将之抹除的。
卡瑞娜已经侵染了莉莉安伯爵的属下,也侵染了奥斯顿城主的侍臣,即便她没有制造灾害的心,单纯的只想杜绝后患,与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那又如何呢?
世间不再容得下她。
灾害源,在诞生的一瞬间,那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
世间的事情,在上升到某种高度之后,就已然没有了是非对错。
只有自己身处的立场可言。
翻阅完早报之后,聂远又将巴克为自己准备的炼金术基础书籍拿了过来,兀自在那里研读。
当全身心沉浸在书中后,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
等到日头已经炽热起来,透过窗户照射在聂远身上,他便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合上书本,聂远给巴克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独自向着莉莉安伯爵的庄园而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用让南希跟在身边,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了,也能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面,代表整个巴克书铺出面。
莉莉安伯爵虽然懒,但昨晚出了这么大事情,此间也应该起床了。
如果自己判断错误,她是真的不赖到下午茶时间不起床,那就去把她给拎起来。
到了庄园之后,管家似乎是认识聂远的,很客气的招待着,并将他一路领到了上次去过的那个包厢。
事实证明聂远没有判断错误,此间莉莉安确实已经起来,只是应该也才起来不久,头发有点蓬松凌乱,仅画了个素雅的底妆,正在吃“早饭”呢。
并一边吃,一边也在翻读着本古书。
似乎知道聂远要来一样,看到他进门来,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
并顺将一盘没有动过的食物,推到了聂远的方向,道:“来点吗,特瓦伊城的松露酱,搭配酥脆三明治,味道不错。”
聂远也没有客气,拿起来就塞进自己嘴里,两口就解决掉了。
并径直坐下,一边咀嚼一边道:“味道一般,有水果之类的吗。”
莉莉安伯爵直直的看着这一幕,而后将自己中的一颗鹿血果递了过来,道:“我啃了一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那算了。”
聂远打断了她的话,道:“正事吧。”
莉莉安伯爵好像已经适应了聂远的风格,也不觉得诧异,只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奈,道: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啊聂远,简直放肆的没边。”
聂远却反而诧异道:“我一进门,你就把东西推给我,问我吃吗,然后我才动的,难道你只是在客套而已?如果是的话,那我下次注意。”
“没有没有。”
莉莉安伯爵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的风格,我只要适应了就好。”
着,又道:“既然你谈正事,那就谈正事吧。”
她扬了扬,便示意已经快绷不住了的侍者,收走了桌上的餐具。
侍者脚很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就收整完毕,而后表情僵硬的推着餐车离开,并顺将门给掩上了。
等无干人等离开后,聂远才继续开口道:“奥斯顿城主的事情,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莉莉安点头道:“恩,我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聂远接着道:“他堕化为侵染物了,但其中的内情,我们在帕斯镇事件的调查当中,也了解了一些。”
“比如呢?”
“比如之前在奥斯顿古堡里的那个侵染物,其实是一个名为卡瑞娜的女孩异化而成的,恩,卡瑞娜就是奥斯顿城主早年的爱人,正是因为爱人的失踪,奥斯顿城主才在后来,一直未曾婚娶。
当初卡瑞娜失踪的原因尚且不明,但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堕化为侵染物,和帕斯镇中的抽象源,有绕不开的关系。
再比如,昨天我们遇到月光教会、力量教会的两位主教了,还差点起了冲突。
和他们的交谈当中,我得知了教会是故意让你取走那些内部档案的,你看这些信息,对你有没有用。”
“这样啊。”
莉莉安伯爵眉头微蹙,沉吟了一阵,道:
“我之前就打听过,奥斯顿城主是因为曾经的某段感情经历,而选择不再婚娶。
毕竟到了他那个程度,还始终选择单身一人,这本就出乎常理,我当初有点八卦好奇,就顺带打听了一下。
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在吗,卡瑞娜爱人侵染物这么来,还真是一段让人叹惋的爱情故事啊。
至于你的教会知道我盗取他们内部档案的动作,恩,我知道他们知道,他们也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
只是这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才对,大家在帕斯镇事件上,有携应对的共同诉求。
昆汀他们却直接讲出来了看来是想通过你们的口,来对我予以一定的告诫了。”
聂远对莉莉安伯爵那绕口令般的话,并没有觉得多么诧异。
后来在与同伴们的讨论当中,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莉莉安伯爵与教会之间,理应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才会促成如今瑞桉城的局面。
换句话,就是双方在某些事情上,会一点上层间的默契才对。
只是他们也不确定,其中内情到底是个怎样的状态,昆汀他们径直将那层默契揭开,是否又存在更深层的目的。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讲给莉莉安伯爵听才行。
聂远点点头,道:“这就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了,我们不知道其中内情。”
莉莉安闻言笑了笑,道:“我自然会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与教会之间关系的,倒是你们,你刚才,差点和昆汀他们起冲突?
即便有我的名义在,寻常人面对那两位的时候,也不该如此云淡风轻吧,这样看来,我的眼光果然还行,巴克书铺确实是值得期许的合作伙伴啊。”
聂远想了想,微笑道:“你永远可以相信巴克书铺,但实则我也只是的云淡风轻而已,要不是有你莉莉安的虎皮在,心中有底气,昨晚我们肯定也不会愿意直面那两位的。”
莉莉安忍俊不禁,道:“不必如此,做你自己就好聂远,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被恭维,但是你突然开始恭维起我来,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聂远不大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于是便转移话题道:“你待会儿将奥斯顿城主的生平履历,都给我准备一份吧,特别是他在帕斯镇时的那段经历,这会对我们的后续调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帕斯镇事件的源头,就和奥斯顿有关吗?你们已经找到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只是有个大致的猜想而已,只要顺着脉络找下去,应该就可以寻出点猫腻来,对了,顺带把卡瑞娜的生平信息,也给我们准备一份吧,如果你能够翻找出来的话,事无巨细最好了,特别是和她有感情牵扯的人,最好都罗列出来。”
“好的,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非要翻找的话,应该也能找出很多信息来,我尽可能让信息足够完整详细。”
“恩。”
“不过现在想起来,奥斯顿还真是可惜了啊,我其实从始至终,都比较欣赏他的,前几天知道他疯了,并自己不愿醒来时,还想着给他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来着。
却没想到昨晚就出了那样的事情,不过知晓内情后,我倒是觉得他,勉强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聂远闻言不曾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莉莉安。
那意思好像是在,我要不是知道,是你亲架空了奥斯顿城主,并收割了人家的地位与财富,将之监禁在郊外的老旧古堡中,还真信了你这大善人的慈悲了呢。
莉莉安看着他平静的目光,纵然没有开口,也就体会到了那目光中的含义。
她哑然笑了起来,而后认真的看向聂远,道:
“我知道你想什么聂远,大抵是觉得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但你们来瑞桉城的时间比较晚,巴克应该也没给你们讲某些事情。
奥斯顿城主,可没有你们后来看到的那样可怜又可悲,他本就是一介落魄贵族出身,连男爵的头衔都差点失去。
就凭那样的身份境地,他还能走出帕斯镇,一路登临城主之位,他真的会是一个好相与之人吗?
事实上奥斯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更加冷酷无情,起初我来到瑞桉城时,他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大抵是想要告诫我这个落魄之人,瑞桉城到底是谁的地盘。
只是他没能想到,我这个落魄之人,实则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无助与无能,哪怕我当时看起来,真的无依无靠,已经完全被王城抛弃了
聂远,你知道吗,恩,你应该是知道的。
入了某修罗场,便无人能够安然世外,人人都身不由己,有些时候,真是没有丝毫退路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