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 26 越界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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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磁不断提示错误之时,陈焰正在隔壁套间做体能锻炼。

    身为赛车,他健身的器材和方式都异于常人,反正庄园算自家的,干脆就在他的预留房里安排了全套。

    陈焰刚举着杠铃跳完最后一下,连串的房门“报警”便一迭连声响起。

    以为是哪位顾客走错,他本不欲管。

    但屋外的人像听不懂这错误提示,整整半分钟过去,都仍坚持不懈地在试着门卡。

    这严重影响陈焰的专注与反应训练,他心生不爽,一脸躁意拉开门。

    岂料,下一瞬,撞入眼帘的不是陌生马大哈,而是某位熟悉的大姐。

    少女满身酒香,仰面目光怔怔地望着他,粉透的面颊像那种只裹一层透明薄膜的爆汁糖果。是浓郁玫瑰味的,更似甜美蜜桃。

    也不知她方才做了什么,此刻一持房卡,另一只竟比着个“ok”,看向他的眼睛里也携满天真傻气。

    “陈焰?你怎么又来了?”未等他开口,她倒先质问上了。

    着,女孩还伸将他往里推:“快进去,别害我再被公开处刑!”

    绵绵无力的掌落在陈焰身上,像挠痒痒,却更痒。

    难得见到她率真又迷糊的一面,陈焰觉得有趣,往门框上一撑,不仅不动还拦住了入口。

    他没点破真相,反而勾着坏反问她:“大姐,我带你越狱你不肯,跟谁喝酒了?”

    少女一笑,直勾勾盯着他道:“当然是魅力更大的人。”

    陈焰扬眉不语,忽而靠近她一步。

    宋知自以为没醉,但其实脑袋很钝,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回答。就仿佛,是直觉操纵了大脑,引领她讲出了这句话。

    直到少年欺身而来,她方觉哪里不对,好像有些越界的暧昧。

    “你——”

    正欲提醒少年靠得太近,不料,刚张口,陈焰忽然捉住她腕,猛地将她往屋内一拉。

    少女被带得贴在玄关墙角,而陈焰左将她握紧右搭门,是将之圈禁的姿态。

    房门合上前那刻,宋知隐约看见长廊的尽头有道熟悉的身影,但只一瞬视野就受限了,她并没看得太真切。

    而且,腕上滚烫的温度,与少年几要贴身的距离,也令她无暇再去注意其他任何事情。

    宋知第一次与一个人贴得这样近。

    不止握住腕的掌,少年周身的体温都在刹那侵袭,宛若正午最烈的那束日光将她包裹起来。少年好像刚运动过,茶色短发微潮,灰色t恤晕湿一片。整个人汗津津的,像从潮热的盛夏中走来一般。

    近在咫尺的一双狼眼,如诱人坠扑的火光。宋知莫名不敢多看,视线不自觉逃开,却最后落在男生臂凸起的青色血管。

    适得其反。

    目光逃开后,心却鼓躁更甚,好像浑身存留的酒精都在这刻燃烧起来。

    耳边跳起砰砰雷点,有力却紊乱。

    宋知重新抬眸,直视男生的眼,炙热也在她眼底燃起:“陈焰,你做什么?”

    少年却没答,仍凝着她,只渐重的鼻息泄露了他的一丝心迹。

    陈焰的状态并不比宋知轻松。

    裹着酒香的少女,被控于掌中毫不挣扎,微挑惑人的凤眼似在勇敢邀约。混惯了风月场合的他,此刻竟无端涌出股邪念。

    呼吸相缠间,陈焰喉结轻滚,俯身离她更近,几欲吻上她的额尖。

    是否踏出原则的底线,只在一念之间。

    两个人维持着最后一线的安全距离,默契屏息,似都在挣扎。

    但最后——

    陈焰在少女头顶轻笑,松开她不盈一握的细腕:“难到你没看见?你爸刚好从楼梯转角经过。”

    宋知陡然惊醒。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她后背竟也浸出层薄汗,脑中那根弦崩得比周衍审问时更紧。

    酒精作祟,即便已与少年拉出距离,她也心绪难平。

    宋知干脆又伸推他,往露台的方向:“那你赶紧走,蜘蛛侠陈!”

    陈焰并不反抗,任由她推行,只须臾,少女便自己发现不对劲。

    宋知忽而猛地驻足,双撑在少年背上,眼睛却在打量所处的这间房。与她清新浪漫的法式套间不同,眼前的这间房更现代朋克,极具男性气息。

    “难道”终于意识到:“这是你的房间?”

    “bng!”陈焰转身,幽幽调侃她,“恭喜你,终于战胜了部分酒精。”

    宋知:

    即便思维再迟钝,此刻也该意识到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宋知从未犯过这样的蠢,耳尖红得似要淌出火来。

    她转身片刻,要开溜。行至门口想起什么,垫脚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下一秒,她又灰溜溜转身。

    周衍还在转角处和人聊天。

    酒精令人失态,宋知立在房中央,开始旁若无人地一圈接一圈踱步起来。

    周衍交代的检讨书还没上交,他聊完天不会就上门收稿吧?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回房才行。

    她一会蹙眉像在思索对策,一会眼眸发亮如豁然开朗,然而转眼复又拧眉如此往复,整整三分钟。

    陈焰终于上前,伸摁住女孩肩膀,真诚道:“停!你再转下去,我都要吐了。”

    “赛车这么不堪一击吗?”宋知脱口质疑,但旋即她挥表示这不是重点。

    女孩眼睛骤亮,激动地告诉他:“我想到办法了!”

    陈焰:“嗯?”

    宋知牵起少年的,一路飞奔至露台。

    她伸指楼下,眸光闪闪提议:“蜘蛛侠,你带我走其他的路离开不就行了。”

    陈焰的房间也在二楼,与宋知的刚好在走廊相反的两侧。确实不算高,但关键是——他这儿可没刚巧有一棵能叫人飞檐走壁的树!

    虽底下是松软的草地,他从边缘踏墙借力跳下去很简单,可,身边这人行吗?

    仿若猜到了少年所想,宋知:“你先跳下去,我跟随你的路径就行。要实在不行,”她不经思索,讲得坦然,“你也可以在下面接住我嘛!”

    女孩的状态比刚进门时要更亢奋些,陈焰认为是受酒精的影响。

    这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危险。

    但——

    宋知紧接着盯一眼他臂,似激将似撒娇道:“二楼的高度而已,赛车的臂力我应该能相信吧?”

    “行。”陈焰与她一起抛弃理智,“大姐想疯,我奉陪。”

    宋知满意一笑,眼神示意他开始行动。

    少年回她“ok”,干脆利落翻出露台栏杆,而后竟蹲身缓缓以代脚,凭借臂力吊着露台边缘往墙角方向移动。最后,他脚往右侧墙壁一踩,轻松缓冲落地。

    宋知看呆了。

    她知道,这个路径自己复刻不了。

    少年立在楼下,仰面笑吟吟问:“你跳下来,还是我去帮你引开你爸。”

    若是平时,宋知肯定选后者,但此刻她被酒精操控。

    她抬脚将金色高跟鞋脱下,洒脱地往下面草地一扔,以行动做答。

    雪白的足探出来,离经叛道的少女攀在露台边缘,风将她的绿裙子吹得像一片拥有生命力的叶在起舞。

    陈焰仰头竟看失了神。

    “陈焰,准备好了吗?”还是一声轻喊将他唤回。

    他张开双臂回应,而少女缓缓蹲身,她目光熠熠像一轮欲坠的明月。

    她好像非常信任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灵动的,温暖的,叫人心跳加速的月光落他满怀。

    少年的体温极速升起来,宋知却无所觉。

    她单环住他脖颈,在他坚实的臂弯中用右比个赞:“不愧是准f赛车!”

    全然是享受冒险的兴奋感。

    陈焰笑一声,将她放下。

    蹲身时正好拎上少女的高跟鞋,再起来,他忽然牵起她狂奔。

    猝不及防,宋知边跟他奔跑,边快意地笑着问:“怎么了怎么了?后面有谁发现干坏事的我们了吗?”

    其实根本没有。

    但陈焰恐吓她:“你再不跑快点,今晚的深夜八卦又是我俩。”

    “哈哈哈!”宋知无所畏惧地大笑起来,“那我们的绯闻岂不是得坐实了?”

    急奔中,陈焰看向她:“你希望坐实?”

    宋知猛地驻足,陈焰一瞬不瞬,等待着她的答案。

    “当然——”却听少女扑哧,“不希望啦!”

    话毕,她今夜第三次推他,“到站了,快点行动起来,带我回家。”

    陈焰举目一看,原来他们已经穿越花园,来到了女孩的房间楼下。

    这一次,因为有树的依托,宋知全程都从善如流跟在少年身后。

    只在跳向露台里时,陈焰伸拉她一把。

    成功落地的瞬间,她撞上少年坚硬的胸膛,一瞬的时光倒流,好像又回到刚才被他拉入房内。

    然而来不及催生遐思,楼下不远处蓦地射来刺目车灯,几乎是本能的,宋知立时拽住少年一起蹲下。

    露台之上,共犯的两人,眸光都亮得出奇。他们盯着彼此,陡生一种类似偷情的刺激感。

    最后一缕酒精也直冲大脑,宋知问:“原来做坏孩这么痛快吗?”

    陈焰扬眉:“这就算坏孩了?果真还是个乖乖女。”

    “你不懂!”宋知反驳他,“诺丁山里面,茱莉亚罗伯茨带乖乖男主翻墙,而我今天‘跳楼上树’,约等于世界级的干坏事了。”

    醉酒的少女恣意畅言,是他从未见过的动人一面。

    她的一双眼化作执欲的灯,引得陈焰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真正的坏孩可不止‘跳楼上树’这么单纯。”

    “那还能怎么干坏事?”宋知好奇又期待的问。

    陈焰默一瞬,最终还是蛊惑她:“我明天要出发法国下一场比赛,跟我走吗?”

    宋知双目微瞪,呼吸不自觉变重变快,是心动却迟疑的表现。

    少年加最后一把火,激将她:“大姐,敢不敢?”

    月正圆,风很浅,花园大朵大朵的芍药送来馥郁香气。

    再加上酒精在血液中冲撞,一切都在鼓动着宋知,她对上少年诱引的眼,几欲答应。

    “叮铛铛叮铛铛——”

    室内于这刻不合时宜地响起视频通讯,强势地掐断全部暧昧。

    宋知隐约想起,自己好像约了周亦婵视频救急。

    现实压下,她惊觉这夜已触线越界,所有绮思都该停止了。

    最后,她只回少年一句:“我真希望我能去。”

    *

    宋知拒绝陈焰后,便与他告别。

    折腾一通,她酒意已散大半。稍静了静她便拿上,第一时间给周亦婵回拨视频,而那端秒接。

    巧合地是,宋知回到了露台,而周亦婵也似正坐在阳台。

    她背靠凭栏,将镜头举高:“宋知,现在是国内清晨六点,你能看到我身后的雪山金日么!”

    原来女孩恰在等日出。

    宋知也转身,回应她:“现在是伦敦夜里十点,我请你看月下芍药。”

    无需任何寒暄的开场,两个女孩对视一笑。

    “真好,我们都有美景能赏。”周亦婵感叹,继而问她,“对啦,你忽然紧急呼我,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嗯!”宋知忽的肃色道,“大危,如果你不帮我就要露馅了!”

    周亦婵登时紧张万分。

    却听宋知接着又:“我玩得太疯,被你爸爸要求写检讨书了。可是我不能用自己的笔迹。”

    女孩憋着笑,周亦婵才意识到,自己被她戏耍了。

    “什么嘛,”她不禁一嗔,“你吓唬我!宋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遇到谁了,都学坏了。”

    其实能听出是句玩笑话,但宋知微顿,似认真思考起该如何作答。

    这一天,周亦婵的秘密都萦绕心头,而有关于此不会有谁比她本人更清楚。现在会正好,那自己要不要趁探听一二?

    宋知突然的沉默更引起周亦婵的好奇,她又追问:“哇,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对。”宋知竟然真的承认,“我认识了一个叫陈焰的赛车,他好像是江舒月喜欢的人,我就故意接触了下。”

    少年的姓名刚道出,那端周亦婵便面色突变。

    她已有极力克制,但语气仍充斥紧张与不安:“是江舒月带你去找陈焰的吗?她为什么要去找陈焰?”

    “没,是你爸带我们去的,陈焰办了生日派对。”宋知解释后,又试探性地问,“亦婵,怎么你看起来有点奇怪,你不喜欢这个人吗?”

    周亦婵几乎不假思索:“嗯!如果可以的话,宋知你能阻止江舒月也去见陈焰吗?”

    一个“也”字明很多。

    禁见陈焰的对象,除了江舒月也包括她。

    “放心啦,凡是江舒月想做的我都会想办法搅黄,这次去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

    宋知先安抚了女孩的情绪,继而又发问:“不过你为什么不喜欢陈焰啊,我听他失去了亲哥哥,其实怪可怜的。”

    周亦婵的脸色登时愈发难堪,她沉默了许久,甚至短暂地将镜头切开去。

    待再出现时,她近乎恳求地:“对不起宋知,我不能告诉你更多。其实,我的软肋正是和陈焰有关,可以请你不要探听吗?”

    女孩似乎敏锐地感知到了她的探寻,直白地堵死了透露的可能性。

    但宋知仍最后问:“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吗?亦婵,会不会其中有误会呢?”她循循善诱,“也许我可以帮助你化解,就像我帮你教训江舒月那样。”

    那端,周亦婵忽然疯狂摇头,这件事似乎是她的梦魇,光是提及就足够令她失态。

    “没有,没有误会。”女孩轻盈的姿态消失,她又变回怯懦敏感的模样,眼角几乎浸出泪,她,“宋知,我不想让你讨厌我,但在我的秘密里我的确是错的那个人。”

    也就是,周亦婵亲口承认了,她与陈西川的死有关。

    她真的认为自己有罪。

    宋知无意让她更伤心,立即停止了探寻。

    “抱歉亦婵。”她跟女孩致歉解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帮到你更多。如果这令你害怕和难过,我以后都不会再提起,好吗?”

    她承诺:“我向你保证。”

    保证不会再以此来刺伤你,保证只自己隐秘的寻找答案。

    周亦婵仍溺在消极的情绪里,宋知只好转移话题:“现在你先帮助我度过难关好吗?我写了份电子的检讨书,等会发你,你写一遍再发我,然后我打出来临摹你的字迹就好。”

    提及正事,女孩才终于抽离出来点。

    但她的兴致明显大打折扣,只轻言轻语的“嗯”一声当做回应。

    宋知当即行动,将隐去了陈焰的检讨书发送过去。

    所以,周亦婵在阅读完她的电子检讨书后,只是讶异地感叹:“宋知,你居然第一次摸车,就要求教练教你漂移?你也太胆大了吧!”

    宋知扬眉:“彼此彼此,还是亦婵大姐找我交换更胆大。”

    周亦婵透过镜头与她对视,终于又笑出来。

    而这时,宋知如承诺,告诉她:“亦婵,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周亦婵静默好半晌,才郑重地回应句:“谢谢。宋知,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

    “当然。”

    “一言为定。”

    两个女孩许下愿望,立下誓言,而后视讯结束。然而,相隔万里的她们,都举目望着远方满载心事。

    也不知过去多久,周亦婵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

    她回首,微笑着唤了声:“余墨阿姨。”

    宋语默在女孩身旁坐下问:“在想什么,有心事?”

    周亦婵摇摇头,但立刻又点头:“余墨阿姨,你记得我和你提起的那位‘孪生姐妹’吧?”

    宋语默:“记得,叫知知,她怎么了?”

    周亦婵沉默片刻,似在迟疑。

    而宋语默伸揽住她肩,她像一个宽慰女儿的母亲那样道:“不想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随它去吧。”

    周亦婵对此最没抵抗力,每次余墨揽住她,她就会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她便反而能讲出口了:“余墨阿姨,我有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觉得,知知她可能已经知道点什么了。”她毫不设防地袒露自己的脆弱,“我很害怕,害怕她会讨厌我,害怕我会失去唯一的朋友。”

    宋语默听完却竟笑了。

    “余墨阿姨,你为什么笑?”周亦婵不解。

    宋语默反问她:“难道我不算你的朋友?”

    周亦婵立刻涨红脸:“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心吧。”宋语默这才宽慰她,“宋知聪明但有分寸,她就算看破也不会破。而且,”她顿了顿,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讨厌你。”

    周亦婵一愣。

    这番话信息量有些大,她消化片刻,疑惑看向女人:“余墨阿姨,你认识宋知?”

    “嗯。”

    宋语默告诉女孩,“我的真名叫宋语默,而宋知,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