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亲家(大修) 公主倒是比先更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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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有紧急军情!”门外的谢闵又喊了一声。

    谢兰臣起身时,魏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谢兰臣回头,俯身为她理了理耳边的散发,道:“我很快就回来。”

    他神色一如往日平静,声音也不徐不疾,莫名就让人也跟着安定下来。魏姝主动松开,谢兰臣这才推门而去。

    能让西北视作紧急军情的,除了大安主动和西北开战,便是外族犯边。

    两年半前,便是因为契丹一夜之间劫掠了西北的两座城,并纵火烧城,谢兰臣才匆忙从神京返回,最后那场仗,打了将近一年。

    回想往事,魏姝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索性也披衣起身,等候在屋内。

    不过她没等多久,谢兰臣便回来了,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契丹又不安分,西北军早有布防,便是我不在,也应付得来。况且,如今是夏季,草原上水草正丰,牛羊壮硕,便是契丹皇帝真有意开战,下面的部落也未必真心实意配合。”

    契丹和西北军对战多年,胜少败多,在谢家人下吃够了亏,草原上各部落也人心不一,一般只要自己过得下去,不会主动挑事。只有遇到雪灾酷寒,部落的牛羊被成批冻死,没有了退路的契丹人才可怕。

    两年半前,便是如此。

    魏姝见谢兰臣成竹在胸,这才放下了吊着的心。

    “不过,”谢兰臣又道,“我离开西北许久,也确实该回去了。”

    依照原本的计划,册封一结束,谢兰臣便会返回西北,然而却因为复婚的事,在神京多逗留了一月。

    “我打算三日后启程,公主同我一起走吗?”

    “当然。”魏姝毫不犹豫地应道。

    虽然离开的时仓促了些,但自从决定要复婚的那刻起,魏姝就已经做好了去西北生活的打算。

    谢兰臣看向魏姝:“公主可想好了?西北并没有鲜荔枝,也没有云锦和龙团胜雪。”

    这些都是御供之物,魏姝留在神京,受先皇余荫,必少不了她的一份,但如果去了西北,这些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魏姝再次毫不犹豫道:“我有王爷就够了。”

    谢兰臣却突然笑了一下:“公主倒是比先更喜欢我了,上次我问公主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公主只给了我一个侧躺的背影。”

    一句话,再次勾起了魏姝的回忆。

    她隐约记得,两年多前,谢兰臣似乎好像确实问过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走,但当时父皇还在,她对和谢兰臣的婚事也很勉强,巴不得两人就此散伙,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了。

    魏姝一边心虚,一边又猛然想到,自己前头可是过对谢兰臣一见倾心的,当年即便不想和谢兰臣一起去西北,也应该些软和不舍的话才对,而不应该是装听不见。

    就在魏姝紧张地思索着,该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才合理时,谢兰臣却先一步替她解释道:“神京是公主自长大的地方,公主不愿背井离乡很正常,更何况当时先皇还在,也决计舍不得公主同我走的。公主不必为当时的决定感到难为情。”

    罢,谢兰臣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天还未亮,公主再睡一会儿吧。”

    谢兰臣这般善解人意,让魏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为欺骗他感到内疚了,以至于重新躺回床上后,再无睡意。

    谢兰臣也重新在她身侧躺下,问她:“公主睡不着?”

    魏姝自然不能和他自己的心事,只道:“方才被吵醒,走了困。”

    “如果公主睡不着的话”谢兰臣边,边侧过身,伸半拖起魏姝的头。

    魏姝下意识以为他又要练习秘戏图,略顿了一下,便主动靠了过去,直到魏姝快贴上谢兰臣胸口的时候,才听到谢兰臣的后半句:“耳后与枕骨中间,有一经外奇穴,按之可以助眠。”

    魏姝:这时候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想多了,魏姝索性推平谢兰臣,直接枕在了他的肩头,道:“我这么躺着,能更方便王爷按穴位。”

    谢兰臣带着笑意嗯了一声,指轻轻抚过她的耳垂,落在耳后一处,轻轻按揉起来。

    魏姝一开始还有些尴尬羞恼,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穴位真起了作用,竟然真枕着谢兰臣睡了过去。

    感受到肩头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平稳,谢兰臣便抽回臂,再次起身,去了书房。临走前,还不忘吹熄屋内的烛火。

    谢闵还等在书房内,见到谢兰臣回来,便接着之前的话道:“契丹此次动兵,应该是之前契丹皇帝提出结盟,王爷久未回应,对方这才故意警告试探,逼王爷早作决断。”

    早在来神京之前,契丹便派出使者,表达想要同西北结盟,先除靺鞨叛奴,再灭大安,最后契丹和西北平分天下的意愿。但这两个多月来,谢兰臣既未答应也未拒绝,想是契丹皇帝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不管怎么,契丹并非有意开战,眼下暂不足虑,关键的是另一件事,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在神京再多留一月,好有时间从西北调派人,路上接应。”

    谢兰臣却道:“我已决定三天后启程。”话落,他示意谢闵附耳过来,又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闵听完,立刻摇头道:“此举未免太过冒险,王爷就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要为公主和郡王考虑”

    谢兰臣只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谢闵便把还要再劝的话给咽了回去,心知此事已无可更改

    *

    等魏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三刻。

    昭儿正安静地坐在屋内的矮榻上,抱着自己的陶瓷金丝虎猫玩,他今天一大早又去看了看自己的羊们,然后又被吓了回来,这下彻底对羊死了心,便翻出了自己的旧玩具来玩。见魏姝起身,立刻凑上前亲昵了好一会儿。

    魏姝哄他玩儿了一会儿,却一直没瞧见谢兰臣。

    织云道:“王爷一早便进宫请辞去了。”

    魏姝点点头,盥洗毕,简单用了碗粥,便让人开始装点行礼。

    昨日抬进府的嫁妆,大部分都还装在箱笼里,倒是不怎么用收拾,不过公主府里还有许多家当,需要清点,魏姝一一分派下去,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

    谢夫人的院子就在魏姝隔壁,此刻几个丫鬟也正在装点东西,秋韵贴着墙根听了一会儿魏姝院里的动静,回头对谢夫人抱怨道:

    “谁家媳妇是睡到这时候才醒的?醒了竟然也不来给夫人请安,若公主是嫁到其他公侯府里,不给公婆请安也就算了,咱们大公子是亲王,起来不比崇宁公主的品阶差,竟也不来请安,真是外头传言的,没规矩。”

    谢夫人看她一眼道:“好歹你也是我陈家出来的,难道有句话叫做‘君臣有别’竟不知道吗?哪怕嘉王品级再高,终究是异姓王,是臣,而崇宁公主是君,依照大安风俗,除了成亲当日,其他时候她是无需对我行礼的。”

    谢夫人这话虽是在为魏姝辩解,但秋韵在谢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哪里听不出谢夫人话里隐含的不满。

    她又道:“奴婢是知道君臣有别的,但圣人也有言‘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伦之序也?’出嫁从夫,公主既嫁给了大公子,就该每日给夫人请安问礼的。”

    谢夫人不置可否,而是盯着桌上的书信看了看道:“我这几日可没有精力管她规矩不规矩。”

    秋韵也顺着谢夫人的视线,看向桌子上的那封书信。

    这封信是昨天嘉王复婚,平宁公主的婢女偷偷送给二公子的,书信的内容她也看过,信里约二公子今日去留仙楼一见。

    夫人找回二公子后,为防再出什么意外,便拨了身边的几个人随身伺候二公子,那婢女来送信的时候,恰好把这封信给了夫人的人,便被截留下,先送来了夫人这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私下偷偷约见外男,其中缘由不用猜也能知晓个七八分。

    但秋韵却有些猜不透谢夫人的用意。

    她看得出来,谢夫人并不中意平宁公主做儿媳,若谢夫人真不想要这个儿媳,直接销毁书信,不让二公子知道此事,二公子今日不去赴约,此事也就了了。

    可谢夫人今天偏偏又特意邀请了郭老太太和吕老太太,一起去留仙楼。夫人预定的雅间,还恰好就在平宁公主信中约定的雅间隔壁。

    谢夫人以前头来京时,曾在郭家郊外的别院留宿过为由,今日宴请老太太以作答谢。

    而吕老太太是魏姝的外祖母,昨日复婚后,勉强也称得上一声亲家,谢夫人又以即将离京,想在离京前见见亲家为由,邀请吕老夫人也来留仙楼一聚。

    魏姝复婚,都不曾上门通知吕家,反而是吕家自己巴巴地上门送贺礼,吕老太太正为此事气闷,突然被谢夫人称做亲家,还亲自宴清,自觉又长了脸,加之皇上最近器重承恩侯,吕老太太很乐意赴宴。

    郭老太太也惦记着,将来不论是自己的外孙女还是亲孙女嫁给徐子期,郭家与谢家都算是姻亲,也乐意给谢夫人面子,便也欣然赴约。

    很快便有人来报,派出去的车马已经接到了两位老太太,谢夫人便也起身,对秋韵道:“咱们也该出发了。”

    留仙楼是神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里头的酒茶菜果皆为上品,环境也很雅致,除了男子爱在此聚会品酒外,也常有女客出入,品茶赏画。

    为防止冲撞了女客,酒楼还特意另开了一个侧门,以方便女客进出,很是妥帖。

    谢夫人提前到达留仙楼,在马车上略等了一会儿,等到郭吕两位老太太,这才相携往雅间走去。

    谢夫人主动搀过郭老太太,边走边道:“本应在家中招待两位老太君,只因这一两日便要启程回西北,家下都在忙乱着收拾行李,实在不便宜,只好劳烦两位老太君来留仙楼了。”

    因为上次荔枝的事在谢夫人面前丢了人,郭老太太再见到谢夫人,心里还略有些别扭,但见谢夫人待自己却比上次更热情,这才自然起来,道:“我也许久没吃过留仙楼的饭菜了,听他们楼里新出了许多菜品,刚好可以尝尝。”

    郭老太太一直有头痛的痼疾,大约是前头寿宴冲了冲,起了效,最近头痛症不药而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边上的吕老太太也跟着附和了一声,三人便一边寒暄,一边进了提前预定好的雅间。

    即将进入雅间时,隔壁的房间突然吱呀一声响,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脑袋,束发带冠,匆匆往楼梯的方向望了望,又很快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