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房收拾好,开窗通风，点上敖丙送的鲸油灯，室内一派亮堂。这灯能烧百年,而且还防蚊虫，实在是美观又实用。

    敖丙在吃穿用度方面，真的是一条精致龙龙。我力求舒适自在，他更注重外表的光鲜亮丽。

    既然是我自己设计的房子,一些装修是比较靠近现代化的,加了简单的滑轮窗帘,不阖上窗户时,就用轻薄的帘布遮挡。

    少年在房里来回踱步,这里扯扯窗帘,那里摸摸火苗,再捣鼓架子上的龙宫摆件。

    “这床底下怎么有根骨头。”

    蹲在床脚下,哪吒用混天绫摸出来一根磨得光滑圆润的大骨棒。我眼神一闪,铺好床,从他里拿过。

    “这是发财的。”

    “”

    叹口气,我才想到哮天犬到处跑，应该在家里留下不少他的玩具。

    哪吒凝眸看我一会儿,，“狗喜欢藏东西,都找出来。”

    “怎么找，他有时候藏东西，会到处挖坑，都埋在地下了。”

    “这能难倒我？”

    我幻想了一下哪吒趴在地上学狗到处嗅的样子，如果有狗耳朵、狗尾巴、再加个犬牙，应该会有点好玩。

    他的掌拍在我肩头,眼睛直勾勾，语气却幽幽地，“你是不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

    一些被反派拿捏的毛骨悚然感，我缩着脖子，干笑，“没，怎么会，我是那种龟么，哪吒太子打算怎么找呢？”

    收了掌，哪吒走出房门，我拿着大骨棒跟上。他单膝蹲下，掌贴在地面，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见他的指尖探出白色的嫩芽，就像藕种抽芽似的，这些根茎顺着泥土钻入地底。和敖丙用水汽来搜索不一样，哪吒有自己的方式。

    “呀！”

    “嚯嘿！”

    少年的背上不断地凝结出藕人，这个产崽速度，种植场看了都要一声：佩服。

    一大帮藕人部队在门口排队，站在中心位置，一只头顶莲叶的藕还对我扭扭屁股，摇花。

    好可爱啊，我心口一暖，也笑着打招呼。

    身上不再冒出藕，哪吒拍拍站起身，“把那蠢狗的东西全部带过来。”

    “呀！”

    整齐划一地对着哪吒敬礼，这些故作严肃的藕人四散离去，并且目的性很强。

    原来哪吒刚才是用莲梗探入地底定点，也顺便把地面上的东西都搜索一遍。哪处地方丢着哮天犬的玩具，哪个地方就会开朵莲花。

    藕们去找莲花，就能找到遗落的东西，这样就能将到处丢的物品搬到我们面前来。

    在等待的期间，我不由得从袖子里掏出狗牌，用指腹摸了摸。

    盘了一阵，我才想起身旁还有人杵着。我抬眸看过去，哪吒正好将目光移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少年耳朵下的金蛇耳饰轻轻晃荡，在灯色下摇出迷幻的光，像是从我眼中游过的蛇。

    “看我干什么。”

    “哪吒太子的耳环好像很多，从材质到图案还有种类都不一样。”

    他依靠着门框，抬拨弄耳下的金蛇，视线在我面上轻轻瞥过。

    “除了泥鳅的项链，你很少戴首饰。”

    “好像是哦，头上也不戴什么，睡觉之前又要拆掉，很麻烦。”

    “你养鸡弄狗不麻烦？”

    “嘿嘿，个人喜好不同嘛。”

    哪吒的指抚过我的耳垂，“你没有耳洞，需要我给你穿几个吗？”

    难道是想和我共享耳环？好闺蜜的走向。

    我捂着耳朵，“暂时没想法，不过我挺喜欢看别人戴。”

    腕慢悠悠一翻，指尖生出莲梗，顶端结出花苞，哪吒生出一朵巴掌大的莲花。他神色淡淡地将莲花摘下，往我鬓发间别入。

    给我戴了花，哪吒挑起我的下巴瞧了瞧，然后又收抱在胸前。

    好像还挺满意。

    放在平常，我会觉得这是一个比较亲昵的行为。甚至会为这样的接触感到脸红，因为现在哪吒不是莲花的原型，而是以人的姿态。

    可是他做得非常干脆，全程没有一句话，气氛也并不暧昧微妙。

    我也就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只觉得和当初在天池差不多，他也给我梳头发戴莲花，也是这样。

    “你臂上的淤青恢复了吗。”

    “已经好了哦。我变成人以后，不像原形那样坚韧皮厚，需要法术发动才行，但恢复力还是不错的。”

    撩起袖子给他甩甩臂看，我笑着。

    “呀！”

    吱吱叫的藕们从四面八方跑回来，有翻窗的，有跳屋顶的，还有从池塘里游出来、从地洞里蹦出来的。

    藕们把寻到的东西堆放在一起，有梳子、头绳、各种昆虫尸体、一个破碗、一堆骨头、我做的布偶、铜铃等等玩具。

    哮天犬到底在多少地方埋了自己的玩具？

    哪吒看了都皱眉，冷笑一声，“不过三个多月相处，你究竟送了他多少礼物？”

    重点是这个？

    “毕竟是心爱的狗狗，买多少东西给他都觉得不足够，一种家长心态。”

    “我爹就没对我”

    “别代入你爹，代入你娘。”我马上打断他的话。

    这下哪吒没法杠了，只盯着辛勤工作的藕们，其中一只藕特别古灵精怪。

    把里被咬烂的莲蓬放好后，它就爬我身上来了。在肩头坐好，肥藕扒着我的脖子，蹭来蹭去的。

    以前哪吒看到藕这样没骨气，他还会弹翻对方，现在倒是任其耍赖撒娇。

    搜刮了半个时辰，掘地三尺也要把哮天犬的遗留物给弄出来。哪吒是抱着这种心态干活的。

    我望着面前堆着的山丘，真是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哪吒用足尖挑起一个我用鸡毛做的毽子，很熟练地踢起来，他大概是玩上瘾了，笑着看向我。

    “接住！”

    我提膝一垫，让毽子再次腾飞，等到毽子又落回脚上时，我踢回给哪吒。

    少年身轻如燕，一个翻身倒踢，毽子嗖一声飞向夜幕，不知道落在林子里哪处，反正还有很多。

    扒拉着那一堆东西，哪吒又找出一个不倒翁，一个钓鱼竿。

    “这怎么玩？”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我。

    我觉得，或许他和哮天是能成为朋友的。

    钓鱼竿上面不是系着钩子，而是一个铃铛，我拿过来示范，对着哪吒逗来逗去。哪吒的眼珠子跟着铃铛转，然后一巴掌拍飞。

    至于不倒翁，我推了一把，又弹回来。哪吒迫不及待地自己去玩，这个不倒翁被他扒拉几下，嘭嘭嘭到处撞，最后又呆头呆脑地站稳。

    对不倒翁失去兴趣后，哪吒开始抽陀螺。

    我看他玩哮天的玩具很高兴的样子，便道：“喜欢的话，都送给你了。”

    “呸，送给蠢狗的，还想转给我做好人？我不要别人用过的。”

    “”你先把陀螺放下，再嫌弃。

    把陀螺抽得冒火星，玩腻了，哪吒甩一丢鞭子。

    我制作的一些简单拼图，是用木板切割的，图案是一只简笔画乌龟。

    哪吒把拼图拿来，拼了个毕加索画风的乌龟，我都没眼看。

    拼完了，丢开拼图，他拿起铁钩环，问我怎么玩的。

    我用钩子勾住铁环绕着池塘跑了一圈，哪吒会了以后，绕着整个院子跑了两圈。

    他又翻出了弹弓，霸道的家伙让藕们把找来的骨头放在篱笆上，然后他用莲子做弹珠，嗖嗖嗖几下，精准地射中目标。

    “发财还玩弹弓啊？”哪吒转着里的东西，张扬又放肆。

    “他咬过弹弓，但这个基本上是猴子和妖精在玩。”

    最后，霸王花的目光放在了简易车上。没错，是狗拉车，哮天拉着我狂跑的那种。

    因为狗子之前的精力太旺盛了，我就设计了个图纸，让工匠搞了个木板车。

    我以为哪吒会让我去拉他，结果他一把扛起我，将我放进车里，自己拉着车去天上跑了一圈。

    “哇——”我在天上叫个不停。

    这速度不比哮天犬慢，哪吒要是狗，一定也是个撒没的恶犬。

    从最初的惊吓到后面的好玩，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圣诞老人。

    晚上折腾这一回，我开始幻视哪吒是狗子了，什么奢侈替代品。

    别，是挺好玩的。

    回到院子，藕们把翻乱的东西又整理好，我从车里跳下来，问道：“这些玩具怎么处理？”

    哪吒扭着腕，冷笑着：“你问我啊，那就是烧掉。省得你睹物思狗。”

    这个方法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

    一个藕扒拉出两个风车，拿在里跑，那是我用比较结实的莲叶做出来的。

    哪吒直接从藕上抢了一个过来，鼓起腮帮子大大地吹了一口气，风车转个不停。

    “这个不用烧。”他这么。

    我：“”

    烧掉倒也可惜了，有些玩具猴子和精怪也可以玩。看出我不想烧，哪吒折中地表示。

    “送出去咯，以后猴子们还可以拿着玩。”

    玩具确实有点多，放着也占地方，我赞同了。这一点头，藕人们就闹哄哄地扑上来，将这些玩具分着拿走。剩下的两个风车插在了池塘旁边。

    “我的藕会把玩具送出去的。”

    “真方便啊。”

    “你也可以变出来龟分|身。”

    “我的法力浅薄，做不到这么多。”

    “分出一只普通乌龟也不行吗？”

    “我试试？”

    蹲在地上，我掐诀念咒，指往地面一定，一团青烟冒出。一只四仰八叉的乌龟滚来滚去，还没有我的掌大。

    哪吒一把抓起乌龟，玩了没两下，我的乌龟就化作烟雾消失了。

    这是我法力不够的表现，哪吒的藕人几百个能满地跑，还有自己的变化，而我的乌龟只能爬两步。

    意犹未尽的哪吒啧了声，然后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别玩大乌龟啊。”

    “嘁。”他熄了心思。

    藕人们还在派发玩具，一些哮天收藏的骨头就被丢去了有瘴气的泥潭。瘴气林子深处有着腐蚀性很强的深潭，像个大型垃圾场，丢什么进去都能消化的。

    一旦安静，我又不自觉地拿出玉制的狗牌看起来。我先前把项圈和狗派拆开了，打算就把牌子留着当个纪念物。

    “你怎么还想着那狗。”

    “我就看看狗牌而已，不准丢这个哦。”我心地护着，警惕着身旁的人。

    “我要是想抢，你防不住的。”

    也是这个理，玉摸久了也会有温度，这几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确实很美好。

    感受到略显炙热的视线，我握紧狗牌，防备地发声，“怎么了，哪吒太子？”

    “没什么。”他不高兴地。

    “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

    “”

    “你刚刚弄玩具的时候还在笑，怎么又冷了脸。”

    “这要问你自己。”

    “我？我又哪里惹你啦？”

    “没了狗而已，不是还有我和泥鳅吗，我俩都比不过一个发财？”

    “这”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哦，哪吒一直陪着我，我却时不时在这想回不来的发财。

    感到了一丝歉意，我俩坐在门槛上，谁也没话。

    过得片刻，哪吒召回一只藕。那藕用太空步滑到我面前，里拿着一根树枝，竟是开始了武术表演。

    “呀嚯嘿！”

    先是来了套枪法，然后是棍法，接着是刀剑术，看着竟是有模有样。我看得目瞪口呆，十八般武艺统统耍完后，藕哇呀呀叫着，丢开树枝，居然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样子，然后跳起了鬼步舞。

    什么花里胡哨的可爱。

    一些送完玩具的藕纷纷加入队伍，很快，大部队集结过来，在我面前群舞。

    全都是我教过的，看着很壮观。

    藕群跳完，整齐地发出一声响亮的——汪！

    我惊得看向哪吒，“会发出呀嚯嘿之外的声音了！”

    “狗而已，我的藕都能替代。”

    头一次听用莲藕代替狗的，我觉得好笑，可又有些感动。

    “哪吒太子，谢谢你。”

    “干什么。”

    “我感受到，你在努力地安慰我。”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个死样子。”

    “哈哈，我们明天去逛街怎么样？去附近的城里。”

    “好啊，你别睡懒觉。”

    心情稍微轻松了些，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闩了门，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瞥眼看见了一旁的狗窝，还有刷毛的刷子，还真像哪吒的，睹物思狗。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鸡舍里的鸡鸣一阵阵响起。

    我把狗窝和刷子拿出房间，就看到院子里的鸡到处飞，哪吒的混天绫在追鸡，鸡毛满天飘。

    诧异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还有不少猴子和精怪来我这凑热闹。

    哪吒则是在池塘边上逗鲤鱼，看见我抱着东西出门，他抬抬下巴。

    “哟，懒龟起来了？”

    “这、怎么回事。”我瞧着被混天绫追着的鸡们，一根鸡毛飘到我鼻尖上。

    哪吒心情不错地走过来，弯腰对着我的鼻子一吹，莲香拂面，鸡毛轻飘飘落地。

    “我看鸡一直喊，就放出来了。”

    “那牛和羊呢？”

    “也放了，在吃呢。”

    “”

    牛在啃池塘边上的风车，羊在后院吃我种的菜，鸡们更是飞来飞去。哮天犬管理时，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哪吒这一上，好像都乱套了。

    我：“哮天犬在的时候没有这么乱的。”

    哪吒：“”

    “我去管理下。”我把狗窝放下，就要撸袖子去收拾。

    哪吒不服气地钳住我的臂，：“我怎么比不过发财了，我可以。”

    吹了声口哨，池塘里的藕人纷纷爬出来，组装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大藕人，嘴里还发出“汪”地叫声。

    大藕把吃菜的羊，啃叶子的牛牵去后山，还代替哪吒用混天绫，把战斗鸡们训斥了一顿。

    至于来做客的猴子、精怪，大藕就没管了，干完活，大藕走到我俩面前，立正敬礼。

    “汪！”

    一种奇异的感觉，我忍不住伸出，“摸摸。”

    大藕跪下来，在我面前低头，我像摸狗一样摸了摸，是光滑的触感。

    “龟。”

    一道脆嫩的声音在院门响起，我看到先前的灵芝。她化形成了一位水灵灵的少女，梳着双髻，格外灵动可爱。

    “灵芝。”我过去招呼她。

    本想邀请她进来玩，灵芝只是怯生生地看了眼哪吒这边，红了脸，“你家的狗呢？是变成俊俏少年了吗？”

    我一把捂住灵芝，“嘘嘘，那不是发财变的，那是天上的哪吒大神。”

    “啊，这样啊，我错了。还以为那是发财。”

    “进来坐。”

    “不了不了，我是来送你一些灵芝的。”

    “谢谢。”

    作为回礼，我给了灵芝一桶冰块、藕粉与果干。少女离开的时候，又看了几眼哪吒。似乎是对目光有所感应，哪吒冷冷地剜过来，灵芝吓得快步离开。

    “那妖看我做什么，想挑战我？”哪吒问。

    我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我觉得灵芝是看你好看才看的。”

    “哦。”他没所谓地应了声，随即又踢了狗窝一脚，“你拿这个干什么？”

    “我以前给发财做的狗窝，没用了，想着送给猴子们。还有这个梳毛的刷子。”完，我又露出怀念的目光，“发财只有耳朵和尾巴会掉一点毛发，身上刷起来的时候，很舒服。”

    “不过就是刷毛而已，你给猴子刷，不也是刷。”

    “你要这么也没错啦。”

    “给我刷也是刷。”

    “嗯，啊？”

    哪吒直接坐在了狗窝上，将自己的发冠摘掉一扔，抱着双臂，挺直腰板，背对我。

    一头黑发披散，在我惊异的目光中，这黑发慢慢变为了一头银丝。

    因为哮天犬是白色的。

    可是给狗刷毛，和给哪吒梳头发，不一样吧？

    我能胡乱揉狗猛吸，但对哪吒是不可以的。双悬空在他的脑袋上，我有种无从下的窘迫。

    “哪吒太子，狗是可以随便我揉的。”

    “破例，让你揉一揉我的头，但我是不会给你露肚皮的。”

    “”

    能让我搓脑袋就已经很神奇了。

    我的指微微发颤，指尖探入顺滑的发丝中，像捧起一滩水，逆流而上，触摸到头顶。

    先是轻轻搓了一把，哪吒没吭声。我大起胆子，开始像揉狗那样盘起来。

    感，意外得不错。

    我笑着，觉得他代替狗子的这几分任性，还挺可爱的。回屋拿了梳子和红发带，我拢起这一头弄乱的银发，好玩地道。

    “3号托尼龟为哪吒太子服务，请问客人什么发型都可以吗？”

    “随便你。”

    “剃掉呢？”

    “无所谓，我会重新长头发。”

    将他的刘海弄得凌乱些，我分出几缕长发编了辫子，接着一起并入到高马尾中，用红发带一圈圈系上。

    很清爽的少侠模样，就是发色太显眼了。

    出发去城镇时，哪吒看向海岸的方向，“那泥鳅最近没来吗？”

    “开水族大会，要去找敖丙太子一起玩吗。”

    “算了，下次。”

    随便选了个凡人城镇，遇上了一个当地的节日，晚上会更热闹。我和哪吒打算玩到晚上再回去，有点类似于感恩节，感谢上苍大地一类的，这天晚上可以祈祷、在河中放花灯、去庙里祭拜。

    总之就是好日子，今天做什么都适合。

    哪吒的银发红眸在市集里太过招摇，我和他并排走的时候，总忍不住拉开距离。比如走着走着，就落后他五六步，营造出一种我俩不熟的感觉。

    “你怎么走路这么慢。”

    “”

    他长臂一伸，揪着我的衣领往前扯，“喂，想逛什么？”

    “吃东西，南边那一条街。”

    “走。”

    吃就不会干别的，从第一家吃到街尾最后一家，吃不完就打包，回头还能喂猴。

    吃饱饱后，这才有了闲逛的心思。沿街叫卖的货郎挑着两大箱饰品，哪吒叫停对方，凑过去这摸摸那看看。

    “少侠你买不买呀？”货郎无奈地问。

    我掏出切割好的黄金豆给过去，对方眼睛都看直了，把一担子货都给了我们。

    哪吒挑挑练练，又什么都没要了，但我已经付了账，就只好随发给路人。

    逛了逛，城镇并不是特别大，转两圈就逛完了。哪吒和我坐在一处庙宇的屋顶上等落日，天黑了，就能看别人放河灯。

    “可惜敖丙太子没来，不然会更好玩吧。”晃着腿，我伸了个懒腰感慨。

    “他要是看到好看的女的，肯定丢下我俩一边去了。”

    “这倒也没错。哪吒太子今天逛得怎么样？”

    “反正比云楼宫好玩。”

    “开心就好。”

    完，我又看向城外的远山，晚霞缤纷，落日壮丽。

    “唐龟你呢？今天觉得好玩吗？”

    “嗯，挺好的。”

    “只是挺好？”

    “呃。”

    “和臭狗在一起，是不是更好玩？”

    “”

    为什么要去比，他这两天总和哮天犬比。

    我给出了答案，“这不一样吧。”

    “如何不一样？”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养了狗，你就会察觉出。”

    “我不是养了你吗？”

    “我不是你朋友吗！”

    被我这傻瓜样的质问给逗笑，哪吒揉揉我的头，“你这么一，我以前对你确实更加随便。”

    现在也挺随便吧，只不过没那么凶残了。

    华灯初上时，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街头巷尾的光芒串联着，从高处看，宛如一条条闪着光的溪流。

    哪吒找了条人少的城郊河，我左看右看，“得去弄条船来。”

    “要船还不简单。”

    在我敬佩的眼神中，他用法术造了一条花里胡哨的莲花船，刚刚好容纳两个人，穿上开满了莲花莲叶。

    这条船一混入城中河，就成了最靓的崽，毕竟谁船上的鲜花还散发微光，并且香味十足。

    岸上的人纷纷发出惊呼，一些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哪吒哼了声，斜眼看我，像是在厉害吧。

    岸边有的年轻人甚至虔诚许愿了，什么求子的、求姻缘的、求仕途的、求生意的

    在万众瞩目中，我默默地捂住了脸，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卧沙。

    实在不想被参观了，我抬起腕，往水面注入一丝法力。水面荡起涟漪，一股暗流将花船推远了。

    这一天过得还是很充实的。

    回了家，互道晚安，各回各屋。我躺平时，一只藕从半阖的窗户外跳进来。

    它哒哒哒地跑着，爬上我的床铺，在枕头旁边摆出妖娆的侧躺姿势。

    我还琢磨着藕要做什么，它已经轻轻唱着歌哄我入睡，藕是平日里的藕，声音却已经是哪吒的了。

    是城里的月光啊

    听着少年声线干净柔和的曲调，我微微弯起唇角，在歌声中入睡。

    早上听到鸡叫，我一个鲤鱼打挺起床，想起一件事。穿戴整齐跑出去，我又看到池塘边捞鱼的哪吒，沐浴着晨光，他一头银丝如瀑。

    恍惚中，还以为见到了画中仙。

    瞧见我了，他立即将捏着鱼尾巴的一松，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哪吒太子！”

    “怎么了。”欺负鱼的某人声音一紧，没有看我。

    “昨天牵出去的两头羊和一头牛呢？”

    “”

    在我焦急地追问下，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住，“忘记赶回来了。”

    这怪不得他，因为我自己也忘记了。

    虽这仙岛大抵是安全的，但也有很多修炼的妖怪，吃掉牛羊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别急，我去找，要是被吃了，我赔你。”

    完，他就飞出院子。

    我去后院给菜浇水，数了数鸡舍里的鸡，这倒是一只不少。有些豺狼会过来我这踩点，看能不能偷鸡，以前被哮天犬咬过一次，就没见鬼鬼祟祟的影子了。

    顺便烧了个早饭，摆着碗筷时，听到了咩咩地叫声。

    走出去眺望，横坐在牛背上的少年冲我招，满脸的得意，两只肥羊在前面边走边拉。

    居然没被吃，运气是可以的。

    以前想过把牛羊宰了吃肉，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打算给它们养老送终，就喝一下牛奶羊奶，薅点毛而已。想吃肉了，可以去买。

    我这样的人，肯定不适合干养殖。

    哪吒跳下牛背，我指着他的长发，“用不用梳？”

    我的意思是他自己弄，这人往我面前一坐，大有让我继续当托尼的意思。

    挽过他鬓边的发，不心指刮到耳廓，他瑟缩一瞬，“别乱摸。”

    “”我龇牙，做了个捶他的势。

    此后他在这里的每一天早上，都让我梳头发，随便我给什么造型。

    灵芝时不时会来我家院外探头，不知道她是怕哪吒，还是怎样，都不敢进院子。哪吒一个眼神瞥过去，她就红着脸狂奔几十里。

    次数多了，我开始觉得，事情不简单。

    又是一日，我打着哈欠，给哪吒梳月野兔的发型。一朵云飘了过来，云散后，院外站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天兵。

    天兵看到我在给哪吒梳头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里拨弄着鸡毛毽子，哪吒并没有去看，只道：“什么事？”

    天兵低头作揖，道：“药王来云楼宫问诊，还请哪吒三太子回宫疗伤。”

    我上还在盘发，却帮腔着，“哪吒太子，你还是先回去复诊吧。”

    “不急，头发弄好没。”

    “快了。”

    哪吒让天兵等等，还把毽子丢过去，让人家打发时间。天兵为难地拿着鸡毛毽子，最终选择杵在门口当门神。

    为了不耽误他的时间，我加快了上的速度。

    发型弄好后，我比了个大拇指：“漂亮！”

    门外的天兵瞳孔地震，却一个字都不敢。哪吒倒是没什么感触，走之前只，可能要在上面待几天。

    那不就是过几年才能下来了？看来我会清闲一阵子。

    我笑着挥：“慢走不送。”

    “啧。”

    哪吒翻了个白眼，走之前把闲置的狗窝和刷子一起带走了。不是很懂他带走的用处，但我并不介意，反正也没用了。

    虽哪吒在的这些日子，把我的空闲都占据了，还要和他斗嘴。但的确缓解了我失去发财的难受，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可能还会看着玩具和狗窝黯然神伤一会儿。

    过得半月，灵芝过来，她采了很多野菌。

    “龟，怎么只有你一个？”

    “哪吒太子回去天庭了。”

    灵芝失落的情绪很直接，都没意识到需要掩藏。

    我琢磨着，揽过她的肩头，坏笑道：“灵芝，你是不是对哪吒太子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啊！我一点都不想和他亲亲，也一点都不想和他睡觉！”

    “”你完全暴露了哦，反过来讲，是十分想啊。

    “谁？谁想睡觉？谁想亲亲？”

    我只能敖丙来得相当及时，他本来是要去北海，想着许久没见我，就过来瞧瞧。

    敖丙瞧见红着脸的少女灵芝，眼眸一亮，正想过来秀一下龙太子的魅力，我把他一拦。

    我：“灵芝好像喜欢哪吒太子。”

    敖丙扼腕叹息：“哎，好好一个姑娘，怎么眼光不行呢，吃点好的吧。”

    我：“”

    “你俩最近见过面，他还住这里，李哪吒伤势如何？”敖丙还是关心地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他住这里？”我纳闷。

    “路上的猴子们的。”

    “后续还要调养，回天上了，应该没大碍。”

    “我还听你养了狗。”

    “是的，捡了二郎神的狗，还取名发财。”

    “噗——抱歉。”笑出声的敖丙，发现我脸色不太爽利，又压住了笑意。

    我招待有些失落的灵芝和敖丙进屋坐，唠了一个时辰。

    “这样吧，改天有空，我们一起去天上找李哪吒玩？”敖丙提出建议。

    我和灵芝都是一抖，她比我还怕。

    “不太好吧，哪吒太子也没邀请。”我犹豫着。

    “怕什么，那他不邀请，我们主动去嘛。是吧，灵芝。”完，敖丙眨眨眼。

    灵芝羞红了脸，从我家狂跑出去了，这娇羞的样子，可以是实锤喜欢哪吒了。

    目送人家跑远，敖丙又是感叹：“铁定是被李哪吒的脸给骗了。”

    我当初还不是被你的温文尔雅给骗了。

    “难得李哪吒有迷糊欢喜，帮他一把，你呢？”

    “如果灵芝愿意的话，可以帮她试试。”

    “龟，真的可以？”

    “嗯，这种事不用问我吧？不过哪吒太子对感不放在心上，得和他通通气，我怕他乱话。”

    “比如？”

    “喜欢个屁！滚！”我学着少年的样子，凶神恶煞地。

    敖丙扶额，“是他的作风。”

    我和龙在这里商讨了半天，决定下次先和哪吒讲讲，然后再让灵芝试着表明心意。最后的结果，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下午送走敖丙，我去牛棚给牛喂草，还挤了羊奶。

    猴子们给我的菜土浇水，我在后院忙得团团转，一只藕跑来，抱着我的脚踝。

    “呀！”

    它瑟瑟发抖地指着前院，像是见鬼一样。

    哪吒人是走了，倒是留下不少藕人，这些藕会跑去池塘休息，心情好了出来唱唱歌跳跳舞。

    我上拿着两个沾了鸡粪的蛋，正打算去清洗，这会来不及，便拿着蛋走去外面。

    院子里一只猴子都没有，甚至还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藕。

    银发男子精赤上身，他的臂上戴着银色臂钏，两只腕处各有银环饰品。腰间围着花纹简约的宽皮革腰带，下半截是黑色长裤，没有鞋袜，却是一段绷带从脚踝缠到脚背，还有一条尾巴垂在身后。

    这让我自然不如的胸肌，还有盈盈一握的腰，都让我再次惊叹。

    “发财。”我下意识地声念叨。

    只听一声压在喉咙里地吠声，男人气势汹汹地走来，接触到那野性又凶狠的目光，当场幻视了最初的哪吒。

    是恢复了的哮天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