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彩头 崇宁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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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姝一直想着心事,直到元和帝和郭皇后到场,席上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时,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

    魏姝随众人一起行礼,起身时,发现谢兰臣的坐席就在自己斜对面,人也早到了。

    她顿时有些懊恼自己先前走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深爱”谢兰臣的自己,就算不能第一时间表示祝贺,也不应该连对方入场都没察觉的。

    “今日设宴,是为庆贺嘉王晋封,诸位不必太过拘礼,陪嘉王尽兴便是。”元和帝示意开宴,众人谢恩,又齐齐道了句“恭贺嘉王”,这才重新落座。

    魏姝坐下后,第一时间摆出笑容,亡羊补牢地打算和对面的嘉王先打个招呼,以免他怀疑自己的“真心”,然而魏姝的视线却被人挡住了。

    有一人突然出席,径直走到了谢兰臣面前,道:“微臣禁军指挥使洪廷,闻听谢家以武传家,族中子弟皆弓马娴熟,便斗胆想与嘉王切磋一番,好让我等瞻仰一番谢家子弟的风采。”

    魏姝认得对方。

    禁军中多是些绣花枕头一样的贵族子弟,但洪廷能胜任指挥使一职,却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洪廷祖上同样武将出身,武功不弱,尤擅弓射,素有“养由基”之称。

    养由基乃春秋时期的神箭,相传可以射中百步外的杨柳树叶,洪廷虽然不能射中柳树叶,但是射中百步外的箭靶却不在话下。

    魏姝瞥了眼上首皇叔的神情,见对方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猜到洪廷此举应是皇叔授意,大约是要借切磋之名,威慑一番谢兰臣。

    自从老靖西侯过世,谢兰臣掌管西北军后,也打过不少胜仗,但因为西北军本就剽悍,有人夸谢兰臣有乃父之风,也有人他不过是沾了西北军的光罢了。

    魏姝不禁有些担忧,既是皇叔授意,这场比试自是躲不过的,万一谢兰臣在自己的册封宴上输了比试,算是件屈辱的事了。

    然而对面的谢兰臣,却神色自若地问洪廷:“洪指挥使想切磋什么?”

    洪廷道:“这里有公主和娘娘们在,也不好打打杀杀的,不如我们就比射箭如何?”

    “可以。”谢兰臣答应得很干脆,又转向元和帝道,“单单只是比箭,到底缺了几分意思,臣也斗胆,想向皇上讨一份想要的彩头”

    不等谢兰臣完,上首的元和帝和郭皇后齐齐皱眉,同时猜到了他想要的彩头是什么,无非是要讨崇宁公主,要皇上同意他们复婚。

    洪廷察言观色,立刻打断谢兰臣道:“尚未比试,嘉王就要起彩头来了,嘉王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吗?”

    谢兰臣好脾气道:“也对,万一最后是洪指挥使赢了,我想要的彩头你也未必中意,那就先不提彩头,待最后谁赢得了比试,再求皇上赏赐吧。”

    元和帝自然不能气到连份彩头都不愿意出,加之他也相信洪廷的箭法,便应允道:“可。”

    宫宴在集英殿举行,殿内的院子很宽敞,比试确定下来,皇上便直接让人在院子里摆上箭靶,令谢兰臣和洪廷就在正对殿门的地方比试。如此,众人在殿内也能瞧得见。

    原定两人比试射百步外的箭靶,谢兰臣却道:“方才我隐隐听见有人唤洪指挥使‘养由基’,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效仿前人,也射柳叶?恰好这院子里就有几颗柳树。”

    洪廷私下练习时,百步外的箭靶,他能保证百发百中,但杨柳叶由于叶子细,风吹既动,他能射中的次数并不多。

    此刻听谢兰臣如此提议,又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洪廷便有些犹豫,不大敢答应。

    但转瞬又想到,谢兰臣之前两次都不能射中靺鞨王子心窝,足见箭术也只是一般,此刻突然提要射杨柳叶,怕不是心知比不过自己,便故意增加难度,好让两人都射不中,便显得他没那么丢人罢了。

    自己如果被他吓住,眼下就输了,而且,之前练习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射中过

    于是洪廷点头同意,改让人在百步外的柳树上,选中两片叶子,涂成红色以做标记,便是他和谢兰臣的靶子了。

    又有宫人取来弓箭,洪廷和谢兰臣每人三支箭,比试三轮,谁先射中柳叶谁胜。

    第一轮比试时,恰好有风吹来,柳枝随风摆动,两片红色的柳叶也随之乱晃,洪廷几次都无法瞄准,后背都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兰臣则悠闲地等在一旁,并没有搭箭,十分有风度地等他先射。

    殿内坐着的魏姝本来还有些紧张,见谢兰臣这般淡定,倒也跟着放松下来,拿起面前几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一抬头,又看见冉嬷嬷突然端着一盘螃蟹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知道公主爱吃蟹黄,便特意把自己的那份留给了公主。这时候的螃蟹虽不算肥美,但也能尝个鲜。”冉嬷嬷边边跪在魏姝身侧,亲自替魏姝拆好螃蟹,最后只取了中间的一勺蟹黄,放进了魏姝碗里。

    魏姝看了眼面前的蟹黄,却丁点儿没动。

    她实在是腻味透了郭皇后的这种行径,明明厌恶自己,却又时刻不忘表现对自己有多疼爱,像是自己平日里连只螃蟹都吃不起似的。

    魏姝对冉嬷嬷道:“替我谢过皇婶吧。”

    冉嬷嬷笑应下,离开时,还特意把魏姝桌上拆过的蟹壳和蟹肉给收拾下去,真真是再体贴不过了。

    魏姝心里冷笑一声,正要再去看殿外的比试,谁知冉嬷嬷拆只螃蟹的功夫,外头的比试竟然已经有了结果。

    有宫人在殿外大声道:“中了!中了!”

    “嘉王两箭齐发,两片柳叶都射中了!洪大人差点儿也射中了!”

    因为柳树离得远,柳叶更是细,殿内众人只能看见谢兰臣两人射箭,却看不清中没中,便有宫人守在外头,随时向殿内汇报比试结果。

    魏姝再向外看时,便见先时还趾高气昂的洪廷,正失魂落魄地走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技艺不精,输了比试,还请皇上降罪。”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箭术,在谢兰臣故意让自己一箭的情况下,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只能“差点儿”射中柳叶,谢兰臣却可以两箭齐发,两箭同时命中,他还哪里有脸称什么养由基?

    若是谢闵知道洪廷此刻所想,一定会再对他落井下石,告诉他谢兰臣不但能够射中百步外的柳叶,连比柳叶更细的绒线绳,他依然能百发百中。一般人站在百步外,可是连绒线绳的影儿都看不见的。

    元和帝本想借比试,以彰显大安武力,趁杀杀西北的威风,哪成想反打了自己嘴巴。

    洪廷是他们大安最好的神箭,却如此轻易输给了谢兰臣,谢兰臣瞧着有些弱气尚且如此,其他西北军岂不更加厉害?

    元和帝对西北的忌惮不由更加一层。

    他心中着实懊恼不悦,面上却安慰洪廷道:“人都有偶然失的时候,本就是切磋,输赢都属正常,没什么好怪罪的。”

    洪廷张了张嘴,想自己是真的实力不济,不是偶然失,但他也清楚,皇上是为了大安的颜面才如此找补的,最后他到底什么也没,只惭愧地低下了头。

    元和帝又转向谢兰臣,明知故问道:“现是嘉王赢了,想要什么彩头?”

    便是谢兰臣真要讨魏姝,他也已想好了拒绝的理由。

    然而,谢兰臣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答道:“臣想要四箱金。”

    但凡知道靺鞨王子昨晚受伤内情的,此时面上都露出了一丝错愕。

    更有文宁公主,直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即便才在魏姝里吃过亏,她还是没忍住,借着更衣的由头,故意饶到魏姝身后,声道:“我还以为嘉王是要向父皇讨妹妹你呢,现下看来,在嘉王心里,妹妹还抵不上四箱金子金贵呢!”

    魏姝胸口闷闷地难受,她本不想理会文宁,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也尽是嗡鸣,甚至想话,都发不出声音。

    文宁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魏姝的异常,第一反应却觉得魏姝是装的,立刻撇清关系道:“你别想装晕陷害我,我的都是事实,并没有什么过分的”

    她话还没完,魏姝便突然向后倒去,文宁下意识一把接住,触处,隔着衣服便感觉到了魏姝滚烫的体温,像是要把人烧化了一般,她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崇宁崇宁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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