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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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雨声慢慢地弱了下来,胯.下的马似乎中了箭, 拼命奔腾着近乎癫狂, 甘夏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护着,死死抓紧了马鬃毛, 但还是被尥蹶子的马撅了下来。

    身体被抛向空中,然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她还没站稳,骆邵虞便拉着她的手往林子里跑。

    甘夏慌乱见看见他身上中了好几箭, 全被他不知什么时候咬牙拔去了。他腿上的伤口似乎插得很深, 晕出一大片红色的血迹, 触目惊心。

    骆邵虞好似没有知觉般,拉着她的手在树林里穿梭, 耳朵敏锐地听见跟着他们的追兵的脚步声,脸色沉的压抑, 眼神里全是狠厉。

    甘夏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前行, 一句话也不敢多, 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甘夏几乎能听见他们呼吸声和衣服的摩擦声,她吞了一口唾沫, 心“砰砰”跳得飞快。

    骆邵虞将她拽到一个山石后,捂住甘夏的嘴,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惊慌。

    甘夏咽下嗓子眼里的惊呼,忍着眼泪点头, 她自然知道现在不能出一点声音,追兵就在不远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骆邵虞揽住女人的腰,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抓好朕。”

    他们总是在树林里转悠,总会被抓住的,唯一的出路便是爬到山腰里,用轻功会带出风声,只能老老实实爬上去。

    甘夏瞬间明白过来,她看了看几乎是陡峭的山壁和满身是血的骆邵虞,推开他皱眉道:“你抱着我怎么爬?想疼死吗?我可以自己上。”着便抓住石块,竟是要徒手扒上去。

    骆邵虞吓了一跳:“团团!”

    甘夏语速很快:“瞧不起谁呢?我还是有武功底子的好吧,快上来,一会儿咱们要是被逮住了,你有的是时间多喊几遍我的名字。”

    骆邵虞见她坚持也不啰嗦,他抽出靴子上贴着放的匕首塞到她手里:“快爬上去,朕推着你。”完便揽着女人的腰将她往石壁上面送。

    甘夏面上冷静的很,其实心里一惊慌得一匹,她忍着不去看头顶上的悬崖峭壁,狠狠地将匕首插进石缝里。

    她本想接着这个力道爬上山,却不心发出“嘭”的声响。

    甘夏一惊,将匕首递还给骆邵虞,咬咬牙继续扒着石块往上爬,石块尖锐冷硬,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十指用力扣着往上使劲。

    骆邵虞吓了一跳:“团团!”她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骆邵虞从未见过女人如此拼命的样子。

    甘夏回头道:“别墨迹!快跟上来!”

    骆邵虞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扒住石岩往上爬。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爬上山腰,弯着腰窝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甘夏往外探了探头,回头对骆邵虞道:“还没有追过来。”却见男人早已闭上了眼睛,歪着脑袋靠坐在山洞石壁上人事不省了。

    甘夏一惊,连忙凑过去摇他,见男人还是不醒,手背贴上他的额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太烫了!

    他发烧了!

    甘夏抱住男人,紧紧地贴着他,她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上什么东西也——

    不对,她带了梅子酒!

    她怕玩的时饿了渴了,总会随身带着些吃的。

    甘夏慌慌忙忙地将那一瓶腰间解下来,倒一点在手心里,抹在男人脑袋额头、耳垂和颈子后面,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紧紧地裹在他身上。

    骆邵虞依旧一动不动的,嘴唇发白,不知是干得还是因为生病,甘夏倒了点酒在上面,用食指涂抹他整个嘴唇。

    她浑身僵硬且轻轻发着抖,不自觉地咬着嘴唇,咬到没了血色都毫无知觉,她看了男人半天,好像惊醒一般的挺直腰板,脱了自己的外套,撕掉袖口给男人一个一个包扎伤口。

    她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抖着手系好了最后一个结,忽然紧紧地抱住男人,脑袋贴在他胸口上,听见男人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才逐渐放松下来。

    骆邵虞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甘夏猫儿似的蜷在他怀里,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睫毛颤动着,眉头皱得很紧。

    骆邵虞伸手想要给她抚平了额头,刚抽开手,女人平时睡得猪似的,今儿却忽然睁开眼睛,利落地爬起来抬头看他,眼里的焦急恐慌快要溢出来。

    甘夏对上他的眼睛,明显松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惊到:“居然不烫了!”

    “你这什么魔鬼体质啊。”她勾着唇角,眼睛笑得弯弯的,下意识伸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却忽然想起这人是伤号,手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中。

    骆邵虞看着女人干裂的嘴唇,心都要揪起来,他握住女人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张张嘴想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给你看个好东西。”甘夏从怀里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纸包,献宝似的捧在手心里,一折一折地展开,露出里面被保护地很好的巧糕点。

    骆邵虞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的心好像被揉碎了一般,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因为连累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人,还是甘夏竟真的选择与他患难与共。

    “你平常我贪嘴,嫌弃我走到哪都不忘带上好吃的。现在没话了吧?”甘夏毫无所觉,拈起一块往骆邵虞嘴里塞,“尝尝看。”

    骆邵虞偏过头:“朕也带了点心,刚刚吃过了。”

    甘夏一愣,随机反应过来男人是不舍得吃,笑骂道:“骗鬼呢你。”

    然后捏着男人的下巴颌将那块点心硬塞进去:“你吃没吃我还不知道?啥时候了还跟我整这一套,吃饱了赶紧带我出去是正经。”

    甘夏又拿出酒瓶,拔了塞子递给他:“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

    霸道地不得了。

    看骆邵虞抿了抿唇,接过酒瓶喝了一口,才摸出一块糕点口口地吃,嘴里嘟嘟囔囔地:“隔了夜了,味道竟然还不错......”

    却见男人红着眼伸出手,甘夏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里,她吓了一跳,手抵着男人没有伤到的地方:“你干嘛啊,你还有伤呢,别折腾——”

    肩上她看不见的地方,感受到一片湿润,她怔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巴。

    男人一直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让甘夏有点不知所措,她迟疑着将手伸到男人背上,自上而下地安抚他,像哄孩子一样:“没事儿了,不怕不怕,一会儿等追兵走了,或者咱们的人来了,咱们就能出去了。”

    一句也没到点上,但是骆邵虞澎湃起来的心情却奇迹般的渐渐平静下来。

    洞穴外传来寻唤的声音:“陛下!娘娘!你们在哪啊——”

    甘夏惊喜地瞪大眼,抓着骆邵虞的手声音都有点尖锐颤抖:“他们来了!我们得救了!”

    骆邵虞受了重伤,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还有追杀他们的人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孤寂难眠,折磨地她都快崩溃了。

    甘夏拉着骆邵虞就要站起来呼喊回应,却被骆邵虞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男人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别冲动,不一定是救兵。”

    可为时已晚,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声音:“在那边!快!”

    甘夏瞪圆了眼睛,手心直冒汗,她现在也发现不对。、

    外面的人似乎来者不善。

    骆邵虞扒着洞穴墙壁的边爬起来,因为洞穴很矮,只得费力地弯着腰,他浑身是伤,被迫佝偻着脊背显得有些狼狈,可宽厚的肩背依旧伟岸,让人无由来地按下心来。

    甘夏由男人拉着手,一路沿着洞穴走到底。

    越往里走,就越是黑暗,最后渐渐伸手不见五指,甘夏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如鼓,忽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倏地放下心来。

    洞穴越来越窄,后来他们只能侧身而行。

    身后传来追兵挤不过来口吐芬芳的声音,甘夏晃了晃骆邵虞的手,轻笑出声。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这么大,追兵距离他们不过咫尺之距,她却能够笑得出声。

    这声嗤笑似乎激怒了身后的追杀者,但是似乎领头人身材过于宽厚,导致一整队人都挤不过来,他们逐渐暴躁起来。

    甘夏和骆邵虞慢慢挪动着,心地避让着凸起的石块,和地上趴着的、壁上悬着的、顶上挂着的各种虫子。

    甘夏平日里最怕这类玩意,要换平时,甘夏定然会捂住脸尖叫,催促宫人们赶紧将虫子弄走,可现在蜘蛛就悬在她的鼻尖前面,她面不改色,只是紧了紧抓着男人的手。

    视野渐渐地明朗起来。

    骆邵虞忽然停止不动了,面色凝重地可怕。

    “怎么了?”甘夏声问他。

    骆邵虞没有话,两个人清楚地听见外面猖狂的叫嚣声:“你们不是能钻吗?那就钻在里面被活活烧死好了!!”

    然后是一片放肆的大笑声。

    烟味传来,逐渐浓重起来,熏得人眼睛疼。

    再不往前走,他们真的要被烧死在这里。

    骆邵虞轻轻地让开身子,甘夏看见了洞穴外的场景。

    这是悬空在悬崖峭壁上的一处空洞,往下看,是湍急的河流。

    作者有话要:  还有一半,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