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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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春野拎着感冒药回来,站在门口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背后念叨他?

    还是他被某人的感冒给传染了?

    开门踏进客厅,就见窝在沙发上的人慵懒地散着头发,裹着厚厚的毯子,里捧一杯加了姜片的热可乐。

    他走过去,从她中把装着可乐的马克杯抽走。

    “喝这个没用,吃药。”

    他把买来的一袋药都扔在她怀里,那只马克杯已经放到她伸够不到的地方。

    “别这么气嘛,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杯子给我用一下有什么关系。”

    “我怕你把感冒传染给我。”

    啧啧。

    傅年年打量着那个杯身上可爱风的图案,不知哪个心肝送的杯子,看起来就是个咖啡店的普通马克杯嘛,这么宝贝,连老姐都不给用!

    她剥出两颗药丸放进嘴里吞下去,傅春野已经洗干净杯子重新接满热水自己喝了。

    “你今天没课吗?你去学校上课吧,不用陪着我的。”

    傅春野道,“今天周末。还有,这是我的公寓,你打算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不要用赖这种字眼嘛,暂住暂住,过几天感冒好了我就走了。”

    “你可以回老爸那儿去。”

    傅年年撇撇嘴:“那不知要被唠叨成什么样。当年他就反对我退学进入娱乐圈,现在看我混得这么惨,还不趁使劲教?”

    “那你自己的公寓呢?”

    “不是了嘛,借给朋友住了,好借一年的,时间没到也不好把人家赶出去啊!”

    “你把自己的房子借给别人,搞得有家不能回,心到时候连房子都要不回来。”

    “哎呀不会的,我心里有数。”她咳嗽两声,抱住他胳膊,“我们野最好了,姐姐要真失业就只能靠你了。”

    傅春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好歹也积极一点,只是团体解散而已,不是雪藏也不是封杀,工作只要愿意找,肯定还有。”

    傅年年噗嗤笑出声:“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特别像我的经纪人静姐,她也过同样的话,连语气都跟你一模一样!”

    不要太过挑拣,短期内并不缺工作的会。

    可是团队解散一年多了,她戏也演过、商演也接过,过去参演的好多剧都还压着没上呢,眼看曝光度越来越少,像样的工作也越来越少了。

    她承认她心气比较高,一心想要参加唱演之类的节目,然而那样的节目哪会邀请她呀?

    她这种女团成员常被看作花瓶,要不就是攀龙附凤的花瓶,跟实力搭不上边。

    她也受够了这样的误解。

    不想将就,索性躲起来了。

    春海市她能想到投靠的人只有这个弟弟傅春野。

    虽然是亲弟,但从就被离婚的父母分开抚养,野跟着妈妈,她跟着爸爸。好在父母离异并没能影响姐弟俩的感情,野一直是她最坚实的倚靠。

    “大学生活好吗?”她伸揉弄他的头发,“明年是不是就该找工作了?”

    她差不多就读到他这个时候办理的休学,大四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有经历过。

    “怎么,你这时候后悔了?后悔没读完大学?”

    “嘁,有什么好后悔的,该体验的都体验过了,也就那样吧。”

    话是这么,但逝去的记忆突然轰击我的感觉让她心里有点酸酸胀胀。

    “要后悔,可能也是后悔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人吧。”

    校园初恋,果然是她割舍不了的意难平。

    傅春野深深看她一眼,以往他可能会忍不住呲哒她两句,但如今他好像能够体会她这种心情。

    吃下去的药开始起效,傅年年有点昏昏欲睡。他让她在沙发上躺平,给她垫了枕头,又盖上薄被,屋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

    门铃响了,她虚弱地抬指了指门口:“帮我收个快递静姐给我把以前用的递过来了。”

    傅春野拆了快递壳子,一只半新不旧的用塑封袋包裹得好好的。他递给傅年年,她摁了开,随便瞟了两眼,懒笑道:“噢,静姐的助理都比我积极是这个意思啊”

    她把扔到一边,翻了个身朝外睡着了。

    傅春野听到她助理两个字的时候就心头一凛。

    拿起,打开微信,果然看到盛羽那极有个人特色的q头像出现在列表里。

    年年姐,你最近好吗?工作忙不忙呀?

    你这边还需要人吗?我想找个兼职。

    跟静姐通过电话了,如果你还能看到这条,我想非常非常感谢,音乐节的工作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希望你也好好的,永远走花路哦,加油!

    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有联系。

    杜雅静大概是觉得久未联系的虾米都在这么努力地找兼职,姐姐能有所触动,才把快递给她。

    当然也可能就单纯觉得这种尚算私人物品的东西还是回到她个人里比较好。

    以他对杜雅静作为金牌经纪人的个性了解,个人认为应该是前者。

    傅春野拿着那个在沙发上坐下。

    他自己的几天都收不到盛羽的一条消息,正纳闷她究竟在忙什么,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暗恋者”的自觉,她却正跟他姐姐发消息发得热火朝天,还想找兼职。

    她才大二,为了工作履历而进行的实习应该没那么早,那找兼职干什么,是缺钱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还在吧唧嘴的姐姐,想了想,拿那个给盛羽回了条消息。

    羽,你为什么要找兼职?缺钱用吗?

    盛羽正在寝室开着电脑写作业,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差点激动得打翻边的马克杯。

    “怎么了?”孟菁华凑过来,“谁又发消息给你?”

    “年年姐啊,傅年年!”

    “ven女团那个?你不是她不用这个微信号了嘛!”

    “可能是经纪人跟她了,她回复我了!”盛羽喝了一大口水压压惊,酝酿了一下才回复。

    年年姐,是你吗?你拿回这个了吗?

    嗯。

    对面的回复相当简练。

    她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欣喜道:还能跟你话太开心了!静姐已经帮我联系好了筹办音乐节的实习生岗位,非常非常感谢!圣诞节马上要到了,而且有朋友要过生日,想送他好一点的礼物,靠自己努力换来的比较诚心。

    傅春野已经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追问道: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打字到一半,她又逐字删掉,斟酌一下回复道:不是男朋友,不过也是很重要的人,帮了我很多。

    笑容消失,傅春野背搭在额头,把扔到沙发上。

    笨蛋。

    盛羽半天没等到回复,正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太回复得太矫情了,消息终于又来了。

    你打算送他什么礼物?

    这个正是她也在苦恼的问题。

    我还没想好,不知道他需要什么。运动鞋,耳,或者球拍?他羽毛球打得很好的,跑步也很厉害。

    字里行间,好似有一种遮掩不了的骄傲。

    他球打得好,跑步也厉害,那么优秀,她也与有荣焉般开心。

    笑容又回到脸上。傅春野坐起身,继续发消息:怎么不直接问他想要什么?

    那样不是就没惊喜了吗?

    何况她既然是“暗恋者”,大张旗鼓地问对方要什么礼物好像就不叫暗恋了吧?

    还是要保留一点神秘感比较好。

    不会,用心准备的礼物,他肯定都会喜欢的。

    这个思维意外的很直男呢

    盛羽轻叹口气,站在高天云端的人,一定无法想象单相思的卑微。

    如果是年年姐,你觉得送什么比较好呀?

    她居然来问他意见?

    傅春野还真的挺直腰板仔细想了一会儿。

    鞋和耳对她来其实都有点太贵了,他并不希望她辛辛苦苦兼职十来天,攒下的钱就全投入给他。

    何况这些东西他又不缺。

    男朋友喜欢音乐吗?他决定考考她。

    喜欢吧,我常看到他戴着耳听歌。

    她竟然没有纠正“男朋友”这个称呼。

    傅春野盯着那三个字,抱着怀里的抱枕扭朝左边,又扭回右边。

    傅年年朦朦胧胧睁开眼,随口问了一句:“你傻笑什么呢?”就又睡着了。

    他揉了揉脸,才一字一句认真输入:你不是要帮忙筹办音乐节吗?到时候邀他一起去,就当是礼物了。

    可是音乐节没有什么实物可以买给他做纪念的吧?

    美好的回忆才是最好的礼物。

    有道理。

    这也是个思路哦!反正音乐节现场也会有文化衫之类的周边可以买,她再准备个蛋糕氛围感拉满,当作礼物是不是也算合格了?

    孟菁华看她聊得热火朝天的,:“对了,傅年年也算圈内人士吧,能不能帮忙问问她,有啥认识的乐队可以推荐吗?”

    音乐节对她来那真是过节,她当然要去看看,除了现场lve,能认识一些前辈和同好也好啊!

    盛羽于是就帮她问了。

    要搁以前她可能还会觉得不太好意思,怕给傅年年添麻烦,但今天却好像没有这种顾忌,有种亲近感,就像跟离得很近的人聊天一样。

    你也喜欢乐队吗?对方问她。

    噢,不是,我室友自己就组乐队玩,现在都能在酒吧驻唱赚钱了。不过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鼓,年年姐你要是有认识的老师也给我们介绍一下哈。

    嗯。

    只有一个字的嗯,不是以前常用的嗯嗯,也不是可爱的表情包。

    盛羽觉得,脱离了女团单飞之后的傅年年快速变得成熟了。

    傅春野把刚才两个人的微信对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忍不住笑的地方,一只半握成拳抵在唇边。

    回头看看傅年年,她还睡得很熟,偶尔咳嗽两声。

    他给她又拽了拽被子。

    最后把跟羽的聊天记录全都清空了,才将那只悄悄放到茶几上面。

    圣诞节前的周末,傅春野果然收到了盛羽的邀请,要他一起去看音乐节。

    跟邀请一起发来的,还有一个奇怪的题目——假如你要去荒岛生活,以下这些东西,你会带什么?

    列举的包括水果、音乐唱片、一种颜色

    嗯,这欲盖弥彰的劲儿,看得出很努力在准备礼物了。

    还不如直接问他想要什么呢。

    傅春野很认真地一一回答完毕,还故意问她:“这也是暗恋笔记里要记录的内容?”

    她支支吾吾的,只是个心理测试,方便她更进一步了解他而已。

    音乐节在城市东北角的一个红镇,跟学校分别处在一条地铁线的两头,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傅春野找傅年年借了车,自己开车去的,但在镇附近的地铁站旁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然后走路到音乐节现场去。

    盛羽看到他,果然以为他是坐地铁来的,“辛苦啦,地铁人很多吧?”

    他的声音有点瓮瓮的,是不是没睡好,还是感冒了?

    “还好,周末不挤。”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工作做完了吗?现在离开岗位不要紧?”

    她事先就跟他坦承在主办方做实习生,当天会先到场把头的工作做完,再腾出时间陪他一起逛逛。

    “做完了,放心吧!”

    她把里一顶渔夫帽戴在他头上,又塞给他一件绿色的卫衣,让他套上。

    春海的十二月虽然不会冰天雪地的冷,但单穿卫衣肯定也是不够的。

    傅春野褪下羊毛大衣,把卫衣套在身上,又重新穿回大衣。

    真好看。

    尤其他个子高,又戴了黑色的口罩,加上渔夫帽和大衣里面透出的亮色卫衣,简直就像明星一样。

    盛羽有点看呆了。

    “为什么是绿色?”

    他明明看到卖衍生品的店里什么颜色的卫衣都有,她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个搞不好就很死亡的荧光绿?

    “荒岛那个题目,如果只能带一种颜色,你不是绿色嘛,我想着你肯定很喜欢绿色,就选了这个。”

    “那是因为荒岛肯定到处都是植物,穿成绿色不会那么显眼,万一遇到危险也好躲藏。”

    不过她没挑个绿色的帽子给他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自己怎么不穿?”

    “我有啊,你看!”她拉开外套给他展示里面红色的卫衣,“公司发的,实习生也有。”

    他们这一红一绿像交通灯似的还真是显眼。

    “走吧,不是要带路吗?”

    “噢噢,对!这边哈,跟着我走。”

    她赶紧回神,不希望他发现自己被他的“美色”迷惑。

    这次的音乐节情况特殊,硬是生生从夏季憋到了冬季,相应的来参加的人也比夏天还要多。

    两人在入口处就差点挤散了,盛羽个子,被人群拥着走到前面去,一直试图回身找傅春野。

    人潮中逆流而上,相当危险。

    渔夫帽也是音乐节的衍生品,所以很多人都戴着,大家又都戴着口罩,她很难从人群中一眼看到傅春野。

    就在她差点被人群给挤得摔倒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拉了她一把,将她从人潮中拉到了旁边角落。

    “你没事吧?”

    傅春野看着她,眉头拢得老高。

    盛羽摇摇头,除了鞋面上被踩的几个脏兮兮的大脚印,她没什么大碍。

    傅春野松了口气。

    人太多了,牵才是最可靠的办法,不至于被人潮冲散。

    “给我。”

    他心朝上伸向她,羽果然也一下就猜到他想干什么。

    “不、不用了,我拉着你衣角就行,这次保证不会走散了。”

    男女有别啊,再怎么心无杂念,也不可能跟他这样牵并肩走在一起的吧!

    傅春野收回站了起来。

    啊,他一定是生气了!

    “你在这儿别动。”

    他完这句就走了,声音绷得很紧,怎么听都是生气了吧?

    盛羽紧贴在入口处的围栏后面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他走回来。

    他把里的东西套在她上,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戴上一个。

    她这才看清楚,那是橡胶环,写着音乐节的字样,也是这次的衍生品之一。

    又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吊牌:“这个借我一下。”

    他解下吊牌的挂绳,从两个环中分别穿过,将两人连在一起。

    有点像妈妈牵着幼崽出门时戴的那种防丢失环,只不过是临时做的简易。

    她拉高腕看了看,确实很有创意,但这也太难看了吧!

    这样套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外人看来算怎么回事?情侣肯定直接牵了啊。

    傅春野似乎也看出她在想什么,顺势把戴着环那只放进大衣口袋里。

    “你也进来,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盛羽耳朵尖儿都红了,但都连在一起了,她无法再拒绝。

    其实这样在外人看来,跟牵也没什么区别吧?

    她把伸进他的口袋,触碰到他背的温度,很暖,跟她冰冰凉的皮肤贴在一起,熨得她也暖和起来。

    他好高,她这样搭在他口袋里像挂在他身侧一样。

    他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问:“我们先去哪里?”

    她作为主办方的实习生,最近已经来过这个现场很多次,对这里的布局相当了解,还想着给他当向导来着。

    可是两人现在这个姿态,让她的脑瓜子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竟然想不起来最开始是想带他去看啥来着。

    “我们看一下地图先”

    她费劲地从书包里抽出地图,一只却怎么也没办法打开。

    傅春野伸过来帮她,两个人一人一边拉开地图,他指了指离两人最近的草地:“那里现在有演出吗?”

    下方其实有当天的日程安排,羽瞟了一眼,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们先不去这里。”

    草坪上午的演出有孟菁华他们最喜欢的乐队,本来她是要到那里跟她汇合的,但现在她要是跟傅春野以这个姿态出现在那里被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们先去中央广场那边吧,有街舞团体会来哦,吃饭也在那边!”

    看完演出应该就临近中午了,她已经考察过不同的食店和餐车,选好了打算请傅春野一起吃的那几个。

    他没有异议。

    中央广场热闹非凡,感觉至少有一半人潮被分流到这边。

    盛羽垫高了脚尖找最有名的那几个街舞团体,身前却老是有人挡住她。

    情急之下,她找了个限制车辆进出的那种立柱站了上去。

    旁边好几个女生都站在上边,或是站在旁边围栏上,男朋友在下面扶着。

    只是她忘了跟傅春野的还绑在一起,她这么一上就把他的给拽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他没什么,只是解开了两人中间连着的绳带。

    反正这时候为了扶住她,两人的心也是紧贴在一起的,不用怕失散,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但心其实还是渗出汗水,不知是属于谁的。

    街舞精彩绝伦,引来观众的尖叫和掌声。

    盛羽看得投入忘我,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朝她走过来。

    傅春野倒是反应很快,突然就猛的拦腰将她从立柱上抱了下来。

    他是像大人抱三岁孩那样圈在她臀下把她抱起来的,脸几乎埋在她的腹部。

    冬天衣服穿得挺厚实,虽然不至于有什么肌肤相亲的接触,但这样亲昵还是让她措不及。

    “喂喂!”

    她低头声提醒他,略有些慌乱。

    那人已经走到她身边,“咦,羽?这不是羽吗?”

    在他怀里视野倒是挺好,对于盛羽这种人国的国民来,这个角度还真是挺新奇的,周围全是人的头顶。

    但跟她打招呼的人戴口罩墨镜和渔夫帽,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开口话,她肯定也认不出是谁来。

    “年、年年姐?”

    好意外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傅年年!

    盛羽的撑在傅春野肩膀上默默用力,示意他放她下来。

    抱住她的人不为所动,反而还挪动脚步,把脸调转朝另一个方向。

    喂,她屁股对着年年姐啦!

    傅年年也有点好奇。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这么腻歪的吗?大庭广众也要抱来抱去,也不跟她打招呼,难道是害羞?

    ven女团没解散的时候国民度还是挺高的,很多男粉,他听到傅年年这个名字就没联想到明星什么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她伸长脖子想去看看这个抱着羽的淡定的年轻人是不是长了三个鼻子两张嘴,可对方一个劲儿躲,又戴着口罩和帽子,中间隔着个大活人还真看不清楚。

    盛羽赧然,一边用悄悄拧傅春野的耳朵,一边扭着头跟身后的人话:“年年姐好久不见,这么巧,你也来看音乐节啊?”

    “啊对,有朋友演出,我来看看。”

    傅年年嗓音沙哑,还有些咳嗽。本来想跟她多聊几句,但现在这种时候感冒咳嗽还是远离人群比较好,周围都有人带着嫌弃的眼神频频看她了。

    “不耽误你,我先走了啊,你跟朋友慢慢玩。”

    “好的好的,回头再聊啊,我还是跟你发微信,哎!”

    盛羽被猛的抱着又往前挪了几步,只得抱歉地朝傅年年挥了挥。

    就是这个时候,傅年年看到了圈抱住她的那只胳膊上露出的运动表。

    表并不稀奇,但表带是她给弟弟订制的,很张扬的配色,写着他名字缩写的首字母,只此一条。

    再仔细看看那件深灰色外套,牛仔裤和脚上穿的鞋

    好像就是野本人的穿着啊!

    了不得了,她像突然发现了行星撞击地球的奥秘,八卦的dna疯狂地动起来,却还是强行压住,微笑着跟盛羽回见。

    难怪今天找她借车,问去哪里也神秘兮兮地不肯。

    原来

    原来送马克杯的心肝宝贝就是她呀!

    傅年年走开好远,盛羽才被放到地面。

    这时候离刚才看街舞的人群也有一段距离了。

    她简直头晕目眩,忍不住问傅春野:“啥情况呀,为、为什么要把我抱起来?”

    “人多,怕又走散了。”

    “可是我刚才遇到了熟人,至少应该让我跟人家把话完啊!”

    “你没听见她在咳嗽吗?万一被传染,你还想不想回学校了?”

    盛羽嘀咕:“还呢,你不也有点咳嗽嘛”

    他今天一来,她就听出来他有点鼻音和轻微的咳嗽,所以口罩也戴得是防护效力特别好的款式。

    “我戴口罩了。”他果然言之凿凿。

    年年姐也戴了啊

    她撅了撅嘴,决定不跟他计较了。他本来就是性格有点执拗和乖僻,才会没什么朋友,要不怎么轮到她陪他来逛音乐节呢!

    “吃午饭吧,我请客!”

    她拉他去固定摊位的餐车,指了指餐牌:“有单卖的香肠和热狗,你想吃哪种?那边还有奶茶,我去买。”

    傅春野随便瞟了两眼,问她:“你会选哪种?”

    “音乐节热狗是特色嘛,我肯定推荐热狗啊!这里有好多酱料,可以随便加的,那个烧烤酱和芥末酱味道都超级棒。男生吃不饱的话,可以单独加一根烤肠,我都亲自尝过了,这里五六家店铺,就这里的烤肠最好吃。”

    她得口水都快下来了,傅春野低头看她:“嗯,我先看看,你去买奶茶吧。”

    “那你在这等着别动啊,我很快就回来了,别动啊!”

    她跑着朝奶茶铺去了,傅春野拿出从刚才开始就在裤兜里一直震动不停的,果然是傅年年打来的。

    不用接也知道她要什么。

    他干脆摁掉。

    盛羽买好两杯奶茶回来,发现傅春野居然已经买好吃的,站在餐车另一侧的桌板前等她了。

    “咦,你已经点好了吗?这些全是吗?多少钱,我来付。”

    “你的也点了。你不是热狗套餐最推荐嘛,吃吧。”

    “这怎么行,好了我请的”

    他已经拿过她里的奶茶,连吸管都用酒精湿巾擦得干干净净。

    “奶茶你请,这个就我来吧。我们不是好了,观察报告产生的成本我会用东西跟你交换。”

    没道理全让她一个人花钱。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嘛!”

    “生日就用一个热狗打发了?”

    那倒也不是还有惊喜呢,要留到晚些时候。

    看她语塞,想又要憋着不,他暗自笑笑,啃了一大口热狗,“你也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两个人站在有点冷的北风中吃快餐。

    盛羽悄悄拿余光瞥他。他吃东西一向都很斯文的,但今天站在餐车旁边,吃这种简单的食,为了每一口下去都能同时吃到面包香肠和酱料,他也大口猛咬,有时还用指帮忙,接地气的吃法跟普通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还沾了酱汁?”

    他背上刚沾到一点芥末酱,正在找纸巾。

    盛羽笑着摇摇头,拿出纸巾帮他把背擦干净,就把纸巾塞给他自己来。

    他却弓下腰:“你帮我一下,我自己看不到。”

    心脏又砰砰跳得飞快,她犹豫了几秒,才用纸巾碰了碰他的嘴角。

    “对不起啊,带你来吃这个,是不是吃不惯?”

    她觉得挺对不住他的,把他的矜持高贵的形象都给破坏了。

    他平时一定很少吃这些东西吧?

    傅春野吃掉了里最后一点热狗,吸着珍珠奶茶:“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吃,虽然不觉得很好吃,也不会吃不惯。”

    “你在国外生活过,哪个国家呀?”

    “欧洲,美国,澳洲,都待过,后来上学主要是在柏林。”

    “哇,好厉害,那岂不是会很多种语言?”

    “英德法,西班牙语,都会一点,其实英语和德语就够了。”

    盛羽光听就已经很晕了,她只学英语一种也没到随心所欲交流无障碍的地步,很难想象会四种外语的人生。

    傅春野瞥她一眼,解释道:“很多东西,对我来没有那么难。”

    一般人话九分功夫能做到的程度,他可能只需要花五分。

    没有挑战其实就没什么意思,有时只是不得不做而已。

    盛羽对他的“凡尔赛”发言也渐渐习惯了,问道:“那为什么回国呢,国外不是也有很多大学可以选择吗?”

    “是有很多选择,但在国外读书的话我就不会学经济学了。”

    “那学什么?”

    傅春野没直接回答,反问道:“问这么多,都是要记录在暗恋笔记里的?”

    “对哦!”

    她也不含糊,立刻从背包里摸出本本来,拿着笔,一副记者采访请你继续的架势。

    傅春野低头去看,“你到底记了多少?我觉得有必要定期检查检查,回头你把笔记交上来,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都记录进去了。”

    这有什么问题!她立刻双奉上:“拿去看吧,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本了,才开了个头,第一本记满了,你要看吗?”

    傅春野嗯了一声,用表面的冷静掩饰内心的震动。

    这才多长时间,一个多月?居然已经记录了两个本子,她是写日记了吗?

    他的好奇心又增加了。

    “对了,你的调查报告写的怎么样了?能不能也给我看看呀?”

    她的笔记反正都是关于他的,本人看当然没问题。不过那份暗恋观察报告到底长什么样,她还没见识过,想看也不好意思提。

    正好趁这个会,两人交换交换。

    “可以,等我回去整理一下。”他用咳嗽掩饰情绪,抬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去看看下午的lve。”

    盛羽点头,刚站起来,就被她拉过腕,之前解下的绳带又从她的腕带间穿过,将两人重新拴到一起。

    “哎!”

    羽其实想跟他商量的,下午人没那么多了,能不能不这么捆绑了呀,被孟菁华他们看到就完蛋了!

    可傅春野根本就没给他商量的会。

    下午到夜间有很多乐队的lve秀,每个现场都很精彩。盛羽过于在意会不会又遇到熟人,东张西望的,都有点没太看进去。

    好在喝下去的奶茶中途起了作用,她有点难为情地拉了拉傅春野:“那个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他们总不能去厕所也这样当连体婴一样绑在一起。

    傅春野大发慈悲解开了绳带,“去吧,我在彩虹桥那儿等你。”

    盛羽瞥了一眼路牌,点点头,夹着腿一溜跑去找卫生间。

    十五分钟后,她站在洗间门口,举目四望,决定先去孟菁华会出没的区域碰碰运气。

    要是能直接碰头,就算后面再见到她跟傅春野在一起也不会觉得他们是故意约好的了,至少不会有什么联想。

    她给孟菁华打了电话,那头的音乐夹杂着鼓点,简直震耳欲聋,她几乎听不见对方在什么。

    菁华好像就了句让她快来,有惊喜,就把电话挂了。

    跟着定位走,她很快就到了碰头的地方。

    孟菁华顶着个烟熏妆,肩上还背着吉他,老远就朝她招。

    听她今天要跟其他乐队的前辈们交流玩音乐,没想到竟然还要现场演唱。

    虽然不是正式的舞台,但草坪音乐的魅力就在于大众的参与性。

    孟菁华跟平时反差很大,大冷的天还穿皮质的背心和紧身裤,还有脖子上,腕、背上,全是哥特风的纹身,当然她们都知道这只是纹身贴纸,不是真刺上去的,但效果还挺震撼。

    为了配合圣诞的气氛,每个人头上还戴了红色白边儿的圣诞帽,有点荒诞,又很滑稽。

    这是她刚才的惊喜吗?

    “哪儿啊,你来看这边!”菁华拉着她,拨开人群,震耳的音乐又开始撕扯耳膜。她指着架子鼓后面的身影:“喏,有没有点眼熟?”

    何止是眼熟,盛羽眯着眼睛看了看,一下瞪大了眼。

    那不是傅春野吗?

    他他他他怎么在这里?

    羽慌乱地四处找指示牌,果然正对着她的方向写着“彩虹桥”。

    好吧,她真的是个路痴,在这个镇忙活了快一周,抛开地图还是搞不明白哪里是哪里。

    他刚才在彩虹桥附近等她,居然是来了这里。

    可他这是在干嘛呀?盛羽眼看着鼓棒在他里熟练地转动,音乐声起的同时他的脚下和鼓棒捣出的鼓点立刻就现场气氛的火种给点燃了。

    他居然会打鼓啊!

    孟菁华对她这个瞠目结舌的表情相当满意,因为她刚看到傅春野的时候跟她这个反应是一模一样的。

    “高在身边,没想到吧?”

    菁华的身体跟随鼓点打着拍子摇摆,声音要靠喊出来才能跟身旁的人交流。

    “你怎么发现的呀?”羽也扯着嗓子喊。

    “他跟很多乐队的成员都认识!”

    其实她早该感觉到的,傅春野身上有种自带的乐队er的气质,如果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应该会感觉到他是能玩乐队的人。

    可惜他一直是高岭之花,要不是最近跟羽熟识,他们就算同在经济学院也是平行线,根本不会产生交集,更谈不上感受和了解。

    她的乐队缺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向很多人都求助过,不知傅春野是通过哪条途径知道的,总之他主动伸出橄榄枝,到音乐节来跟他们一起“玩”,就很有希望能补上他们乐队的这个缺口。

    他的节奏感真的太好了,那种碰鼓之后表现出的技巧一看就是很有天赋的人又经受过专业的训练。

    一问才知道,他本来是要去柏林音乐学院深造学音乐的,难怪有这么高的技艺。

    未来音乐界闪耀的新星,不知怎么坠入到明大这个正儿八经的地方来了。

    这样厉害的人物能加入她的乐队,即使只是临时的,外援,她也很感激。

    盛羽不懂打鼓,也不懂乐队,但音乐的好坏她是能听的出来的。

    而且不管男生女生,认真专注于某件事的样子总是最有魅力的。

    就像眼下正在打鼓的傅春野。

    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但在他砸出的每一个鼓点里,她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更用力地跳动。